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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反向靠近(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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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是灰色的,一层层的渐变,边缘处还能望见浅浅的白色。

这就是所谓的乌云压顶,无法喘息的感觉,仿佛困在温箱里的豚鼠,呼吸着有限的氧气,不确定什么时候氧气会用光,自己和自己争夺着生存的资源。

耳机里传来一个有故事的声音,斯汀的《shape of my heart》。

然后整个世界都是乌云压顶。

莫问保持沉默的那一个月里,我反复听着斯汀的歌,一个人默默听着。

雪花从中午时开始下落,无数的晶莹在半空中盘旋、舞蹈。

爬墙虎的空枝被层层覆盖。

白色,白色,全是白色,占据一切的白色。

空气中拉起一道雪帘,有节奏地不断下坠。

教室开始沸腾,美妙的降雪让人兴奋,大家开始期盼短暂的课间,好去新鲜的雪地上撒个野。

姚远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盘算着如何打赢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仗,黄小小也难掩兴奋地不断向窗外张望,沉醉在那壮阔的景色之中。

对每个人来说,这场如约而至的大雪都是一份礼物,是上天赐予的欢愉。

我的脑海里却满是令人惊慌的字句。

严寒、大风、湿滑、四处乱飞的雪球…

组合起来恰好就是卡西莫多的噩梦。

莫问还在发抖,很轻微的抖动,没有人注意到。

细细的手指尖泛起红色,血流开始变得异常,手指本能地回收着,紧紧攒起。仅仅只是看着便可以想象得到那双手冰凉的触感。

那是距离心脏最遥远的器官之一,最容易失去知觉的部分。

挂满污垢的外套被揉成一团塞在抽屉里。

我感到身下的板凳上好像安着一个巨大的弹簧,一股力想要推着我站起身,走过去,朝那个人怒吼,穿上外套!

而心底的恐慌又在生长。

不关你的事,不要去插手,你没有义务去管那些,不要自寻烦恼。

脑海之中在模拟着四处涌来的嘲笑。

那声音压迫着我,叫我一动不动。

时间直线前进,在封闭的空间里凿出一条没有出口的隧道。

大雪和低温封冻住了水管,我拿着水桶等待着水流自己冲破尚且不厚的冰层。

夹杂着细小的冰渣,水龙头“咳”了几声之后,冰凉的水涌了出来,冲击在水桶的底部,喷溅出巨大的水花。

走道里回响着水声。

放学时留下的热闹的余温还未退去,教室里零星坐着几个正在整理书包的学生。

一阵不算响亮的骂声将我的大脑从冰冻麻木之中叫醒。

是从操场的方向传来的。

一小群人聚集在广场的喷泉边。

大约□□个人,分成两边。

一对八的阵型。

那八个人在压近,逼迫着孤单的一个人。

被围在中间的人穿着明黄的运动外套,身材不算矮小,头发很凌乱。

是周启星。

站在势众的那群人最前面的是杜成,他推搡着周启星,又向前迫近了几步。

警卫处的大爷向他们走了过去,杜成一把拉过周启星,似乎敷衍了几句,前呼后拥的一众人等朝着校门走去,消失在我视线尽头。

左边的眼皮忽的跳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开始寻找莫问,拎着那半桶水,四处张望,教室、操场、走廊…

可是都不在,哪里都看不见莫问。

回去了吗?

我回忆着放学时的场景,找寻着推测着卡西莫多的去向。

什么线索都没有。我记不起来,太过慌乱,我记不起来了。

这种慌乱加速了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越来越快,过于的迅速,使得血流还没来得及回到个个器官就已经退回到心脏,慢慢地手脚越来越麻木。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大白天里做了一个梦,脑海里的景象是模糊的,和现实一样,那里也是白蒙蒙的,被一团雾气罩住。

当那团雾散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校门外,水桶里的水还在晃荡。

雪花掉在水里,漂浮了一会儿后下沉。

手指僵硬得不能伸展。

黑色的毛衣在寒风之中显得太过单薄,比它更加单薄的是主人的身躯。那个画面走入我视线的时候,双眼已经无法聚焦。

我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拖着沉重的双腿,不敢太过靠近,又舍不得远离。

前面是一栋几乎废弃的工地,刚好在我家和学校之间的捷径上。

我记得夏天的时候这里热闹非凡,施工的噪声传到居民区里,引发了周围居民的强烈不满,几番周旋之后只好停工。

这里仿佛还能听见工匠们敲打和切割的声音。

仿佛一根粗大的铁钉插在太阳穴上,在一只铁锤的撞击之下,插得越来越深。

刚刚离开人群的时候,前方的人停了下来,笨拙地穿上了那件经脏兮兮的外套。

现在我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但周围没人,也不必担心被谁发现。

脚下的路泥泞湿滑,卡西莫多小心翼翼地走着,路的更前方还有着一群人,我猛然意识到前方还有一群人,平时放学回家很少走这条路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是不良少年斗殴的据点,虽然可以很大地缩短路程,但是危险性也相对更高。

莫问为什么不坐公交?

我猜想很可能是因为外套。因为这里没人看见卡西莫多和顾念青穿一样的衣服。

这个猜想加剧了太阳穴的阵痛。

前方猛然传来一声吼叫,我丢下了水桶,闪身躲到左边只剩一半的围墙边。

刚刚是莫问在叫喊,手中拿着一部手机。

2000年,拥有手机的初中生大概一个学校不会超过十个。

“姑父,我在工地这边,你快到了?”这声音比平时高出很多倍,似乎是有意说给人听的。

不出所料,杜成那帮人就在不远处,我所在的地方使我没能看见更远处的几个人。

很难听清他们究竟在说写什么,突然明黄色的身影闪现,周启星很艰难地爬了起来,朝我的方向走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看见了我,只好向下缩了下身体,从边缘的缝隙中看见他拿起我刚刚丢下的水桶。

他一步步逼近莫问,看起来很愤怒,脸色越来越红,脚下踩着冰渣,发出呲嚓的声音,我几乎快要大叫出声,我知道他想干嘛,我知道,在他没有动手以前,我就已经在脑海里看见了那个可怕的画面,并且不断回放。

冰水涌出的声音穿透了我,仿佛它是浇透在我的身上一样。

卡西莫多倒吸了一口气,湿透的脸痛苦地抽动了几下,又回归平静。

那群人一阵哄笑,吹着口哨,猥琐又肆意地大笑。

莫问颤抖着手抬了起来,用力抹去挂在脸上的水滴,然后放下了背上的书包,紧接着扑向了周启星,拉扯着他的衣服,身后的笑声再次迎来□□,杜成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忽地,瘦小的黑影又弹了起来,和那明黄的身影互相反弹,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奔跑。剩下的那群人忽然意识到什么,分散开来,去追击各自的猎物。

我紧跟着卡西莫多,这个笨拙的猎物跑起来很艰难,依旧在拼命挣扎。

在我拉住那个瘦小的身体的瞬间,惊恐的脸转向了我,下意识地反抗,但是非常无力。

杜成的几个手下马上就会拐过转角,我迅速地环视着周围,左手边是一间尚未完成的警卫室,厚厚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形同虚设的锁,我打开了那扇门,将怀里的莫问拖了进去,用两个人的身体抵住门。

那几个人试探着,踹了铁门几下,我死命地抵住,用脚狠狠蹬住地面,鞋子在地上摩擦着,那个时刻惊现的毅力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

莫问的背贴在我的胸口,整个身体又湿又冷。

很快,外面的人失去耐性。

“不出来是吧!那就不要出来了。”一个声音怒吼着。

透过门传来一串叮叮咣咣的声响,他们把我们锁在了里面,一群人笑闹着扬长而去。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逃过一劫,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莫问还紧紧靠着我,这个姿势使我感到很尴尬,惊险过去之后,我才意识到这种尴尬。

我松开了手,轻轻推了推怀里的人。

一声沉闷的响动,那具身躯笔直地倒了下去,周围的尘土飞起,扑面而来。

莫问陷入了昏迷,我不知道是在被我推倒的瞬间昏过去的,还是靠在我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敏感的嗅觉感知到了一股血的腥味。

横躺在我面前的躯体里趟出了粘稠的深红色液体。

从下半身流出,带着黑的红。

十四岁的我即便蒙昧,但也清楚。那是一个女孩子每个月都要经历的事情。问题是,我似乎一直在逃避着这个事实,不只是我,似乎所有人都是这样。

卡西莫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个怪物?不正常的人?病人?

以上这些名词都是没有性别的,我们不在乎一个怪物的性别。

没人关心这个问题。

单纯从外在去看,十四岁的莫问没有同龄女生那么突出的性别特征,留着和男生一样短的头发,整日用黑色的、宽大的运动装将自己包裹住。

在这个暧昧的年纪,男生女生的划分才刚刚开始变得明显,尽管我们好奇、我们向往,但同时我们都在回避。

但现在,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

几乎是出于本能,我的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冰与火的碰撞,她就是一团在燃烧的火。

湿透的头发和外衣会加剧这团火的火势,这间小小的警卫室四面都是冰冷的水泥,只有墙角整齐地堆着废弃的电视机纸盒,这里什么都没有。

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送莫问去医院。

我试着用身体去撞开门,也试图大叫,希望外面刚好有人路过,帮我们弄开门。但都没有用。

此刻只有最大限度地减轻那个人的病痛。我回忆着自己生病时我妈是怎样照顾我的。

首先,必须脱去那件湿透的外套。其次,得挪个地方,那几个废纸盒刚好可以拿来用一下。然后,要给她一些温度。我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该在她的身上。

完成以上的步骤之后,我在莫问身旁的纸盒的边角上坐了下来。

四周突然静下来,也很暗。

她本能地蜷缩着身体,眉头紧锁,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发抖。

我同样也很冷,身上的毛衣根本无法抵御周围湿冷的空气。

两具同样寒冷的身体,会不自觉地靠拢,我告诉自己,这是求生的本能,没有必要感到害羞或者尴尬。

我慢慢躺了下来,抱住了她。

脸贴在她滚烫的皮肤上,非常温暖。

她的头发蹭过我鼻尖的时候,我颤抖了一下,一股电流掠过身体的感觉,非常奇妙。

涌进鼻子里她的气味缓解了我的不安,那是一种粉粉的气味,有点像我妈之前用过的某个牌子的护肤霜,但是比那个更加自然,没有香精的生硬感。

莫问的鼻子抵住我的胸口,微微有痒痒的触感,但带给我的更多的是紧张。

心脏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并且每一下都撞在喉头上。

大脑闪过一大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意愿和能力。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那段时间里曾经做过一个短暂的梦,只不过那个梦太短,来不及去记得,就已经结束了。

当那道强烈的光照耀到我的时候,我猛地清醒了。

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光线的进入,眨了几下以后才渐渐看清灯光后面的脸。

苍老得猜不出年纪的脸,皱纹深深地刻在眼角、唇边以及那张脸上任何可以让岁月下刀的地方,蜡黄的肤色在昏暗的亮光之下变成了更加厚重的土壤色。被吞没在黑暗里身体看不清晰,乍一看,只是一颗老太婆的头颅悬在半空,我吓得搂紧了怀里的人。

灯光下移,照到了莫问的身上。

“哦哟,这现在的学生娃,不得了啊。毛都还没长得齐就开始这样,不像话!”和脸一样苍老的声音,将每个字句都拉得长长的。

那团光又照到了莫问身下的那滩殷红的血。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误会到了什么。耳边似乎听到嗡的一声响。

惊慌得讲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样一副景象,说什么都只能加深误会。

“还不赶快起来哟,把我的纸盒子都弄脏了,老婆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不知羞耻的小狗娃,地下那个女娃,还没醒,闯了着翻天的祸,还呼呼大睡的。老太婆我也活不了几天了,还叫我遇见了这般糟心的破事。”老婆婆用手上的拐杖戳了戳莫问的腰。莫问似乎想要睁开眼睛,却没有力气。

我赶紧起身,背起莫问,抓起地上的两件外套向外冲。

黑黢黢的路,一脚深一脚浅,我险些摔倒,但硬撑住站稳了。

各家灯火都已亮起,我远远就闻见了小区里飘来的炊烟的气味。时间还不算太晚,没过晚饭时间。

我在临近街口的地方将莫问放了下来,穿上了自己的外套,也帮莫问套上了那件湿外套,接着,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她放在了街角出,自己则躲在不远处观望,很快,路过的一个学生发现了她,叫来了周围的路人帮忙,直到看见救护车开过来,我才赶去学校拿自己的书包,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家。

走到门口的小卖部是,我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用一种很鄙夷的神色结束了对我的审视。、

心里某个地方猛地下坠。

她就是刚刚在废弃工地发现我和莫问的那个婆婆。

当她转身走进小卖部的后屋时,心里的那块地方沉得更加深了,直接没入了底。身体里的力气陡然被全部抽走。脚踩在被汽车碾化的雪上猛地打了个滑。

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力气硬撑,就这样顺着引力的召唤,重重地跌倒了。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尖锐而短促。

我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不记得爸妈是以什么表情迎接狼狈的我走进门,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吃过了那餐饭碗,同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完成洗漱爬上床。

只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反复打转。

顾念青要大祸临头了。恐惧抓心挠肺,不停纠缠着我,令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绝望。

我爸从小就告诉我,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名节,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名节”这个词语的意思,大致就觉得不能干出让自己丢人的事。

我只知道,假如今天的那个老婆婆真的是陈思懿的奶奶,那我大概是做了这个世界上最丢人的事情,而且还远远不止丢人这么简单。

我很想找个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但商量的前提是对方必须知道这件事,而我苦恼的偏偏就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任何一个多余的人不要有。

莫问还在医院,她能证明我和她的清白吗?这种事情,女生的话总是可信得多。

可是,证明事实就够了吗?

谣言需要证据吗?很遗憾,不需要。

名节这东西的脆弱就在于,随意的一个揣测都有可能将其摧毁。

人们不在乎真相,他们喜欢的是以讹传讹时的隐隐的快感。

凌晨两点钟,我还清醒地遭受着焦虑和恐惧的折磨。

起身准备去厨房喝点水,却听见了爸妈房里传来的谈话声。

声音被门板过滤了大半,但依稀能听清大致的内容。

“莫问那孩子怎么会倒在路边呢?书包也没有了,老吴还就是担心会出事,特意买了手提电话给她带着。”我妈轻轻叹了口气。

“好在医生检查过,没被怎么样,就是高烧不退,那孩子烧得那么严重,中途在救护车上清醒了一会儿,报了名字和家人的电话,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40多度,都成肺炎了。肯定是要在医院住上一些时间的。”我爸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怜惜。

“吴太太今天在电话里都快哭了,她弟弟走得早,就这么一个侄女,想着好好抚养,过几年也送出去,那孩子法文好,又会画画,深造的好,倒也能成才。就是怕熬不过这一关。”

“大难不死的命,会没事的,你就不要伤这个心了。睡吧。”

那边房间渐渐安静下来,我忽然从刚才的恐惧焦虑之中抽离了出来,羞愤难当。

莫问会平安的,我默默念着这句话,直到自己渐渐睡去。

明天的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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