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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商芸也就没再反对了,免得让她觉得自己在轻视她。面对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儿,谁能发自内心地拒绝跟她睡一张床啊不过商芸铁了心要证明自己跟她以前认识的男生不一样,睡在她身边一动也不动,像被点了穴一样全身紧绷,她很快熟睡了,他躺在她背后,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更加难以入眠。最后还是悄悄从床上溜下来,躺进沙发里,一会儿就睡很着了。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睡到上午8点,商芸总算有回血了的感觉。方柔起床看他睡在沙发,也没多说什么,就吩咐他去干洗店拿衣服,两人出门逛了逛,听说镇上有座很灵的寺院,又特意去参拜求签。
方柔看了自己的签文很高兴,商芸求了个凶签,假装满不在乎地扔掉。被方柔嘲笑了好一阵。
他们特意去看了小镇附近废弃的煤窑和矿井,山上大大小小的煤窑像兔子洞一样,用铁丝网遮盖住,上面还加了锁。残破的猴车零件扔在地上,荒草丛生。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可看了。
明天一早就回去了,方柔很不甘心,这一趟完全莫名其妙,什么都没收获。她赌气赖着不走,商芸按她的吩咐去旁边破旧的商店买了两只冰淇淋。
“真的不会肚子痛吗?”商芸有点担心,别到时候自己成罪人了。
方柔也不理他,专注对付手中的冰淇淋,“好甜啊,一定是添加剂的味道。”
“不吃别勉强。”
她偷笑着,他什么都还行,就是太迟钝。
他们吃完冰淇淋,又向前走了一段,直到最后看到一个关闭的仓库,已经无路可走了。商芸靠着路边的铁丝栅栏,方柔站在他身边。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啊。”方柔心情似乎好多了,还是不无遗憾地感叹。
这时商芸指了指天空,方柔抬头。
一群候鸟群迁徙而过,遮住了一大块天空。像一张巨大的网,望着那涌动着的生命,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方柔仰着脸,最后不知不觉把头靠在商芸肩膀上。
“嗯,不虚此行了。”她说。
第二天回学校,因为商芸没带证件,他们坐汽车一路颠簸到附近大一点的市区,然后在高速路口搭便车。最后一个中年大叔爽快地载了他们,果然女生长得漂亮会有很多额外的便利。
到达云锦市天已经黑了。方柔一路没精打采的,看来生理期还没完全过去。
她说要去市区买点东西,让商芸先回去。商芸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勉强。两人静立在昏暗的街角,远处霓虹闪烁,车马如龙。在商店温馨的烤玉米气味中,方柔伸出右手跟他道别。
“谢谢你陪我。”
他握住她的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下次要计划好,这一趟真是够你受的。”
“我很开心啊!真的。”
“好吧。”
这个握手有点延长,最后还是仓促结束,回归于神秘。
商芸回到宿舍打开门,许如风和宋俊然正躺在床上打电话。这两人就算各自恋爱了仍然行动一致,简直就是连体婴儿。人一旦恋爱,智商立刻下降一个数量级。商芸听着两人白痴一般的令人作呕的情话,感叹了句“卧槽”就颇明智地退了出来,刚下楼,正好遇到秦小川,他刚去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看到商芸,表情一怔:“卧槽!”
他走过来用空着那只手猛揉商芸的脑门,“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秦小栓,给我放尊重点!”
“啊哈哈哈哈,救命啊你这是去哪了?”
“滚开!老子出去浪你管得着吗?”
“骗谁呢,这明明是被拘留了吧!”秦小川仍然沉浸商芸光头绝妙的触感中无法自拔。
“你还想不想吃肉骨头了!”商芸猛地拍开他的手。后者仍然不可思议地前后上下打量着他,“不对劲,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是不是跟妹子出去鬼混了?”
“管得还真宽,明明只是条狗而已。”
秦小川凑过来,身上一股沐浴露清新的香味。“少年,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怕有无妄之灾,桃花劫啊!”
“无妄你妹啊!不要咒我好不好!”
“开个玩笑嘛!” 秦小川嬉皮笑脸的,还真像调皮耍宝的汪星人,“诶,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分钟前。”
“刚回来?这是上哪去啊?”
商芸翻了个白眼:“靡靡之音,不堪入耳。”
秦小川立刻会意,“你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出去。你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这几天有多恶心……”说着一溜烟跑回宿舍,两分钟以后衣冠楚楚地回来了。
“卧槽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快,□□秀吗!”
“我有特别的穿衣机巧,改天切磋一下?”
“滚。”
“脱衣服更快哦!”秦小川一副欠揍的表情。
这时方柔正好从对面走过来,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后面,虽然两边都有大门,不过另一边正在改造施工,平常大家都走这边。
方柔没有像从前一样将商芸视若无物,反而在错身的时候低下头,拢了拢头发。只是很细微的改变,却完全没有了此前那种冷若冰霜的气场。
等她走远了,秦小川才凑过来低声说:“你看,你这个奇丑无比的发型连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都不忍直视了。”
商芸没接话,他感觉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方柔的微信:yoooooooo——
yoooooooo你妹啊,腐眼看人基,原来她也是腐女吗!
“怎么?”秦小川一脸无辜地问。
“离我远点!”商芸嫌弃地避开他。给方柔回了微信:别闹。
她回了一排傲娇的表情,商芸收到回复,笑得合不拢嘴。
“什么情况,你背着我脱团了?!”秦小川看着他的表情,一下就感觉出不对了。
“并没有。”商芸把手机揣回口袋。
“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单身狗了!”
“我不是狗啊,你才是狗,来,秦小栓,摇尾巴!”
又是一段平静的日子,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商芸在黄泉碰到方柔两次,一起去了一次。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连商芸自己也不知道。
比朋友微妙一点,不过从来没有聊过私人话题。以至于商芸觉得与其说他们在暧昧,感觉倒像方柔把他当成了男闺蜜。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却也不知道怎么推辞。心想就这么着吧,总会有答案的。
有时候他也会好奇,现在的那个张寒过得怎么样,是不是顺利跟陈怡,结婚生子了。想到这里他觉得一阵鼻酸,他没跟那个张寒联系过,后来换了手机连号码也弄丢了,他觉得这样也好。这期间张青尧只来过一次电话,问他生活费够不够。
最开始他有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这种重新开始的人生,要知道所谓重生,并不是换了躯壳一切就能重新来过,外在的环境确实会极大地影响一个人,但商芸知道,自己骨子里还是最初那个人,不管名字叫张寒也好商芸也好,他的精神没有重生过,所以他的本质无法改变。
果然小说里的重生会那么成效显著是因为有过濒死的体验吗?
他不大善于捋清这类问题的思路。张青尧给了他一个将人生重新设定的机会,但他现在的状态跟张寒也没多大区别。他有点不可思议,他明明遇到过山魔,人生却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转折。还有那个奇怪的人送他的指环,成为商芸之后扔到哪里去了?他曾经在宿舍里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说不定早就弄丢了。
然后被某个霍比特人捡了个准。
这天他照例在外面游荡,不知不觉又在顺着铁路走了。因为心里清楚目的地,穿越潮湿漆黑的隧道也没什么困难。到了顾家沟隧道,还没走出去,他就看到方柔站在不远处的铁轨上,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
商芸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就走。临阵脱逃这种事他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好像这样就能保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一样。
然而表面上的若无其事并不能掩盖心里的天人交战,这一刻他免不了对方柔心怀敌意和轻视。他感觉自己非常幼稚,但这种感觉与方柔相比太微小了。他头脑发热,一路走回学校,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情跟18岁的张寒一模一样,十年没有丁点成长的痕迹,他陷入了强烈的自我厌弃的心理当中。
手机震动,他一看,是方柔:我心情很好,要出来走走吗?老地方
他被她字面溢出的愉快心情强烈地刺痛了。她是在拿我当傻瓜吗?还是根本不在乎?无论哪一种都令他感到齿冷。
没空。他回。
哦
等一会儿她又发来消息:你心情不好吗,句号都打出来了
又被拆穿了。商芸恼怒得想摔手机,不过停顿了几分钟,他还是回到:没有,写论文呢
然后又打了几个字:我这就过去
回复完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特别没脾气。
她马上回:嗯嗯,我等你
他原路折回去。
方柔在铁轨上行走,她仍然不太能掌握好平衡。她老远就朝他挥手,商芸阴沉着脸,走过去。
“铁路上别带耳机,很危险的。”他说。
“没关系,我听得见。”
商芸没说话,她看看他,摘掉耳机放进口袋。
“什么事?”
她脸上泛起思春期少女的笑容。“你猜?”
这还用猜吗,全都看在眼里了。
“猜不了,不想猜。”他生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