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坦白 朵拉外传+正篇(1 / 1)
冰冷的屋子里一片漆黑。
年轻的姑娘干完活后就被所在这间屋子里,直到第二天需要干活时才会被放出来。她用冻僵的脚尖触碰了一下地面,又吓得缩回双脚。
眼下已经入冬了,朵拉自从被掳至此已经有五月有余,屋子里脸火都不给升。她怨恨地抓住双肩,为什么不放她走?既然他已经有了爱人,那么为什么她又要这么悲惨地受他摆布□□?
牛奶的醇美,水果的甘甜。
她已经记不清家乡的样子,她想念妈妈吉尔的花纹围裙,她渴望触摸花朵的娇艳……她整个人就像浸染在黑暗里,而快要和黑暗融为一体。朵拉低低地呜咽着,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黑暗里□□着自己的伤口。
“吱呀”一声,门被突然打开了,照进来的月光凄冷而刺眼。朵拉连忙用床单捂住头,脑袋里有些发晕。门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他有着海藻一般的黑发和狭长的眼睛,东洋气息十足的面孔。朵拉记起来,他是那个恶魔男人的书记官,名叫斯坦利。不过,斯坦利对她很好,一直以来都是他私下照顾朵拉的起居。只见他走进床边,朵拉感觉床上一沉,原来是斯坦利送来一床厚被子。
“这样你就不会很冷了。”斯坦利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只是在她因怀孕而隆起的肚子旁边顿了一顿。他叹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拿出一双鞋子,“这里还有棉鞋,夜里就别再着凉了。”
朵拉变得不能说话,只是抓着他的袖子比划着外面。
带我走吧!我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是一次又一次用谎言和武力圈禁着自己。朵拉在心里无数次的呐喊,可惜这次的声音谁也听不见。斯坦利按住她摇了摇头,朵拉瘫软下来,默默地流着泪。
“现在不行。不过以后我一定会带你出去……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斯坦利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萤火虫一样妖冶,他靠近来搂住朵拉的肩头,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缱绻缠绵。
“不知道约纳斯会不会要这个孩子。”仿佛自言又非自语,轻叹又似低吟般。男人的话语似有似无地掠过朵拉的耳,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紧。
约纳斯是那个男人的名字。的确,之前被劫到此处时,她是讨厌那个男人的。可是,他霸道之后少有的温柔和好看的侧脸时不时让她沉溺。
爱这个字,她说不出口。
因为双方的敌我立场,也因为身份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拼命说服自己要认清楚这里的差距,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个千金和他耳鬓厮磨的样子,她冲动地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好吧,她就是这样傻,宁愿选择欺骗,也不愿意坦白。
算了,就让他们这样彼此分开吧,干干净净的。
朵拉这样一想,无言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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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燥热的天气里,隔壁房间里母亲吉尔和马克他们还在滔滔不绝地热烈谈论着,那夹杂着尖细嗓音和夸张的笑声好似有人故意用指甲划过玻璃,一下一下地摧残人的耳膜。朵拉伸出手来按住脑门,涔涔的汗意一下子沾湿了指腹,她有些不确定地望向那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思绪好像飘回了早上刚醒来时的样子。
常年躲避着作为母亲的职责,朵拉同时拒绝着欧尼斯特——甚至到了可以名为冷酷的程度。而斯坦利的到来是她意料之外的,男人在母亲出租的公寓里住了下来,准确来说就是和自己和儿子住在了一起。就像向水里投出了一颗石子,惊醒了鱼儿的梦,割裂了水的沉默,激起千层浪。
欧尼斯特眼下已经长大了,虽说祖母绿的眼继承了自己,但是其他地方都像极了当年的那个男人,她开始明白有些事也有掩盖不住的时候。
“朵拉,欧尼斯特的父亲是谁?”母亲吉尔多年以来一直坚持问她这个问题。而自从斯坦利搬到公寓后,他就时不时说要补偿他们母子。这样话被吉尔偶然听去后,她更是揪着朵拉问道,“孩子的父亲是斯坦利认识的人吗?”
见朵拉不答,吉尔着急地说,“难道,那个男人就是斯坦利?”
“朵拉!有什么事不能向妈妈坦白吗?”母亲丝毫不死心。
昨天外甥伊恩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告诉他们:欧尼斯特在市里出了事情。再次见到欧尼斯特的时候,他的手臂上缠着医用纱布,少年疲惫地站着被一个红发少女轻轻搀扶住。
她还不能像正常人那般说话,所有的缘由都轮不到她来问。她早就知道整个慕尼黑都处于动荡之中,市里的治安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看见欧尼斯特的伤,她居然感觉到心里异样的不适。母亲扫了一眼朵拉,见她躲闪的目光后,又把两个孩子大骂了一顿,推搡着他们马上换身衣服去吃饭。然而上楼后,欧尼斯特久久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她推门进去,看见他靠在床边合上了眼睛。
耳边响起木地板因为走动而发出的吱呀声,是那个红发女孩。朵拉转头看去,只见她褐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柔和的光。女孩吃了一惊,向她点了一下头,“您好,我叫威妮弗里德。昨天欧尼斯特是为了帮助我才受伤的,所以有什么事请您不要怪罪他。是我的错误。”
是欧尼斯特的朋友。朵拉一边听着,一边想到。
女孩三句不离欧尼斯特的事迹,记得她刚入住公寓时还是个寡言的孩子,没想到却能因为这两天的相处而变得活泼。
“如果没有欧尼斯特,恐怕我是不能安全回来的。”女孩子说着,沉默着地下了头。朵拉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一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抚着女孩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原来她不希望看见她难过。甚至希望女孩子能多讲一些有关这两天在慕尼黑的事请。
他是这样一个勇敢的孩子。
忽然这样的想法涌入了脑海里,朵拉呆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地在胸膛里跳动着,好似要喧嚣着要跳出嗓子口般。为什么?她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去了解欧尼斯特,为他的事感到骄傲。这还是那个一直远离欧尼斯特的朵拉吗?!
“朵拉,不是妈妈说你。但是坦白讲,你真的不适合做一名母亲。如果按照以前的标准来看,你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以前,母亲吉尔这样毫不留情地和朵拉这样说着。朵拉会因为自己的伤痛而迁就到孩子身上,但是,这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年少时,朵拉就听信长辈的话而尝试着丢弃过孩子。“你这样以后都没办法面对欧尼斯特了。如果他怨恨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吉尔摇摇头,抱着哭泣的小欧尼斯特走进了屋子里面。
回忆里还真是一团糟……朵拉回过神来,才发现威妮弗里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教您。”女孩子咬住下唇,“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有一些秘密,就是很不可思议的秘密……我告诉他的话,他会害怕得不愿意见我吗?”
秘密?女孩说的很隐晦。虽然是这样,朵拉还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您的意思是?”
“……坦……白”朵拉望向她,一言一字吃力地说着。女孩子瞪大眼睛,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