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生长(四)(1 / 1)
如果说他习惯了这种麻痹自己的生活,或者说是喜欢,谁都不会奇怪,熟悉的声音和那离开不会回来的忘不掉的,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出现那一池血水和润色全无的苍白,对于这些的恐惧会让他的内心达到很难的平静,很难说得通,可这是事实,他会独自站在一边,看着刀片划过手腕从那里面流出的红染红了身边的水,他能看到她闭上的眼睛和含笑的嘴唇。
这种过程漫长,时间在开门的刹那就停止了,血好像在记忆中流不尽,染红了一切,染红了过去所有的记忆和他的生活,有些时候,那种红还会哭诉,传出一句喃喃之声,声音总是在安静的时候才变得清晰,那声音悦耳,会打开尘封已久的柜门,让布满灰尘的记忆碎片慢慢飘出来。
他会想到,记忆中存在的她,红的一切,过往的片段,那喃喃之声再现,悦耳中却很不舒适,如同再说“欢迎回到起点”,而这,确实存在,丢掉的东西在某一刻回来,即使是讨厌的东西,但更多的是拥堵的回忆吧。
我总是很难相信事情会如同锈蛀在耳朵中的蛆虫一样让人如此难受和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那划过手腕的痛和坠落深渊的心情压抑着心中最后的一丝丝希望,绝望的世界伴随着黑暗笼罩着她的一切,我无法理解她当时绝望的心情,还有那划过手腕的力气,同时庆幸我此时此刻只是一个旁观者。
站在角落里看他,在有些时候,会理解,他想让时间去冲刷掉记忆中的红,甚至忘记,但那片红仿如与时间形成一体,在某时某刻,某个片段,会出现在一个角落里,孤独的他只能是愣愣望着,望着那一片红,已经无数次出现的红,惨白到全是红色的过去,如同烧红的铁链锁着他的脚步,捆缚在原地,在人生的路上难以在前进一步。
与其说对人的记忆只是通过支离破碎的画面,可那片红已经渐渐取代了人的画面,这会让后者很容易记起来了,并不算困难,他见过黑暗笼罩黑暗的样子,一步步被吞噬的痛苦,钻心的痛,泪水也总是抗议般不会流出来,仿佛是对这个可怜人的同情,毕竟那样会好受许多。
有时候会觉得,他站在那里,已经不是那个他了,作用不过是一个承载着记忆与惩罚的工具,就像谢幕的舞台一样,没人在乎,可有确实存在,告别的一切,总是存在的,这是如此悲惨的一种看法,却是这么的合适。
他没有后悔过对自己的做法,因为那无法原谅,与他来说,连祈祷的资格都没有,上帝在路过他身边看到他伸出的双手也只是漠然走过,失去信仰的人心是如此的脆弱,就像一片枯树与秋季之末落下的最后一片黄叶,没人愿意去捡起,被晚秋所抛弃。
我很难说他会对于自己这些承受着所有的罪难以赎救,或者说他很难找到在路口迷路的自己,还是站在胡同里不断原地踏步的自己,当然,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寻找,可能他本身就是其中一个,他迷失了方向是如此的可怕,这不是一种惩罚,是让自己对过去的一个寄托,一个让过去不会被时间冲刷掉的方式。
在时间过往的片段中,这会让人同情,却不愿伸出双手,就像一个奸杀母亲的罪犯在判决死刑的时候露出那种无助的表情,一个孩子在道德的路口迷了路,至少他很快乐,在他回到他出生的地方时,那刹那间的快感和母亲痛声的□□是这个孩子一直走在那条错误的路上,不愿回头,即使看到了前面站着的是手持镰刀的死神,他也不愿回头。
事绝无对错,我始终坚持这个观点,至少我此刻坚持,那段时间就像梦,一个美丽的梦,伴随在男人身边,他不会承认自己亲手扭转了按钮,让美丽的东西变得肮脏,就像每个人都没有错一样,把错归咎于上帝,一切都可以变得重新来过。
只是男人区别就在于他被上帝抛弃,至少他是如此认为,所有的错都被自己承受下来,那种痛的错压得全身都透不过气,这也让我有些明白,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错的人吧。
他少了赎罪的方式,就好像是被上帝抛弃了,所有的错都变得不可原谅,腐朽的躯壳承载所有的错,如同一点点被掩埋的过去,一点点痕迹都没有,错的东西永远都是错的,没有了对的方式,夜静的时候,总有人在耳边轻语,仔细听,却越飘越远,不理睬,却于耳边轻吟。
那红的色,带着囔囔之声,和这男人融为一体,白天,夜晚,吃饭,睡觉,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一颗已经死亡的心,被自己杀死的心却还在有旋律的跳动着,只是感受不到心跳的存在,才会让他麻木到连自己是否还存在都不知道,我很难去体会那种感受。
老人说过,真正饿得人,是不愿意在看到食物就会去吃的,他说的话还是如此莫名其妙,同上,至少我是如此认为的,老人总有他自己的思想,有时候会让我认为他是一个少数没有任何信仰却活得如此开心的人,这可能也是老了的原因吧,对此,我想不透。
摇椅上难得悠闲,老人饮茶,那茶很久没喝了,不知道味道还存在吗,天还是那么蓝,蓝色的天存在的时间很长,代替了心中其他的颜色,即使有过,也会被取代,这是一种随着时间慢慢取代的习惯,很难捉摸,时间确实是个好东西。
有时候,老人会肯定,当然,他总是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负责任,作为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这可能是唯一的特权吧,他总是说,男人每天都在时间中流淌,每一分,每一秒,他想让时间化成的水洗掉自己身上的红和那苍白的记忆,可错误的是时间化成的并非清水,而是血水,在那流动之中,他被染的更红,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如同昨天发生的事情,如恶病深入骨髓。
有人说过,人这一辈子,不容易,最难学的东西就是忘记。
这话是女孩说的,老人说给我听的,我也默同,确实如此,可还是很意外,意外说出这话的人。
这会让我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个男人,我们未曾见过一面,永远不会,我却感觉他和我相同,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得到了自己的原谅,却没有人认同。
我抱歉提到这些,只是想起他做过的事,犯过的错,很普通的错,这世界唯一存在的错,那无害的对白,那默声的审判,上帝离去的背影,站在模糊的分叉口,他选择原地等待,也许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站在世界最偏僻的一角,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那寒气入骨,冰凉,入心,难以忘记。
事情总有起点和终点,任何事情都是如此,老人是如此说的,男人起点很美,终点也一样很美,只是这过程太过艰辛了,惩罚是一种难以奢求的东西,他出现就可以否地你犯过的错,对所有人如此,对男人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