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情迷(1 / 1)
杜喜贵往堂屋中央的靠椅上一坐,拉着脸问鸳鸯:“怎么了?和冯清远吵架了?”鸳鸯徐徐开口应道:“没有。”杜喜贵接过丫鬟手中的热茶,冷冷的道:“那为何被冯家人给撵出来了?”鸳鸯答道:“女儿就是想爹娘了,想回来看看。”杜喜贵抿两口茶,一脸淡漠的道:“家里一切安好,你勿须挂念。等吃过晌饭自己回去吧。”鸳鸯站在那儿,低垂着眼帘缄默不语。
杜氏走了进来,拉她坐下对冯清远道:“鸳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该叫她多住些时日。”杜喜贵脸色骤然大变,他把茶盏搁桌子上一顿,厉道:“这不年不月的老在娘家呆着算哪回事?”
朦胧氤氲的双眼,鸳鸯强忍着不闭眼强忍着不掉泪,哽咽之时快速跑出了门外。“妮子!”杜氏焦忡的唤住她,少游和杜娟跑来鸳鸯的跟前,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异口同声道:“鸳鸯怎么哭了?”杜氏撵了出来,掏出丝帕替鸳鸯擦拭了眼角的泪:“唉。你自小就这副倔脾气。你只管住着,我就不信你爹还能把你拖出去。”鸳鸯看着簇在身下的弟弟妹妹又看着杜氏,鼻子一酸扑到杜氏的怀中嘤嘤哭泣了起来。
杜氏红着眼睛,轻拍她的背颤声道:“娘知道你苦…怪娘没用,当初冯家下聘礼时我就该劝阻你爹…”鸳鸯埋在杜氏的怀里心里似乎舒畅不少,她止了哭声低低的道:“娘,您别自责了。我早先就知道他是那种人,怪只怪我命不好,若能离开冯家我求之不得。”杜氏惊乍,未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于是教道:“妮子,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啊,在冯家你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可一旦离开了那儿你今后可怎么办?邻里乡亲又会怎么看你啊?”
鸳鸯心底涌起了无限悲凉,身为女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唯有逆来顺受才是女子的宿命吗?鸳鸯纵是心有不甘也只能放在心中抱怨,她低头抚摸着杜娟的头发不做声。
晌饭过后,杜喜贵带着两个伙计去了衣服铺子。杜氏见鸳鸯无精打采,便催她去闺房小睡一会儿。因是昨晚侧夜无眠,鸳鸯脑袋昏昏沉沉倒在暖炕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待到醒来已近暮晚。鸳鸯撩起棉布帘子一瞧,外面阴森寒彻,冷风卷来一阵稀薄的空气,灌进她的脖子里吸进她的鼻翼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双臂去了堂屋。
杜氏正和丫头婆子忙着包饺子,见鸳鸯进屋,忙道:“你快去躺着,等饺子熟了我在叫你去。”鸳鸯笑道:“可不能在睡了,过会儿爹回来我该挨训了。”她坐在暖炉旁,看着戏耍玩闹的少游杜娟和忙着张罗晚饭的母亲,心头暖暖的。
杜喜贵骂骂咧咧的踏进门,杜氏擦净手上前替他脱了棉袍,询问道:“谁又惹你生气了?”杜喜贵忿愤道:“衙门里那些个臭蹩脚竟不让人做买卖!这都挨年关了不做买卖叫老百姓和西北风啊!”杜氏倒了一盏茶走过来又问道:“这是为何?”“能为何?说是怕我们私藏朝廷重犯!城里所有的铺子都关门啦!呸!那个狗屁重犯可真坑苦了我!这么一闹我赔大了!”杜喜贵说罢仍不解恨,往炉子里又吐一口唾沫。
想是因为那纪侯府的纪云泽还没线索,衙门要开始采取严谨盘查的措施了!正待鸳鸯细琢之际,却听杜喜贵声音温和道:“好妮子,你夫家的老公公可是朝廷正三品的礼部尚书,这一定是他下的命令!你回去求他宽容一下,允我经营衣铺成吗?”鸳鸯有些为难,眼下风头紧迫,据冯有道说那纪云泽是个阴险狡猾之人,而冯有道又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捉捕他,自然不敢有一丝松怠。她若真去为父亲美言,只怕冯有道不但不答应反而还会低瞧了杜家。于是她忖道:“爹,这样怕是不妥,他父亲此次回来单是为了搜查那纪侯府的主犯,许是他这么做有也是为了保护山阴老百姓的安慰罢,我若替你言语他应是不会答应。”
杜喜贵的长脸抽动两下,脱口便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算是白养活你了!怎么?当了几天少夫人长能耐了啊?你只管顾了自己衣食无忧把生你养你的老爹老娘倒忘得干干净净!有你这么个不孝女我杜喜贵算是活该倒霉!”“爹怎么能这样说我…”鸳鸯哀望着杜喜贵,心中万分伤恸。杜氏及时劝道:“老爷消消气,鸳鸯说的也不无道理呀,冯大人若不答应岂不叫她难堪吗?就算答应了,旁人见你经营铺面不得跟着眼红啊?到时,他们该怪怨冯大人包庇你了!”杜喜贵一急,说了一句极没水准的话:“包庇就包庇!我是他亲家他就该帮忙!”杜氏和鸳鸯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无奈。
萧肃的寒风冷冽刺骨,冯清远伫立在光秃秃的枯柳下不住的搓着僵冷的双手。他眺望着前方,企盼鸳鸯能突然出现。天色越发昏暗了,他来到杜家门口左右徘徊,周而复始的踱着步子终是没有勇气进去。他害怕鸳鸯拒绝跟他冯家;他更加害怕鸳鸯那副清冷淡漠的神情。望着那泛黄的笼火他低低的叹息一声,他本不该来的。冯清远反手负在背后,失魂落魄般的走出了杨柳路。
街道静谧无声四下寂寥。那茶楼虽是灯火通明却空荡无人,犹记当初,他带着鸳鸯来到这儿,她羞答答的坐在他腿上,流转的眸光迷人的微笑无不扣动他的心弦!不由自主他进了茶楼,上了包厢。
单手支扶着额头深蹙着眉心,似沉吟抑或是叹息。伙计手执一壶陈粮女儿红悄然而进。“冯少爷,您可来了!容娘子方才过来问你你没迎上她吗?”伙计狡黠一笑为他斟了一杯酒。冯清远哪有心思应他的话茬,只缓缓拿起酒杯,自语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也罢也罢,倒不如喝酒来的痛快。”那伙计是个半斗字不识的粗人,根本听不懂所谓何意。见冯清远落寞的神态只当他是喝酒解闷借酒浇愁。于是他凑到冯清远身边,贼笑道:“少爷要不要找乐子啊?我这就遣人把容娘子找回来?”
“滚!”冯清远双眼阴寒声音极冷,吓的那茶楼伙计面如土色,点头哈腰的退跑了出去。冯清远冷笑,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
“小赖鬼!你跑什么呀?奴家这一身锦襦裙子都被你给蹭脏了!快到一边去!”
“哈,容娘子,你可算来了!冯少爷独自一人在房里喝闷酒的,你快去瞧瞧吧。”
容芳挺着圆耸的丰胸,百媚风情寸步金莲,款款而入。她走到冯清远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甜腻腻的道:“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奴家,奴家都快想死你了…”她丰腴的身姿优美一转,倒在了冯清远的怀中。
冯清远难看的皱眉,毫不留情的拂开她:“别这样!”容芳嘟着小嘴,两只芊芊玉手不时在他胸前挑弄着:“我偏就这样!清远。你一点都不曾想我吗?”她眨着美眸,频送秋波。冯清远起身,她惊呼险些翻落在地。
冯清远指着她,毫不留情的道:“我跟你已经没任何关系了!从今以后别再纠缠我了!”容芳幽怨的望着他委屈道:“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你娶了正室,却又纳个丫头做妾!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楼子里的娼妓吗?在你眼里我连那下贱的丫头都不如吗?”冯清远甩袖愤懑道:“你跟她们有区别吗?你和卿睿的事我早已知晓!只不过碍于朋友的面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若想和他欢好去找他便是!休要在来扰我!”
容芳走到榻前脱下外层的短襟袄,顿时露出一大片的雪白。她暧昧的撇看他一眼,娇声道:“我去哪儿找他呀?他正会佳人呢,说起这佳人你也熟识的很。”“出去。”冯清远别开眼,下了逐客令。
容芳故意叹一声气,走到桌旁替他斟了一杯酒:“别这么大火嘛,自你成亲以来,这脾气还真是渐长了!怎么?新夫人不合你意?”她一语戳中了冯清远的心思,见他神色微黯,容芳靠在他肩上,眉目流转春意盎然:“你那新夫人整天呆板着脸实在没趣的很。我可是比她要好上百倍。”她伸开藕臂,环抱着他的后背,还不时扭着她那丰硕的肥臀。奈何冯清远坐怀不乱,只肃着一张脸问她:“你见过她?”容芳仰着脖颈浪笑一声:“今儿一早,张卿睿替她拎着大包小回北子城去了,这二人可真是亲密无间啊,不知道的还误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呢!”
冯清远闻言,心里不是滋味,鸳鸯莫不是和张卿睿约定好了?可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太多虑了,鸳鸯一向不喜欢张卿睿,更何况他们总共才见了一次而已。思忖片刻怪自己想法太过荒唐,于是拿起酒杯默默饮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容芳脸色绯红身子发软。她胡乱的把酒杯甩放在桌上,娇滴滴的叫一声:“清远。抱抱我。”冯清远微醺,痴愣的注视着她,心下暗叹:若鸳鸯也能这般叫他该有多好!然而她是容芳不是鸳鸯!他收起迷离的眼神,猛的惊跳了起来:“马上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