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冲击的代价(1 / 1)
玻璃应声而碎,血液也浸透了地板。像是一滩没有手没有脚却拥有生命的生物一样疯狂地扩大地盘。倒地的那名男子还瞪着眼,但他很快就因为失去过多的血液而逐渐变成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
周围的人尖叫一片,甚至有人晕了过去。
“妈的!是谁干的?!”一个大块头拎起同伴的尸体生气地大吼,他的五官扭曲起来,抓住旁边的人——一个发抖的小少爷,“是你?哼!给我滚开!”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其余的三个人向角落里一个瘦高的男人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慌乱。那个男人也就是沃伦抽着从人质那里搜刮而来的上乘雪茄,吐了一口烟,“不急,西蒙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你们!”他忽然用一种阴森的口气对乘客说,“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是谁开的枪。不然一旦被我们发现是谁包庇了对方的话,就不是脑袋开花这么简单了。”
那些大腹便便,衣着考究的老爷坐在座位上要么一动不动,要么就是用手帕不停地给自己擦汗。孩子们或是哭得没了力气在抽噎或是躲在妈妈的怀里惊恐地望向这里,而那边太太小姐们的情况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让人难以想象其中居然会有开枪。沃伦冷笑了几声,“好吧。从现在开始,我每过十分钟就杀掉一个人。各位老爷夫人们要不要告诉我就请便吧。嘛,要从谁开始动枪呢?”
他蛇蝎一般的目光在每一个的脸上扫过。这么多年来恶魔的大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老大!我看不用这么费事!这个家伙从刚才就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他差不了!”一位身着灰衣的下属拽出在窗户边的一名学者,粗着嗓门叫着,还顺便把枪对准那位学者的后颈,就等沃伦一声令下就杀掉他。
“呜呜。”学者害怕得说不出话来,眼球一直往上翻,露出眼白来。
“什么?”歹徒听不清他的话,索性就大吼一声。
“我没枪……没枪……”
“胡说!我明明看见你动了一下!”
“是他——是他开的——”学者突然双手撑起桌子,指着对桌的人乱叫起来。对桌的人吓了一大跳,也大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做任何事情!你这个老家伙自己开了枪怎么乱说别人?!先生。”他舔了一下嘴巴,转向沃伦,“先生,不关我的事啊!”
“哦?反正你们都是乌合之众嘛。”沃伦笑着靠近他们。那名学者忽然软绵绵地到了下去,是一枪击穿心脏。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沃伦沙哑的声音固执地回响在车厢内,“下一个十分钟。我没时间和你们耗,好好想想招出来吧。”
那名刚才还和学者争执的男子看着他的尸体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倒在自己的脚边,一下子就没了力气,瘫坐在座位上。他面如死灰,好像被撒旦扯出了魂魄似的。
然而,沃伦愉快地踱了几步,在他身后的窗户居然再次爆裂起来!靠窗的一排人又骚动起来,沃伦被人一把推开,差一点就跌倒。“是谁?!——”他暴怒着,可是头顶上的车灯晃了几下,居然也灭了,顿时车厢乌黑一片,沃伦感觉和同伴失去了联系,不禁大声叫起他们的名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沃伦头一次感到心里最原始的慌乱,就像忽然被人塞入一块铅块,又顿时空虚无比,心跳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就算面对寇里也未曾这般手足无措,他的王牌就是手下的那群人,一开始的伪袭击也是为了保全他们,但是现在就好像有什么力量硬生生地把他们隔离开来。难道是军队赶来了?!沃伦一瞬间想的只有这个答案。
那熟悉的压迫感和如笋破竹的迅速手法,和当年他在国王军体验的感觉如出一辙。不,不如说这就像那个称为怪兽的约纳斯·海因里希将军——那个只会凭着自己的野性作战的男人的作风一般!
“上面!老大!上面有人在阻击我们!啊——”一个人的声音随着震天响的枪声,如同掉了线的风筝一样没了下文。沃伦应声回望着车顶,果然,天窗被人开启。那人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他的眼睛。沃伦感觉自己的脚居然使不上劲,好像生了根一样被钉在原地。
他要死了吗?——然而撞针掉到地上,一颗子弹却沿着沃伦的脸颊飞了过去。再次按动了一下扳机,依旧没事发生。
一次射偏,再一次耗尽了子弹。沃伦意识到这一点后狞笑起来,他没死!
血液在血管里咆哮着。对!什么也阻挡不了他的计划!军队也没来,那人又用完了子弹。他只要除掉那个碍事鬼就好了!沃伦兴奋地踩在地板上,推开尖叫的人们,然后揣着枪像公牛一样向车厢门冲去,那家伙死定啦!
“呯!——”门从外面被人撞开,沃伦吃惊地站住脚,那人还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张狂,居然自己送上门找死吗?他死死盯住车门。只见门的旁边露出一只警服的袖子!
沃伦无力地笑出声来,不是那家伙,是寇里!他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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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呯”地一声被人从外边撞开,车厢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扇门的背后,却看见门后面走出一个高瘦的身影,他大口喘着气,而白气在月夜冷峻的光芒下却是如此的明显。“沃伦!”,寇里一把推开门,跨身进来的同时已经把枪口对上了沃伦的下巴。
“等你好久了。”沃伦看着寇里手里冰凉的武器,但是他也敏捷地用匕首抵住了寇里的喉结。“但是,太晚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寇里暗付着,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水。
“喂喂,老大。好像援军到了哟。”旁边的喽啰好像都被打开的门而投射的光而被吸引的飞蛾一样,纷纷聚集过来。居然全部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老大!屋顶上抓到一个人啦!刚才射击我们的就是他!”
原来还有一个人顺着窗户爬到了车顶,他抓着一个人。
那个有着祖母绿双瞳的少年站在背光处,血液沿着手臂一直嘀嘀嗒嗒地流淌下来,沾满了袖口衬衫的洁白和紧握着□□的五指的缝隙。
“是你?!”
寇里和沃伦同时反应过来。
这把枪,是刚开沃伦想要射死欧尼斯特的时候被一个乘警夺下的,没想到最后会成为欧尼斯特的武器。
欧尼斯特在慕尼黑的童子军里有接受过军人的枪训。所以他会出手射击沃伦他们一点也不稀奇。但是刚才没了理性而枪林弹雨的袭击实在教人恐怖,索性的是他没有了子弹。
后面陆续有军队的人赶过来,沃伦大笑着,“喂!这样好吗?我们这边可是有好多人质哟。军爷哟,不要乱动啊。”
杜克准备登陆车厢的脚步一滞,和后面的爱玛撞在了一起。他看了一眼车厢,包括陷入僵局的寇里和那边被俘虏的欧尼斯特,思维敏捷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状况,“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但是沃伦一点也不买账,“那么就放我们走吧,你们能满足我的愿望吗?反正政府国家什么的地方都是有善于开空头支票的坏习惯,但是这一次我不会那么笨了。你们手里没有牌,而且稍微一下就会面临更严重的窘境吧?”
所以他煞费苦心地把权贵圈进自己的狩猎范围内,一下子就拿捏住军队的软肋。
“呃哈哈哈哈……”
沃伦一惊,发现居然是欧尼斯特在笑。和克制住恐惧的笑不同,那孩子身上一点也看不出理智的存在,好像坏掉的人偶一样从嗓门里扔出破碎的音节。
原来刚才为了不被沃伦的枪射中,第一次在慕尼黑的街头被人追踪,鲜血热撒的场面犹如走马灯一般,欧尼斯特的自保想法强烈到冲破理智。所以他才能没有理智的射击歹徒,如同脑子里的固定程序一样。
“喂喂,你不是傻了吧?刚才我射中你了吗?”沃伦看着欧尼斯特的手扔掉空弹枪,而后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把刀刃。“喂!先给我干掉那个孩子!”,沃伦的话未落音,周围的歹徒都准备把枪口追准欧尼斯特。
“你这家伙……”寇里低低对沃伦说着,“不要得意到忘记还有人在这里!”说着,他已经扣动扳机,沃伦吃惊地飞身出去,还来不及给寇里补上一刀就马上埋没在杜克和他军队的枪雨之中。
没想到,事前车厢里合作过一次后,这两个人就具有了十分的默契。寇里把欧尼斯特扯开,沃伦不甘地闭上了眼。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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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端的阴郁里,疯女人爱上了火焰的鲜红。
“风吹过,火焰蹿了一下,我以为它要熄了。我用手去挡,可是它又燃烧起来,殷红的光芒像是上天的召唤,照亮了我前面的路。”
我合上书本呆呆地倒在墙角,她就站着玄关边。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淌下,碎玻璃杂乱无章地向外排列。法国的蓝紫色鸢尾凄惨地混着浓稠的血液,就像那中枪倒地的美人,自负而决绝的忧伤。而她睥睨着一切,仿佛刚刚吸食鲜血的吸血鬼一般带血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仿佛在说: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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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他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一年以前的事故里他因为强烈的冲击而躺在床上足有半月有余。
宽大的房间里孤独地摆放着过分宽大的床铺,偶尔醒来时睁眼看到的周围白色的垫被和裘皮。温暖的寝具却抑制不住来自身体最原始的寒冷。
正是这份冰冷在告诉他,他的最初不属于这里。
“老爷,是您在摇铃?”
贴身男仆拉姆推开门进来,免不了又是面挂担忧。
欧尼斯特·海因里希。
“没事。”他的手在烛台旁边顿了一下,回头对拉姆说道,“你去睡吧。”
拉姆一副怀疑的表情拉上了门。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只是在伸手拿烛台的时候碰了一下拉绳。他举着灯,独自走过装有巨大落地窗的走廊边上,星星点点的光投射进空荡荡的屋子来,一直延伸到墙上那幅庞大的画像上——海因里希世代憧憬的祖先。
对了,对面的屋子里有个奇怪的飞行器。他在门把上转了一圈后,终于推开走了进去。
为什么这里有这样的机器?而且据拉姆说,是他自己一直坚持要从慕尼黑的老家搬来的东西。放在这里一直都没有用,也不是什么具有收藏力的艺术品,可是就是舍不得扔掉。
“你好。”
一个好听的小男孩的声音从机器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