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 伺候我的媳妇儿(1 / 1)
夏炎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走出ICU,医生说,以俞远目前的情况,还要监控72小时,期间如果没有出现肺部反复出血和感染的症状,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也许是因为小警察醒过来了,也许是因为刚才哭的痛快了,夏炎心里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死沉死沉的了。他走出手术室,走廊上的瞎子和铁牛一看老大那双红肿的像两颗核桃似的眼睛,愣怔了一下,这俩兄弟跟了夏炎这么些年,第一次见到老大哭,而且哭成这样!
老大那颗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心怎么一遇上跟俞警官有关的事就变得这么不堪一击?
“炎哥,你怎么哭成这样?”铁牛急了:“俞警官他是不是……”
“我去!你都什么脑回路啊?”瞎子一把推开他:“炎哥,俞警官还不错吧?”
“暂时还行。”夏炎点点头,揉揉通红的眼眶,把刚才医生跟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瞎子笑说:“怎么样炎哥,我没说错吧,人俞警官福大命大,一准没事儿!现在放心了,可以吃东西了吧?”
夏炎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容,端起已经冷掉的饭菜,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炎哥今晚你回去歇会儿吧,这里我们看着就行。”铁牛说。
“不用,你们回去,我一个人在这儿能行。”
“可是……”铁牛刚要说话,被瞎子的眼神制止了。
“行,炎哥,我们听你的,”瞎子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给你送早点过来。”
说完,硬是拽着铁牛走了。
电梯里,铁牛很是不悦,质问道:“你很困吗?忙什么?我们帮炎哥守一晚上能把你累着?”
瞎子捂着额头,汗颜了:“铁牛,说你人头猪脑还真不是羞辱你。以炎哥的脾气和俞警官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社会地位,你觉得他真会听你的乖乖回去睡觉,留咱俩在医院看着他的心肝宝贝?这个时候除了他自己,谁在他都不安心。”
“瞧你说的,”铁牛不屑:“甭说炎哥坐外边干等了,就算他跪地上等,又能改变什么?从实质上来说……”
“这就是你交不到女朋友的原因,”瞎子恶毒的扔出一句话:“你就没搞清楚什么是爱,真他妈可悲!二十几年脑仁一点儿没发育,光肌肉发达了。”
“嘿你……”铁牛瞧着瞎子走远的身影,竟然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三天里,夏炎一直在ICU病房外边坐着,哪儿也没去,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为时十分钟的家属探病时间。在这十分钟里,他都会穿上无菌服,走到俞远身边,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着,偶尔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笑意,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只要握着对方的手,就觉得很满足。
72小时的观察期过后,俞远终于在第四天中午转入普通病房,夏炎彻底松了口气,阳光总算照进了心底。
一切安排妥当后,夏炎让瞎子在医院看着俞远,自己跑去菜市场狂购了一大堆东西,然后马不停蹄的冲回家,争分夺秒的开始生火做饭熬汤。他压根儿没工夫去多留意一眼大半年没回过的家,只知道医院里有一大宝贝在等着自己,他很是迫不及待。
下午饭时间,夏炎提着一个总共六层的大型饭盒身姿摇曳的走进医院。几个护士看着这个脚步生风高大英俊的男人不禁两眼冒心儿,但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有点像那天抱着个警察赤条条狂奔进医院的那个男人?
夏炎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俞远躺床上静静的看着自己,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让他顿时浑身一颤,某种微妙的感觉贯穿全身。
“太棒了!”瞎子一看老大带来这么菜,很是兴奋:“我好久没吃炎哥做的菜了,好期待!”
“啊?”夏炎一怔:“我没准备你的份儿。”
“……”几秒钟前还很雀跃的瞎子瞬间石化,他怎么能想得到老大提了这么个跟菜篮子一样硕大的饭桶,竟然都是给俞警官准备的,自己连蹭的份儿都没有。
躺在床上的俞远笑了:“没事,一起吃吧,我一人哪儿吃得了那么多。”
“不行不行,”夏炎忙护着饭盒:“这是病号饭,一般人哪儿能随便吃。”
瞎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说:“是是是,我们是一般人,哪儿能跟炎哥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媲美,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我还是回去跟铁牛一块下点儿面条吃算了。”说着起身走出病房。
夏炎看着瞎子走出去了,然后回过头不好意思的朝着俞远傻笑,“我还真是把瞎子给忘了。”
俞远抿嘴一笑,嘴角旋出个小酒窝。那如水般清澈的脸蛋看得夏炎这心里是百感交集,这小警察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能这么勾人呢!
夏炎不敢多在他脸上流连,赶紧抬着稀饭舀了一勺,在嘴边吹吹,送到俞远口中。
“烫不烫?味道怎么样?不咸吧?有没有鱼腥味?”
俞远笑说:“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个?”
夏炎被他说得一阵尴尬:“我是用鲫鱼汤煮的,鱼肉我剁的很细,你放心吃,刺儿我都挑出来了。”
俞远自然能品出这小小一碗鲫鱼粥里揉进了多少心思,细腻的鱼肉混在香软的大米中入口即化,鲜甜细滑,轻易勾起了他的胃口,不到十分钟,满满一碗粥就被他清空了。
夏炎又抬出一碗热腾腾的百合炖木耳,喂到他嘴边:“这个是润肺的,必须多吃。”
俞远咽咽口水,其实刚才的鲫鱼粥已经把他喂饱了,但看到夏炎那副期待的样子,他不忍心泼凉水,又只能撑大肚子吃了这碗百合炖木耳。
“远儿,你可真不错,按照你这个食量,不用一个月咱就可以出院了哈!”夏炎欣喜道。
俞远只能跟着勉强的“呵呵”了两声,心想到这儿应该告一段落了吧,谁知夏炎转身又从饭盒里端出碗汤:“医生说了,你肋骨骨折,必须多喝排骨汤,加快肋骨的自我粘连修复。”
俞远一听,差点儿没把下肚才的百合炖木耳给吐出来,虽然很窝心,但就他现在这体质,能吃得了这么多嘛……
“我实在……吃不下了。”
“不会吧,”夏炎说着拉开底下三层饭盒:“那这些怎么办?”
俞远一看,还有蜂蜜炖梨、鲜榨葡萄汁、红糖煮黑豆,尽是润肺补血的,只是正常人谁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啊……
夏炎看出宝贝的难言之色,忙说:“不过你已经很不错了,吃了不少,我很满意。”
“其实你不用做那么多,吃不完浪费了不说,还怪累人的。”
“可是我很享受啊,”夏炎说的煞有介事:“我就是喜欢伺候你,伺候你的整个过程让我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想想都觉得幸福。”
俞远胸口热烘烘的,这种久违的暖意包围着心脏,犹如一股电流掠过,酥酥麻麻的,嘴上却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贱。”
夏炎回答的更直接:“我对你的贱向来不加修饰。”
俞远满脸黑线,怪不得人家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他算是领略到了。
接下来夏炎三下五除二把俞远吃剩的那些东西一样不漏全部倒肚子里,利索的把碗勺洗干净后,又打来一盆热水,开始给小祖宗擦身子。
从脸蛋脖颈到前胸后背再到长腿屁屁,除了伤口外全身上下都给尽心尽力的抹了一遍。俞远说不用了,他才不听,非把他身上遗留下来的血迹给擦个干干净净。
别说,他媳妇儿这身段还真是万中挑一,四肢修长匀称,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尤其是小腰那块儿,连接胯骨的那段腰线怎么就能这么浑然天成、天衣无缝呢?估计那班医生护士在手术室里也没趁机少摸吧?
夏炎给他换上睡衣,一颗颗扣起纽扣,拉上被褥盖好。
“你怎么都不问我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俞远问。
夏炎手上的动作一顿,说:“不愉快的回忆我都会扔进马桶里冲掉,既然是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回头再想,现在的我只想朝前看,看我们的未来。”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连未来都打算好了?”
夏炎弯下腰轻轻伏在俞远腿上,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我很害怕,尤其是坐在手术室门口傻等的那几个小时,漫无目的,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我虽然嘴硬,但心里不由自主想了很多,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坏到我都不敢去想。我告诉自己,如果俞远能走出手术室,我这辈子只做一件事,就是要他幸福。”
夏炎抬起头,眼神坚决的看着他:“所以,你别想跑了,这辈子你再怎么翻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每个字掷地有声的落到俞远心坎上,他突然想起这一年多来跟夏炎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爱恨冷暖、啼笑皆非、开心的、恼火的,从刚开始的水火不容,到后来的情投意合以及他趴在自己床边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模样……这是个时而流氓成性时而严谨缜密、又成熟又幼稚的男人,个性既和谐又抵触,然而就是这么个性格自相矛盾的男人渐渐填满了他生命中的缺陷,粉碎了他觉得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夏炎都是两点一线,往返于医院和家里。每天除了直接伺候俞远,就是做跟伺候俞远有关的事,不论是在家做饭还是在医院待着,他都是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一个人在厨房都会傻乐,就连瞎子他们都快看不下去了。俞远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脸蛋儿也越来越粉嫩,小伙子年轻力壮,再加上某忠犬服侍的精心周到,身体恢复的很不错。
这天天刚蒙蒙亮,俞远都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只听见走廊上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接着病房门就被“哗啦”一把推开。
“儿子!”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冲进病房扑了过去。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俞远的妈妈,后面跟着个脸色平静的男人,是俞爸爸。
俞远被这炸雷似的动静给吓一跳,瞌睡瞬间醒了,他看着扑自己身上一秒没耽误就嚎啕大哭的妈妈半天没回过神来,是谁通知的二老?
躺在沙发上的夏炎也醒了,看见俞远爸妈来了赶紧起来让座。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俞远问,随即抬头看了夏炎一眼,他扒扒头发,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嘿嘿的笑着,俞远狠狠瞪他一眼,该死的东西!
这事本不想跟家里人说,就怕他们担心,尤其是老妈这大惊小怪的个性,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伤成这样,末了一准儿絮絮叨叨逼自己辞职。
俞妈妈抬头就骂:“我不该来吗?小兔崽子,居然昨晚才告诉我,害我跟你爸一宿没睡着,今天天还没亮呢坐最早一班高铁就赶来了。”
俞爸爸看儿子气色还不错,心也落地了,“儿子,没啥大碍吧?”
夏炎避重就轻的跟二老说了一下俞远的情况,他当然不会告诉二老他们的宝贝儿子被打到肺出血而且还被注射过苯X胺,只说是跟歹徒斗智斗勇的过程中英勇负伤,伤口看着可怕,其实没啥大毛病。
俞妈妈听声音有些耳熟,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跟自己儿子有得一拼男人,问:“小兄弟,昨天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
“是的,阿姨。”
“真是谢谢你了,”俞妈妈一看这孩子皮泡眼肿的就知道昨晚肯定也是人家守的俞远:“你们是同事吗?”
“不,他是我……的好兄弟。”夏炎噎了一下才把那句“他是我媳妇儿”给咽下去,“叔叔阿姨,你们应该还没吃早饭吧?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儿吃的来。”
俞爸俞妈哪里好意思,可推托了半天都没用,最后还是被夏炎的满腔热情给打动了,二老待在病房陪着儿子,夏炎提着那大型饭盒欢快的回家下厨去了。
俞妈妈坐在床边喋喋不休骂了俞远八个回合,看见儿子缠着纱布的胸口,又心疼的热泪盈眶。俞爸爸基本没说话,观察着整间病房的摆设。
单人病房……在部队医院住这种病房的起码都是部队军官,要么就是市领导或者更高级别的人,反正怎么排都轮不到自己儿子这么个小片儿警。那他儿子是凭什么住进来的?
环顾四周,洗漱用具整齐的摆放在窗台旁的三角架上,毛巾工整的叠挂在上方,紧挨着病床的柜子上,仅摆着两个水杯和一盒抽纸,墙边的几把椅子一字排开摆放,整个病房收拾的井然有序,找不出一处凌乱随意的地方,放眼望去都是一丝不苟,干净利索的气息。
刚才自己和老伴儿进门的时候,那个小伙子惊醒的很快,而且看他双手环胸双腿交叠很是严慎的睡姿……要么是当过兵,要么就是心里有牵挂,仅是浅眠而已。
大概一个小时后,夏炎提着早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