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莫问青葱少年时 > 18 坠跌(上)

18 坠跌(上)(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综穿之男悲加女伤 追星计划之一朝成神/宅女的追星计划 四叶草绽放 末世重生之王者 乐符 不辞冰雪 月租一千五 [综]病娇的世界观 [西游记]御龙 在黄昏的湖光塔影中,想你

回忆这种东西,打开了,再想关上,很难。尤其是深夜的时候,四下无人,空空的房间,大大的床,翻几个身,起几次床,就是睡不着,索性就跟着回忆走,看能走多远,最后进到梦里,就会开始分不清自己看见的是脑海里的记忆,还是梦境的虚无。

再次回到十四年前,那个冬天在我的提心吊胆中缓缓推进,看不见的暗潮在人们视线的死角处悄悄涌动,伺机而动,祈望抓住时机,趁人不备,在一夕之间掀起万丈□□。

下雪,化雪,再下,再化…

周而复始,循环着,走向春天。

住宅区里开始铺上一片红,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初三学年的寒假补课也即将结束,明天就不用早起,不用逼迫自己从温暖的被子里出来,不用忍受寒冷去挤早班车,迟来的假期就像是摆在圣诞树下面的礼物,安静等待着我们。

对莫问撂下狠话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讲过话,周围并没有流出奇怪的言论,她堵住了源头,不管用的什么办法,她的确做到了。陈思懿看我的眼神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可我面对她时,心里是虚的,胸前单薄地罩着一张纸,她伸手就可以捅破。

人心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脆弱,经不起丝毫损害,像窗户纸,一根手指就能戳出一个洞。最折磨人的是你根本不知道那根手指什么时候会忽然趁你不备,轻轻悄悄捅一下,猫抓老鼠一样,充满着慵懒和不经意,却能叫你吓得魂飞魄散。

跟我比起来,莫问看起来镇定得多,她和以前一样,用沉默包裹自己,变长的刘海搭在额头上,略有些干枯的发梢几乎要□□眼睛里,苍白的脸被风吹过泛起微红,脸庞的线条时而坚硬时而柔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上课的时候时不时会听见她压低声音的咳嗽,转头一看,她缩着脖子抽动了两下身体,用手捂着嘴巴,强撑着挺直脊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好转的速度总是比预想的慢了一些。多年以后从莫问表姐那里得知,那场病结结实实地吓到了他们一家人,莫问不足月就出生,身体比一般人孱弱,祖父母用最名贵的药膳把她喂养大的,每餐的饮食都是根据老中医的食疗方子来调整的,直到她上中学以后,才慢慢将饮食转向普通级别,尝试让她习惯西餐饮食,为以后出国做准备,但偶尔还是会熬一些进补的汤药给她。

“如果不是生在莫家,她只怕早就夭亡了,外公外婆那么精心的教养才让问儿活了下来。我妈接下照顾她的责任以后,就开始殚精竭虑,诚惶诚恐,生怕出岔子,在她身上花费的精力远胜我这个亲闺女。” 莫问表姐说起这一段的时候,脸上的唏嘘和遗憾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那个表情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打在脸上,我被打得头皮发麻,眼冒金星,但一句微词都不敢有。

生命总能通过巧妙的方式达到平衡,如果说莫问唯一缺少的是身体的健康,那么拥有健全身体和美好外表的陈思懿最渴望的可能就是莫问那样的家庭。王丽菊,也就是陈思懿的妈妈永远不会像莫问的姑妈那样小心温柔,举止得体,她总是希望用最张扬的方式表达自己,炫耀那些旁人觉得不足为奇的“奢侈”。作为买菜小贩家的长女,天生的野蛮泼辣劲让多数人都敬而远之,菜场里的锱铢必较,斤两之争被她带到了自己生活的各处。

进货的时候,目不转睛盯着搬运货物的工人,就算是流火般的七月天,她也绝不肯叫人松懈,陈家老板递上的烟被她一把夺回,嘴上还不忘尖利地碎上一句,“穷装阔,贱骨头又松了是不是?”

对待陈思懿,更是有种“后妈”风范,打破一个碗,罚跪搓板两个钟头的事情都只算是冰山一角,只有陈思贤,天仙一样的长女,在那个家里可以稍有喘息,而她拥有这样特殊待遇的前提是必须永远处于“第一”,不过她的确奇迹般地做到了。这使得作为妹妹的陈思懿陷入了无尽的难堪,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顺理成章拿第一,就算用尽全力也只能屈居次位的人何止一两个?

陈家以上这些人虽然遭受着王丽菊的精神压迫,但是也还算是控制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谁家的女主人不会碎嘴?只当今生在修行好了。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们总是会说这样的话来安慰陈家老板,但是她们面对陈家奶奶时,就只能轻轻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了。

将近年关,我妈请人给“老佛爷”——也就是我奶奶做了一身夹面精锻的旗袍,老人家是八旗出身,年幼的时候过着贵族的生活,如果没有辛亥革命,说不定现在还是哪家王府里的福晋,我妈有的时候还会打趣地管我爸叫“贝勒爷”,而我爸只有无语地抽动嘴角。

摆在面前极端而又典型的两个例子,映射着人性和社会的黑白两面。“老佛爷”被子孙神祗般地供奉着,而陈家奶奶,每天靠着自己捡废品换来的几块钱来维持自己在家里的最后一丝尊严,为了那几块钱在垃圾堆里翻找,忍受肮脏、恶臭和疲惫,证明自己还没有完全沦为“老废物”。前半生守寡,为了养孩子而放弃了工厂里的固定工作,到处打零工,背着襁褓里的孩子下过地,上过山,丈夫唯一留下的房子在儿子结婚以后顺理成章让给了小两口,自己寄住在帮忙带孩子的主人家里,名副其实成了老妈子。

几个老人聊起这些事的时候,我正斜靠着一旁的白杨树,百无聊赖地等着顾太太。这天放学回家,刚刚进门就被我妈赶了出来,“在楼下等我就好,我熨好给你奶奶的旗袍,咱们一起给她送去。”说话间,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件几乎会发光的手工旗袍上。

终于,我妈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件精心包装好的旗袍走下楼来,我们一前一后穿过警卫处,走到大门的迎风口,凛冽的北风吹得人登时有些发蒙。

夕阳回光返照一样娇艳鲜红,在雪停下的瞬间见缝插针射向大地,泼洒在雪上,渲染成金灿灿的橙红,影子拉长到视线尽头,顺着抬头看过去,卡西莫多站在长影的一头,夕阳仿佛就停在她的头顶上,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转向另一边,小卖部的门前站着苍老的幽灵,杵着拐杖,用动画片里才看得到的夸张表情看着莫问,白雪公主的后母假扮的巫婆拿出苹果时脸上的表情是这样吗?貌似没有那么可怕,可是她在我眼里就是那么可怖,比电影里的女巫可怕一百倍,恐惧原本没有那么强大,都是被自己的臆想所放大的,只是这一点本人是察觉不到的。

一声巨大又尖锐的叫喊穿破小卖部的屋顶,在人们头顶炸开。我下意识驻足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还不快滚!站外面丢人现眼,从后门走,我说了多少次,你在前门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听声音就知道是王丽菊,一贯的咄咄逼人,张扬跋扈。

陈家奶奶佝偻的背转了个向,蹒跚地走进了小卖部旁边的侧门。转身前深深看了莫问一眼,始终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松了口气,准备继续向前走。

迎面开来一辆银色的宾利车,停在了小区门口。门口的卫兵照例排查了一番,没有放行。驾驶座上的司机慌慌忙忙下了车,从车前绕到后车门,车窗下移后,小声又恭敬地说了几句话,便又回到驾驶座上,不一会儿,卫兵接了个电话,做了个放行的姿势。

这是极为少有的情况,这个专为外事部人员及家属建设的住宅区并不是开车好车就能进的地方,没有过硬的人脉关系外面的车很难进来。

我不自觉地向大门走近了几步。

车停在了临时的公共车位,说明这绝对是个外来之客。我好奇地看着从后排下来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石膏塑像一般坚毅的脸,不算特别高大,却有一种冰冷的威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査彦明,在一个十四岁少年眼里,那个严谨、威严、冰冷的具象带有着崇高又神圣的意味,这是个强大的男人,从他走路时坚定的步伐就能知道。我那时内心里开始渴望,祈祷自己在十几年以后也能变成这样强大的人。现在看来可能是一个幼稚的笑话,但在那个时刻,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拥有那样强大的威严,一个男人在尊严的可以到达的最大值,那就是所谓的成功的标志。

当那个具有压迫感的身影走向大门之外,朝着那窄小的小卖部进发的时候,我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传说中陈思贤钓到的“金龟婿”,早就有所耳闻,就是未见其人,灰姑娘的故事太过梦幻,叫人很难确信,所以一直也就只当它是个故事,一个可以写成小说的虚幻素材。真的看见了,也叫人恍惚。

我妈见我站在那里没有动,远远地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去。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的来访触发了多米诺骨牌的机关,连锁反应带来的效应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预防的,即便可以预测,但防止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假期的开始是一场自我解放的狂欢,单机cs玩到天光,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我扛不住疲惫开始蒙头大睡的时刻,日夜颠倒,昼夜不分的生活夺去了我思考的空闲,我只是沉浸在单纯的游戏快感之中,分不出精神来担心其他。

午后开始吃早餐,晕眩的头无比沉重地压在肩膀中间,后脑勺纠缠着软绵绵的痛感,爸妈都去上班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我有一种双脚无法着地的感觉,站起身,开始感到头重脚轻,步履艰难,不规则的作息让身体开始发出抗议。

一打开电视,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列队循环播放《永不瞑目》,陆毅当年朝气蓬勃的样子没有现在韩流idol的精致,那股清新自然却和那个时代很切合。

这本是一部歌颂缉毒公安的主旋律,但周围的女生并不在意什么正邪较量,她们感念的是大好青年肖童的为爱奋不顾身,崇拜着陆毅的深情帅气。

情窦初开的时节,花儿比少年更早懂得那份感情的意义。

姚远初一的时候喜欢过隔壁班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微微有点胖,笑起来两腮会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皮肤很白,那种白和莫问是不一样的,是一种红润的、健康的气色。黄小小带有玩笑式地形容她是隔壁班清纯版羊脂球。

中学生的阅读范围很宽泛,家长们的要求准则很畸形,所谓的青春文学之流看了不利于身心发展,引发早恋;而小仲马的《茶花女》属于世界名著,应当鼓励多看,连学校里的老师竟然也抱着这样“简单”的思维。所以那个时期班里有些人开始接触这些名著,黄小小说出“羊脂球”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点懵,后来回家翻了一下我妈的书柜,才知道她在拿人家姑娘比□□,心想着要是姚远知道了该是多不高兴,就像是刚开封的作业本被人用满是泥水的鞋子踩了一脚。我问过姚远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女生,姚远想了半天,很认真地说他不知道,然后挠了挠头,说了一句,她看起来软软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却令我更加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喜欢是什么。

冬季的色彩总是寡淡的,在体感的寒冷上又增添了一层视觉上的冰凉,所以人们喜欢在冬季的节日里拼命增加鲜艳的色彩,用视觉上的刺激提高体感上的温暖程度。不管是西方的圣诞节还是中国的春节,都是铺天盖地的鲜红,在白雪的映衬之下如火一般燃烧起来,蔓延在街道的两侧,音像店里传来这年春晚里最热门的歌曲,李文的《好心情》,年过完了,我揣着叔伯们给的压岁钱穿梭在全市的各大书店,好几个大型的新华书店都跑过了,终于找到法文版的《基督山伯爵》,开学以后就能找黄小小换回莫问的书,这令我内心感到一丝安慰,但心里又在默默担心,害怕黄小小是不是已经把莫问那本书给了别人。

小卖部的店面在大年初八的时候开始整修,刚刚放完年假的装修工人还没缓过劲来,假期时的放松变成了陈家老板娘眼里不可饶恕的怠工,正是将近午饭的时候,我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穿过工人架设的脚手架时,听见一个胡子拉碴,满身泥灰的工人低声骂了一句:

“真是黑心肝的婆姨,我们给你做工受你欺负也就罢了,年纪那么大的婆婆也不给饭,看来这城里的婆姨真是娶不得,娶不得啊…”

周围的工友们有的点头,有的叹气,纷纷表示赞同。

我看了一眼被拆的乱七八糟的门面,陈家老板娘不在,好像在里屋准备饭菜,侧门靠着佝偻苍老的身影,陈家奶奶眼巴巴望着里面,被饭菜的味道诱惑着,却没有进去吃饭的意思。

“想吃吗?只要你现在拿出房契,我马上给你做更好吃的。”

那幽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知为何,听得我不寒而栗。

目 录
新书推荐: 绑定游戏种田,我爆这个还爆那个 成全他和白月光后,机长小姐成了朱砂痣 重回五八:从肝职业面板开始 今夜宜失控 飒爆!真千金竟是顶级御兽师 冷婚四年不同房,要离婚他跪哭失控 真千金是学霸,哥哥们破产睡桥洞 保姆是你白月光,我嫁京圈太子你哭啥 贪财好你 七零:对照组女配被读心后成团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