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情何以堪(1 / 1)
那个宁静的夜里,社区图书馆外,何时戴上耳机:“Lai,我要看她的她手机信息,分析完了吗?
“没有任何文字存档,她习惯随时删除所有信息。通讯录也没有留名字,她应该记住了所有人的号码。”
“特别训练过。”
“是的。”
“其他存档信息呢?”
“手机里只存了一些歌曲。”
歌曲这种东西,何时不感兴趣。
“博士,韩青竹没有回她注册的住处,她去了另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
狡兔三窟。
何时立刻简单下令道:“把摄像头的画面切到我眼镜上。”
“是。”
装在她背包上的摄像头清晰度非常高。很快,何时看见一扇小门打开,面前出现一个——小婴儿?
粉团子似的娃娃,目测约莫一岁大。
“MA-MA!”团子只能发出单音节,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晃悠悠地朝青竹扑来。
“一诺!妈妈回来了!”大背包被她扔在一边,青竹用力把孩子抱满怀,仿佛抱着世上最珍惜的宝贝。
何时猛地停住步子,站在树篱下,愣怔地望着那边的画面。
她抱起了那个粉团子,又很自然地和跟上来的男人贴了下脸。
白人,浅灰色眸子,金色卷发。那个婴儿,混血,也是卷发,眸色稍深,但遗传性征很明显。
他是孩子的爸爸。
这层认知,不知为何,让人有些窒息。
艾瑞一眼看到了青竹脖子上的掐痕,顿时嚷得比什么都大声:“你这是怎么了?被抢劫了吗?”
青竹下意识地捂住脖子,目光有些闪躲:“没有,是他……”
艾瑞越发激动:“是Hoson?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他怎么会……啊混蛋!他怎么下得去手?”
青竹不答,只是苦笑。
艾瑞飞一般地拿来药膏给青竹抹上,手法熟练无比,看来职业和医生脱不了关系。
一边处理瘀伤,艾瑞还拿起手机咔了两张伤痕照。
青竹有些无奈地摇头:“你这是干嘛?”
艾瑞气呼呼地答道:“存档!将来等他醒了给他看!让他后悔死!”
青竹顿时无语。
艾瑞收起手机,望着青竹摇头叹道:“以后你不能一个人去上课,我最清楚Hoson的杀伤力,他如果想动手,没人逃得掉!”
青竹咬了咬下唇:“我没事。”
艾瑞揉了揉她的头发:“别逞强了,我去接你……”
“你保护好一诺就行。”
艾瑞嚷道:“他不是以前的Hoson,他现在会真的杀人!”
青竹一阵沉默。
艾瑞激动地捏着拳:“你一定要安全!不然暖暖回来揍死我!还有,今晚不要再说话了,你的声音像只乌鸦在刮锅底。”
青竹瞪了他一眼,抓过一诺的小胖胳膊,捶了他一拳。
艾瑞很配合地捂着胸口,啊地一声瘫倒在地。
一诺小朋友显然很爱这个游戏,高兴得啪啪拍巴掌,晃悠悠扑过去喊Pa-Pa,和艾瑞闹成一团。
青竹疲惫地靠坐在墙边,望着玩在一起男人和孩子,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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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独自站在树木的暗影中,看着她的笑容,静默良久。
那样温暖的笑,此刻仿佛触手可及,却又无比遥远。
何时锁定艾瑞的脸,淡淡说道:“Lai,查这个人。”
“已经查到了。艾瑞史密斯,毕业于哈佛,智商250,医学天才,AISC成员,去年前因为非法行医,被吊销医生执照,之后一直定居悉尼。”小来给何时列出了详尽的时间表。
何时扫读着那串表格,冷哼了一声。
很好,非常好!
艾瑞,他当年的同学和同寝。韩青竹,他用命换来的情人。
在他生不如死的时候,他们生了个孩子。
一切疑惑,此刻仿佛都有了解释。
从他有记忆开始,事实于他,向来冷酷,却从未如此不堪过。
他今天的手软,显得那么的可笑,像个绝大的讽刺。
韩青竹,有鉴于你的一切作为,现在我要为你改变计划!
我会好好的思考,思考接下来要怎样做,才对得起你和我的过往。
才能对得起……你这样的负心和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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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何时都没有再出现。
仿佛海啸过后,巨浪退去,青竹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
平静得让人有些无法忍受。
何时……不会出事了吧……
不然,她这么大个目标,平白在学校晃了三天,他没道理不会再来找她。
都已经恨她恨到死了,不是吗……
下课时间,宽敞的教室里,青竹靠着窗向外望。近处的绿地飞来两只大白鸟,长脖子长腿,长尾巴长嘴,理直气壮地从学生手里抢食吃,抢不到便四处扑棱,像两个泼妇一般呱呱叫。
这个国家的鸟完全不懂什么叫怕人,以及歌唱。
那声音实在聒噪,青竹脑中不停闪过拔毛、火烤、刷酱、撒孜然的画面,不期然地,忽然听见教室里一阵骚动。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大家好,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可怜的老霍克斯昨晚车祸撞断了腿,今天的课由我来替他上。”
“我来自美国,大家可以叫我Dr.Andy。”
青竹霍地回头,只见讲台上,戴着黑框眼镜的何时淡定地微笑着,仿佛很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从没见他戴过眼镜,配上V领薄毛衣和衬衫,很学术,很纯良,完全掩盖了他的犀利杀气。
青竹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些许雀跃,些许紧张,还有些莫名的焦躁。
仿佛回到了当初,暗地里喜欢他的时候……
混蛋啊,捯饬得这么帅……难道是来招蜂引蝶的么?
很明显,这位安迪博士已经让全体女生冒粉红泡泡,就连前排的霓虹男都用手机悄悄拍他,还在他的照片上P红心。
青竹一眼瞥见,心情忽然很飘很躁。
她特别想站起来,一书包抡死那个鬼子。
由于特别的心不在焉,何时上的这节跨文化交流课,变成了青竹的灾难。
何老师讲课很专业,而且速度并不快,可是青竹愣是听不进去。
脑子里乱麻似的,能听进去课才怪!
接下来的小组讨论,学生们叽里呱啦一通英文讲完,何老师隔着两张桌子,特别关照地冲她笑了下:“Cyan,你听得很认真,那就代表小组总结发言吧。”
总结个头!她那个小组,一个秘鲁人,一个韩国人,一个印度人,还有她这个拿上学当幌子的中国人,说的英文互相听不懂,他们能讨论出什么鸟毛来!
于是,青竹硬着头皮做总结。声音本就沙哑,此刻她就像一辆破旧的拖拉机在坑洼的小路上蹦跶,车勉强没翻,却散了一地零件,于是引来一片窃笑和同小组的六只怒目。
丢脸正在进行时,青竹咬牙挺出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个失手的时候?
然而这还没完,上星期交的论文,何时发了下来,青竹拿个很惨的B-。翻到论文最后一页,只见大段红笔点评,全手写蚯蚓串,完全看不懂。青竹咬牙切齿查字典,最后发现,那是拉丁文。
拉丁文……
何老师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偏偏,何时还很肃杀地说:“拿B以下分数的,请举手。”
青竹于是举手,不料举目望去,全班就她举着一只胳膊,活像丢了火炬的自由女神。
四下张望一圈,同学们手上一片D和A+,就连前面那个泥轰伪娘都拿到了B+!
从分数上就能看出来,何老师是有多恨她!
青竹无奈地瞪着何老师,不料却换来严肃同情又关爱的眼神:“Cyan,下课过来和我讨论一下,你的论文要怎么重写。”
何老师,我们有太多事情需要讨论。
你确定……我们只说论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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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何时亲切却果断地打发了一群黏糊过去的女生,丢了个恨铁不成钢的严肃眼神给青竹:“Cyan,来我办公室。”
青竹拽着书包拖着步子,惶恐地跟着。
这个季节,梧桐新绿最宜人。林荫小路上,青竹在他身后嘟囔:“你居然敢冒充老师,被发现了怎么办?”
“冒充?韩小姐,你不会以为我是偷渡来的吧?”他转过身,黑框眼镜后面的眉眼露出一丝笑意,“我是走正式手续过来的教授,澳美学者交流项目。”
“骗别人去吧!”青竹撇嘴,摆明了不信,“真正的安迪博士呢?你该不会把他……”
“他正在南美丛林里寻找某个不存在的金字塔,运气好点的话,能活着回美国。”
“你忽悠他去的?然后你还正好赶上霍克斯教授出车祸?”
何时挑眉:“怎么会碰巧?撞他的角度和速度我计算过的。”
青竹顿时瞠目,背心滑下一条冷汗。
微微张着嘴,瞪着大眼睛——她遭受打击后的呆愣小模样,挺招人。
何时微微眯起眼,忽然拉过她的胳膊大步走:“来吧,吊车尾的Cyan同学,不想挂科的话,跟Dr.Andy单独面谈一下。”
青竹被他拽得直踉跄:“是你故意给我低分!摆明了是在坑我!”
“坑你怎么了!我就喜欢往死里坑你!”何时大步把她拉进电梯,按下顶楼。
手指忽然拉开她的T恤高领,不意外地看见了那圈瘀痕。
青竹有些紧张地往后躲,何时紧追上去,把她堵在电梯角落,一口咬住了她的唇。
绝不温柔的吮咬,仿佛要把她吞吃下肚,手指还故意按着她脖子上的伤。
又是令人窒息的危险体验,青竹奋力推着他,喘息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要杀我吗?怎么又……”
何时还未回答,电梯一声叮响,顶楼已到,何时把她用力拽了出去,连上两个小楼梯,推开顶楼平台的小门,随即把人按在半高的护墙上,手却已经伸进了她的上衣,解开了里面的蕾丝口子。
青竹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地方?何时疯了吗?
不过四层楼而已,脚下十多米的地方,熙熙攘攘都是下课的学生和老师,他们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目睹现场!这还没够,隔着楼后的那排梧桐,对面教室的大窗户正对着这里!
绝对的光天化日,特别的众目睽睽!
何时却仿佛迫不及待,用力制住了她的双手,衬衫内衣都被掀起,炙热的唇一路印了下去。
“别在这里!何时!不要!”青竹吓得胃都抽了起来,她开始奋力挣扎,用力推开他。
他有些不悦地抬起头,眼镜背后露出嘲讽的目光:“别扫兴!你还在乎这些?”
青竹瞠目结舌。
他的手在她胸前游走,毫不客气地抚弄揉捏:“越是这种地方,□□的兴致越高才对——别跟我说你没经验!”
青竹愤然挣扎道:“我没有!也不想!”
何时压根不听,膝盖用力分开她的腿:“我问过你想不想吗?别自作多情!”
青竹整个人都僵了起来:“你这是准备……□□我?”
何时的手还在往下滑,特别的不在乎地答道:“既然我对你生了欲望,自然得找你疏导一下,至于是否以□□的名义,这事的决定权在你。”
何老师这意思,反正他就是要上!她不配合也要上!是否□□她,他不在乎!”
青竹的眼中不禁泛起泪光,胸口堵得跟什么似的。
何时你个混蛋!
你……你把我当什么?
青竹紧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在颤抖:“何时,就算我欠你的,就算你什么都忘了,也别这么侮辱人!别毁我们的感情……别这样……”
何时顿时笑出声来:“感情?我们还有那东西?”
青竹咬牙沉声道:“有!”
何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发泄般地继续亲吻,手上还加重了力度。
没有任何感情,他只是单纯的泄欲。
青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奋力挣开手,扳起他的脑袋,直望进他的眼底:“听好了,Dr.Andy,这不是什么总裁文,我没有被□□的喜好!——不许你毁了我的何时!”
话音未落,青竹忽然一头冲他狠撞过来,咚地一声闷响。
她用力过大,太出乎意料。
何时眼前一黑,捂住鼻子弯下腰去:“该死……韩青竹!”
眼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青竹也揉着额头,但她好歹□□些,晃了两晃,挺着脊背站住。
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一边连连倒退,嘴里念叨着:“你没事吧?没事的吧?我……我也没很使劲……”
“我饶不了你!”何时咬牙切齿。
青竹的后背贴上了门:“还能发狠威胁人,说明你没事。你……你冷静点,休息一下……哎你别乱动!我先下去了,我还有课,有事图书馆见……”
平台小门咚地关上。
何时好一会儿才拿下捂鼻子的手,不出所料看到了一抹嫣红,于是怒得连赶几步,却见青竹已经从楼里冲了出去。
仓皇逃窜,像只兔子。
这个国家到处都是兔子,韩青竹是跑得最快的那只!
偏偏这时候,耳边响起小来的声音:“博士,紧急情况!紧急情况!你的眼镜终端连接不上,初步判断已经损坏!”
“换一副!”何时愤怒地一脚踩在破碎的眼镜上,让它彻底碎成渣。
给我等着!韩青竹!
今天要是再让你跑了,我就从悉尼大铁桥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