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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重逢(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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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嗯,你说。”

“很高兴你来看我,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一点特产,你带一点给老师,她身体还好吧?这边少数民族的草药据说有滋补的功效,不知道她用不用得着。”

她心里还记挂着顾太太,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可是我也懂得她字字句句暗藏的意思,她在说,顾念青,你走吧,走吧。

“我还没有决定什么是时候回去。我妈,她很好,她在照顾小熊。”

“小熊?小熊还好吗?那孩子不太爱讲话,不过也很乖。”讲到小熊,她的表情变得很自然,很柔和,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小熊不太好。他受伤了,不过不是太严重,暂时在我爸妈那里修养。”默默拿捏着讲话的分寸,不想让她太担心,又不希望她□□心。我知道,小熊可能是我唯一可以拿出来的筹码,唯一能叫莫问放不下心的人。

她皱起了眉头,不自觉向往走了一小步。

“小孩子,受伤也是难免的。”瞎子都看得出这是口不对心。伪装的不经意,伪装的宽慰,她总是在伪装,现在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不再是那个被自尊心和恐惧蒙蔽双眼的十四岁男孩,她骗不了我了。

“他半夜里哭醒,叫的都是莫莫。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吗?”

她一手遮住半张脸,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侧边裤腿。

和十四年前相似的动作神情。

“跟我回去吧,小熊需要你。”

我向她走近,轻轻扶住她的肩膀。碰触的一瞬间,她本能地抖了一下。肩膀上只剩骨头,坚硬的带着体温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了出来,肩膀向上怂了一下。

接着,她放下了遮住脸的手,扬起脸看着我,眼睛睁得圆圆的,用力逼退眼中的泪水。向后退了一步,挣开了我的手。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走吧。”

声音很生涩,很无力。说完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个背影在茫茫夜色中渐渐缩小,我只有不由自主默默跟随。

送莫问回到家,再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回想刚刚和莫问分别的情景,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相隔十四年后的再次见面显得沉默尴尬,我们本来也谈不上熟络,同学的几年里也不曾讲过什么话,很多东西被一种无形的阻碍所断绝,卡西莫多像是活在真空环境里一样,和周围的人事格格不入,究竟是她拒绝他人的接近,还是大环境无法容纳她?

特殊人群的定义可以很具体,也可以很宽泛,大多时候它是弱势的代称。人是虚伪而矛盾的,嘴上呼吁着宽容保护,可是实际呢?大家心底里都有根除异己的欲望,特别是那些不完美的和自己不相关的异己。对于自己的不善之举又能够找到诸多解释的借口。

“她不够好,配不上我。”

“他太弱,跟不上我。”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现实没有同情。”

“苟延残喘不如死个痛快。”

“这是生物的进化淘汰,我也无能为力。”

可以找的借口不胜枚举,并且都言之有理。世界就是如此,可是谁又能说自己不是“特殊人群”?你可能只是特殊得不那么明显,还不构成缺陷。

同性恋、伤残者、流浪汉…对待这些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试着去包容,去接受,当成这只是社会的多样性,而不是应该能被清理的垃圾毒害?

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拉扯着每个人盲目向前,科技的进步把世界变小了,比例尺的改变拉动了时间轴的变化,一年年,一天天的时间反而因此缩短了,在记忆中的印记越画越浅。电子相簿的容量已然扩展到无限大,而值得留下的记忆呢?那一张张照片点一下就可以被删去,过去的画面没有了相纸的重量沉淀,显得轻飘飘的。

情绪、思想、文化浮在时代大潮表面,很少有人会花时间去静下来思考,如果不是莫问,我可能也不会考虑这些,那些少数的、处于边缘的人可能就是因此而存在的,他们在测试这个社会的宽容度,教会人们一些看似空洞但至关重要的道理。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发生意外,坠跌到特殊人群当中。

虽然早就预料到莫问会拒绝同我回去,但是在这陌生的地方如何长期抗战,我的确没有想好,眼看半个月的假期也快结束了。于是我在晚上十二点,美国时间早上八点的时候拨通了大boss的电话,我做了一件入职以来最不专业、最任性的一件事。

打越洋电话请辞。

Bill大发雷霆,用了数个以英文字F开头的单词问候我。广告行业流动性很强,我所在的外资广告公司也是一样,Bill一直很器重我,我没有外派进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希望我在一个月以后接替企划部主管的位子,我现在临时请辞打乱了他在公司里的排兵布阵,所以他格外气恼。

两个人在电话里争论了半个小时,他只答应为我延长半个月的假期,

“Kyle,或许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可是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工作中来,你的私人事由我无权过问,不过我希望你也为自己将来考虑一下,这个升迁的机会不是随时有的,日后你离开公司的时候,是作为一般职员还是部门主管,差别是很大的。再给你半个月的带薪假,尽快把事情解决。”

“Bill,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器重,不过,我想你最好还是再物色一个可以接替位子的人,我真的保证不了自己半个月以后能不能回去工作,我现在处理的这件事比我的人生重要得多,如果这次我为了自己所谓的前程而放弃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对不起,我会将辞职信发你邮箱,我跟你保证,离开公司以后,一年以内我都不会涉足这个行业的其他公司。”

“好吧,半个月以后再说,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坚持的话,我也就不强留你了。”

暂时以一个折中的结果结束通话。

半夜里电闪雷鸣,惊醒后一直不能安眠,雨滴不断撞击玻璃,雨声与雷鸣合伙围攻着听觉神经。清晨的时候,雨渐渐停歇,起身拉开窗帘,眼前一片碧空如洗,空气中水汽浓重,温度微凉,还残留着昨夜的湿气。

雨过天晴。阳光突破云层的阻隔,无所顾忌地投向大地。

视线以内的所有景物清爽却又苍白,来自数亿光年外的光和热无法渗透。

昨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莫问离开的时候没有说再见。不说再见是不想再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显得无比虚无。

我是不是不该来找她?我的存在让她痛苦,所有错误的根源在我身上。

如何是好?我想见她,不是一辈子只见一次,或者十四年一次,我希望想见就能见,醒来就是她。她把自己织成了一面网,我无法遁逃。

解释不了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它不是某一种单纯的情愫。

莫兰曾经问我,找到了莫问以后该怎么办?我想的是不顾一切带她回去,固执也好,粗暴也好,不管三七二十,拼命抓住就好。装疯卖傻也好,低声下气也好,只要能带她回去,我什么都会做,可是,真的见到了,我惶然失措,不敢高声讲话,不敢用力碰触,不敢随意进犯,怕她痛,怕她哭,最怕她逃。甚至,再去见她也令我怕。

万一,她又不知去向了怎么办?

我举步维艰,战战兢兢,在那栋旧楼前徘徊。

楼道口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他们用难懂的乡音在闲聊。他们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着我这个陌生人,一个和这里完全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

我不自在地偏过头,一辆似曾见过的电动车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在我面前用力停住,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短促尖锐,刺破了方才的宁静尴尬。

陈然慌张而急促的动作令我马上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他来不及讲一句话,丢下车疾步冲进楼道里。

是莫问,此刻令他慌张的原因只可能是莫问,我紧随其后,呼吸越来越急,周围一片漆黑,凭借本能沿着楼梯向上。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楼层到了。

“站在这里,不要出声,拜托。”陈然带着喘息的声音压得很低,近乎祈求。

他的声音透漏出一种接近崩溃的压抑。

莫问家的门没有关严,有光从门缝透出。陈然越过杂乱的障碍,推门进去。

门匆匆掩上。

“我们去医院,我带你去,莫问,求你。”陈然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措,慌乱。

脚下如负千斤,走一步,似乎能踩出一道坑。

靠近那道门,透过窄窄的缝隙往里看。

她紧紧攥住画笔的手在抖,不可抑制的抖动。看不到脸,她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几道橙黄的光沿着窗帘的轮廓渗透进来,手机躺在地上。

“你知道我不会去的,你跑来干嘛”重重的喘息夹着低低的□□,声音完全浸泡在痛苦之中。

“电话讲到一半,你就没声音了,吓死我了,不去医院也可以,短期内不要再画画了,修养一段时间。”

颤抖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她蜷在椅子里不能动。

“呵,你还不知道吗?老毛病了,抖一阵就好了,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跟我说实话,最近你的情况是不是更严重了?你不要瞒我,不然,我去找莫伯母商量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活着?皮埃尔邀请你去法国,你也不去,到底为了什么?”

“我这样的情况怎么去法国,再说了,我讨厌时差,和你们不在一个时差,我会不习惯。”

“少给我绕圈子,地上的是什么?”

陈然指向地上倒着的药瓶子,白色的药片散了一地。

“你不说,我拿去医院一问就知道了。”

“不用了,那个是强效止痛药,没错,我的身体最近不太好,过一阵子就好了。”

“真的?”完完全全否定的语气,就像在说,“你撒谎”。

“你当我是在演韩剧八点档吗?死不了的病,你以为,绝症最可怕吗?错,死不了,治不好,每天缠着你的病才讨厌。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习惯了,所以不用担心,快去店里干活吧,老婆本什么时候才能凑齐,咱们莫兰转眼年纪也不小了。”一个虽然是故作轻松,却可以和某个人轻松交流的莫问,我头一次见,陈然让她安心。

“你又扯到哪里去了?还没问你呢,姓顾那小子,你打算怎么办?”陈然向门这边瞥了一眼,他知道我在听。

“什么怎么办?他玩几天就会回去的,什么变化都不会有,只不过是一个老同学,你也知道,我几乎没有老同学,有这么一个,也好。”

莫问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了,疼痛在减缓。

说话的期间陈然捡起地上被打翻的药瓶和手机,放在一边,起身去房间的另一边拿了清洁工具,开始打扫地上的玻璃残渣和药片。

“当你的老同学还真是太幸福了,不过也很可悲,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得知真相的时候肯定想死。 ”他的确说出了我心声,那一刻,我想死,只有去死这一个念头。

“什么真相?没有真相,是你们把我想得太高尚了。”

“你还不明白吗?他之所以会找来,就是已经知道了,你觉得这样继续装傻,合适吗?”陈然的眼神再一次扫过我门缝后的我。

“你快走吧,我现在没事了,以后不要这么反应过度。”

她不愿谈起过去那些事,那些已经离她远去,或者,她在后悔,后悔自己曾经的年少无知。

陈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整理屋子,这间大约只有三十个平米的房子很拥挤,上下铺的铁床,一张很旧的书桌,木质的画架,八十年代样式的穿衣柜,所有的陈设整齐地排放着,右边的墙上挂满了画,五颜六色的水彩画,映像派的居多,唯一一张写实的作品挂在正中央,和之前莫兰带我看的那个巨幅的画一模一样。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存空间吗?拮据的物质全部转化成精神上的表达,耗费所有精力不断画画。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莫问。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身影,她在想些什么?还在痛吗?

小心翼翼合上缝隙,我完全陷入黑暗,比任何时候都要迷茫,我真的来对了吗?真的应该不顾一切,只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吗?

我有什么权利去强迫干涉她的生活,以什么名义?

那种我从来都耻于承认的情感吗?现在的我已经失去资格,我有什么资格?就算我可以不知羞耻地去表达,对她来说是好的吗?会不会又是新一轮的伤害?

脑海里,晃动着她战抖的手,惨白,细长,开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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