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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观众朋友们、电视机前、电脑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第十三赛季荣耀全明星赛的主办城市G市,我们在已经沸腾起来的蓝雨主场为您直播一年一度的荣耀全明星周末!我是主持人潘林。我身边这位解说嘉宾大家想必很熟悉了,欢迎李艺博李指导。”
“大家好,我是李艺博。很荣幸能够和小潘再度搭档解说全明星周末,和大家共同分享这精彩的三天。其实本次全明星赛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了一位特约嘉宾解说,可能有关注我们之前微信报道的朋友们还会有印象。”
“对,虽然没有正式发布,不过之前在公众平台中有透露过,一直关注我们全明星周末官方公众平台的朋友们想必还记得。”
“在这里要很遗憾地告诉大家,由于种种原因,这位嘉宾将不能依照原定计划担任全明星对战的解说。当然啊,这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们现在还得保密。”
“为了弥补大家的遗憾,在全明星周末最后一天的演播室活动中,我们将有请这位大神参与我们的特别节目……”
“是什么特别节目呢?——咳,我也很想提前透露给各位,但现阶段还得保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通过公众平台上提供的各种方式参与到我们的互动中来。”
“没错,这个特别节目也是本届全明星赛最神秘也最值得期待的一个环节,将在为期三天的全明星周末的最后一刻揭晓。”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揭开了G市全明星周末第一天的序幕。蓝河躲在隔间里,看见直播屏上播放的两位主持人一唱一和的熟稔解说,对其中的内容有些茫然。
叶修不上最后一天的嘉宾了?神秘环节又是什么?
这些天两头忙,又被家里的事这么一闹,都没有关注最新的全明星周末的动态;最令他激动不已的蓝雨主场全明星,自己竟然只能缩在这旮旯里,听着外面欢腾的声响。
那天之后叶修忙得脚不沾地看不见人影,又一副家主的架势,颐指气使地要他老实呆着养伤不准来现场看;蓝河哪里熬得住这诱惑,又起逆反心理,拿着自己先前买了没舍得退、本来想收着当纪念的主场票跑来,可没料到在观众席上竟然也能被人认出来,只好在还没引起骚动前赶紧离开;好在这是蓝雨主场,熟门熟路,工作人员的通道他走得够多,还有以前的同事打掩护,这才算没惊动记者。
这下再想起叶修之前特别随便地对他说“陪我去全明星”,“嘉宾专座的好位子”,突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你要说他用心良苦吧,又怎么看都不像;但他是真为我考虑的,这一点点感动像细丝的甜,带着点懊恼从心底翻上来。
可惜这点甜腻和感动里,到底还掺了点每次在JJC被他戳死后的不甘:好像我的什么招数他都有把握,而对于他的信息我却总是晚点,连媒体都能比我先一步知道。
这么想着又觉得有点心虚,自个好面子当然对他那天先说是要去开会、跟着就接连往后推着放鸽子不忿,但这时听俩主持人一唱一和地讲得十分神秘郑重,才觉得该的确是特别重要的事;心里一虚,自己一直以来撑着一口气的倔犟就被扎了个口子泄了,才想起来这几天和他赌气,愣是没去看他当时发的短信,电话也几乎不接。
……就、我也是讲道理的,真有什么特殊原因的话也不是不听解释,总不能冤枉人。蓝河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摸开屏幕,点着叶修的名字往上划。
那一长串的短信果然显眼,蓝河心想这绝对创了叶修的短信长度历史,如果他开头写的不是“抱歉媳妇儿难得咱今天打扮这么帅连冯主席都夸奖我了可我没法去给你长脸了”,蓝河简直忍不住要截个屏留念。
联盟有点动作,暂时要保密,几个人就差摁着要我签保密协议,家属也不能说。哥给他们个面子,这儿先卖个关子。当然被窝里说谁也管不着,我先回去把被窝暖好了,等你钻进来就有惊喜啊。
这条之后接着是问几点回来,又问是不是元旦不好打车,再问怎么了,是不是生我气了,电话也不接。
最后一条说的是你再不接我当你被人拐卖了,就打给你会长了啊。
蓝河看完了觉得脸上皴得慌,心里跳得慌,他突然特别后悔,要那天不赌气回去陪他,是不是这些误会都解开了,也不会遇到后来这些麻烦事?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使劲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精神一点。
正巧笔言飞探了个脑袋进来,哎老蓝,现在休息室没人了,你要不过来坐,我们几个暂时也忙完了,窝一起等看开场式转播呢。
工作人员说好也好说惨就这点儿惨。明明在现场,听着声音都隔着一层,也不能没事的时候都挤在外面走廊上面看比赛,只好在休息室里借着转播大屏幕解解馋。
进门大家也都默契地没提别的事,倒是顾家成若有所思地来了一句,对了蓝桥,联盟总部在招人的事,你知道吗?我看你条件都符合。
哦,我知道。蓝河笑了下,心底暖暖的,他自己也急,没正式工作到底浑身不舒服,难不成还能真让叶修养着;但要去没网游的地方正儿八经朝九晚五,他这样长情的人也接受不能。
总部啊?几个死党来了劲,总部怎么这节骨眼上招人了,那老蓝你还不把握住机会,以后在总部站稳脚跟,哥几个都跟你混。
啊……其实……
蓝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联盟这一次发布招人信息没大张旗鼓放官网,在企业网站上贴的,但关心这方面人还能不知道动静,他早早也抱着试试看心情投了简历。履历那部分老实地写了蓝溪阁和蓝桥春雪的ID,没想瞒着,所以也对过审没抱太大希望。结果之前就接到了电话通知,昨天还来了一次视讯面试,对方的面试官已经直接问他,有没有来B市总部工作的意愿。
这一下被问得措手不及。本来没打算能通过,也就是个试试看的心态;面试里要求的工作地点,除了网络以外,也有H市,G市,T市和B市几处。在这些选择中间,职业玩家挤破脑袋也想去的当然是B市,总部工作,根正苗红,说出去多体面光鲜。
但问到他头上,别的都侃侃而谈,只有这个问题还没准备好。B市和H市是什么距离?大概和H市到G市差不多吧?这么一想,当年那些细丝牵绊的漫长便被扯出来,遥远的隔膜和难以抑制的猜忌简直像病症似的烂在心里头,结了个疮,又痒又疼。
这些年好容易才和叶修能见上,还绑定了,一起住的屋子被叫做了家,再扯远回当初的距离,一瞬间的戚戚焉告诉自己,没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最后只好回答让我考虑看看。联盟总部的正式任聘的工作机会他当然不想放弃,要是自个儿现在还单着,铁定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想想又狠不下心。好像脚陷在沙里,举步维艰,有人懒洋洋的伸着双臂从后面牵扯留恋,没走两步就被他赖皮的牵绊扯得倒退几步,栽回怀抱里,栽得你情我愿。
谁离得开谁呢。
就像上次离开那段时间,想念在最后一刻疯狂长草,原本还坚持着的那一丁点倔被现实和感动打得落花流水,反应过来已经冲到机场,最近时间的航班没折扣没关系,想的就是能早点见到他,一分钟也行,一秒钟也行。
气喘吁吁跑回家可叶修还呆在战队没回来,屋子里灰蒙蒙的没有人气,照往常自个铁定发火,可替他把鞋摆正衣服收拾了发霉的面碗扔了,又觉得有些安心得直叹气。
因为其实说到底,也没有谁离不开谁的道理。
不想让兄弟们跟着自己在感情问题上兜圈子,只好打个哈哈把话题扯过去,能进联盟那当然是好事,也看人看不看得上我嘛。对了,今年的特别环节到底是什么啊?
几个人都瞧着他笑,装吧你,继续装。看能不能鼻子变长装象。
怎么了这是,我真不知道啊——
还是大春给解的围,大概是那天接到叶修电话,多少猜到了点。这时候言简意赅地打断众人,直击垓心。
是有关世界联赛和组建国家队的事吧。不过,现在还没有官方消息。
铁定是了啊——铁定是——
几个人轮番叫着,鄙视立刻说出答案的大春,一点都不懂得调戏蓝桥的精髓。
没别的可能性了,九成是这个,你说放在咱大蓝雨的全明星赛压轴的消息能是什么,总不能是黄少单膝跪地向喻队求婚。
还贼笑着朝蓝河挤眼睛,那天叶神不能来的时候不是说么,有联盟那边的急事。什么事能急到惊动他?听说喻队那天也被请去了,喏,黄少都发微博抱怨没人陪他看烟火。
啧啧啧,那天还让我传话说‘回去和你解释’么,肯定早告诉你了,来来来快透露点机密情报,哥几个急得心痒痒。叶神这趟是不是要复出?喻队黄少肯定在名额里吧?还有我们蓝雨的吗?
蓝河只能尴尬地红着脸皮,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唉……得,不为难你,口风这么紧。
落荒而逃。从赵家成那儿摸了根烟,借口去洗手间抽,也不管一群人怎么看他,颠着跑出来,当真趸角落里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平常闻惯了叶修爱抽的软利群的绵辣,这根味道却太冲,一上来就被呛喉。定睛一看,得,这还是我们大G省的特产,烟名现在看来怎么看怎么嘲讽,叫做五叶神。
一个就够受了,五个谁齁得住啊。
呛辣的感觉冲进大脑,令人清醒。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看,自个的模样有些狼狈,简直像是回到了当初心思按捺不住的那会儿,在蓝雨主场后头一条鲜少有人知道的走廊里逮着偷着抽烟的叶修,对方讨好地打着招呼亲昵地叫着小蓝,客套似的丢了一根给他。下意识接了,就看他笑得晏晏得逞,说这样我俩就是共犯啦。
当时难保不是存了点别的什么小心思,只在学校赶时髦跟着抽过两三根的人硬装着老练的样子,大着胆子凑过去,说那叶神借个火吧。
对方的眼一瞬间像发现猎物似的微微眯起,行啊,手在口袋里摸了一轮,笑:哎,打火机放外套里了。
蓝河才觉得有点遗憾,他叼着烟的嘴已经凑过来,唇齿中间溢出丝白的烟雾,隔着两个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晰。烟还架在指间,没来得及衔到嘴边——被他捉着手腕缩不回去,呼吸和雾气都喷在极近的位置,痒得手背上一片沸反盈天。
燃着火光的头尖凑到一起,一丁点儿恰到好处的力道,推着他把过滤嘴往唇边送,直到彻底点燃为止,他都忘了呼吸似的任由叶修摆布。等到唇角碰到过滤嘴的边缘,这才猛省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吓得倒吸了一大口气,第一口的烟底子倒转呛进肺腔,浓白的雾不见吐出来,全给吃了干净。
哇——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一下子蹲在地上——现在想来,应该还有一半是耻的——像作弊被当场拆穿,羞得烫了整张脸根本不敢抬头,只听见叶修也挟着笑音的烟嗓出声: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
这么想着反倒坦然了,当年那是不知道他心思,不知道那调情般的动作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不知道他说的“有意思”,是指自己这拙劣的掩饰很好笑,还是指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意思,亦或是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至少现在不会像当初那样,猜忌得连自己都不爽快;知道错过了什么,那么亡羊补牢亦为时不晚。爱情仿佛竞技场PK,谁也难全胜或者全败。输了就是输了,怕认的人当不了高手。
这么想着给他去了电话——正在通话中,那也没关系,现在的自己宁可相信那也许是心有灵犀,正好他也在拨给我也说不定。好像眼前的道路变成神之领域副本,通关目标是在这间场馆里找出荣耀史上最大的BOSS;肯定不会在观众席,那么,前排的特别嘉宾席,或者后场某个没人发现又不禁烟的角落——
他眼前一亮,向着他们最初成为共犯的那条长廊跑去。
一切就像童话故事回环往复,从长廊开着窗的那一边已经能看见如今已变得熟悉无比的背影,和当初被自己抓包时别无二致,胳膊架在窗台上,上身微微前倾,探了半边在外头,好让烟味散出去。不同的是当初是因为这尊神死活不用手机,自己私心揽了传话的活计,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像个传声筒似的跑过来;
而现在呢?
他手里多了部和自己同款同型的手机,贴在耳边好像聊得挺合称;即便不只是打给我也没问题,即使没有那么浪漫的巧合也没关系,一点点因为我而造成的改变,在你的身上留下有我相伴的印记,就已经足够了,我不贪心。
他磕磕脚跟,走过去。叶修下意识地一转脸,视线扫到来人,又安心下来,嘴角勾着笑转回去;把手机换了只手,腾出靠近他的这只,却并不急着伸出去,只是等人凑过来时,心照不宣地一握,便严丝合缝地交扣在一起。
他的话头也没打断,对着听筒唠家常似的继续;
嗯好的,那时间地点就按刚才说的可以,……唉,叔叔你这是担心我啊,呵呵。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也不是为您。到底这不是您操心的事儿,有博远担心我就够了。
蓝河睁大了眼睛还没闹明白,就听叶修说,嗯,他在我旁边呢。一边把电话递过去:和你爸说两句?
卧槽。
简直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中间说了什么,刚挂上电话就恨不得揍人,可手又被扣着,只好逮着虎口狠掐了一把:你闹哪样?你跟我爸说啥了?你不会——
哎呦我随口一说,你还真立刻就操心起来了啊。
你大爷。
蓝河愤愤。刚才那通电话他实在是不放心,但又还惦记着自己是来承认错误的,可当真见到这个人却开不了口,磨蹭了一会只好走迂回路线,低声说,那个什么来着,你不上最后一天的解说嘉宾啦?
嗯。
叶修当然猜出他要说啥了,这时却盯着他送到嘴边的那根抽到只剩烟屁股的五叶神,伸手衔了过来叼自己嘴上。
小孩子别学大人瞎抽。
妹的你……
蓝河气得直耸肩,但到底理亏,只好慢吞吞地又卸下去,半晌闷着声音说,我的惊喜呢。
原本在被窝里捂得热腾腾的,后来没人来,都凉透了好吗,凉得跟咱的心一个温度。叶修面无表情地说,不信你摸摸?
蓝河伸手往那拍了一把,手心立刻被塞衬衣口袋里的烟盒硌得疼。
你特么哪有心,心长得跟烟盒似的!
烟盒有什么不好,你刚还把我叼嘴上呢。五叶神,是哥能1V5的意思吗?
是是是,你1V5。蓝河小声说,是我乱发脾气。行了吧,快把惊喜还给我。
叶修笑,怎么现在急了。
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了我都不知道。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都是瞎猜的,你是听我说的。
好了别卖关子快说。蓝河急的捏他的手。虽然能猜到,但猜到和听他确认,果然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感受。
就像这一刻看他眼睛亮亮的,里头满溢着斗神一往无前的锐气,又有火苗点起来,烧得瞳仁的尽处是一片燎原的火热。
也没什么,就是,哥又要上战场啦。
蓝河觉得自己也跟着像一池子烧热了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不已。卧槽,真的?世界联赛?说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声音压低,好像他们在做什么非法的交易,交换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修也跟着他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又特别了不起的模样,是啊,我领队。帅不?有没有重新爱上我?
要点脸啊,三十岁的人了爱来爱去的挂嘴边,羞不羞啊。
嘴上嫌弃着,其实心里头狂刷弹幕,帅,真特么帅,怎么能不帅?国家队领队!——是我男朋友!
好在蓝雨粉的最后一丝理智替他挽救了过来:对对对对了!!黄少和喻队都在吧?
手残和话唠哪少得了,加上他们家那小剑客,就跟吉祥三宝似的,属于推广非物质文化遗产。我说这关键时刻咱能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吗?
蓝河已经激动得根本懒得管他嘲讽了:那——冠军?他一巴掌拍上叶修背脊:领队,有信心吗?
叶修一个没防备就把烟屁股喷出去了,火头差点烫着嘴。
咳、还要什么信心——
对,就是这个让人无法移开眼神的表情,他每次要面对强敌、却又自信满满、毫不畏惧的时候,就是这表情让人点燃心火,毫无理由地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必定实现。
——冠军必须是我们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