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审问(1 / 1)
阵阵锣鼓喧嚣,一队人马蜿蜒而至缓缓向山阴城前进。
街头人山人海,威严的仗仪队致使百姓们不得不劈让开一条宽敞大道。
待那奢侈的宝马雕车行驶于县衙大门,嘎然而止。
顿时,人生鼎沸的街道两旁一片哗然。
姚护卫与知县领着一干幕僚官员在衙门门口已恭候多时。他们躬身下了台阶,拱着双手皆是一脸谄媚之色。
一只枯瘦苍老的手伸出车栊外,姚护卫走上前欲去接住,恰时被马车后闪出的带刀随从及时抢在了先头。姚护卫讪讪一笑脸上微露尴尬。
车内的那位老者一袭绯红朝服,头顶着赤墨金丝梁冠,虽是顶着一头银发,却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他中等个子身形偏瘦,那双炯目中透放着一股犀利的狠芒。无疑,此人就是当今倾权朝野的国丈——司马胜。
知县卑躬屈膝,上前作揖讨好道:“老将军一路跋涉实在幸苦,不如先去下官寒舍暂憩片刻,老将军意下如何?”
司马胜冷冷开口,驳道:“如今山阴出了乱党,本将哪有心情休息?速去衙门审那人犯!”
知县闻言,诚惶诚恐的连连作揖:“是是是…”
姚护卫禀道:“将军无须忧心,属下已将那女犯押解回衙。那女子身后若没权势之人罩着岂敢作出这样逆反的事来?此女乃冯有道儿媳,她既然有谋逆之心自然与冯家脱不了干系!”他压低声音,嘴角扬起一丝得意:“将军放心,这回纵是冯有道有回天之术也难逃其咎!”
司马胜微笑,眼中掠过一丝阴歹。他拍拍姚护卫的肩低低道:“干的不错。”语罢便走进了衙门内。
众人毕恭毕敬尾同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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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一声呵斥惊醒了昏睡在地的鸳鸯。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支撑着双手吃力站起。朱门敞开,外面的阳光照射在屋内,那股强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便用手挡住那块视线。
两名捕快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将她双脚提离地面,毫无怜悯的押了出去。
鸳鸯被抻高的衣领勒的难受之极,胸腔内流窜着一团浊气险些要从嗓眼内呕了出来!
捕快见她这般模样以为是在装佯,二人暗使眼色,加狠了手中的力道。
鸳鸯痛的直流冷汗,方才那种作呕的感觉更是强烈。她蹙着眉,“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的酸水。
“你眼瞎还是怎的?把老子衣服都给弄脏了!”一个捕快怒骂着不时用力掐捏她腰。
另一个捕快奸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你把她衣服脱下来穿在你身上不就行了?”
“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等会子审完案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那捕快不怀好意的狎光游移在她身上。
鸳鸯强忍这一番羞辱,默默咬唇不语。苍白的面颊上淌着几行清泪。心中暗自祷告:只要亲人能化险为夷逃此一劫,这些羞辱又算得了什么?反正自己已是个将死之人。
正想着,已来到公堂。司马胜居中坐于明镜高悬下的太师椅上,左右两旁各坐着姚护卫和知县。司马胜身侧站着一名特殊的带刀侍卫,此人罩着一副鬼脸青獠的面具,那冷冽的气质不由令鸳鸯惊骇。张卿睿那副阴骘的神情居然与这张面具重叠在了一起!她闭上眼,下定了以死相抗的决心。
“大胆刁妇!你勾结叛党蓄意图谋造反;蛊惑人心违天下之大纪!本将本该把你送上绞架,念你一介女流,想是受人支使。你若供出主谋,本将便可对你从轻发落!”司马胜拍起惊堂木,震慑出一股威力。
鸳鸯跪在地上沉默不应。姚护卫故意咳嗽两声,紧盯着鸳鸯眼中露着凶光。
知县接着厉道:“刁妇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鸳鸯冷冷道:“这个不用民女说想必将军和在场的大人们都已知晓。”
司马胜抽搐一下嘴角,厉声质问:“好个大言不惭的刁妇!你说本将知晓难不成本将也是叛党一员?”
鸳鸯镇定应道:“天下皆知,燕王一党早已起了谋篡之心,将军要民女供出主谋,岂非是在明知故问?”
“哼!本将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上夹棍!”司马胜扔出一支火签冲堂下咆哮。
“且慢!”那身侧的鬼面侍卫突然伸手阻道:“将军勿须用刑,待属下问她几个问题。”从声音上辨别,相比张卿睿略显嘶哑些。
司马胜竟然点头应允。隔着那狰狞的面具,鸳鸯仿佛能感觉出一双阴戾的眼睛真逼视着她。她低着眼睑,面上却无一丝波澜。纵是这眼神蕴藏万千种杀戮,终究不过一死。
心下想时,那双黑缎靴正缓缓迈来。
“敢问小娘子,你和冯家是什么关系?”他近前问道。
鸳鸯眼观鼻鼻观心,默了一会儿答道:“无任何关系。”
姚护卫终于按耐不住,暴跳如雷抽出怀里的帛绢:“这刁妇一派胡言!她是冯家少夫人冯有道儿媳!将军大人,恕在下直言,这刁妇暗通叛党的绢书正是在冯府搜到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如没冯有道指使怎么敢行这违逆朝廷的死罪?”
司马胜捋了捋胡须点头不语。双眼扫向鬼面侍卫似有询问之意。
鬼面侍卫不予理会,继续问鸳鸯:“帛绢一事你怎么解释?”
鸳鸯坦白道:“民女并没有那样的帛绢也没写过那样的字,至于为何出现在民女房间,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姚护卫。”
他轻笑:“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冯家少夫人?”
“曾经是。”
“既然不是你的帛绢你又不曾写过那样的字,那就说明冯府内潜藏着某个人正与燕王来往密切。小娘子一身清白,没必要替冯家枉担这个罪名。”
“不是,民女以性命担保,冯家老爷忠肝义胆,对当今皇上绝无半丝逆反之心。”鸳鸯辩驳,姚护卫抽出腰刀目光毒辣:“不知死活的贱人!你大概是想诛灭九族吧!”
鸳鸯一震,开始为父母的处境担惊受怕。
那鬼面侍卫凝视着她,放声大笑:“冯清远是你夫君,你爱屋及乌倒是可以理解。只可惜方才他父子二人已在牢内供认不讳,并主动签字画押认了罪行!啧啧!现在偏袒岂不是为时已晚?”
鸳鸯心一沉,定是冯有道和冯清远父子已然被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想到这儿,心中越发酸楚,蓦然间,眼圈一红涌出一脸的泪。
虽说已于冯家断了关系,可毕竟在那生活了大半年,曾经也和冯清远度过一段甜蜜时光。不管老太太如何尖酸刻薄如何的强人所难,冯家父子总是偏向她这一边。
她一下子从过去的是非恩怨中走解脱了出来。心中只有满满的惆怅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