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风波(二)(1 / 1)
老太太一听茉儿怀了身孕,喜得笑逐颜开乐不可支。一时高兴就命娥婶带着胡郎中去账房领了双倍的诊脉钱。老太太又吩咐灶房的厨子炖了什锦乌鸡汤、又煨了一罐首乌红枣粥叫方婆子端到了茉儿房里。月红见此,双眼嫉妒的发红,恨不得把那一罐子的补品洒下砒霜,叫茉儿那贱蹄子一命呜呼!她切齿愤盈,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茉儿靠坐在榻上,心中自鸣得意。看来苍天果真待她厚道,说怀孕真就怀上了!这以后要是个男孩,那自己在冯家的地位可要扶摇直上凤翥鸾翔了!茉儿开心一笑,忘乎所以。方婆子进来,满脸笑出了褶子,她把什锦乌鸡汤和红枣粥搁放在八角桌上,又拿起调羹盛了一碗鸡汤毕恭毕敬递到茉儿的手中:“姨娘快趁热吃,这都是老太太特意叫灶房做的。”
茉儿并不去接那鸡汤,只懒懒的晃晃手臂道:“哎呦,我这胳膊怎么使不上力呀,方妈妈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女子怀孕都是这等反应呀?”
方婆子知她有意端架子,心中怏怏,少夫人可从没她这么大架子!这个茉儿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她介绍进来的!要不是她方婆子,她哪有今天?现在当了两天姨娘倒学会支使她了!可转念一想,人家肚子里头怀了冯家的子嗣,少夫人那又一直没动静,老太太这是指着她呢?方婆子心下想着,便讨好道:“姨娘身子娇贵可千万别碰着了,你若不嫌我这个婆子手糙,就让我来服侍你进食吧。”
茉儿自然求之不得,于是爽快的答应了。这时鸳鸯撩起帘子进了厢房,屋里的陈设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屋内却有一股浓烈扑鼻气味迥异的缭缭熏香。蓦地。刺进鼻腔内呛的鸳鸯直咳。
茉儿见状笑道:“少夫人可要留心身体呀。方妈妈,差个下人去给少夫人屋里添个炉子。”
方婆子怔了怔,尬尴的应了一句,心却道:这茉儿是真有点不识相了!听她这口气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三房妻妾的管事主!瞧她那趾高气昂的神气样,恐是连少爷的正室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方婆子小心的睨一眼鸳鸯,见她脸上平静无奇,心下又撼道:难得少夫人有这样好的抑制力,若换做旁人早就沉不住气了!
鸳鸯站在桌旁,道:“这些事就不用姨娘费心了,姨娘只管安心养胎,老太太正盼着你为她生个大胖孙子呢。”
茉儿用丝帕揩去嘴角上的油迹道:“可不是嘛!老太太就怕她孙子饿着,尽做这些可口的食膳来填饱他的肚子!”她说罢,用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夸张的叫道:“哎呦!少夫人!他在踢我呢!”
鸳鸯抿嘴一笑。心中却觉她蒙昧无知的行为甚是滑稽,不由自主,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茉儿被笑了个大红脸窘迫的不行,故而心中憋着一股气,胳膊一挥,便打翻了方婆子手中的汤碗。顿时,那汤汁溅在了鲜艳的被褥上。瓷碗也打碎在了地上。方婆子惊骇,连声说着该死该死。茉儿厉斥道:“你这婆子怎么毛手毛脚的,我是有身子的人,这要受了惊动了胎气老太太怪罪下来你能担待的起吗?”
方婆子哪敢说是她挥手打的,吓的一个劲的跪地讨饶:“三姨娘饶了我吧,下次我一定仔细些!”
茉儿乜看她一眼,不屑道:“行了!你这般拙笨,以后我可不敢留你在跟前侍候!”方婆子蹲跪在地上默默哽泣着。
鸳鸯眼眸逐渐转冷,心知方婆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便道:“大概方妈妈年岁大了做事也力不从心了吧。不如这样,我去给老太太说一声,叫娥婶挑个机灵点的丫头过来侍候你。”说罢,她上前扶起了方婆子。
茉儿反反复复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洋洋得意:“那就有劳少夫人了。”
鸳鸯不做声,只撩起帘子在方婆子的陪同下走了出去。一出门,方婆子又饮泣了起来:“少夫人,三姨娘…”“我知道,你先在这捱一天,明儿我就同老太太讲,把你分配到堂子去。”鸳鸯止住她,又道:“先进去吧,不然她又该发火了。”
方婆子感激流涕:“少夫人,我不去堂子,我要去后院子里服侍少夫人,这茉儿自打当了姨娘简直性情大变!以前算我瞎了眼睛,还以为她是个本分老实的姑娘!我知道她刚才那是做样子给你看的…”鸳鸯嘘了一声,摇摇头细声道:“这些我都明白,如今她有了少爷的孩子冯家上下都对她刮目相待。对于这些小事能忍就忍了罢,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与她计较。”
方婆子听完这话,立刻对她肃然起敬:“少夫人真是通情达理,老太太有你这样的好儿媳真是上辈子积来的德!”鸳鸯羞笑不语。
恰时,方婆子前脚进了厢房,冯清远后脚便走了过来。见鸳鸯露着那抹为之动容的笑,情不自禁的欺近揽住她低问:“什么事这么开心?”鸳鸯挣扎着拂开他的手,道:“少爷,三姨娘有了身子,房里该添个丫头了。明儿你去和老人家知会一声叫她分配个婢子到三姨娘房里来。”
冯清远含糊应了下来,看了看鸳鸯猝然嗤笑一声:“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还记得回门那日我对你说过什么了吗?”
鸳鸯是记的,那次是在临回的马车上,他说若以后他们生个女儿,他定要把她当男儿养!当时她还天真的以为,她嫁的是个知冷知热体贴疼人的如意好郎君呢!鸳鸯四下看看,见无人便淡然道:“三姨娘不是怀身孕呢吗?少爷这下也算安心了。”
“我不安心!我一直想有个属于我俩的孩子,你懂吗?”冯清远朝他低吼,面无表情的拉着鸳鸯的胳膊,疾步去了僻静的后院子。
鸳鸯生怕沿途的下人家丁撞见了,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急道:“有话你好好说行吗?这样拉拉扯扯会叫旁人笑话的!快松手!”
冯清远捏着她的臂腕,强迫她进了屋子。鸳鸯疼的直咬牙:“少爷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冯清远气急败环的道:“别叫我少爷!叫相公!”
鸳鸯低头不做声,冯清远托起她的下巴,恨恨道:“不愿叫是吗?你为何不愿?是怕相公二字玷污了你的嘴吗?”
鸳鸯氤氲着眼眸,倔强的别开视线。一滴泪滴在了冯清远的手上。
良久,冯清远松开她的下颚,猛地把她揉进了怀里,口中喃语:“小鸳鸯。别在折磨我了,你若真把我当成自家的夫君你就把心底的不愉快通通发泄出来,你若还不解恨,打我骂我都成!”
鸳鸯拿手背揩去脸上的湿痕,道:“你没有错。其实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了心上,也怪我自己庸人自扰。大概是我和这个宅院命里犯冲吧,我太沉闷了和你们冯家格格不入。”
冯清远还是不懂,他觉的她的话太过涵蓄。为何不一次痛痛快快的直白的对他说呢?她到底没把他当做夫君!这让他心中的难受又增长了几分。“小鸳鸯,我想听你的真心话。”他直视着她,眼中折射出一抹渴盼。
鸳鸯抬眼,与他相视而对:“其实。我。”算了,还是不说罢了,她要真和他和离,只怕冯家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过段时间在说吧。
冯清远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忙问:“怎么了?是因为月红和茉儿?你在乎是吗?那我就把她们送出去,等茉儿那孩子一出世,我就要他归你名下抚养!”他脸上的兴奋显露无疑。
鸳鸯转动着脑子,缓缓道:“不,不是。月红茉儿都很尽心,我自小身子孱弱,对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服侍少爷也没尽心。幸得有了她们少爷才…所以少爷今后。今后还是少来我这里吧。”
冯清远拉下脸,有些恼:“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曾对我有过一丁点的情意?”他紧扣住她的锁骨,胸腔内激起一团怒火。
鸳鸯被他力道的手掌捏的直痛,她气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你总归不是和我死生契阔白首向老的那个人!”她只想要的是那份踏实平静的生活,然而他给不了;她想要那种相濡以沫的婚姻生活,他也给不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也许是自己痴想罢了。
闻听此言,冯清远火冒山丈:“那谁是和你白首向老的那个人?张卿睿吗?你别做梦了,就算我不要你你也别想和他欢好!”
“啪!”鸳鸯羞愤的扇了他一耳光,“亏你能想的出来!我告诉你冯清远!别把你结交的那些情场女子拿来和我相提并论!”
“那就是那个乞丐咯?”冯清远见她微红了脸,面部抽搐了两下。
“我不听你胡言乱语!”鸳鸯转身要开门。
冯清远一把拽过她,把她提离地面扔在了榻上。鸳鸯怒目瞪视欲要起身下榻,冯清远放下帷帐,就势把她压在身下。鸳鸯反抗,纤手不断的扑打着他。她不知道,她越反抗他的占有欲越强。
冯清远箍住她,右掌褪去她的锦罗裙上下齐攻。鸳鸯羞怕,竭力护着自己,冯清远拿着锦罗裙紧紧缚住她的纤手使她动弹不得:“装什么清高?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不是我的?”他脱下外袍摔扔在地上,敞胸露膛贴上鸳鸯的柔嫩娇躯。
想到他和茉儿在榻上颠鸾倒凤的羞人情景,鸳鸯顿觉恶心至极!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在了绣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