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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东西,商芸慢悠悠从身边拿出另一个塑料袋子。
“来,喝水。”
Ark两眼放光,“哇,我错了,你才是哆啦a梦!”
商芸张罗着把其他的东西拿出来。
“创口贴,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会留疤……移动电源,驱蚊贴,感冒药……”
“那是什么?”Ark指着口袋底部的一个东西问。
商芸本来想装作若无其事地递给她,却被她眼尖先一步发现了。
“嗯,这个……”他拿起那东西,递给她,“你的。”
Ark接过去立刻就不说话了。
“额,我怕你没带够,以防万一嘛。”
“……”
“第几天了?”
“第四天……”
“那你还敢扒火车。”
“你管我!”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因为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像两只缩在角落的仓鼠,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外面的脚步声停下,敲了敲隔壁车厢,又走开了。他们不再大声说话,收拾了一下,Ark披着商芸的外套,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继续睡觉。
过了没多久,火车启动,又开始轰轰隆隆的旅程。商芸依然没有睡不着。
他觉得很疲倦,但毫无睡意。况且Ark这样靠在他身上,他根本没法睡。
商芸看着头顶飞快掠过灰蒙蒙的天空,他怀疑黎明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他摸出手机翻了翻,打开微信,往下拉了一下,突然发现Ark在下午4点多更新了一条状态:I found my freedom now,I'm traveling light
配图是一张美到爆炸的自拍,背景是金黄的银杏隧道。
下面一片点赞献花,虽然商芸也看到一个呕吐的表情。
不是说把照片全部删掉了吗?女生说的话还真是不能完全相信。
一夜无话,早上7点,火车终于停在了终点站。天蒙蒙亮,他们悄悄从车厢溜出来,顺着街道离开车站。
这里是煤矿原产地,从站牌上看这里好像叫麻石镇,镇上雾蒙蒙的,杨树叶子掉光了,剩下树干像守卫一样站成一排。
他们两个灰头土脸,像矿坑里出来的。商芸问Ark怎么办,Ark淡淡回答:“当然是找个地方洗脸啊,这样怎么见人!”
“明明是你自己跳进煤车的。?”
Ark对他做了个鬼脸。
她明明很注重形象,却又毫不介意地在他面前折损形象。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在轻视自己呢?商芸不知道。
他们在镇上大概逛了一圈,这里毕竟有矿产,看起来居民挺富庶。鳞次栉比的新房,独栋独院,只不过统统蒙着一层灰,远处立着几根巨大的烟囱,总的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Ark撅着嘴,似乎非常不满:“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到处矿坑你就该笑了。”
“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轰轰烈烈的出走啊!感觉像个笑话一样!”
“你说的是轰轰隆隆吧。”
Ark追了他几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先找个酒店住下来吧。”她的表情怪怪的。
商芸一怔。突然反应过来。“住酒店?”
“你说呢?”
“那个,我没带身份证……”
“我带了就行了,你自己去睡网吧!”她没好气地说。
“网吧也要身份证啊!”商芸讷讷地回答。
Ark最后住进了镇上据说是最好的酒店,商芸看到她的身份证,终于知道了她的真名,叫方柔。他一直以为她叫方舟(Ark)……
“小时候叫方舟啊,后来改了,跟男生名字一样。”
商芸闭嘴了,他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名字。
所幸酒店没有要求商芸也出示身份证,前台工作人员一脸“我懂的”表情,让商芸很不自在。
方柔洗了个脸,两人出门吃过早饭,又去镇上唯一的商场买了换洗的衣服,回了酒店,方柔就不愿再出门了,说是要补觉。让商芸洗了澡换好衣服就把他赶到了街上。
商芸顶着黑眼圈,愤愤不平地提着两袋脏衣服在街上游荡。方柔比他好多了,下半夜他穿着单衣冷得直打哆嗦,根本没睡。
这女人凭什么拿我当跑腿的使啊!我又不是她身边那种呼口气都能让少女怀孕的色狼。虽然这么想,他忠犬一般的性格还是驱使着他乖乖把衣服送到干洗店。之后他没地方打发时间,他一时兴起走进一家理发店剪了个板寸头。剪完之后他就后悔了,镜子里的脸非但没有更man,看起来似乎显得更年轻了。他穿着人字拖在街上游荡,招来居民异样的眼光,俨然成了这个小镇新近的不良分子。
下午五点,方柔终于给他电话了。她似乎很清楚他身上既没钱有没证件哪儿去不来了。
她叫他帮她带份晚餐回去,蔬菜粥,豆花,时令小菜。
商芸感觉很愤怒:这家伙昨晚不还说不吃蔬菜吗!不对,她还说过不吃晚饭的。女人真麻烦,早知道就让她一个人被煤车拉到这里来好了。
回到酒店,商芸敲门,方柔顶着面膜过来开门,把他吓得不轻。
他的板寸也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疯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摸摸他的脑袋。
他对这种折损男子气概的行为严重抗议——虽然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男子汉气概。
“哈哈哈像小狗一样!”
明显在火上浇油了。
商芸深吸一口气,把晚餐放在桌子上。冷静,冷静,好男不跟女斗。
“你自己吃吧,我减肥。”她看都不看桌上的晚餐。敷完面膜,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擦补水霜,摆弄各种化妆品。
“我吃过了!”
“那就当宵夜好了。算我请你的。”她一脸清纯地笑着。
到底谁请谁啊,我现在已经连一分钱也没有了好吗!
他不知道是走是留,老实说无论哪一种结果他都不太愿意接受。如果被扫地出门,那就说明她对自己半点好感也没有,纯粹当跑腿的使唤。如果被留下……那就证明她确实是个轻浮的女生,硬要说起来这似乎比前者还要让他失望。
结果方柔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看你一脸舍不得的样子,我觉得你还是改名叫命运吧。”
“啊?”
“Fate Stay Night,你不知道吗?可以补魔哦补魔。”她说。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neta。这算啥?意思是让留下了?
她收起玩笑的姿态,淡淡地问:“你说的赤名莉香,那是什么剧?我想看。”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电视剧了。”
“我就是要看。”她说。
商芸只好妥协,酒店里有电脑,也有无线wifi,商芸很快找出这部经典偶像剧《东京爱情故事》。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
“你陪我看吧!”
于是他就留下来……陪她看古董偶像剧。
他隐约期待或者害怕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这电视剧一共十一集,每集45分钟,方柔一丝不苟地看完,已经凌晨三点。
她没有像一般女生那样哭得稀里哗啦的,甚至没有过多评论里面的人物情节。她只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看完整部剧,商芸也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就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剧终的时候熟悉的音乐响起,她等到进度条完全停止才关掉播放器。
商芸又困又饿。方柔之后完全把他晾在一边,于是他决定解决掉桌上被晾在一边的晚餐。她却过来抢了他手上的豆花,吃了几口,努着嘴,又还给他。
然后俏生生地坐在对面看着他。
她穿着吊带裙子,头发挽成一个髻,露出凝脂一般的颈部和双肩。他被她看得吃不下东西,略带抗议地放下筷子。
“吃呀。”她说。
“还要吗?”他把豆花举到她跟前,早就已经凉了。
“不吃,肚子疼。”
他默默收回手,半道却被拦住,“好吧,我再吃一小口……”
“你已经刷过牙了。”
“就一小口。”她央求道。
商芸用小勺舀了很小一块,递到她嘴边。她也不张嘴,就那么望着他。商芸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掉入陷阱的猎物。她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身为猎人的自觉,施施然笑着。“你的新发型……真的好丑啊,看起来只有17岁了。”
但随即又慢慢收敛笑容,她伸出手摸摸他的下巴。“你都不长胡子的吗?”
“喂,你别过分了。”
她贝齿轻启,柔柔地笑着,慢慢靠过来,吐气如兰。“你能把我怎么样?”
商芸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被这么挑逗撩拨简直不能忍。他放下手中的碗,心里一阵热血翻涌。床就在后面……但是不太好吧?
“你还等什么?”她说。
他也不想了,顺势站起来把她压在床上。他双手撑着床俯视着她。她的头深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一边的肩带滑到手臂上,目光迷离,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商芸脑子一片空白,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喂,你看哪里呢?”方柔拍拍他的额头,他猛然醒转。
他还坐在沙发上,方柔半是嗔怒半是揶揄地看着他。他居然走神了!
“啊……”他手中端着的豆花快漏出来了,连忙站起来。
“想什么呢你!”方柔娇嗔道,“要不要脸啊?”
他放下碗,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像被扇了一耳光。
“那什么,”他有点晕头转向地挠挠头,“你睡吧,我走了。”
“你能上哪去?床我可以分四分之一给你,挤一挤吧!”
“不用了,我睡沙发。”
她扬起眉毛,螓首微侧,“装什么正人君子啊,刚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叫你睡床还委屈你了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不逗你了。沙发太窄,你还是睡床吧。我这几天……那个诶,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