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ap.24(1 / 1)
这样风风火火的,除去邵尤晴,大抵也找不出几个了。榴生一面好笑着开了门,却见门外头侧倚着墙的那个人拿一双手掩着自个儿的脸,作势问:“你猜猜我是哪个呀。”
榴生无奈地拍开她的手,摆出张似笑非笑的面孔道:“是你傻还是你只当天下人都同你一般傻的。”说着帮她把行李搬进屋,随手锁上门。
邵尤晴立在沙发边上笑着睃一眼榴生,一行出去身上的外衣、围巾,一行漫不经心地打趣她:“到底是做了人家妻子的人了,本该同从前两种样的,如今倒晓得夜间要锁上门了。那时候也不知叮嘱过多少回,只当耳旁风,还说什么这类小事不愿挂心。啧啧。”
榴生微怔于门边。她倒未曾意识到这一点,只记得早些时候继槐打电话来曾嘱咐过她睡前锁好门窗。从来不留意这类事并非她生来缺心眼,仅因榴生私以为生活原不该叫琐事绊牵住,譬如一个人的心里统共那么块地儿,装了几个人进去,少不得除出去几个,给更重要的人腾地儿;思想里头能储存的空间统共那么些,如今若都叫不相干的事塞满,哪里还有位置留给所谓“理想”“追求”之类。现下这么想着,又不知该如何对尤晴解释,仿佛自己根本也不确信这些是否谬论,说出来怕轻易叫人拆穿了。但在这种时候,沉默便等同于认输,她的性子绝技不肯叫自己认输的。待要说些什么,有人却似有意要压一压她的倔劲——“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整点吃的来呀,我肚子还瘪着呢。”语毕开了电视,于沙发上盘腿坐下,简直要让人联想到从前姨太太的模样。
“五姨太请稍等片刻,榴生这就给您热来。”说着瘪瘪嘴进了厨房。
这边始作俑者瞥一眼气呼呼走开的榴生,抱着肚子笑趴在沙发边上。
饭桌上,邵尤晴一面扒饭,不时拿眼睛溜着撑住头静坐对面一言不发的女人,终于掌不住开口:“行了,我从前也没叫你少打趣,只当我一泄‘心头之恨’吧。”
榴生本无意生气,只是莫名觉出烦躁,因自个儿发了会呆。听这么说,便假作委屈状:“我算是想明白了,你这回回来原是等不及来报仇了。”
邵尤晴笑笑,放下筷子,拿桌旁的纸巾擦过嘴,突然正色道:“榴生,你别不爱听啊,你这么个聪敏人应该清楚,我原不过是句玩话,你为什么就是感觉过不去?为着你仍放不下过去,不愿承认真的有人在你心里扎了根,有人成了你的弱点。其实——”
“行了,这么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你先冲个澡,我去给你整理房间。”当晚将她安排在自己从前常住的房间,自己仍回房去睡,一宿无眠。
榴生哪里不清楚自己的问题,越乱越想要逃避,逃避总是比花心思去整理要简单得多的。
***
尤晴仍回杂志社去上班,于办公楼附近租了处房子独住。
再见庄继槐,却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
与他失去联系的一个月里头,榴生几乎没睡上什么好觉,每每依靠安眠药入睡,半夜又总叫噩梦惊醒。是从前也出现过多次的梦,进来异常频繁——仍旧是铺满槐花的天桥上,对岸永远是两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唯一不同的是,梦的尽头,穿着更为明丽的女子,竟狠心将她的同伴推落山崖。
黄昏时分到家,于杂树丛中停下脚步。此刻,在那棵花瓣已剩无几的桃树下,他的妻子正静静趴在桌上,发丝垂落,半片白色的花瓣流连在她的肩。记得他去学校接她那天,下很大的花瓣雨,她坐在他身旁,目光一路追随,仿佛置身车外。
他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摆,岁月流淌中,就这样看她红颜老去。可惜清醒如她,永无可能长醉不复醒。仿佛觉出置身于深情目光下,她忽的睁开眼,落目触及不远处的男人——她日夜挂心的丈夫。他瘦了,胡须也没顾上刮,此刻冰冷地黏着于干涩的薄唇上方。也许他的面部表情稍嫌缺乏,但是,唯其因着淡薄,更加显出他双眼之于她的生动。
两人无言对视良久,院外一声突兀的汽车鸣笛声使他首先移开目光。男人轻笑一声,像是自嘲自己在她面前还是这样不知所措。继而不自然地四周观望一圈,搭讪着问:“最近没什么事吧,都还好吗?”
她点头,“会有什么事。你先上楼休息一下,我去做饭。”说着径自进了厨房。
埋头切菜时,冷不防被人自身后搂住腰。她拿刀的手微顿片刻,竟突然觉得有满腹的心酸委屈。
“还记得你上次这样从背后抱着我,对我说喜欢我吗?”
“不记得。”
“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贪恋地感受她的气息。
许是刚洗过澡,或许还喝了威士忌,清新的香皂味和着剃须水及酒的味道一齐自身后飘过来。
她闭了闭眼,随即艰难开口:“洗洗手盛饭吧,我再做一个菜。”试图忽略那令她沉醉的气息。
他伸过手去取走她手里的刀,将她调转过来面对他,有点不耐的咬住她的唇,顶开冰冷的牙齿,迫不及待与她唇舌交缠。
继槐的浴袍敞开着,炙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几乎让她窒息。
察觉到怀里女人的挣扎,他不舍地停下,抵住她的额头,粗喘着问:“想我吗,嗯?”得不到回答的男人,一遍遍贴着榴生的左耳追问,同时一只手伸进她宽松的白色T恤里头游走于背部,吃不到糖的孩子一般。她难耐地低吟一声,终于不自禁拉开他的浴袍,完全同他紧密相贴。
得到回应的男人低吼一声扯开她紧身牛仔裤的拉链,出去彼此间所有的束缚,不等她反应便撞了进去。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一下重似一下的冲撞,她险些站不住。索性男人托着她的后腰,一面奋力放纵着,仿佛最后的狂欢。
末了,他自她的身体里退出来,埋首于她的发间,低声请求:“别离开我。忘记过往一切,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