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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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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人间行走。

阎殊远远跟在她身后,只是偶尔他会拉拉她的衣袖,她会停下身来,沉默地看他。

阎殊比她高了一个头,只要他微微低头,他的下巴就会落到她的发顶,然后他们可以像情人一样温情地厮磨。

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想。他从来,从来都不敢实施。

阎殊有些记不清他们在人间度过的日子了。

长喧总是高高漂浮于云上,偶尔面无表情地仰躺在树枝之间,她又成了他触手不可及的存在。

她会停在皇宫的朱门前游览,也会在红楼楚袖馆间流连。

她看那些人凤冠霞帔地成亲,也看那些人唢呐哀号地送葬。

她站在路旁,没有表情,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

她看着名门大户的勾心斗角,也听遍了街头巷尾的撒泼骂街。

她偶尔坐在茶楼里听说书人说些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也在路边听征战沙场的马革裹尸还。

她在这人间,只是一个神明,悲悯地看着这些蝼蚁汲汲营营。

阎殊第一次那样无力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横沟。

无关风月,无关悲喜,他于她,不过刍狗。

他听见了自己心底不断叫嚣的妄念和贪婪,于是他拉住她的衣袖,对她说,“我想看书。”

“好。”她很轻易地就点点头。

于是长喧把他扔在人间的藏书阁里,自己跑去阁顶喝酒。

那时大概是他觉得最快活的时候吧。

他可以抱着书去找阁顶她,凡间的日光晒得人都懒懒的,她穿着一身白衣,袖摆在风里摇曳,青丝被风吹起,落了几许飘到他脸上。

他舍不得那香气,看着像猫一样躺在檐角的她,眼底有着浓得像酒一样的恋慕。

她没有看见。

阎殊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该庆幸还是痛苦,他抱着那些散发着墨香的书籍坐在她身后,他们之间大概只有三步的距离,他和她穿着一样的白衣。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江南的山水似乎格外得多情动人。

彼时长喧仰躺在树枝之间,他坐在树下看书。

直到一张绣帕被人扔到了他身前,他才茫茫地低下头去,白色的绣帕上绣着一枝出水的芙蕖,还带着熏过的莲花香。

他有些无措地举着手帕,站在原地东张西望。

很快一个清秀的少女在一阵推嚷中从树后转出来,“你……”那姑娘的声音轻轻的,满脸通红,“你叫什么名字呀?”

阎殊慢慢抬起头看她。

那姑娘捂着嘴低呼了一声。

阎殊苍白着脸转头就跑。

许久,长喧才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身前,“别跑了。”

阎殊惊惶地喘着粗气,他才发现这么多年过去,“恶鬼”那两个字依旧停留在他心底。

他厌恶自己的赤瞳,更厌恶无能为力作为凡人的自己。

长喧的眼里不知为何透出一丝好笑,她盯着他看,语气里有一点促狭,“你跑什么?”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姑娘不是害怕你。”长喧软了语气,“她只是喜欢你。”

他抬起头看她,她的侧脸有种不可名状的雅致,秀美的轮廓一半沉入了阴影之中,“在凡间,这样的感情稀松可见。”

她抿着唇,“凡人太容易就会动情。”

阎殊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又慢慢变得柔软又温馨,她真好看啊……

“你喜欢她吗?”

“不,不喜欢。”阎殊苍白着脸,坚决地道。

可还是会有一些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前仆后继地涌上来一边往他怀里塞荷包,一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表白心迹。他慢慢变得习惯,也开始学会浅笑着温柔地拒绝,他渐渐明白自己的长相对这些春心萌动的少女来说有多么大的诱惑力,他也渐渐变得游刃有余。

那一日,他被几个游湖的姑娘缠住了。

长喧自顾自地离开了。

等阎殊终于找到她时,她停在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巷前,那巷口挂着一个木质的匾额,有人用红笔写了三个字,“燕子巷。”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她在那些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安安静静地走着,指尖一遍又一遍地触摸着那些磨损褪色的墙垣高柱。

他急急想跟上她,却不小心撞上一个到他膝盖的小姑娘。

“对不起啊。”他忙把那孩子扶起来,原本想哭的小丫头看见他那张脸时却傻傻地忘了流泪。

“哥哥好漂亮。”小姑娘举着一串冰糖葫芦,咧着嘴,露出一串白白的小米牙。

他那时已听惯了少女们的奉承,只是浅浅地一笑,艳丽的赤瞳灼灼地流淌着天光。

“你一定是仙人吧,等我长大我就要嫁给你!”

小姑娘的声音被他抛在耳后,他行色匆匆地走进了那条曲折幽深的长巷,却遍寻不到她。

“我在这。”长喧终于开口,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她坐在一枝出墙的红杏上,绯色的衣裙垂落在他眼前,彼时薄暮依稀,白墙黛瓦,烟岚翠微,杨柳堤岸,寻常人家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他松了一口气,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

彼时,长长的巷子里,她坐在高处,他仰头看她,她第一次低着头看他,那张精致若画的脸上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无奈。

良久。

“我带你去看河灯。”长喧的神色笼在了那一日的天光水色里。

“好。”

长喧缓缓走在路上,赤足上氤氲着一缕白烟,行人与她擦肩而过,却惶惶无知。

他知道,她施了术法。

那日是三月三,在凡间是未婚嫁的青年男女定情的日子。

阎殊侧头看她,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她坐在长堤上,晓风残月,那夜的河水浅浅的,一盏又一盏造型精巧的河灯在水面上一荡一荡地飘走。她回头,“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阎殊在心底轻轻说道,没有你漂亮。

“你还记得那个老人吗?”

“嗯?”阎殊有一瞬的恍惚,又突然想起长喧说的应该是穆嬷嬷。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起过她,一次都没有。

“怎么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

“她投胎了。”

“嗯。”阎殊点点头,这不稀奇。

“就是下午你在燕子巷撞上的小姑娘。”

阎殊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他琢磨不清长喧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用意。

“她刚刚说要嫁给你,”长喧的眼里满是认真,“你会同意吗?”

阎殊只觉得荒唐,他已顾不上去想长喧问这句话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急急地开口,“不会。”

“无论她前世和我有怎样的瓜葛,现在她已经新生了。”

“我和她,就像两条直线,虽然曾经相交过,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四周熙熙攘攘,但那些人群好像和他们隔离开来了,连传来的欢声笑语都一一沉入水底。

长喧低着头,轻轻晃了晃小腿,声音低低的,“你说得对。”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有些东西,缘分尽了就是尽了,做再多也不过是强求罢了。

长喧再抬起头时,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余一片冰固般的淡漠。

那夜,他们看到所有的河灯都燃尽,河水在破晓的天光里显现出清澈的模样。

远处,山色重重,烟柳盈盈。

从那以后,长喧对他的态度温和了许多,虽然依旧疏离,却与初时有了些许不同,但阎殊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同。

他只是沉浸在巨大的欣喜之中,于是把那些原本值得深思的不寻常统统抛在脑后。

阎殊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送给她很多的东西,刚摘的杏花,自己画的山水画,甚至是亲手做的花钿。

长喧都收下了,虽然那些东西她从未再拿出来过,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惊喜。

可惜时光从未在他身上停止,一日又一日,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

即使还会有姑娘沉迷于他赤红的眼里那如水般的蛊惑和多情,但他还是清楚地明白,他在老去,而她,一丝一毫都不曾改变。还是满头的青丝,还是如云烟般的罗裙,还是一样的容颜,冰冷又慈悲,只是偶尔在抬起的皓腕处会流出一抹艳丽的红,不曾因为时光而有丝毫的磨损破旧,就像她左耳长长坠着的珍珠。

阎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昏庸衰老的帝王,沉迷于不死。他看遍了天底下的书,在她看得见亦或看不见的地方像入魔一样炼丹。每一次丹鼎被炸毁的时候,看着自己被倒映出的狰狞的红眸,阎殊就会想起幼时那些仆佣们说的话,并且深以为然。

——他就像一个带着戾气和血腥的修罗。

长喧冷眼看着他的徒劳无功,神色淡淡。

阎殊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长喧什么都知道,可她却眼睁睁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挣扎,像深陷于泥泞的蝼蚁。

可就算这样,他也依旧不曾放弃。他接受自己的无能,却妄图改变。

因为他的贪心不仅仅是不死,那只是冰山的一角。

他终于也学会喝酒。

酒的味道有点涩,入口绵长,但大醉一场后,就能忘记一切,忘记他终将赴死的结局,也忘记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又是一天的宿醉醒来,阎殊捂着脑袋,不在意地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然后顿住。镜子里的青年墨发赤瞳,眉眼多情。

他忍着莫名的巨大惊喜找到长喧。

彼时她正躺在硕大的荷叶之上,一身清绿的长裙,眯着眼,身侧拥簇的荷叶替她挡着耀眼的烈阳。

微风徐徐,莲叶田田,小荷才露尖尖角。

长喧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意外,“你只是不老,”她的声音有着无动于衷的淡漠,“还是会死。”

阎殊扬着唇角,赤瞳灼灼,占尽天下风流。

就算是施舍,他也依旧甘之如饴。

他怕死,但更怕的是被她看见自己老了以后那张鸡皮鹤发的脸,就好像很久以前死在他面前他已经回忆不起模样的穆嬷嬷。

有时阎殊也想,死了也无所谓,换一副躯壳再陪在她身边也好。他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忘记这些年的记忆,他只要可以看见她的脸,闻到她的气息,就够了。

其余的,他都不在意。

可是,他又无法容忍一个陌生的人待在她身边,就算是自己,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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