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生长（二）（1 / 1）
秋天的风吹在人身上少了夏季的燥热，水流动的声音也变得不是那么生硬，学会了温柔，习惯总是望着天空发呆，看着那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许那只是两人的对白，从风吹过来，飘过去，只是时间长了，感觉不出来，以为不存在了，忽略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会重新出现了，对你挥手寒喧。
“我想对你说的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女孩说完之后就昏了过去，血的红染红了一切，那是几个星期前的事情，最后的片段，有点像是电影片尾的字幕，老人记得很模糊，必须要承认，这是一种缺点，让很多美好的东西都错过去，而理由是如此的简单，就是因为忘记了。
男人赶到的时候，女孩站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着前面很远的地方，凌厉的风露着邪恶的笑吹动着短发，可以看到周围一片压低的树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去，老人速度很慢，可还是赶来了，男人感谢老人通知他女孩踪迹。
天变得有些阴沉，如同为谢幕而搭配的一首悲伤的音乐，许久，屋顶的女孩坐在了生锈的混凝土一边，那里足足有三层楼高，在下面看去不高，但地上是一对废弃的石块，而不是柔软的棉花地，她笑着坐在那里，老人在一边低头看去，能够看到下面露出来的生锈的钢筋，弯曲着，交错着，像生命一样扭曲着，挣扎着。
为什么对这生锈的钢筋有这种感觉，老人也不知道，他只是如此觉得，有这个必要，站得久了，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在后面望着，风吹的很大，远处那些树木放任风吹了过来，现在回过头看，上面锈迹斑斑的铁皮随处可见，荒芜的景象毫无一点人迹，废弃如此久的地方。
谁都没有说话，变得有些压抑，老人在那里笑着，很难说他为何在此时还是如此的笑，男人很小心慢慢靠近，他话依旧是那么少，只是女孩悬空荡漾的双腿，像秋千一样随风摇摆着，这里风有点大，那柔弱的身躯会不会在一阵风之后就消失在那里，男人说了些什么，老人不是很清楚，但都是一切祈求和自责的话。
女孩一直笑着，呵呵的笑着，发出笑声好像是挂在屋檐下的铃铛，清脆而舒心，这让男人挪动的脚步停止了下来，他不是神，只是个平凡人，一个最平凡的普通，那笑声像是无形的手掏空了他整个身子，变得无力，垂老，央求。
女孩还是笑着，嘴里哼着歌，偶尔轻声说几句“我就像着个地方一样，一直存在，努力想被人记起，可换来的总是遗忘，到现在才发现，遗忘中也带着驱逐。”
“我是不是很多余，一个令人讨厌的女孩，只是惹人厌烦，像个老太太一样，叔叔不疼，舅舅不爱，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男人说出了道歉，无力的道歉，平淡的一句，他祈求上帝在这一刻能听到他的祷告吗？那声音会随着屋顶的风传到女孩的耳畔，如湖水上划过的蜻蜓，荡起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
一直都在吹的风，没有停的想法，男人没有说话了，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孩，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平静的望着，只是距离拉近了，女孩回过头，风吹起她的短发，那黑发带着黄色，却不长，吹动的发撩过脸颊，留下痕迹，抹过羞红，带着纯真，脆弱的心灵太过一往情深，带着她的灵魂，越陷越深？
“你有看过我吗？你知不知道我背上有一颗黑痣？我的项链上刻着你的名字，在你的口袋里有我的照片，那是我认为照得最好的，我希望在一个不起眼的时候，你能看到这些，像个孩子一样发现原来我也不是那么糟糕，你曾经在睡中抱住了我，那种依赖的样子，流了泪的眼角，这些你知道吗？你看到我在你脸上落下的泪水吗？我希望我的一切被你发现，可是你真的知道吗？”
男人沉默后点点头，这算是欺骗吗？□□裸的欺骗吗？没有丝毫的掩饰，仿佛就像那老了影子一样，给人最真实的感受，老人在后面听着，他笑着，一直笑着看着，平淡的笑着，笑得是那么容易让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女孩自嘲一笑“我索求的不多，对你来说也许很过分，是我不够好，让主动变成了打扰，希望你能原谅我，原谅我的一厢情愿，如果我有留下了什么东西，不必担心，我会带走，或丢掉。”
“有些时候，我在想着，你会在某一刻抱住我，将我揽入你的胸膛，给我你的体香，听你诉说你的故事，即使你如此安静，我也愿意等，可能这是一个苛刻的要求，我只是对你少了那一点天分，微不足道的天分，现在我醒了，你却一直在睡，我以为梦中的那个是你，真的是你，只是不同的是，我睡了，你却醒着。”
“有时，看着你，我总是喜欢如此，喜欢在黑暗中看着你，当然，你不会知道，你就像一本书，知道吗？你不会知道，一本放在角落里布满灰尘的书，只是可惜少了书名，所以才被遗忘，才会被你自己遗忘，我想打开你，可却翻错了页。”
这算是无声的倾诉吧，少了倾听的人，自言自语说了那么多，也不责怪是否有了合适的听众，那清澈的目光如一潭静水，看着远方，不知道是那飞过的鸟儿还是路过的微风，她笑了，笑得依旧是那么的美。
“原谅我的打扰。”
女孩身体前仰，双手摊开，笑着，张望天空，说道“我怀着残缺的我来找你，希望你能接纳我。”
她的身影消失，男人扑了上去，抓住了那落下的一直手，女孩的腰间顺着露出的钢筋，刮出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很快就流了出来，染红了蓝白的衬衫和白色休闲裤，一直到腿脚，嘀嗒嘀嗒化成一条红的线落下去，她抬起头，无神的目光看着男人紧紧抓住的手臂，鼓起的手筋，还有那张抿着嘴，一言不发，少了态度的脸。
老人和男人一起用力将女孩拉了上来，只是那钢筋伸进血肉里，伤口越来越大，拉上来，巴掌大的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衣服，可以看见白色骨头，染红了老人的双手，染红了男人的眼睛。
她纵身跳下去那一刻，男人流出的泪落在地上，现在混合在血水里面，老人笑着看着女孩，平淡说道“他已经后悔了。”
“我想对你说的只是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女孩说完之后就昏了过去，血水顺着衣角一直留着，男人依旧看着，他用力抱起女孩，她闭着眼，嘴角笑着，脸色平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鲜艳的红从开始就变得诡异，染红了整个天空，仿佛下着血的雨滴落在每一处，顺着身体流入心里，在里面囤积，让人说不出一句话，那感觉好像是快要被水淹死的感觉，只有你会感觉那种痛苦，说不出来的话，会让人发疯，长时间的等待亦是如此。
女孩在病房中苏醒，她苍白的脸与头下的枕头毫无区别，只是一个看着更白一些，男人坐在旁边，水果削了一盘，老人吃了很多，他在旁边笑着，旁若无人的笑着，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没人会怀疑在真正闭眼的时候，他依旧会如此笑着。
她不喜欢吃，或者说什么都吃不下，只是一些比较清淡的东西，她不像看见男人，男人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叹着气，低着头，就离开，还是没有太多的对话，只有老人陪伴着她，很长时间的陪伴，晚上看着她在黑暗中望着窗户外面微弱的灯光，夜让她难以入眠，老人躺在旁边的病床上，鼾声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有。
听老人说，他就住在外面的酒店，从这里可以看到吗？他真的后悔了吗？我可以留下来吗？
这无声的诉问融入夜中，传来无声的回答，风吹过窗外的树，发出树叶拍打的声音，并不是很响，可仔细听依旧能听得清，稀稀落落，稀稀落落，一直都是这样，不好听，什么时候都不好听，但却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