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1 / 1)
秦夕没跟萧离说骆家亭子里的事,因为没必要,如意王都说韦家请了太子说和,其余未尽之事必然在萧离的预料中,何况贺寿回来的当晚,萧离就拿他泄愤般做了一顿,可见被太子气得不轻。
真是气的吗?能令萧离真正动怒的事屈指可数,所以一个荒谬绝伦的太子哪值得他捎带情绪?又为什么拿小鬼泄愤?这个还用问吗?说了不带他去骆家,意即不准他去,结果小鬼装傻,还打扮得那么招人地去招蜂惹蝶,席间多少无耻之徒眼光发绿,小鬼是引以为豪啊!还冲每个人都点头微笑,偏又笑得那么无知,真似羔羊误入狼群,不知将死,只道只只大狗皆友好!蠢材啊!
萧离满腹愤语,手上也狠掐小鬼的腰,“以后不准出去丢人现眼,明日宫里要嫁公主,我要代为送亲,所以一早就得进宫,之后也有别的差使,最少三天后才回来,你给我呆在家里不许乱跑,否则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秦夕迷糊应答,又往萧离怀里钻了钻,傻笑两声就栽入美梦。
萧离宠溺一笑,搂着小鬼睡到四更天便悄声起床,草草净身着装,继而叫了小麻雀来仔细嘱咐一番,然后带着萧言出了门。
秦夕一觉睡到巳时,早饭是省了,洗漱后便只等着午饭,却等来萧王妃的请见,去到中庭的花厅才知庆芳郡主也在,不由纳闷,“今日如意王大喜,郡主怎么跑出来了?”
“那是哥哥大喜,他倒娶了公主,我的终身之事还没落定呢!”郡主翻个白眼,然后拉起韦千金的手,“王妃刚才答应了的哦!那我就回家等着了,三天后不见王府的花轿,我可是不依的!”
郡主说完就走了,秦夕虽不了然,但已猜到大致,果然听王妃哀声苦叹,“从前只听说庆芳郡主刁蛮,却不知竟是如此凶悍,今日一早就去西厢找我,不等通报就闯进去了,只说愿给王爷作妾,还说这种事只需我应允便可,我本不敢答应,可她拿刀威胁,我若不答应,她就当场自尽,我真是吓坏了,所以派人去请你,刚才你也听到了,三日后她便要嫁进来,这便如何是好?”
韦千金说着竟已掉泪,一半惊吓一半愁,擦泪的手还在微微抖,果然惊吓过度,此时只怔怔看着秦夕,浑然把秦夕当成了支柱!
秦夕则把桌面当支柱,昨晚闹得太凶,现在还体力不支呢,所以几乎半趴在桌上,耐着不去揉自己可怜的腰,忍着一个个哈欠,定神许久才有精神说话。
“王妃实在太瞧得起在下了,可惜秦某不通婚事礼节,倒是王妃替王爷纳妾这种事,似乎是可以的,但也应该指配贴身的人,比如陪房丫头,倘若要往外头聘去,则需问过王爷的意思,不然就是外头的人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血,如此的话,王妃便可不经王爷同意就纳人回府,现下郡主要入府,王妃越过王爷而许了口,却是受了威胁所致,这般情状,在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秦夕耸肩表示无能,韦千金越发哀凄,“倘若你都无法周全,我又该往何处谋计?”
你娘家不挺厉害的吗?找他们去呀!秦夕腹诽,面上也略微不耐烦,“王妃还请另寻谋划,在下告退了!”
“等等!”韦千金急得站起身来,“你深得王爷宠爱,不如就由你作主此事,三日后将郡主娶进来,王爷必定不会怪你,还会赞你贤良,你说好吗?”
秦夕忍俊不禁,“怎么可能好?我若真的贤良,就该替王爷找个好人,娶个动辄以死相逼的,整个王府都得鸡犬不宁,到时王爷定我个居心叵测,我经不起家法拷算,几板子就把王妃供出来,只怕王妃也难逃罪责。”
韦千金倒抽冷气,随即苦了脸,“你是王爷宠爱的人,就算家法罚治也不会真打,只要你死咬着失察之罪,王爷不会打太久,过后休了郡主就了事,而我不会亏待你,只要你应下此事,我会替你挡了父兄那边的责难,否则你在此间专事惑主,他们早晚会来拿你,但你帮我圆了郡主这事,我则会保你安居此处,你看可好?”
很好,你端着一脸无辜柔弱,说着奸商般无耻的话,真令我叹为观止!秦夕慢慢撑起身子,托着腮帮嘟咙,“君子风范好难哦!小人行径倒轻巧,可是要做真小人又似乎比君子还难,人心不古,世道艰危,全是人心多诡之故,唯天之道利而不害,所以顺从天意是正道!”
慨叹完毕,不管王妃一脸糊涂,秦夕起身拱手,“王妃随意吧!在下告退了!”
“别走啊!”韦千金疾步拦在门边,“你以为我是吓唬你的吗?连太子都过问你在此间的劣迹了,今日就要派人来问你的罪,你以为王爷会回来救你吗?三天内王爷都不会回府,除了我,没人能救你,所以你且应下我说的事,我是为你好!”
“走开!”秦夕真恼了,“谁要拿我尽管来!你也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萧离叫我礼遇你,我真不耐烦跟你们这种虚伪小人打交道,说我专事惑主,拜托我先来的好吧?萧离又是易受蒙蔽的人吗?问我的罪还不如问你自己,萧离拿刀逼你嫁进来的吗?是你托了皇上逼他娶你的好吧?他满肚子委屈没个说处,大婚那天喝得大醉哭了半宿,说他违愿应婚无法洞房,误人青春还会招致圣怒,最终怕要连累一府人跟着受罪,他这些苦楚都是你造的孽!”
秦夕说着就挥开王妃,“你给我滚一边去!我看见你就来气!明知萧离不喜欢你,你却好死赖活要嫁进来,又不甘心守活寡,跑回去哭爹告娘,是要你娘家人押着萧离跟你圆房吗?还闹到太子那儿去了,你也不嫌丢人!还要来问我的罪,我的什么罪?你倒是说啊,我有什么罪?”
秦夕怒目喝问,韦千金早就吓得目瞪口呆,此时又哭得哽咽难抬,哪里说得出话?
秦夕冷哼,“你少装可怜!就是你这种看似软善,实则伤人不浅的东西最可恶!说好听点你是让人惯坏了,不知为他人考虑还伤人不自知,说难听点你就是个没有自觉的祸害,别这么看我,你不是祸害是鬼啊?鬼都没你可怕!居然因为不得宠爱就搬了父兄甚至太子来施压,明着是冲我,实际是冲萧离,我便是被你们弄死了也没什么,可是萧离从此就在他人的打压下,永远抬不起头来,为什么?因为他连个男宠都护不住!丈夫的尊严何在?你根本是想折他的傲骨啊你这个祸害!”
秦夕骂着还捶了门框一下,韦千金吓得尖叫一声,随即瘫坐地上,却拉了秦夕的衣摆,“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事会有这么严重,我告知父兄也不是想弄死你,那样王爷恐怕会恨我,所以我只是请他们来教你些道理,但你说得对,王爷若连你都护不了,今后势必丧气,所以你放心,我会劝止他们,但是眼下郡主这事,你看要怎么办才好?”
“我不知道!回家问你的父兄去!顺便阻止他们来戳王爷的脊梁!你再不得宠也是萧王妃,三纲五常你懂吧?夫为妻纲,以后纵有天大的委屈也要自个儿撑着,出门则要替王爷的颜面撑着,你已经是出嫁的人,一切都要以夫家为准,村妇都知夫唱妇随,你更该晓其大义!这次就罢了,我替你保密,不叫王爷知道你搬了人来府中放肆,你也赶紧回娘家该干吗干吗去!”
韦千金使劲点头,爬起来连声谢,秦夕挥手长叹,“别谢了,大家都是为了王爷的尊威,谁也不容易啊,你忙去吧!”
韦千金重重点头,一改先前的苦丧,无比骄傲地去了,秦夕摇头目送,狠掐掌心才没笑出声,因为门廊拐角处站着一脸惊愕的管事,显然被自己刚才发的那顿飙吓住了,真是抱歉啊!
秦夕上前拍拍管事的肩,无语劝慰,只是一脸沉重地离去,管事则一脸赞慕地目送——秦公子少年英雄啊!不惧强权恶势,正义凛然、大义非凡啊!
可是再非凡也要吃饭啊!肚子饿死了!早就午饭时辰了,小麻雀又是到哪儿白痴去了?
秦夕房前屋后找不见,只好自己去厨房拿吃的,一路揉着腰去,同样揉着腰回,进屋就听小麻雀嗤笑,“你也太不顶事了,以前有位公子整宿承*欢,翌日还早起练功呢!你再瞧瞧你自己,就算长得豆芽似的,也不该这么废材啊!”
秦夕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长得豆芽似的,不该废材,话说你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不对啊,你刚才说什么?以前有位公子,什么公子?”
“你都没拿我喜欢的鸡翅膀,才不要告诉你呢!”小麻雀嘟了嘴,人却坐到饭桌边,拎了筷子吃得欢,同时不忘念他的鸡翅膀。
秦夕讪笑,“我错了,以后绝不漏掉鸡翅膀,这顿你将就着吃,晚饭我让厨房做个鸡翅全席,现在跟我讲讲那位公子的事好吗?”
小麻雀咽了满嘴菜,一脸勉强,道:“看在鸡翅的份上吧!不然我真的很生气,因为我拿了午饭来你却不在家,害我一个人吃得好撑,然后去花园跑步,好容易消化掉了,回来你居然在吃饭……”
“是是是,我不应该吃饭,要吃也该跟你一起,现在能说那位公子的事了吗?”秦夕讨好地给小麻雀搛菜。
小麻雀塞着一嘴菜点头,含糊道:“那位公子叫阿青,是王爷去南疆打仗那次带回来的,也是深得王爷宠爱,后来不知怎么变成刺客了,王爷还是舍不得杀他,只是废了他的武功,把他送去玉箫馆了,所以你不要变刺客,否则你连武功都没得废,人又不顶事,送去玉箫馆也挣不了几个钱,说不定人家还不要你呢!”
“对,你说得都对。”秦夕随口附和,继续给小麻雀搛菜,“你说他深得宠爱,有多宠?”
“反正比你受宠多了!最少不要他开口,王爷就尽着各种好东西送他,你再看看你,除了王妃礼节性送的那些东西,你还有什么值钱点的?而且你很小气,从来没给我买过糖,你要知道我不轻易跟人好的,以前阿青公子各种利诱,我都毫不动摇,你什么都没给我,我就愿意跟你玩了,难道你不觉得羞愧吗?”
小麻雀一脸正气,秦夕无语问天,最终理了筷子收拾残汤剩菜,同时懒懒作答,“你怎么知道我不羞愧?我都愧死了!我简直没脸见你了,所以你外头蹲着去,等我反省好了再跟你说话,现在让我独自羞愧着把你剩下这些菜吃掉,我没叫你之前,你不要再来羞我了,好吗?”
“好,那你反省快点哦,我买了两串糖葫芦插*在树洞上,我就在树下等你哦,你要快点来!”
小麻雀说着就跑出门去,秦夕此时才真有些羞愧,探头看看门外,小麻雀托腮蹲在树下,痴痴看着树洞上的糖葫芦,却是憨憨等着他喜欢的玩伴,单纯如此,却令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