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月下追逐(1 / 1)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沿着铁轨追了许久仍不见第3车厢。
杜克大概不得不停下来喘气,扭头向爱玛问道,“附近有什么可以派车的地方吗?”
“没有这样的地方。”爱玛沮丧地摇摇头,“这里离分局太远了。而且附近还少有人家,要派车的话恐怕还要花费很久时间。”
我担忧地看着大家背后留下的一场串脚印。雪下得很大,因此积雪也特别的厚,松软的地面一踩下去就会深陷到脚脖子边上。这样下去在我们追上脱轨的车厢之前,力气就会被这难缠的地面耗完。
况且更糟糕的是,被乘警发现的沃伦就在失联的第3车厢里,我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甚至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搞不好车厢啊的脱轨就是沃伦那个家伙做出的事情。
杜克一言不发。我们都知道他心里一定受着很大的煎熬,若是这个事没能处理好,后果一定很严重。想到这里,我心底不免对他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上尉!这里有人——”爱玛好像从前面扶起了一个东西,好像是个人。我们都喘着粗气赶过去,只见爱玛抱着一个可怜的夫人,“夫人!夫人!请醒一醒!”
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那位女士终于睁开了她紧闭的双眼,待她看清我们的面孔后一下子激动地抓住旁边爱玛的手臂,双唇哆嗦着,“救救我的妹妹!我可怜的阿西法她还在车上!”
“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挤过去靠近她们,杜克也侧身帮她们挡住风雪。
“是他们——车厢里有人伪装成乡绅的模样。他们手里有枪,所以就控制了整个车厢,还扬言要为同伴报仇!我们真的不应该撇开你们的保护,我们还以为已经安全了,没事了。可是……可是没想到还不到半天,就……就……”她哽咽着。事件果然往最坏的地方发展了,没想到车厢上居然还有经过伪装的余党!我心下一沉,只听爱玛又问,
“枪?夫人,他们有多少人?”
“有三四……个人。”那位夫人估计是被透支了体力和精神,痛苦地缩成一团。不过能从那群豺狼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后还独自在雪地里跑了这么久,就说明她足够勇敢了。
“夫人。”我大胆地说出我的想法,“车上可有一个光头的大块头男人?”
她一听我这么说瞳孔好像马上放大了一般,“有,他就是那群人的领头。” 果然是沃伦。
“可是军队明明有留一部分下来,难道他们?……”
“没用的。”夫人摇摇头,她的眼泪唰啦一下又滚落下来,“我的堂兄已经因为保护我们被他们打死了,还有两个乘警先生也是……我很害怕,就和妹妹商量偷偷溜走,可是阿西法她被抓住了!”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群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但是车厢上的保护里几乎为零,那些贵族们就成为了待宰的羊羔,可想而知第3号车厢里的状况有多糟糕。
我现在不的不怀疑当初贵族们希望撤走军队是否就是由沃伦的余党挑起的,毕竟根据回报来说沃伦是在第3号车厢被发现的,而且目标居然就选定了满是贵族的地方。万一这一开始就是个局也很难讲,说什么要求释放沃伦的劫车行为恐怕都是个前奏,为的就是后期这个可怕计划的实施。要是当初押送的消息就泄漏,而他打伤我的一个同事,也是为了后期好逃脱。我真是太大意了。想到这里,我紧握着的双拳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再说,只要军队迟一分赶到失联的车厢,那么车厢里的25名乘客都多一分时间活在死亡的倒计时之间。
“时间不等人,现在快走吧!”杜克从干涩的喉咙里丢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我看见他弓起身体,把腰挺得不能再直,好像只要一松懈这具身体就会轰然垮塌一样。“还有这位夫人找人安置一下。”
我感觉冰凉的雪飘进我的脖子里。月光从没像现在这般惨淡地照耀在无尽的铁轨上,参杂着金属反射的余光,偏偏在这一望无尽的天地里像星星般零落。好像我们的目的地一直不能到头,而时间却是一份一秒真实地离我们远去。
“寇里先生!您的帽子——”
后面的士兵喊着我,我不得不停下来看他们。只见他们马上赶上来,手里拿着我被风雪吹掉的帽子,这才感觉的头发上和眉毛上早已积满了厚厚的雪。被冰冻而失去的感觉的皮肤让我脑袋好像被钟撞了一下,麻麻的刺痛教我一时间难以分清东西南北。
“您跑的太快了。”士兵们如是说着,把帽子递给我。我尴尬地笑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歹徒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报复政府,假若八个小时后,我们还不能赶到案发地,那么政府就要为此25个贵族而下台吗?我忽然想到此,那么歹徒疯狂的报复恐怕就要让整个德意志都要为之一震。数千上万的德国百姓又要怎么办?!
“呯——”
一声凄厉的枪声划破夜空,我听到它的时候好像血管都要被它给割破一样,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从脊柱迅速冲向大脑。扑通一声,跑在最前面的杜克却先倒在雪地里,不可抑制地颤动起来。
“可恶!可恶!”杜克抓起一把雪狠狠地捶打着地面。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激烈的情感波动,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吗?
“他在那里!”爱玛掩住嘴,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欧尼斯特就在车上!他会死的!”
我呆呆地看着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孩子祖母绿的眼。也许是因为那孩子是我唯一在25人中认识的人,所受的冲击也异常的大。
几日前,爱达从吉普赛人的占卜帐篷里出来时,他们就在旁边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时间是用来流浪的,
肉体是用来相爱的;
生命是用来遗忘的,
灵魂是用来歌唱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一听到这首歌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包括爱达对我会十分幸运的语言……好像走马灯一样重现。
爱玛用我无法想象的疯狂对杜克说,“怎么办?将军那里我们怎么交代才好?还有其他乘客……”她说不下去了。
“到时候我就以死谢罪……”杜克十分脆弱。
“不!不会的——”爱玛保住杜克的肩膀。我抓住她,“您说什么?将军是怎么回事?”
爱玛呜咽着对我说,“欧尼斯特是约纳斯·海因里希将军的继承人,本来将军的家人打算等他一到柏林就和他见面的。”
四周一片寂静。我仿佛听到了沃伦那个变态用油腔滑调的声音说着一个离奇而烂尾的爱情故事:从前,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叫朵拉。敌军的军官约纳斯几乎是对她一见钟情……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