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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替(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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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太,也就是我的母亲,我父亲的夫人,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女人,嘴上对你不依不饶,心中却从来不知道记恨。明知米店的老太太一直在缺斤少两,当面气不过揶揄几句,第二次还是会特意绕道去那家店买东西。

我对此一直感到不解,明知受骗,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受骗?老顾同志低头看着报纸,闷闷说了句:“那家的孙子大概熬不了多久了。”

我这才恍然,她是在默默帮人。

可是有的时候,她又是锱铢必较的,小区门口的小卖部少找了她五毛钱,她都一定会要回来,而且是立即去要,生怕过了时间,人家便会赖账,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见她正和小卖部的老板娘争论不休,那老板娘捏着嗓子毫不示弱,脸上扑的粉都快被抖掉几层,而我妈冷笑了起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院子里的狗都要拜你几拜。”说着,她瞟了一眼对方身上的草皮大衣,周围看热闹的人忍不住一阵哄笑。

“你!你给我滚!以后回家都不要经过这里,免得老娘要撒盐!”

顾太太不怒反笑,说道:“算了算了,谁还能和看门狗计较,这过期的东西我也就认栽了,以后这街坊邻里的都小心着点!”

老板娘登时气得就要飞起来了,眼看着准备翻过柜台,却被一旁的老板拉住了。

“念青妈妈,这次真的是误会,我妈年纪大了,错把过期的东西给了你,我媳妇当时没在场,不清楚状况,我现在马上给你换一包,我们家思懿和念青还是同学,怎么会故意拿过期的东西给你呢?”

陈思懿的爸爸,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说出的话,一般人都会愿意听,小地方出身,却读过些书,在一家国营的厂子里做会计,得空的时间会在自家的小卖部帮忙。陈思懿的奶奶是在我们读初中以后才搬过来一起住的,之前帮一家年轻的夫妻当保姆,带小孩,吃住都在主人家,和儿子的来往不多,可能是眼看年事已高,想在唯一的儿子身边安享晚年,就搬过来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

这一场闹剧终于在我妈的沉默中结束,她不是喜欢找麻烦的人,尽管和陈思懿她妈不知道当面背面闹过多少次不愉快,最后还是看着旧邻居的份上不了了之。

羞辱过莫问的那天下午,我挂着彩回家,路过小卖部,老板娘惊奇地看着我的脸,捡到宝一样恨不能马上奔走相告,告诉所有人顾家的好儿子在外面打架了。

走进家门以前,思考了无数个借口,也想过索性打死一句话不多说,到头来被我妈一脸豁达的笑弄得不知所措。

“男孩子嘛,这么大的时候哪个不是精力过剩打个架算什么自己去找药把伤口弄弄,,妈给你做好吃的。”她正在厨房切着菜,炉子上的陶瓷锅冒着热气。

我回到房间,心里大大轻松了一节,马上又莫名焦躁起来,想起莫问来。放学以后也见不到人影,“方便面”不是个会公正处理事情的老师,喜欢在班里包庇成绩好、家世好的学生,闹到校长那里恐怕不会替那个在她看来不怎么中用还总是麻烦不断的卡西莫多说半个字的请,说不定还会借此找杜成的家人讨个人情。

越想越觉得气闷,于是换上运动衣到小区里的篮球场投篮,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也不会为不相干的人闲操心。所以一直到天色几乎完全黑下来看不清篮筐了,我才拿着球向家走,此时各家的灯火亮起,星星点点,在我眼中糊作一团,门口的警卫处站着一个瘦小的影子,我使劲眨了眨了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昏暗中,我实在不能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我所以为的人。可是黑色的帽衫加上手臂上包裹的白色纱布十分明确地提醒我,那就是莫问。

莫问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那个人我认识,姓吴,是和我爸同一个部门的中层干部,住在这个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吴太太生了个女儿,马上就要出国了,之前也在我们学校读书,大我两个年级。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我带着疑惑继续观望,视线中的两个人朝我走来,吓了我一跳,慌忙转过身去,好在天色比较暗,他们没有察觉到我,直接朝着住宅楼的方向走去。吴太太和女儿在单元楼的门口站着,四个人一起上了楼。

我回到家的时候,老顾同志刚刚到家,看我满头大汗、还挂了彩,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妈笑着打起圆场,招呼我们到饭厅吃饭。

“我不吃了,马上就出去,车在外面等着。我回来换件衣服。那套黑色西服你放哪了?”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扯开自己的领口,神情凝重。

“我放在最里面的衣橱里面了,怎么了这是?你要去吊唁?谁家的丧事?”我妈放下碗筷,跟着我爸走了进去。

“莫老,老吴的丈人。”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我只能勉强听个大概。

“莫老?大学的那个?教比较文学的?”

“是啊,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不久他夫人才走,相隔不到半年。留下一个孙儿,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暂时住在老吴家,据说和咱们儿子读一所中学。”

“我记得他们家有只有两个孩子,除了老吴的夫人,还有一个儿子。”

“是啊,十多年前死的,意外身亡,留下一个有残疾的小孩。”

“老吴家接收那孩子了?”

“不知道,先住着,以后的事情很难讲。”老顾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来,我转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透过他们的对话我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轮廓,莫问的爷爷去世了,从今天开始暂时被姑妈家收留。我所知道的莫问,本来只是一个黑影,沉默着,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和其他人一样,有亲人,有家庭,甚至有一个很体面的背景,过了很多年,我坐在大学的教室里,翻开课本看到莫问爸爸和爷爷的名字时,才真正意识到那是怎样一个不简单的家族,才懂得莫问究竟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

再次见到莫问,那人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很厚的书,以前没有注意到,细看才意识到那是一本外文书,上面写着看起来熟悉,却完全不认识的文字。

车来了,人群推挤着涌入车厢,我无意识地在搜索莫问的身影,一回头,才发现对方在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看着我,我有点窘迫,却没有想到要回避,接着,我察觉到了那张脸上的紫黑色的淤青,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有时候,你会拒绝接受某件事实,是因为那样的事情会让自己变得陌生,变得远离你的既定路线,我如果告诉他人,即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自己此刻的真实感受,那个人一定会露出厌恶的神情,用尽全力嘲笑我,假如我真的说出来了,我希望听见的人可以握紧拳头,给我一击重锤,大声骂醒我。但我谁也没说,所以那件事情就一直长在心上,生了根,却无法正常的生长,它扭曲着,永远不见天日。

明媚或阴郁,美好或丑陋,喜欢或厌恶,竟然都是分不开的,好似你将所有的颜色都放在一起,搅在一起。最后呈现的效果是可怖的,但那就是现实。我在莫问的身上看见了现实,那画面残忍得刺眼。所以我避开了,狡猾地避开了。

去往学校的路途变得异常遥远,明明只有十五分钟,明明只停靠了五站。

我数着呼吸,数着路边的樟树,数着行人的影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去看那个人的脸,去看那个伤口。我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悄悄将目光放过去,又紧张地收了回来,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莫问的影子拉长又变短,晨曦不似午时的骄阳,它待人多是温和的,薄薄的一层,铺洒在街道上。

这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去看那张脸,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啊,它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我偷偷在心里惊叹。

深得不见底的瞳孔,那样的黑,好像能把你拉进里面。鼻子尖尖的,像是架在脸中央、大小合适的一把小尖刀。嘴唇很薄,紧紧抿在一起,透着拧巴的倔强。

居然是好看的,这个发现叫我心惊肉跳。

和怪异且不和谐的动作相比,那张脸显得过分好看了,以至于被人们忽略,是的,没人关心它是不是赏心悦目,所有一切都被主人不协调的举止所掩盖。病痛无时不刻不在纠缠,牵动着莫问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生生打散了那原本可以优雅的魂魄,剩下一个独自挣扎的躯体。

我一整个上午都处在震惊之中,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默默地盯着前方的黑板。恍惚间已经到了该去食堂吃饭的时间了。

铃声一响,姚远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问我中午想吃什么,我怔了半天没反应,最后黄小小朝我后脑勺一记重拍才使我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被打傻了?我记得昨天下午是你一个劲在揍硕鼠,他的脸都被你打肿了,难道你受的是内伤?”姚远摸着下巴,疑惑不解的样子。

“杜成后来又找你麻烦了?”黄小小小声惊叫道,吓了我和姚远一跳。她大概已经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了头一天操场上发生的事情。

“没有,不关杜成的事,是你的好同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人家挤了他一下而已,他就扑过去把对方打得半死,好在事情来得快去得快,老师都不知道,硕鼠被吓到了,应该也不敢去告状,再说,他告了也没用,老师大概只会觉得他活该,搞不好再骂他一顿。”姚远叹了口气,对昨天挨揍的倒霉鬼感到同情。

黄小小沉默了几秒,消化着这不合常理的事实。她的目光越过我,看向教室的另一边,我回过头,莫问正看向我们这边,紧紧收着下巴,眼睛被厚厚的刘海遮挡住,我无法判断这个样子究竟传达着怎样一种信息。

于是,我扭过了头,拿起饭盒冲出了教室,身后传来姚远的高声大叫。

之前英语测验的成绩出来了,除去我和莫问没有交答题卡,所有人的成绩都统计出来了,结果有点意外,黄小小居然没有得第一。

客观上讲,黄小小的总体成绩只能算是中上水准,英语成绩却出类拔萃,从来没有失手过。

她铁青着脸,盯着陈思懿笑颜如花地接受着“方便面“的大加赞赏时,我感觉得到那冲天的气怨,她当然会生气,不是别人,偏偏是陈思懿,没有人会想到陈思懿能在英语课上拿第一,尽管她的成绩并不差,但是英语从来只是游离在中等水平左右,可是谁也不会去质疑,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那是她认真刻苦之后取得的好成绩。

“明天是你收卷子对不对?“黄小小看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几个字。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她扯动了一下右边的嘴角,笑得富有深意,气闷瞬间消去了一大半。

“昨天你去书店了吗?”我觉得话题应该暂时远离这次的考试成绩,于是随便扯了个事情讲。

“去了!我跟你讲,我买到了法语原文版的《基督山伯爵》,等了我三个月,终于拿到手了!”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本很厚的书,脸上洋溢起难以掩饰的幸福。

“你看得懂?”我拿过书翻了翻,发现自己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不懂,我替别人买的,等了三个月,不过很值得,那个人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人?谁?你男朋友?”我顺口一问,她竟然羞得讲不出话来,只是傻笑。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年岁,当时不知道,随口的三个字就是压在女孩子心上的一座山,听到的时候会叫人无法呼吸。

我又翻了翻那厚厚的书,好奇地看着里面的字句,偶尔会有几个单词看起来很熟悉,但是又和自己所知的英语词汇有点不太一样。

我提不起兴致去听试卷的讲解,索性就一直抱着那本法语书发呆,黄小小被“方便面”叫去办公室拿录音机,离开前还不忘叮嘱我温柔对待她的书,我心不在焉地满口答应。

“顾念青。”头顶忽然而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抬起头,发现“方便面”正站在我的桌子旁,脸上的表情不只是愤怒还有隐隐的窃喜。

没等我反应过来,手心就已经空了,那本书下一秒被面前肥硕的女人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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