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风波(三)(1 / 1)
冯清远看着那一滩的污渍,像是被冷水淋浇一样,体内的欲火瞬间被熄灭了!鸳鸯见他翻身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忙坐起解开了手上的罗裙,迅速的穿好了衣服。冯清远斜睨她一眼,嘴角溢出一抹酸涩的笑:“我真让你那么恶心吗?你是存心的吧?”
鸳鸯理着头上凌乱的发髻,下榻道:“至少你不能强迫我。你若真把我当做你的妻子你就得尊重我!”
“我没有尊重你吗?我低声下气小心谨慎,我哄着你疼着你在你面前永远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而你呢,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仅仅是因为我犯了一次错,你就把我当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来对待!你太薄情了!”
鸳鸯冷冷的瞥他一眼,道:“是,我是薄情。所以我与你这样多情的人不相匹配,我们不如就此…”
“住口!杜鸳鸯你别忘了!你父亲能来南城做买卖那也是倚靠的我!你敢离开冯家我就叫你父亲的衣铺倒闭,叫杜家在山阴不能立足!我可不是儿戏你最好掂量清楚!”冯清远眼中透放着一丝狠芒,朗俊的面孔严重的扭曲成一团。
鸳鸯哪想到他会拿此来威胁自己?她粉拳紧握,已对他无半分好感:“你不仅轻浮而且还很卑鄙!”
“少爷少夫人!不好了!三姨娘不好了!”屋外,方婆子频频叩门,压低着嗓子急躁的叫道。
鸳鸯系好绦带,顾不得冯清远投来的怨愤目光便转身去开了门。见方婆子哆嗦着手一脸的惊恐状,口齿不清的道:“少、少夫人,三姨娘出、出红了。少夫人快去瞧瞧。”鸳鸯忙问:“请郎中了吗?老太太那边知晓吗?”
方婆子道:“老太太在午休,娥婶子叫先瞒着…”这时,冯清远穿戴好衣服已无声的走了出来。
鸳鸯边走边问道:“怎么回事?我走时不还好好的吗?”
方婆子应道:“少夫人,这真不关我的事啊!三姨娘喝了半碗粥就说困乏便倒榻就睡了。待醒来时却大叫肚子痛!我生怕得了闪失于是就掀开棉被看看,哪知那褥子和裤腿子上全沾了血!”
鸳鸯吩咐道:“快叫人去请胡郎中过来!”二人加快步子,急燎燎的进了圆拱门。
冯清远似有些不以为意,只看着鸳鸯渐去的背影,傻傻痴愣了一阵方才跟了过去。
茉儿倒在榻上痛的哭爹喊娘好不凄惨!鸳鸯见状,更是揪心,忙近榻拉着她冰凉的手,安抚道:“姨娘先忍会儿,胡郎中马上就到了。”
茉儿不领情,两手扯着锦被哭喊道:“我要少爷!少爷在在哪儿啊?少爷快来救茉儿啊!”
方婆子端来一盆热水,急的满头是汗:“姨娘小些声,这大正月的别给老太太心里添堵啊。”
茉儿听她这么一说,叫的更大声了:“少爷!少爷我快不行了!”
方婆子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是一身冷汗。
“由她吧。”鸳鸯站起在屋内踱着步子。见冯清远进来,道:“你先陪着她,我去看胡郎中来了没有。”冯清远不答话,冷若冰霜的去了榻前。茉儿搂抱着他嘤嘤哀泣。
冯清远本就心烦气躁,见她满面嗔逞不住的涕泪,不由皱眉厉骂道:“你这贱人越发不识相了!在哭给我滚出去!”茉儿立时抖着身子吓的在不敢言声。
鸳鸯把胡郎中请进了偏屋,命方婆子散下帷帐遮掩住了床榻。胡郎中这才提着药匣进了里屋。茉儿把手伸出帐外,胡郎中坐凳开始切脉。
片刻,他嗅嗅鼻子,略一蹙眉道:“这屋子的麝熏味太浓了!只怕是香精流化了胎气。三姨娘脉象紊乱,而且还微弱的很。”茉儿闻听,在榻上又是一阵哭嚷。鸳鸯问道:“先生可有保全之策?”
胡郎中缓缓点着头,道:“还好少夫人及时叫我过来了。我先开两副保胎药给三姨娘吃着。”说罢,便开了副药方:“赶快除去这屋里的香味。切记,万不可在熏了。”冯清远黑着脸质问茉儿:“这香是怎么回事?你点的是什么?”
茉儿怯怯道:“我怕少爷休息不好,就点了安息香…”“你胡说!若是安息香,我怎会不知晓?你赶紧重实招来!”冯清远猛力拉开帷帐,扼住茉儿的胳膊。吓得茉儿面露仓惶。
鸳鸯气极,朝方婆子使了个眼色。方婆子会意,及时把胡郎中请到了外面。鸳鸯上前扯过冯清远,道:“姨娘本来就伤了胎气,你在这么闹下去她不是雪上加霜吗?”
冯清远一拂袖,脸上冷如寒冰:“我的事你少管!走开!”鸳鸯答道:“你以为我想管吗?你这样意气用事,只怕老太太怪罪下来又是我替你担着!你做事能不能先顾虑一下大局考虑一下后果啊?”
冯清远怔了怔,咬住后牙槽颧骨绷的紧紧的。他疾步跑去把那纹制精美图案的铜香炉摔在了地上!蓦地,那香炉中的熏味更是浓烈刺鼻!内的香末子全洒的地上到处都是!
茉儿蜷缩在榻角中,吓的浑身抽搐小脸惨白。鸳鸯无语,只待冯清远一气发泄完,她便拿来簸篓和扫帚默默清理着地上的尘末。
冯清远见她这样淡定自如,心里又窜出了一团火,“我的好娘子!你可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好夫人!”他咬牙忿忿,拂一拂袍袖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鸳鸯走到榻前替茉儿掖盖了被子,轻声道:“你静会儿心,我叫方妈妈给你熬药去。”茉儿拉住她的手,终于良心发现感激的道:“少夫人。还是你最好。茉儿对不起你…”她难以启齿,她在安息香里参了些催情的玫瑰花香精!
鸳鸯没在做声,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到了晚饭时,老太太胃口大开吃的津津有味,全然不知道茉儿的事。好在茉儿避免了流产的危险,方婆子和娥婶也暗松了一口气。“清远怎么没来吃饭啊?”老太太扫一眼月红又看一眼鸳鸯,问道。
鸳鸯答道:“许是在陪三姨娘的吧。”她顿了顿又道:“老人家,三姨娘以后重了身子怕是行动多有不便,是得分个丫头去她房里了。”
月红嘟着嘴,道:“茉儿是有身子的人,整天还粘着少爷难不成还想叫少爷侍候她吗?哼!找丫头?她自己不就是丫头吗?”
老太太闻言,把木箸拍在桌上道:“说话没个忌讳!下次别上桌子了!”她白了一眼鸳鸯不温不火的道:“这个我自然想到了,无需你提醒我!”
月红委屈道:“老太太,既然她怀孕了就该安心养胎嘛,至于少爷,可以由我和少夫人服侍呀,您老人家不是也希望我们为冯家开枝散叶吗?”显然月红在老太太面前娇嗔惯了,老太太又信任她,她说话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老太太笑骂道:“你这妮子!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行!今儿我就叫少爷去你屋。成了吧?”
月红粲然一笑,望着鸳鸯眉眼间皆是神气。
吃过饭,老太太在娥婶月红的陪同下去看了茉儿。茉儿慌乱的擦拭着眼泪,在老太太面前强装笑容。月红眼尖,一进屋就瞅见了桌子上的碗里残留的药渣。她不露声色,心中筹酿出一个计谋。
凌晨,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灶房,灶房内的火炉子上坐有一个瓷药罐子。那黑影蒙着口鼻,上前揭开了那罐盖子。继而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那空罐子里。很快,那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的微光,为防被上火的厨子撞见,那影子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坐在镜前,鸳鸯为自己梳了个双螺髻,双髻各旁贴上那对翠绿珠花,这种装扮恰到好处的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所谓淡扫蛾眉绛唇微点、明眸皓齿清丽朱颜,大概就是这样了。天气逐渐转暖,她便换了身束腰的浅绿色连身锦罗裙,外套一件冰蓝色的绸褂。整个人看起来却有种清新脱俗空山灵雨的气质!因是为茉儿的事,把回娘家的日子也耽搁了下来。趁着今日暖和,鸳鸯想回去给爹娘拜年。
重新装上点心水果,她提着包裹便走了出去。经过昨天那么一闹,她再也不想叫冯清远陪她一起去了!只觉自己一人回家倒还自在些。既是和他撕破脸皮她就不可能在有回旋的余地了。这样想着,脚步欢快了起来。
“啊!痛死我啦!快来人啊!方妈妈方妈妈!你怎么还不来呀…”经过廊子,鸳鸯听见茉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那边的厢房传了开来。顿时,给这安宁平静的早晨添上一层阴晦。
定是茉儿出事了!鸳鸯心下想着,于是就放慢步子转回了过来,朝茉儿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