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枯萎（四）（1 / 1）

天总会有一个时候会变黑，舞台总有一天会谢幕，音乐总有一刻会停止，喧闹总有一时会消失，然后就少了声音，安静下来，所有的东西都安静下来，这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屋子，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坐在中间，怀里抱着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很多时候都会有一种感慨，生活不是那么完美，现实也确实如此，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如此，少了点什么，我在一个人的时候会常常想起那个男人和女孩的最后结局，是在浴室拉开一瞬间，里面割掉自己手腕的女孩，回顾男人拉开窗帘所看到的一切，我很感谢老人会告诉这些。

“半年前，女孩怀孕，检查出来有三个月了，很高兴，他们为此还特意拉我出去吃了一顿，男人变化很大，如果你站在他面前，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之前的他。”

“晚上，男人怀里搂着女孩，慢慢抚摸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那里面是另一个生命，他们出去生活的计划也因此耽搁了下来，很难说，在之前，男人告诉了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所有的事情，他说的没错，相爱的两个人不可能有着不相信，这也包括那个浴室里流着血的事情。”

我记得老人说道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什么叹息。

“女孩让男人买了个浴缸，就在窗边，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问女孩，女孩只是笑着说喜欢而已，女孩在那天晚上问了男人一句话，只有一句话，好像是在为他的过去质问，‘你有为那个在浴室里割腕的女人惋惜吗？’”

“我记得男人说过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是沉默了，然后女孩对他笑了下，说‘没关系，也许，我知道答案了。’”

在这句话上，老人不知道第几次垂下了头，看着地面，那里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男人醒来，身边女孩不在了，只有一个白色的信封在哪里，上面写着‘给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老人说男人打开了，看了，读了，那封信他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了我，确实是一个白色的信封，我打开了，内容如下。

你知道吗：

旁边的老伯曾经对我说过，他是一个没有犯过错的人，昨天晚上我觉得你也是这种人，这封信，我很久前就写了，只有这句话是我在昨天晚上加上去。

还记得那个浴室里红的血吗？还记得那个女人吗？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和你一样是个孤儿吗？你也许会在某一刻忘记吧，可是我却全部都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记得她有一头黑发，我记得她耳根有一粒黑痣，她总是笑着说有了这粒痣，她可以听见这个世界最美的声音，她喜欢穿淡紫色的裙子，喜欢闻紫罗兰的花香，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她说因为你喜欢，我每次想起她谈起你而露出那种笑就觉得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你还记得那一天吗？那个她为你割腕的一天，你能够想起那一天就是她的生日吗？这你应该知道，当她笑着说要介绍你给我认识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替她高兴，当她告诉我已经为你怀孕的时候，我为她欢呼，我和她精心布置了房间，准备了等你回来告诉这个应该会让你高兴的消息，我们在房间里谈论着你，并等着你。

等待你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是她却笑得很开心，一直很开心，房间里都是紫罗兰的味道，她抚摸着肚子，等了半辈子，最后等来了你说离婚的电话。

你还记得她说对你说了什么吗？我想你应该会记得，至少我认为。

我努力安慰她，她也为之一笑，我想留下来陪她，可她说只想静一静，我满足了她，可是我后悔了，只是在晚上，我推开那扇浴室的门时，和你一样，看到了那一片的红，染红了一切，我相信那红一定可以染红你的心，看着她放在旁边的一盆紫罗兰，一盆全是鲜血的紫罗兰。

在她手里，有一张照片，一张和你的照片，我想你应该会想起，那照片被我拿走了，流着血的照片。

有时候我会看着那照片流着泪骂她傻，我会怨恨她，恨她就这么离开了我，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生活，一起玩耍，彼此的裙子换着穿，彼此的心事换着说，我们就像是生活在两具躯壳中的同一个灵魂，可是她却抛弃了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她傻傻地对我说也许你是有苦衷的，我认为这些你应该知道。

她对你的爱就像你对自己一样，多到你无法想像，你能够想象她保存你发给她所有的短信，她写下你所有对她说过的话，她记得你喜欢吃什么，记得你喜欢喝什么，记得你鞋子多大码，记得你喜欢左手为紫罗兰浇水，记得你每次凝视紫罗兰的眼神，记得你习惯左脚先迈出，记得你睡觉的时候爱摸着她的胸，记得□□的时候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即使这些并不是她喜欢的。

我不知道这些你是否都记得，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在你消失的时候，我没有费什么力就知道了你的一切，原来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几乎告诉我了你的一切，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须要付出些什么，犯了错的人只有一个，总需要知道些什么。

也许没有什么惩罚比那种让过错重新来一遍更为痛苦，所以请感谢我让你变成一个没有犯过错的人。

希望你过得快乐。

这封信不是很长，在我手里也并不很重，老人也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他拉开浴室的帘，里面是手腕不在流血的女孩，她手里有一张照片，怀里有一盆紫罗兰。”

我带着这封信在椅子上难以平静，无法想到这荒唐的结局会是一片同样的红，带着血迹的紫罗兰是否会因此开的更加美丽，那个喜欢笑着的女孩为何会选择如此的惩罚，未免让人太难以从痛苦中挣扎着站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