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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特别像那些喜剧演员,永远把微笑留给观众,不难发现,他们抖得每一个包袱其实都在说明一个人特别倒霉,倒霉了才会闹笑话嘛,所以你仔细看他们的眼睛发现里面全是泪水。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北京闯荡肯定特别辛苦,我觉得你单薄的肩膀肯定扛不住。你随便上网一搜,输入北漂两个字哗啦啦出来一大群,很多屏幕前光芒万丈的名字都出现在上面。现在绯闻满天,高贵艳丽的范冰冰,曾经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吃一碗刀削面,成龙在年幼时差点被父亲卖掉。那些因为没钱而从方庄走到大兴的日子,为了相声郭德纲住过桥洞,挨过饿,老婆当过东西,自己流过眼泪,可以说郭德纲的北漂生活年验证了德云社的十年艰辛。听说有一次郭德纲在广德楼演出,满场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电话还响了,台上演员就只好让他先接,刚说没两句又响了,演员又接着等。现在听起来好笑,但当时却是无比心酸,也许现在北京地下室某个寂寞的水桶里就漂着郭德纲曾经用过的塑料碗。我印象特深的是有一次我们组来了一个临演,也是咱们四川来的,跟你一样,看着特倔。那场戏她是要往自个脑袋上砸酒瓶,一砸砸了十个都不过关,本来那酒瓶是我们用糖跟胶做出来的道具,但是打在头上还是会疼,而且全部往一个地方砸的时候我都已经看到碎渣了,真血和假血都和在一起了。我说要不算了先去包扎一下,但是那女孩特坚强,说不能耽误剧组的工作,然后又砸了十几个终于通过了,看见我点头的那一刻那女孩咣当一下就倒了,当场就送医院去了。
我拉住林佑,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知道你现在很成功,从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很成功,高考作文都是满分,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林佑低下头对牢我的眼,他说夏雪,我不是个慈善家,就算是做慈善我也做得很有限,我不能像比尔盖茨那样五百八十亿全部裸捐,但是我知道你的能力,我的助手能做的你都能做,甚至能做的更好,留一个熟人总比一个陌生人在身边好,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还有,我的钱不会白花,而且我知道我说了这么多之后你以后肯定会做得更好,我的效果还是达到了。说完他奸诈的看着我,眼神特跳跃,我估计还是被他算计了,像林佑这种周扒皮转世的周扒皮什么缺德事干不出啊,他肯定跟这演苦情呢,目的在于博取我的同情垂涎我的美色。这么一想我真是惊出身冷汗,差点就被丫美色给蒙蔽了,琢磨要不要趁机要挟他给我涨工资。
我们逛到前门大栅栏的时候,林佑转身就想走,我赶紧拉住他,我说你丫碰见前女友啦,吓得跟一耗子似的,找地洞呢!
林佑左顾右看,然后他拉低帽檐,警惕地说,这儿人太多了。
听得我想笑,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啊,多么痛的领悟!我把林佑拽到一烤肉摊边,立马拉下他的面罩,他吓的又是一跳,我说,来来来,阿姨,您认识他吗?
那阿姨把羊肉串翻了个身,抬头迅速扫了林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没见过。
林佑还不死心,把帽子和围巾全摘下来指着自己说,您好好看看,林佑,您认识林佑吗?结果那阿姨跟看阿毛似的,特同情地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我哈哈大笑,我说阿姨,来三十串羊肉串!我再回头看看林佑,他围着阿姨的烧烤摊转了三圈,我脸上一副家有贱狗的表情,心想还□□,替天行道了吧!我摊摊手,我说你看吧,说你丑还不承认。
第二天我醒的特别早,可能是因为昨晚是有史以来在北京睡得最安稳的夜晚,质量出奇的好。我整个人跟封印解除了似的,浑身是胆!我出门找了个公话立马就给徐晓欧打过去了,因为自从我手机丢了之后我一直没舍得给自己买个新的,本来昨天把钱取出来之后也打算买一个的,可是想着先把晓鸥的钱还了,要不我老做噩梦,梦到有人想砍我,一晚上都在追杀,醒了把我累的。不过,说实话现在找公话可比找公厕难多了,连小学生都用iphone刷水果了我还能找到公话,我比在一堆粪土里掏出玛瑙还兴奋。晓鸥显然也挺兴奋的,她在电话里认亲一样地吼,哎呦妹妹,这是您吗,这不是来自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吧!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文化人,都说跟文字沾边的人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你们坠入人间的时候是把半边脑子都摔坏了吗?我靠,我真想把电话都摔了。
别别别妹妹,我这段时间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真怕你脑子被我们老板砸傻了,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看你说话挺利索的估计是没傻,这样,姐姐我手里头也没什么事,我他妈提前下班,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我说好呀,我就是想着好久没见你了,你肯定特想我,所以我这不上赶着成全你来了吗。本来一直想给你打电话的,结果我手机被偷了,这不,我找了好久才找着一公话,我就赶紧给你打过来了。
晓鸥说怪不得,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邪了门了,最近那神话剧挺火的,我就琢磨一个月之前的月食你丫该不是被天狗吃了吧。
徐晓欧你大爷的,今天中午的饭你请!说完我把丫电话给撩了,我说什么来着,脑残!
我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看见晓鸥那辆火热的MINI,鲜红的车身,在阳光下反射出血腥的气味,我突然想起了我爸老看的那部抗战片,血色湘西,我每次坐上去的时候都感觉惊心动魄的。
我一上车晓鸥就从包里扔给我一部iphone,看上去有点旧,壳上的漆掉了一些,不过整体还是挺时尚的。晓鸥眉飞色舞地说,这手机是我以前用的,最近我换了个新款,这部旧的你先拿去救救急,别嫌弃啊,主要是出门在外的没个手机不好联系,等你换个新的再把这个扔了。还有,电话卡我给你办好了,号码我已经存下来了。
我望着晓鸥的侧面,在阳光下隐隐闪现的亚麻色大卷发,精致历练的妆容和消瘦的脸颊,一身利落经典的呢花风衣和一件复古式的英伦卷边牛仔裤,嫣然一副十足的都市丽人。其实晓鸥不是那种经典款的美女,但是她很瘦很高挑,什么型号的衣服都能轻而易举的把她装进去,加上她腿长,更显得利落干练,就像米兰街头被抓拍的吕燕,整个人气质浑然天成。
晓鸥这些年在北京熏陶的越来越时尚了,我看着真欣慰,想起几年前没钱的日子里我们一起在学校食堂吃素菜的样子,我真是觉得恍惚。
我拿着晓鸥的手机心里特别感动,全是暖流。有时候我都在想,老天拿走了我一些东西总是要还给我一些来弥补的,如果在北京没有这群朋友我真不知道生活会遭成什么样,也许我早就夹着尾巴回老家了。于是我忍不住扑过去拥抱晓鸥,我用饱含深情的口吻说,徐晓欧,我他妈爱死你了!晓鸥手一滑方向盘有点不稳,我想起我来北京第一次见到晓鸥的情景,跟现在一模一眼,特逗!晓鸥吓得脸都白了,说你丫真是一毒妇!
晓鸥直接拉我到西直门吃澳门豆捞,我盯着那四个字,问晓鸥什么是豆捞,晓鸥说豆捞,取自“都捞”谐音,意思是捞财、捞福、捞运,讨个大口彩,说白了就是火锅。我们在窗边找了个位置,服务员把菜单拿来一看,我一个没心理准备差点跳起来,特级雪花肥牛七十八元一份,鲍鱼六十块一只,我想了想要不吃点素的,然后翻页看到大白菜三十五元一份,一份才6片,顿时从头凉到脚,我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摔然后拔地一声吼,服务员,先给我倒杯茶!
晓鸥相比我就显得比较从容,她华丽丽地点了一桌子的菜,那菜名听得我耳鸣,我觉得我每次跟晓鸥一起吃饭都能被北京的物价给震慑一次,胆儿都练出来了。等服务员走了之后我赶紧说,徐晓欧你他妈真是哪宰人你到哪吃,这一顿下来又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晓鸥嗤了我一眼,说你一个月有这么多吗,我光鲍鱼就点了六只,你丫自个算去吧。
我靠,六只,就是三百六,徐晓欧你这个败家子,你这个社会主义的败类,想想我妈小时候光脚爬雪山,八岁就去地里捡柴火,一把辛酸一把泪的,多感人啊!你丫今天敢剩菜试试,锅底都给我舔了!说完我谨慎地盯着晓鸥,这顿是你请吧!
晓鸥捏着筷子,关节喀嚓作响,说,我请!
我一听浑身筋骨都松了,爽快地说,你看你客气的,谁请不是请啊,是吧,服务员,再给我一盘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