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发芽（四）（1 / 1）

“哒啦，哒啦，哒啦，哒，啦啦啦......”

老人在树下荡着秋千，他微微晃动，前后摇摆，俯身与空中荡漾的触感，如同和水滴舞动的乐曲，轻盈而让人动心，伸手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软糖塞进嘴里，那种触口的柔软想少女的红唇映在上面一样，脸上依旧挂着弥勒佛的笑，平静的看着前面，下午的天气刚刚好，不冷不热，当然，那讨厌的炎热马上就要走了，自然对人们的惩罚也到了尽头，或许也不可如此说。

飞来一只鸟儿，扇动着翅膀落在厕所的门前，好像想起了什么，老人会笑出声音，直到鸟儿飞走了，消失了，他才会停止了笑，树下还存在的阴影透过缝隙遮在他的脸上，从下面望，透过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远处天空路过的飞机，小到看不见，隐藏在云层中，声音也渐行渐远，同鸟儿一样消失。

一辆出租车在门前停了下来，生锈的车门打开的声音就像是用双手摩擦石子的声音一样，女孩从上面下来，手提很多东西，大袋小包，红的白的，男人从另一边下来，他剃了发，这让很容易就注意到，看上去很精神，也许是干净利落了许多，老人不愿说他穿了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可能是忘记，毕竟，他经常如此。

男人手里没有东西，女孩路过身边，笑着打了个照顾，并邀请晚上来吃饭，老人没有一次是拒绝的，想着的笑，想念中的味道总是刺激着他，男人路过却在老人前面停了下来。

男人低着的头抬起，看着在慢慢荡漾的老人，那咀嚼软糖的动作，招牌式的笑，满足着的一切，如同上帝站在他背后低头看着他一样，男人看着老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孩子吗？他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不记得了，我只是一个开始吗？呵呵，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都过了那么久了，有多久了，记不得了，脑子看来不行了，连这点小事都不记得了，他是谁，看着怎么那么熟悉呢，那是自己吗？

老人笑着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咀嚼的动作一点点消失了，应该是吃完了，他的笑慢慢凝固，老人看着男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老人嘛？他为什么看着我，眼神是那么令人讨厌，我以后也会这样吗？呵呵，这还蛮好的，反正都是讨厌的角色，他一直看着我，一直，一直，他有事情吗？也许我该问问他，他是谁呢，看着真熟悉，是自己吗？

“你变了很多。”老人开口说了一句，顺着之后，他脸上的笑又出现了，还有那咀嚼的动作，那软糖始终没有咽下去。

“我也觉得。”男人说话，他的声音很干涩，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害羞中说出了第一句英语，那种不安和一直注意周围人反映的眼神，他在等着批评或者无视，只是这个男人少了后面而已。

“你一直在改变，很少，所以很难发现。”老人微微用力，前后荡来荡去，那种姿态，男人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呼吸的稻草人，僵硬的没有思想。

老人也不在意，从来都不在意他对任何事的反应，也不会奇怪，只是觉得那不过是另一个自己，谁会去批评自己呢，即使自己是错的，我想，找些开脱的理由也许正合适。

“她很好。”男人说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人没说话，是彼此交换了位置吗？但显然不合适。

男人转过身“我为她找了份工作，很好很轻松地工作，希望她不要为我这棵已经死去的枯树再浇水了。”

男人走开了，老人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那个男人刚刚说了什么？老人忘记了吗？他没有，男人消失了，他站着的地方刮起了一阵清风，吹散他留下的味道，飘起一片落下的树叶，不知道是什么树的叶子，在空中无力的挣扎一下，又慢慢落在地上。

“也许会有结果的。”

秋千还在荡来荡去，落下的树叶寥寥无几，天色在一点点变暗，只是有一阵没一阵会有风吹过，他们来做什么，是想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没死吧，或者是想送我一程呢，秋千的荡漾变得缓慢起来，只是还没有停。

秋千没有停，你会一直感觉到秋千的存在，只有停了之后，你才会无视吧，老人睁开眼睛，那充满沧桑的眼睛，他并不希望秋千的荡漾停止，只是一些轻微的晃动，或者说是倔强的挣扎，他也不希望被人遗忘，当然，秋千最终还是会停，再大的事情也会被忘记。

老人告诉我，存在的必要是那么微不足道，这种事情请不要去细想，那毫无结果还会可能让你堕落，找到停下脚步的理由，使你慢慢沉睡，永远都不可能醒来，永远，就像停下的秋千，永远不会再回到以前那个旋律。

宁愿彼此折磨着走下去，也不愿放手，谁说这是一种固执，如果你说你是如此，那也没什么，谁也不会在乎，除了彼此折磨的那一个人。

夜来了，秋千停了，风吹过也只是轻微的摇晃一下，那旋律再也回不来了，在同样的时间和地点，或许连那个荡漾的人都会忘记吧，晃来晃去，最后还是回到了秋千自己接受的规律。

今晚是火锅，很久不见的火锅，沸腾的热水冲刷着翠绿色的蔬菜，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热气升起，屯聚在屋顶，但很快就消失了，接着又是一波接着一波，老人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孩子，那筷子在挑逗着肉丸，转来转去的样子。

大家都没有说话，这会很安静吗？不会，女孩一直笑着，一点点往男人碗里放着的东西，他吃的很慢，没有太多动作，让人觉得很普通，只是女孩笑着一直看着他，从开始就是，老人依旧翻找着肉丸，没有一点点客气。

各位做的都很好，都是很完美的自己，让人觉得彼此都很幸福，窗外亮着的灯光依旧亮着，很快之后，老人洗过手，坐在椅子上，男人睡了，躺在床上，闭着眼，也许睡了吧。

老人还是笑着，从来就没有消失的笑，那脸上唯一灿烂的地方被绽放的如此耀眼，我从来都没有如此会那么深的记住一个人的笑，但老人的事如此，你也许在时间中遗弃对他的记忆，但那笑却忘记不了，没有原因。

女孩收拾好后少了点热水，她丝毫没有在乎外人，老人也不算外人，男人躺在那里，女孩为她脱去鞋袜，这惊醒了男人，或者说他没有忍住女孩的温柔，他想自己起身，可女孩只是用那祈求的目光，央求诉说着“让我帮你好吗？”

男人想掰开女孩的手，可发现她的力气是那么的大，有点不像原来的她，表现得不是她。

“就一次，好吗？”

老人坐在那里，那目光和那笑，看得让人依旧感觉如此惬意，男人松开了手，女孩轻轻搓洗，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吧，原谅我总是如此的自问自答。

女孩洁白滑嫩的手滑过低落的水花，那双脚看着如此的苍白，就像走了这个世间所有的路，每一处都留下的脚印，疲惫的如此无礼和失落，这可能也有人的原因吧。

老人还是坐在那里，一直看着，就像是在看着这个女孩在为自己洗脚，自己那羞涩不敢直视的样子，他笑的也许就是这些吧，有些年少时的青涩，那是一种回忆的感觉，虽然很遥远，可在没有告诉你的情况下又跑了回来，谁会拒绝呢。

再一次提到，还是那个老人，那个不算多余的老人，他起身走了，走得很轻，轻的如同脱落的羽毛，没有人会注意到，即使是幸福的女孩和沉默的男人。

时间有那么几次告诉你用什么来证明他的重要，但大多数会无视掉，因为根本无法注意到，滑落的水只会注意到落在那个位置，滴落的时候是不是与自己预想的一样，谁会在意从那里来呢，这些太微不足道了。

生活也会如此吧，他会告诉你一些东西，一些你当下并不是很用的到的东西，如果你遇见，请挽留他匆忙的脚步，替我问好，因为我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