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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生存以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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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是个长得意外好看的孩子。

静下来看,那张脸很干净,微微翘起的鼻尖,和妈妈一样的大眼睛,脸型相比同龄的孩子更加狭长,这一点,大概是遗传了爸爸,身形瘦弱,却不算矮小。

他很喜欢笑,有时候会皱眉,很少哭,病痛难忍的时候也很少流眼泪,很擅长忍耐。

忍耐对于一般的孩子,可能是可贵的品质,但落在小熊身上,那一种疼,他忍着说不疼的时候,会让看见的人心疼,让你恨不能替他去疼,心口的刺痛不能一击致命,却能教人难以承受。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小熊小声哼着,细细的声音,曲调轻柔,似乎不带有任何情愫。可是那声音又具有说不清的力量,将人的思绪带得很远,将时间引向很久以前。

他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嘴巴,小小的声音,填满了整间屋子,进来例行检查的护士站在床边,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的头向一边偏了偏,我还是看见了晶莹一闪,这歌太容易触动人心,素不相识的人听了都会相拥而泣。

小熊在想妈妈。这傻子都看得出来,但没有人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似乎也没有向人索取安慰的意思,那双眼睛静静看向窗外,夜空有些朦胧,没有半颗星星可以与他一唱一和,但那些似乎都不重要。

睡意渐渐包围住病床上的孩子,白色的的枕套上有谈谈的痕迹,小熊翻了个身,半张脸陷入枕头里,呼吸很轻,睡眠很浅,主治医生嘱咐过晚上要尽量细心一些照料,小熊的睡眠一直不好,半夜很容易惊醒,我倒是庆幸自己也不是睡的很好的人,夜里有丁点响动都能醒来,可以及时照料到小熊。

单人间病房,本来可以在床边支一张床,但我担心小熊万一滚下床会磕碰到小床上的钢丝,于是决定蜷在沙发上睡。

大概凌晨三点钟,我很自然地醒来,身体发出某种预警一般,不一会儿,便听见小熊嘴里发出几声呢喃,我凑过去,担心是不是病痛而呼叫,看着他慢慢从梦里挣脱出来。

“莫莫,莫莫,不要走,不要不理小熊,不要。”他睁开了眼睛,但还没有完全脱离梦境,一时混淆了。

“小熊,小熊,不怕,大猫爸爸在。没事,没事…”

我紧紧将小熊搂在怀里,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抖着,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似乎想要大哭,却始终不肯宣泄出来,苍白的脸憋成了酱紫。

“其实,大猫爸爸和你一样,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莫莫,很想知道莫莫的下落,很想吃莫莫做的饭,很想和莫莫说话,很想听莫莫说话,很想告诉莫莫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但是,我们要耐心等待,只要小熊在这里,莫莫就一定会回来。”

小熊的手抓得更紧了,战抖在加剧,喉咙开始发出刺痛一般的吼声,那声音好低,好沉。最终在被一把无形的剑锋刺破,泪水奔流而至,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孩子一般的哭泣,我和小熊一模一样,喷薄而出的悲伤,带着某种畅快,瞬息之间夺走了我的意志。

莫问,你这个混蛋。

莫问,你这个胆小鬼。

莫问,你这个王八蛋。

所谓的前女友,应该是张爱玲所说的没娶到红玫瑰,那眉间点缀的朱砂痣,想想就会觉得美好,但是绝对不会后悔。

我却无比地后悔,后悔自己的十三年的光阴,后悔彼此的十三年的光阴。

陈思懿出现在病房门口,妆容精致,神采却没有十分飞扬。

小熊下意识缩了缩身体,他曾经那么渴望见到的人,此刻让他惧怕。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我知道他是真的在害怕。

“小熊。”她的眼睛在笑,弯弯的月牙儿,很美。一贯的天使模样。

小熊望着那双和母亲相似的眼睛,一动不动,没有大哭,也不敢笑出来。

“小熊,你不记得小姨了?小姨来看你了,你看看我给带什么来了。”她举起手中的袋子,在小熊眼前晃了晃,小熊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但依旧张不开说话的嘴。

陈思懿干干地笑了一下,取出袋子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盒包装很精致的巧克力,透明的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被做成水果形状的巧克力,那造型做得无比逼真,若不是看见包装袋上的品牌名称,还真以为那就是一盒新鲜的当季水果,光线的折射下,似乎都能看得见清晨的露珠一般。

小熊的眼睛被这精致的画面所吸引,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戒,拉了拉我的手,想要征求我的意见。

我笑着点了点头,小熊才慢慢接过那盒巧克力,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分明看见嘴唇动了动,想要表示谢意,硬是没有声音发出,那句谢谢在喉咙里兜了一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久不见。”陈思懿直起身,冲我一笑。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空气被一种很尴尬的气氛冻住了。

“看起来,你过得还不错。”她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眼角却没有动,那是一个生硬的假笑。

我也扯出了一个笑。

“我发给你的请柬收到了吧?没收到的话,我这儿还有一份纸质的。”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喜帖。

“不用了,我收到了。”

“一定要来,我有多幸福,你一定要来看看。”

“嗯。”我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悲。我去了,又能怎么样?指望我会大闹婚礼抢新娘吗?还是面对那闪耀的幸福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我未婚夫还在车里等我。咱们婚礼上见,小熊,小姨要走了。”

她伸手摸了摸小熊的头,小熊吓得僵直了身体。那瞬间,我看见了陈思懿眼睛里钻出了火花,但马上又压制了回去。

世界上有三件事无法隐藏,咳嗽、贫穷、爱。

第四件是,厌恶,即使隐藏得再好,也有会有不自觉的乍现。

的确,谁都有讨厌另一个人的权利,但那不是伤害一个人的理由,你可以尽可能去远离,但请不要故意来刺伤。

即便满面笑意,即便轻声细语,即便有礼有节,被你讨厌的人依旧可以闻得到你发自灵魂的轻视,依旧很清楚你不是真心实意。

小熊松开了手,五颜六色的滚了一地,碎了一地。那精致的巧克力裹上一层污秽,陈思懿的脸开始扭曲,真实的她想要突破阻挡。

“死小孩!给我捡起来!”

一声怒吼过后,是一声脆响,那响亮的耳光迅雷不及。

小熊从轮椅上翻倒在地,我没有来得及去阻挡,震惊占据了我,在一时之间我竟然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直到我看见小熊额角涌出的鲜血,才真的确认了这一切的发生,俯身抱起小熊,大声呼叫医生。

病房外的医护人员听到了声响冲了进来,迅速展开了急救,尽管及时止住了血,但是担心会出现脑震荡,必须进行详细检查,整个过程下来,早已不见了陈思懿的身影。我顾不上去找她,也顾不上去想小熊的受伤连带而来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陈思贤赶到医院已经是中午,接到我的电话,被告知小熊受伤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传来的低泣让我感到自责,毕竟我没有照顾好小熊,没有预料到这危险是我招致而来。

如果不是为了找我,陈思懿大概根本就不会到医院来,也就不会发生刚刚的那一幕惊魂。所以,当陈思贤的巴掌打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显得很平静,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和解释。

很快,小熊被护士从检查室里推了出来,眼睑耷拉着,脸上也失了血色,我正准备上前接替护士,自己推小熊回病房,却被一旁的陈思贤喝止。她狠狠地盯着我,似乎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没有再给我一个耳光。我只好停下了动作,退到一边。

小熊轻轻眨了眨眼,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却在那一刻尖叫了起来,尖锐凄厉的叫声穿透了整个走廊。

陈思贤双手抓住了小熊的头,想要让他安静下来,叫声却变本加厉,更加尖锐,小熊的嗓子都快渗出血一般,用尽全力在嘶吼和挣扎,想要挣脱自己母亲的怀抱,眼睛之中映射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恐惧,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张大了嘴巴,一口咬在了陈思贤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令陈思贤无法承受,她放开了抱住孩子的手,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小熊却没有松口的意思,紧咬着陈思贤的肩膀不放,护士见状急得大汗淋漓,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冲去找当值的医生,我不断叫着小熊的名字,希望将他从病痛之中唤醒。

“小熊,小熊,松口,这是妈妈呀,小熊的妈妈,小熊,大猫知道小熊是好孩子,松开口,松开你就可以呼吸了,小熊就不疼了,小熊用鼻子先吸一口气,然后试着松开嘴巴...”

从陈思贤脸上的表情判断,小熊似乎已经渐渐松开了牙齿,她白色的衣服晕出了一块夺目的鲜红,血从小熊的嘴角往下滴落,开出了一朵朵还没开放就要枯萎的花。

鲜红染上唇瓣和嘴角,涌出的腥味扑鼻而来,同时也钻进了小熊的鼻腔,他用尽全力想要推开面前的人,想要避开这残破的局面,终于,陈思贤还是放开了手。

“大猫爸爸,大猫…”小熊向我伸出来双手,用眼睛向我求救。

我听得到,他在求我带他离开。

小熊,不要怕,不要怕,我会带你逃走,我们一起逃走。

大猫,我们去找莫莫,你给我唱那首《鲁冰花》。

好的,我给你唱,但是,你不会想妈妈吗?

听你唱歌就不那么想了。

那我给你唱周杰伦的歌吧!

周杰伦?

是啊,周杰伦,我小的时候,周杰伦比喜洋洋还火。

周杰伦…好的,你唱,我好困,好晕,好想睡觉。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你的身影,失去平衡,慢慢下沉

黑暗已在空中盘旋,该往哪儿我看不见

也许爱在梦的另一端,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

黄小小听说周杰伦身边有了个昆凌,循环播放了无数遍《回到过去》,我问她,回到过去想干嘛,她说了两个字,道歉。

不是对某个人道歉,也不是对某件事。

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抱歉。

我们的年少一去不返,留下的除了遗憾,还有什么?

就算回去了,有用吗?会有改变的勇气吗?担负得起吗?所以我们更要道歉,用现在给过去道歉。

我突然记起黄小小当年的样子,齐耳的短发,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的时候,鼻子上会有褶皱。站在操场的角落,谁也没有去注意她,可她也不在意。

原来,那就是她想回去的地方,我现在才记起。

我抱着小熊窝在自家的沙发上,手机的电池已经被陈思贤的呼叫耗尽了。小熊疲惫地将脑袋靠在我的胸前。小手还抓着我的衣角不肯放。

一个钟头以前,周启星将陈思贤从我家带走,给了我难得的喘息空间。情绪缓和得差不多了,小熊也已经睡着,我轻轻脱去他的外衣,将他放到我的床上,自己则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了许多事情,但什么头绪都理不清。无数种想法在脑袋里横冲直撞,教人更加混乱。

好在,周启星及时到了。他出现时,我松了一口气。

“小熊可能暂时只能和你呆在一起了,我本想带回家让我妈帮忙照顾一段时间,但是她上周出国旅行去了。一时找不到其他可靠的人。”他一进门就开始作解释,没等坐下就已经说了一堆。

“我也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好在,我有半个月的假期,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没想到,你会对小熊这么上心。”

“你不也一样吗?”

“是啊,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低眉自嘲般地笑了一笑。

“主治医生有没有说起过精神治疗这方面?”

“其实患病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需要一些心理干预的,我看过小熊之前的病历资料,的确有进行强制干预的必要,只不过现在他们家不允许,思贤姐不能带他去做心理治疗,万一被记者拍到,事情就麻烦了。”

“哈,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医生,连患者的家人会不会被狗仔拍到都设想周全了,为了他们家的名誉,这孩子在法律上已经成了孤儿,现在连治疗都要考虑会不会被偷拍,好笑,我明天就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我还要打电话给报社放料,说这孩子就是他査彦明的,是他査彦明道貌岸然,在外做慈善,自己却抛弃亲生骨肉。”

“你疯了吗?看来该去看医生的不是小熊,是你,我告诉你,顾念青,现在人家随时可以告你拐带以及虐待儿童,送你吃牢饭,两边闹起来,顾伯伯不被你气死才怪。”

“没错,这个世界可能就是像你说的,是非颠倒,黑白不明,但不代表每个人都该忍气吞声,我去坐牢,他査彦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会动用我在媒体方面的一切资源和他对抗,我赤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周启星被这一大段义愤填膺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顾念青,你确定自己还是顾念青吗?最会明哲保身的顾念青,居然要和人家去拼命,真是感人,但你想过没有,你们之间互相争斗,到头来伤害的是谁?你们两边都趴下了,谁照顾小熊?”

“你啊。”

他又气又笑,都不知道怎么同我这个打定主意不讲道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沟通了。只好叹了口气。

“你不要忘了。你坐牢了,谁去找莫问?”

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我无言以对。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莫问的消息,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告诉我,所以,我不问。”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想被找到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被找到。”

也对,那个人根本就不想见到我,不想撕开早已经结疤的创口,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找,一定要找。

周启星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指尖相触,仿佛思考着什么。

“小熊受伤不是意外,对吧?你这么小心仔细的人,不会一时疏忽,让他从轮椅上倒下受伤。”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觉得这件事已经心照不宣。

“主治医生给我的一份病历里面,记录了小熊在差不多一年以前的另一个意外,也是从轮椅上摔下来,那次更严重,肋骨断了,但不像是摔断的,报告上怀疑是暴力所致的损伤。”

一年以前,为什么所有事情会赶在一起发生?还是说某件事情触发了其他所有事情的发生?

“暴力损伤,你是说被人踢打的?是她?是…她…”

我已经没有亲口说出那个名字的勇气,眼前闪过小熊被那个耳光打翻,鲜血淋漓的景象,我的眼睛看见了,可是心还不肯相信。

“即使看见了,还是不想相信,即使没有关系了,也希望她是无辜的,你终究是个善良的人,不然,你不会三缄其口,顶着那么大的误会也要把小熊带回来。”

“那个家的人不能对我怎么样,小熊在法律上也不是陈思贤的孩子,我带小熊回来,说不定是把他当做人质。”

我心里的确是盘算着,抓住小熊,莫问或许就能出现,哪怕可能性很微茫。我还是抱着突然有一天可以见到梦中看不清的那张脸的期待。

这天夜里,我和小熊好像都梦见了莫问。

小熊说,莫问受伤了,到处都是血,一个穿着白衣的婆婆站在莫问旁边。

白衣服的婆婆?是孟婆?

我的梦有一点不太一样,我看见莫问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睡觉,教室里就我们两个人,坐在熟悉的位子上,一前一后,一左一右。

小熊做的是个噩梦,他被惊醒了,而我的好梦被小熊的惊叫切断了。

当灯光照亮漆黑的房间,我看见小熊坐在大床的中央瑟瑟发抖,身下的床单湿了一大片,他迅速扯过被子,想要遮住那羞耻的潮湿,眼睛里发出的惊惧叫人无法接近。

“对…对…对不起,大猫,对不…起,是小熊不乖,不要告诉小姨,不…要打小熊,不要…也不要…把小熊丢掉,求求你,求求你…”

他哽咽得说不清话,一直在哀求,不断在哀求,眼睛中的泪水又将身前的被单弄湿了,然后开始抽泣。

有一只猛兽在我的胸腔之内横冲直撞,肆虐横行,所到之处已经千疮百孔,却依旧不断制造新的伤口。

“对不起,小熊。”我轻轻靠近,伸手抱住了他。

“莫莫,我要莫莫,你让莫莫回来看小熊,求你了,小熊以后不会再尿床,我保证…”

“嗯,好,我一定会找到。”

我意识到,莫问的离开,大概是我人生最可怕的断裂,那座通往彼岸的桥无法通行,我站在断裂的边缘张望了很久,以为自己已经无需前行,不去彼岸能够如何?活着,不就是这样吗?

其实,我不想只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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