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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五十三章 重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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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姆,如果一个人知道了光线折射的所有原理,他还能看到不一样的夕阳吗?”

“嗯嗯,我不喜欢看太阳,我只喜欢看你。”

“去死……所以我每看一本书,都不想把它看完。”

“塞亚,你是我唯一想翻完的书啊。”

“他当时回答我,你真的可以死了。”机械教皇哭丧着脸。

——题记

这是一个恢弘壮丽的殿堂,温润明亮的黑晶地板可以映出人的身影,青灰色的圆柱高耸地支撑起巍峨的穹顶,墨色墙壁用暗金色金属浇注起华美盛大的花纹。

穿过宏伟得不似人间之物的拱形门扉,一张宝石和黄金镶嵌的王座映入眼帘,此时王座上没有人,盘旋着一团瑰丽耀眼的七彩光芒,外围包裹在一圈浓郁的金色光晕中,整个大殿都笼罩着这不逊于阳光的绚丽辉光。

在常人感受不到的奇妙空间,无数概率在这里交缠,充盈出无垠的奇迹与色彩。被世人称为教皇,宇宙至强者的王者,以他最神秘也最本质的姿态存在着。

他看起来就像个人类二十四、五岁的青年,额前戴着的黄金碎星坠子没有他的长发更闪亮,清透的天青蓝眼眸宛如人们遥望天空看到的无上梦幻,看不出材质的黑色长衣包裹住匀称得令人屏息的肢体,他神圣的容颜漂亮得难以描绘,让人想起穿过圣坛上方的彩绘玻璃投下的澄净日光,举手投足都是光彩夺目的高贵与绚烂。

然而,此刻绝美尊贵的教皇一脸苦恼,看着对面和他一起用量子态喝午茶的自己。

“怎么办?四号,茵蒂克丝她们告诉我,她们要入睡了,所以……塞亚要来了。”

他的声音像金石之声一样清越,和他用身体发出的声音不同。

“嗯?”蜂蜜色长发的温和青年微笑,“这不是很好吗。”

“我的死期就要到了。”

“死在见到塞亚的幸福感中,一向是你的愿望,零号。”四号温柔地道。

火红色的潘德拉贡在宇宙中航行。

艾娜一行没有把安塔隆的身世告诉塞亚,玲在回程中说,塞亚中的暗示太深,一旦知道乌拉拉做了什么,会产生怀疑触发深层的精神禁锢,脑子变成一团浆糊……众人恨得牙痒痒的。

没奈何,大家只好说:安塔隆不是第三类接触者,只是变异的第二类接触者。至于怎么个变异……就由玲去忽悠了。

塞亚没有多问,毕竟安塔隆如果能够参与思乡计划,这群幼崽加上克拉姆绑也会把他绑回来。

玲很遗憾,她本想将安塔隆抓来,让塞亚研究他的灵魂,修复自己的,可是艾娜等人显然对安塔隆心怀好意。

那句话也打动了她,相同的血脉,安塔隆的确算是塞亚的亲人了。

如果此时在空岛上和弟弟修复关系的安塔隆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一定会和她来场决定至高强者的决战。

看到穿着大红色洋装,戴着火红狐耳,红着脸迎接大家的阿尔托莉亚,艾娜等人一时无语,看向某个罪魁祸首:你…你在我们辛苦拼命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丧德败行的事!

安塔隆的宅男属性,绝对是因为基因就有这样的成分。

“阿尔托莉亚!”丽萨欣喜地拥抱友人,金发骑士王开心地回以问候。塞亚干咳一声,道:“大家平安回来就好,我来做纸杯蛋糕吧。”

总算你不是堕落到底。大伙收起控诉的目光。

当晚,换下值班的艾娜和伊恩来到哥哥大人的房间。艾娜贼兮兮地笑道:“哥哥,拿出来吧。”

“什么?”塞亚真心疑问。伊恩带着同样调侃的笑:“当然是相片集了。你这么喜欢给克拉姆扮装,又有相机,会不收集他的萌照才怪。拿来给我们看看,男女都有吧?”

被小辈看破私密兴趣的塞亚有点臊红脸,不过很快被分享的喜悦掩盖,美滋滋地拿出自己的珍藏典籍。

真是……壮观啊。

两个幼崽荣幸地见到了被外界认为是“变装癖”,教皇那庞大的人格形象。

姑且不论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男男女女和千奇百怪的道具装扮,他们最感兴趣,也是塞亚最重点推荐的,当然是教皇克拉姆•维因那提亚的本体。

金发的绝美青年作画的身姿,开怀灿烂的笑靥,趴在庭园里看草木生长的样子,抱着猫很惬意的表情;试穿新的军服,把靴子脱下来舀喷水池的金鱼;爬到信号塔的顶端,捞被风吹飞的帽子;脸趴在早餐桌上打瞌睡,杯子侧翻牛奶流到地上;把报纸叠成中空的球状,试图将头套在里面看,而被头发斑白的总管老泪纵横地劝阻;被打扫的侍女嫌碍事,勒令蹲在床上,无聊下吹着肥皂泡泡;难得一脸认真地做着鸟窝,而因为抢了真正的鸟巢,遭到愤怒的小鸟追击;被街上的民众亲热地抱在怀里,塞棉花糖吃;一手拿着一丛五颜六色的气球,和恋人一起逛街……

零零总总,丰富得不可思议,融合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个角落,展现在立体光维投影的美丽光束中。

艾娜凝视手上一张照片,显然是帝国民众拍的,教皇和他的恋人走在黄昏的风景中,眉眼都描摹在对方的目光里,克拉姆眼中是让人难以自拔的柔情和专注,含着令人心脏紧缩的美感。

这是……哥哥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他的情感轨迹。

少女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克拉姆•维因那提亚”对“塞亚•依路安那”的意义。

还有,许多带有某人情趣倾向的装扮照片。

睡眼惺忪的教皇穿着草莓睡衣、桃子睡衣、云朵睡衣、心型图案睡衣……等等萌系睡衣,还有埋在软绵绵的大床里,穿着毛茸茸的动物连身装,绝美的容颜居然和那身衣服无比融洽,憨态又美丽。

太……太可爱了!伊恩捧住胸口,艾娜感觉自己对克拉姆的芥蒂摇摇欲坠。

算了,这么美的嫂子,让哥哥揍一顿,打出两个熊猫眼,娶回来吧。

旅途平和地进行,目标——星云帝国。

哥哥大人终于能前往心心念念的地方,实现他胖揍恋人的愿望。

星云帝国到自由之章的距离,只能用量子云计算机统计,但是对塞亚而言,却是到自家后院般熟悉的路程。

到达的前一天,他一如既往梦见了星空。

那是负宇宙绝对没有的星空,遥远陌生的星座,缎子般的银河,流光溢彩的星辰映在深邃无边的天幕,美得如童话一般,那样清晰,那样刻骨铭心,他遥望她,感到无限的凄楚和忧伤。

他伸出手,想走向她,却无法自抑地回首,金发璀璨的青年站在高高的宇宙港上面,孤独又美丽,向他传达出满满的灿烂感情: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塞亚了。」

克拉姆,杀了我,把我做成一个不会思考的宇宙吧。

第二天早晨,因为某人赖床,众人集体来他的房间。

“哥哥,起来了啦,估计下午就要到了,你什么时候不好睡懒觉。”艾娜气急败坏地教训兄长。

“都老夫老妻…不,老头子了,哪来的初恋小男生的急不可捺。”黑发青年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用理性的口吻道,伸出手挥挥。

伊恩眯起眼:“塞亚,你敢发誓一点不想见克拉姆?”

沉默,多莉雅从床头跳下,钻到被窝里,拍打了会儿,塞亚坐了起来。

他的声音难以形容的疲倦,神情却让人无从找到任何情绪的空隙:“好了,小鹰,小仓鼠,全部出去,我这就起来。”

艾娜有点在意哥哥的眼神,虚无又沉寂,却蕴涵着平静内敛的光亮,宛如虚幻朦胧的生命最后绽放的美丽。

空岛商人熟练地洗漱着装,就像他在旅途中无数次所做的那样。

他一生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澜起伏,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他不能拥有那个人,把他填满他的全世界。

至少……在停留时,把那样的快乐充实都抓住吧。

当小辈们在餐厅看到队伍的实际领队,他已经完全恢复原状了。

“阿尔托莉亚又睡了。”丽萨无精打采地吃蔬菜三明治,自从被某个克拉姆的料理荼毒她就不吃荤了。盖亚开心地嚼着夹蛋土司,因为收容她亲人同胞的植物星球在星云帝国附近。琉霖感慨:“没想到才出来这么会儿时间,又要回去了。”伊恩好奇地问道:“对了,霖,你去过星云帝国,那里是怎样的?”

“还是你自己看吧,很难形容出它的……规模,立体投影也不能。”

艾娜还是很担心:“哥哥,你没事吧?睡得不好?”黑发青年喝了口咖啡,现烧的浓缩咖啡口感浓厚香醇,回味无穷。

“没,睡得太好了,所以有些舍不得。”

“梦到克拉姆?”伊恩打趣地笑道,塞亚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众人兴致勃勃地看过来,这些天他们最大的调剂就是打听各种八卦了。

毕竟,宇宙旅行是很枯燥的事。

艾娜心疼兄长能那么长久岁月的坚持下来。

“那就说说吧。”伊恩本着探案的精神道,“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你就这么无聊?”塞亚迸出青筋。

“哎呀,哥哥,说嘛~”妹妹的撒娇让妹控败下阵来。

“就是某一天,抽风一样的告白了……”

「塞亚,我喜欢你!」

啪嗒!青年手里的书落地,瞪着面前的友人,他想欺骗自己是那种哥们间的“喜欢”都不可能,克拉姆紧紧盯着他,眼神传递出的感情热切纯粹又直接,来自唯一的答案。

「你吃错药了?」他只能勉强挤出这句话,脑子还处于真空状态。

克拉姆疑惑地问:「吃错药?不,我没有吃药。」

「那你向我告白!?」塞亚暴走。

「我喜欢你啊。」

「不是这个问题!你怎么可以向我告白!」

「因为我喜欢你。」

「你※○&¥……」

当天的对话,在为什么,和我喜欢你之间纠缠了很久。

当塞亚正式接受仇人变朋友,又从朋友变成爱慕者,已经过了很久。

之后,每次被逮到就收获“塞亚塞亚,我最喜欢你了!”的热烈告白,又难以斩断这段关系,一开始是舍不得,这个人很可爱,是他头痛又尊敬的友人,本来就做不到绝情,后来是有点动摇,觉得……老是告白失败又长期被躲的克拉姆很可怜。

看到他来就绽放出喜悦无比的笑容,想亲近,又因为他厌恶离去的态度越来越不敢靠近,在周围绕圈子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好好纠正……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不知不觉被绕圈子的克拉姆给绕进去了!

回忆过去的情景,塞亚又是头疼又是甜蜜,又是懊恼又是无奈,把克拉姆种种混帐无耻,又讨人喜欢的模样描述了一番。

众人听得兴高采烈,唏嘘不已。

果然还是要死缠烂打加可怜可爱才能攻克哥哥这样别扭又温柔的男子。艾娜心道。伊恩心想要是没认识艾娜,被克拉姆这样的美人锲而不舍追求十多万年,估计他也守不住。

直男掰弯是有讲究的,换个粗犷的大叔,再怎么痴情追求都只会引起反胃,可是一个美到打破性别的男子,再加上原好友的砝码,就是两个数量级了。

“那哥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克拉姆的?”艾娜情不自禁地问。

在妹妹面前,塞亚没有隐瞒,支着下巴望向瞭望窗外,仿佛凝视着某个过去珍藏至今的片影。

“因为有一刻觉得……没有办法再不喜欢他。”

那个在天空回首的一刹那,是他一生最深刻,最悲伤,也最幸福的永恒。

最初,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太空,像是曙光前的黑夜,突然一颗金色的星星出现了,律动出光的潮水,那竟是一个漩涡星系,随着难以言喻的接近显出它磅礴的气势。更多的星云交相涌现,它们隔着星河那么远的距离,却跳动着同样悠长有力的脉搏,在宇宙中争相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形成金色星海中的一排排波浪。

庄严万千。

如果能够从俯瞰的角度环视寰宇,那些闪闪发亮的星系构成了只能用艺术形容的优美阵列,每一个星系都有一颗无比辉亮的晓星,如同一颗颗金色的心脏。无数水晶般透明的星间轨道仿佛光的溪流,传递着一波波灿金的波澜。它们美丽到极点,像最热爱生命的艺术家指尖勾勒出的绚烂杰作。星云帝国特有的晶格塔如同悬浮于虚空的古老浮雕,只有导航和战斗系统启动能看到它们一闪即隐的光芒,散发出的能量介质却弥漫了广阔星群的每个角落,不断变幻的形态透出某种机械般严密的规律,像另一件宏伟无比的工艺品,巨大的反应场构成了一个个完美的圆环,为壮丽的星宇增添了七彩炫丽的光轮。

这些耀眼的恒星、璀璨的星河、雄伟精密的高塔、波澜壮阔的星云,人间没有词汇能形容这样的瑰丽,这样的辉煌,这样的浩瀚,层层叠叠烘托出如绽放的水晶玫瑰的蕊心——那座教皇置身的极光之城,首都星「海尔施罗姆」。

艾娜一行屏息站在感应光屏前,带有实体感触的接触仪让他们完整地体验到星云帝国无法用笔墨和想象描绘的光辉图景,那夺人心魄的恢弘气象。

“太美了……”金发少女喃喃。

塞亚双手放在驾驶平台上,一眨不眨地凝视靠近的金色星群。

我回来了,克拉姆。

他看过拜访过许许多多宇宙绚丽壮美的事物,那些幽暗的负能量云团,永冻的死星,有知觉的陨石带,比任何大海都广阔的星际尘埃,生活在虚空中的巨兽——可是只有这一处是他最渴望驻足的。

通过蒲公英航道,更清晰的印象一一进入少年少女们的眼中,沿着星间轨道公转的行星,无数民间船舰穿梭其中。如同一个个球体的星门闪烁着彩光,吸引着游动的舰艇。每个星门周围都有机动要塞,合拢成锥形的复式结构有一种特殊的圣洁感,连缀的表面又流淌着机械特有的精密美感。能看到它们向工业行星延展的运输管道和活动臂架,最短的都超过三千公里的长度,无数贯穿建筑的复合材料电梯就像支撑古代神殿那沉重屋顶的圆柱,有人员不断地上上下下。连接宇宙港和地表的轨道塔反射着遥远恒星灿烂的光辉,无声地悬浮在距离海面数千米的高空中。

反物质燃料工厂、帝国军舰生产地、船舶修理厂、军士官宿舍和官邸、宇宙庭院、大型漂流商店、蛋白养殖基地、虚空水耕农场、娱乐场所、无重力游乐园、模拟引力训练场……等等设施构成了光群的珠链,散落在广大的星河中,似乎每个都不相关又遥相呼应。

艾娜等人只恨不能长出一百只眼睛看尽沿途的景物,这时,伊恩注意到一些突兀的事物。

“塞亚,那些是什么?”

那是数百颗小行星群,人工大地特有的金属质感,似乎还没建好,不停地有巨大得不可思议的机械装置均匀有序地布置环境,注入藻类急速繁殖产生大气和水,稳定了气象和地形后,将适宜的细菌和动植物逐步运送进去,进行绿化养殖工作,少数行星已经可以看到零星的绿意和清澈的海洋。更多的还未成形,粗壮的粒子加速器飞快结合出氦云和氢云,带电的纤维云中逐渐聚集起岩屑和金属物,送到计算好的轨道上,往复撞击出类似球状的天体,就是那些小行星的雏形。

“应该是遗民落户的基地。”塞亚看了一眼就猜出。遗民们萌生深切的感激。

艾娜纠结得心快分成两半,因为塞亚的遭遇,她想用西洋剑捅克拉姆一个透明窟窿,可是从遗民的角度,她又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呀呀——不行,还是要扇克拉姆两个耳光!

教皇的恋人显然是畅通无阻地进入帝国的领地,第一航区的指挥官在屏幕上几乎潸然泪下:“塞亚大人,您终于来了,您再不来,我们的日子没法过了。”

小辈们群汗,原来这就是星云帝国民众和教皇恋人的相处——求助对象。塞亚却不吃对方的一套:“只要他没心血来潮挖穿教皇厅下面的土地,让首都星穿孔,你们的日子都会很滋润。”

“因为教皇陛下的忧郁,宫里的猫死掉好多。”

“他干什么!?”

好悲剧,伊恩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艾娜他们嘴角抽搐,盖亚为猫咪们的命运提心吊胆。

话说,教皇最喜欢的动物是猫。

“科学院研究,教皇陛下的气场出现了变化,他也试图控制,可是小猫还是连续死掉,母猫不生仔,因而更忧郁了。”

说着指挥官就为教皇陛下的心理状况忧虑不止,这是恶性循环啊。塞亚黑着脸和第二航区的军官通话,加快速度往那个麻烦的情人那儿赶。

到极光之城海尔施罗姆最近的路线是通过星门,不过塞亚不想排队或妨碍民用航道,就选了最便捷的军用航道。

晶格塔的联络员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表达了一番对英雄的景仰之情(塞亚:我不是烈士),看到一个通讯光标,小姑娘的脸更通红了,满怀梦幻的憧憬:“塞亚大人,军需官克里妮大人有给您的私人通讯。”

克里妮?伊恩听过这个名字。

出现在屏幕上的身影夺去了艾娜等人的呼吸,令他们深深震撼:那是克拉姆的容颜!

零号的教皇其实更具有中性特征,他的美超越了世俗的定义,可以用极尽绚烂的词汇形容,却很难用人类的□□定义,因为他灵魂的差异,无论哪个克拉姆都有光辉神圣的共性,却有不一样的特性。

而这位,显然是最适合原本“他”的形象的,女性。

她黄金之河般的长发被造型别致的水钻头冠挽起如同云鬓的发式,高贵优雅,纯净不染纤尘的水色眼眸非常适合她,绝美的笑靥如盈盈化开的水涟,婉约而宁静。

女神!妥妥的女神!

伊恩深刻理解了某位流传千古的帝国人民的心声“对着一个长得天姿绝色的男陛下和女陛下,我饭都能多吃三大碗”——尼玛太对了!

星云帝国的人民好幸福,不说物质生活,精神信仰被满足得都升天了。

难怪塞亚这种老油条都露出有点扭捏的神情。

“克里妮。”

“塞亚,真高兴看到你来。”金发女郎温婉而深情地凝视恋人,过了会儿,转向他身边的人,“欢迎你们来到星云帝国,孩子们,愿你们在这里得到快乐与自信,归途与梦想。”

艾娜等人直接红了脸,伊恩已灵魂出窍,进入了天堂畅游的境界。

“虽然我也要入睡了,还是想和塞亚见一面。”克里妮殷切地道,“零号很想你,你这次多陪陪他,好吗?”

“我只希望,他别试图躲到猫毛里!”

塞亚可以想象,帝座上抖抖索索的七彩光球正在越缩越小,估计已经和蝌蚪差不多大。

“我们就像一个晶体的不同面,切割只会支离破碎,结合在一起又会不小心伤害到心爱的人。”克里妮的双手在胸前交握,“真不可思议,这样的存在,会被塞亚那样怜惜地宠爱,和第一次遇到星云领的人们一样呢。”

“……”塞亚好奇地挑眉。

克里妮笑道:“我们对你共同说一句,欢迎回来。”

从天顶位置朝下观察,通体散发着纯蓝色柔光的人工星体,首都星海尔施罗姆坐落于群星系的十二点钟位置。

那样的蓝就像教皇的双眼,宁静得让人想起天国的天空,升起朝拜的渴望。

十多小时的星际飞行后,船平稳地停入帝都宇宙港,舱底和轨道摩擦出些许火花。

从五万公尺以上的太空层俯瞰,广袤的咸水海围绕着洲际平原,如同一整块巨大的蓝宝石,在明丽的日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华彩,银白的修长旗舰游弋其上,漂移的海岛和从海底浮起的城市是这里独有的特色,据说是教皇陛下想体验水鸟一样迁徙的感觉。

白云如水,缓缓淌过清澈明亮的蓝天,平原上姹紫嫣红草长莺飞,当地正是四月,帝国的街道春意浓浓,宇宙中最负盛名的黄玫瑰花海和金色枫林如同这里永远的盛景。

宇宙港热闹如沸,等得望眼欲穿的人们猛摇香槟大开PATY,狂呼雀跃,只恨他们的“国母”干什么不从星门跳跃过来,偶尔利用一下特权又不是不可以。

黑发青年感慨万千地走下舷梯,后面跟着满怀好奇的小辈们:“我离开这里317年了,一点也没有时过境迁的感觉。”

“咦?”艾娜纳闷,她知道除了瑞泰尔人那样经过基因改造的例外、天赋异禀能够活很久的强者,负宇宙人的寿命和正宇宙的碳基生命差异不大,因为天灾人祸多,平均生存年龄只有50岁左右。

所以,哥哥在这里认识的人应该不多。

“不是岁数,是气氛。”

塞亚轻轻咬牙,预见到了马上要发生的事:“这种散漫,喧闹,把某人当宝的氛围。”

话音刚落,扩音器的广播响彻云霄:“教皇陛下,塞亚大人来了,快出来啊!”后面跟着哇啦哇啦一群人急切的呼喊,似乎是“您来也行”、“我们扣留了他的船”之类,被发言的军官一通吼:“闭嘴,让我再通报一遍”,然后拍胸保证一定会把塞亚护送到教皇宫。

“……这样扰民不会被抓起来吗?”伊恩摇摇被震得昏昏作响的脑袋,其他人的样子也差不多。塞亚叹气,显然已经认命了:“特殊情况不会。”这特殊情况定义太广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那边。”赶走随行过来的人,塞亚领着妹妹朋友换乘另一艘可以转变成地上车的大气层内往返艇。一队人紧张地进入潘德拉贡,查看沉睡的阿尔托莉亚的情形。

喧哗的宇宙港到处是热烈举杯的人们,自动贩卖机和滚动行李架来来往往,信息栏置顶了教皇恋人到来的消息。艾娜感到,这里的人工重力已经修正到普通人感觉最舒适的数值。

几个整备员对他们正要乘的船做最后的检修,一位整备员热诚地道:“塞亚大人,请多留一段时间吧。”黑发青年看了看他,默默点了点头。

星云帝国有一种宠爱教皇的气氛。

这种气氛健康又活泼,和睦又乐观,带着宽容、向上、友爱、亲密的情感,所以他旅行了那么多地方,最喜欢的还是星云帝国。

其他人也感到了这股氛围,走进小艇,艾娜不安地问:“哥哥,会有人反对你和克拉姆在一起吗?”

塞亚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有就好了!”

他是不折不扣的开国元勋,至今还在军部挂着技术总监的职务,身兼DOLL武器系统开发师、轨道与卫星之父、战术指导大师、首都机械整备师、首席飞行员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名号,没有一个帝国人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是源自“教皇的恋人”,而是他原本的事迹。

这些历史很不幸地流传了下来,当初拒绝克拉姆期间,就承受了很大的国民压力。

他们也不是会强迫他做什么,就是会用那种“遗弃有罪”的眼神看着他。

遗弃个毛啊!

……虽然他对克拉姆是有这种心情。

放心下来的金发少女兴致勃勃地观看风景,在塞亚的驾驶下,小艇稳稳开出加速通道,通过全景角度的视窗,巍峨壮观的地上大陆映入眼帘,云气荡过深蓝的翼身,仿佛能呼吸到外面清新醉人的水气。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教皇宫的方向,主建筑如同垂落的双翼,有着优美绝伦的弧形曲线,全部是宛如晶体的黑色物质构成,温润深邃,又散发出耀眼的金色流辉。周围如翩跹的羽毛的全是教皇的宫殿和帝国中枢,同样的黑色构造,像神秘的夜空闪耀着点点金光。

塞亚看的是教皇厅前面的广场,那个醒目的身影,心想: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那些想要揍人的念头,担心他伤势的挂念,祈祷能留下的愿望,全不见了,他的脑海空空如也。

连操纵飞艇也是基于本能。

艾娜等人也看到了,欣喜不已,艾娜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的打扮,米色套衫和铁灰色长裤,够潇洒帅气,可是实在不像正式见情人的样子。

虽然之前表现得很没出息,但克拉姆好歹是统治一个星际帝国的皇帝,拥有独立高尚精神的教皇,还是站在了家门口,迎接远道而来的恋人。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不安和无措。

他是零号的克拉姆……下了飞艇,艾娜等人久久恢复不了神智。

比阳光更绚丽的金发折射出不属于人世的辉煌和尊贵,容貌也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澄净的天青色眸子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高贵,每一处都是那样完美,好像造物精心打造的杰作。

凝视他,会感到超脱感官的震撼,从这个渺小的躯壳脱体而出,被温暖浩瀚的光芒包容,像是初生时亲人的拥抱,也像是生命最后的沉眠归宿,充满了神圣至高的意味。

他身穿淡绿的衬衣和简洁的白色无袖长衣,几乎有一种不染世俗的气质。

克拉姆讷讷打破沉默:“塞亚。”如管风琴一般丰润而静谧,恢弘而柔和的音色令人灵魂震颤,艾娜等人再度失神。

塞亚大步上前,右手在裤腿旁捏了又捏,抡起,克制般握紧。

“你……”叹了口气,手还是轻轻放下,搁在那头和暖的金发上,低沉的声线绷紧了担忧,“没事吧?”

教皇猛烈摇头,金色的长发摇成了横线。

还是克拉姆啊。熟悉的反应让一行人迅速调整过来,注意到旁边没有人山人海的随从,只有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穿着总管的服饰,还有一些侍女,教皇宫似乎人不多。也是,现在大多数事情可以交由机器人完成,克拉姆也没有大摆派头的习惯,旅行期间都是给吃的就吃,给床就睡,一点不挑剔。

不过艾娜感应出,这里满天的微型摄像头和隐形照相机,线路来源有附近的官邸,也有大街小巷,看来给公众人物拍照不违法。

塞亚看着这张深刻在每个梦境和久远之上的面容,心里难以名状的悸动,算一算,他们已经317年没这样真实的接触了。

每次见到一个克拉姆,一方面深埋的感情得到了抚慰,另一方面,对这个人的思念反而更深……在意识到时,他采取了数学家的果断行动力。

呜哇——不仅艾娜一行心跳脸红,帝国一方更是激动万分,屏息注目教皇和他的恋人火热激吻的场面,如果那些偷窥器不是先进装备,这里一定闪光灯亮成一片了。

哥哥,你的肺活量太厉害了……艾娜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她还不是那两个亲了至少十分钟的人,可能越是闷骚的人爆发出来越激烈。

伊恩已经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又瞄过去,再转回来,又瞥……艾娜斜睨他,在意识里吐槽:(当心变掐吧眼。)

(哎哎。)褐发少年不得不承认,当美到超越性别之限,即使俩男的亲嘴也没有不自然的感觉。

而且美呆了。

丽萨对盖亚偷偷咬耳朵:“他真的是阿尔托莉亚吗?”

事实上,她觉得克拉姆陛下长得有点柔弱了,不符合她想象中强壮的蜥蜴人男性。

琉霖是最遵循“非礼勿视”的一员,看了三分半钟后转开了眼。

黑发青年头后仰,想到什么地抬手捂住克拉姆的嘴,他知道爱人动情后的声音绝对会让这里所有的人还有偷看的所有人从头软到脚,魂灵升天,他可不想那样的声音被人听见。

拽着那个还晕陶陶傻在当地的人往宫殿里走:“我们进去。”

“塞亚大人。”基于礼仪,总管叫住他,“请问您还是住原来的宿舍吗?”

塞亚脚步微顿,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不,我和克拉姆一起睡。”

教皇陛下,太好了啊!!!!

帝国全民只想放烟花,庆贺他们的统治者献出保留了那么久的贞操。

在街上已经传出欢呼的背景音中,总管带着十倍的殷勤将他们引进宏伟的教皇厅,一路结结巴巴地介绍,喜不自胜。当然,艾娜他们有自己的房间,由侍女带去。琉霖和塞亚打过招呼后,去看住在疗养院小别墅的养母。

(哥哥,要好好把握哦。)艾娜挤眉弄眼地调笑兄长。伊恩倒是想劝他把持住,要是开了荤,其他克拉姆怎么办?以那数量,绝对会精尽人亡的!

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伊恩远远挥了挥手,祝他雄风不减。

两个小辈的心思,塞亚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也不是没那个打算,只是他的身体……

该死的性向!

克拉姆回过神,期盼地看着他:“塞亚不生我气了?”随即又落寞愧疚地道:“塞亚不要理我,别来星云帝国。”他突然跳起来,拉住恋人的手:“对了,你留在这里,DOLL系统会保护你!乌拉拉近段时间不会强行召唤你,我会和拉非雷商量。”

对本体的克拉姆比任何自己都跳跃的思维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塞亚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女王陛下不叫我,我就不回去。”他别扭地掏出一根烟,又塞回胸前的口袋,“你这笨蛋,搞什么那么郁卒?”

说到这件事,克拉姆就伤心,流露出被帝国人民称为“帝王的忧郁”的眼神:“塞亚,小猫不见了。”

“行了行了。”塞亚拖着他朝庭园走去,“我到森林公园抱两个老虎给你。”

“老虎不是猫。”

“老虎比较生猛,经得起你折腾。”

此时接近正午,柔和明媚的阳光撒入教皇宫永恒的黑石建筑,飞舞的金斑蝴蝶在花丛疏影间穿梭,绿荫中陆陆续续传来两个青年的对话:

“塞亚,这里一点没变哦。”

“你用不着这么费心保存,有你这个傻蛋就够了。”

“我不傻,科学院最近的一次测试,我的智商有9704。”克拉姆认真地强调。

“哈,他们忘了把负值算进去了。”塞亚奚落他。

“你不可以这样,用自己的喜好曲解数值。”

“哟,你倒是学会用我的话反驳我了……哦,这个浴池还在。”

“嗯。”克拉姆的声音开怀起来,“沙门就站在这里,看我们跳水,塞亚总是嘲笑他不敢碰水……一次薇丽儿来了,她真可爱,把我们设计的星舰全做成模型,放进水里,还做了这个鸭子皮艇,沙门就敢下水了……塞亚明明很紧张他,不让皮艇划到深水区还吓唬他,对我也是……沙门说我们像一对爱侣,看到塞亚把胡萝卜塞进我嘴巴的时候,我真的不喜欢吃蔬菜。”

“哼。”

爱侣这个词用帝国语念出来很冗长,切合悠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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