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挥手刀锋隐(1 / 1)
在拿到了赏金之后,左千卫和萧荷就出了城,城外是大片的树林,沿着官道前行,路慢慢的变窄了,他们离开了道路,沿着树林的边缘行走。那里很安静没有别的人在,到了夜晚,他们把马车停在了树林的边上,把马拴在树下,两匹马儿低着头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在倾听。左千卫升起了一堆火,两人面对面的坐下,火堆在中间燃烧。左千卫从包袱里拿出干粮,然后递了一块给萧荷,又递了一个水壶过去。一顿晚饭就这样在风声中结束了。
“去把那把刀拿来。”左千卫对萧荷说道,那把从官差身上拿来的佩刀萧荷还带在身上。听到左千卫的话,萧荷起身走到马车边,探身从里面拿出佩刀,然后转身走到火堆边,萧荷拿着刀站在那里看着左千卫并不言语。
“把刀□□。”左千卫又说道,他一直看着火堆,并没有抬头看萧荷。萧荷闻言照着做了,她拔出佩刀,这把佩刀并没有被好好保养着,刀身虽然可以反光却并不明亮,刀刃也显得有些钝。萧荷拔出佩刀把刀鞘扔到一边。她感觉到手里的刀的重量并不如左千卫那把,其实重量差不多,但是萧荷拿在手里却没有感到沉重,也许是因为她没有见过这把刀夺去生命或是别的什么,这是一把没有见过血的刀,或者也可以说是一把没有真正开过锋的刀。
“把刀握紧,就像上次一样,竖在眼前。”左千卫用树枝拨撩了一下火堆。萧荷闻言照做,但是却并不明白左千卫的意思,她把目光投向左千卫似在询问。
“感觉如何?”左千卫发问。萧荷皱了皱眉头,左千卫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像上次那么重了。”萧荷沉默了半晌回答道。
“挥刀。”左千卫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看向萧荷。萧荷想了想,她想起上一次挥刀,然后吸了一口气,站稳身子,双手握住刀柄,“唰”的一下挥刀,刀身带起了一阵风声。
“重吗?”左千卫还是发问。
“还好。”萧荷如是回答。
“旧照这样,挥刀二十下,不要急,慢点,每一下都要准备清楚,来!”左千卫看着萧荷说道。萧荷没有多说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唰”……
“唰唰唰唰……”当十下挥刀之后,萧荷已经开始觉得手臂酸了,手臂的肌肉一直绷紧着,慢慢手里的刀变得沉重了,萧荷的呼吸变重了,她尽力的保持住自己,试图控制手里的刀,到第十六下的时候,双手已经变得非常的僵硬了,呼吸沉重,甚至脑门上开始有汗水渗出。
“唰!”第二十下,勉强的挥下去,与第一下完全不同,萧荷觉得自己的手被刀带着再往下砍,而不是自己控制刀。不一会手里的刀拿捏不住掉落在了地上。萧荷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看着左千卫,左千卫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萧荷。
“坐下休息一会,擦擦汗。”左千卫过了一会对萧荷摆了摆手,萧荷老老实实的做到火堆边,用袖子擦了一下汗。
“其实每一把刀的重量都是一样的,我这把是这么沉,那一把也一样。并没有刀的分别,只有人的分别。即使是一把木刀,你依然会挥不动。”左千卫看着萧荷说道,萧荷的眼里透露出些许丧气,左千卫看出来了他微微笑了一下。
“别在意这只是开始,第一下绝对不可能是完美的一下。我想你的手休息一会就好了。”左千卫说着,萧荷两只手抱在一起互相揉一揉,缓解胳膊上的酸疼和僵硬。放下刀之后,觉得双手有点肿的感觉,手指活动不是那么的灵便。
“明天你的手也许会酸到举不起来,不过你还是要挥刀。不过你可以慢一点。”左千卫说道,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里的土。
“睡吧。”左千卫对萧荷说道,然后他转身进了马车,萧荷没有马上动弹,她在火光的照映下低头沉思。双手的感觉有些麻木,她举起自己的手在火光下,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呆。风摇晃了一下火焰。
第二天如左千卫所说,双手真的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左千卫在架马车,萧荷只能坐在马车里揉着酸疼的双臂。虽然很难受,萧荷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虽然揉着手臂但是面无表情。她似乎一直在沉思什么,没有注意到左千卫在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左千卫转过头去继续架马车。萧荷这女子的眼神让左千卫感到欣慰,虽然这欣慰不知从何而来。
萧荷在想赤君,在回忆。过去的记忆没有特别的痛苦,她虽然是下人,但是至少有地方住,虽然只能睡在干草上,她有衣服穿,至少不难看,也不怕受冻。也有吃的,虽然食物不怎么样,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不论如何的辛苦。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赤君是一个如外表一样很柔弱的女子,而萧荷不同,她在一群下人之中也显现出不一样的感觉,她有力气可以帮别人干一些重活。她也很倔犟,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犯错误被关柴房,还有鞭打。因为一个住在一起的姐妹不小心打破了花瓶,当那个孩子因为害怕而躲在屋里哭泣的时候,萧荷站出来扛下了罪责。之后她没有因为伤痛而停下,依然要干很多活,只是夜里,那个孩子感激的话语和眼泪,还有赤君温柔的照顾宽慰了她。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有一天晚上赤君握着她的手,因为没有烛火,她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声音中的颤抖却非常明显,那是混合了害怕和坚定两种情绪。萧荷不言语,只是把目光看向黑暗中的她。
那天赤君因为一个意外不小心犯错误了,弄脏了一条老太君喜欢的毯子。萧荷想要再去替赤君承担惩罚,但是却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赤君被吊在树上,被鞭子抽打。萧荷拼着命哀求,下跪,磕破了额头,赤君却在那里被打的不停的抽泣。耳边充斥着其他人的欢笑声,萧荷的眼前一片模糊。原本不应该是这样,原来她们的事已经被发现了,萧荷看到老太君眼里的厌恶还有蔑视,那是一种无比恶毒的目光。还有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冷笑。那天晚上,赤君趴在干草堆上默默地流泪。
“我再也受不了了……”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萧荷紧紧的抱着赤君,那天夜里她们逃跑了。刚离开庄园没几步,就有人追来了。她们不知所措,赤君躲在萧荷的怀里颤抖着。
火光在黑夜里闪烁,不止一个,有很多,齐腰深的草丛里,萧荷和赤君弯着腰前行。身后有很多人骑着马在追逐她们。她们跑出去很远的一段路,躲在树荫下,夜里还能听见狼的呼喊声。恐惧笼罩在心头上,她们不知所措,除了握紧彼此的手,给对方一个深深地拥抱,这是她们继续跑下去的动力。脚上的布鞋被磨破了,她们在荒野上奔跑,后面是那些可怕的追逐者。后来萧荷才明白,她们之所以能走那么远并不是因为她们跑得快,而仅仅是因为后面那些穷凶极恶的猎手们为了戏弄猎物。
她们被再次抓了回去,被吊起来鞭打,被杖刑,最后被送交官府,萧荷当时依然挺起身子,把罪名包揽下来,最后她被送去死亡之地,而把赤君留了下来……
“我不曾后悔!”萧荷心里一直有这样的一个声音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冒出来。
转眼回到马车里,她感受着路途的颠簸,还有命运的无常变化。突然她感觉到马车好像慢下来了,外面听到左千卫停下马车的声音。
“感觉怎么样?”左千卫停下马车之后钻进来说道。萧荷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一抬手那酸痛的感觉还是非常的强烈。
“刚开始都会这样。”左千卫很清楚萧荷的情况,他拉起萧荷的左手,然后把袖子拉上去。萧荷有些惊讶的看着左千卫。
“哦!”萧荷忍受不了发出了声音,左千卫在帮她用力的搓揉手臂,一股剧烈的刺痛传到脑袋里,手臂之前一碰就疼,经不起这么大的力气触碰,萧荷不自觉的开始挣扎,扭动着身子。
“忍一忍,一会就好。”左千卫没有抬头专注的帮她搓揉手臂。
“恩……”萧荷皱着眉头,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会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会已经麻木了没有感觉了,过了一会,左千卫把手拿开,手臂通红。
“你活动一下试试。”左千卫说道,萧荷活动了一下手指,没有了之前僵硬的感觉了。
“好多了。”萧荷有些惊讶,麻木遮蔽了疼痛,然后等麻木退去之后手臂就没有什么感觉完全正常了,只是皮肤还是发红的。左千卫笑了笑,抓起萧荷的另一只手如法炮制。第二次就不想第一次那么刺激了,萧荷连眉头也没有再皱起来。
晚上他们依然找了一片平地坐下,还是靠近树林附近不远。左千卫升起了火堆,萧荷则主动地拿起刀,开始练习挥刀。当她把刀举起来准备挥的时候,左千卫突然举手阻止了她。
“先等一下,挥的慢一点,把手臂放松。”左千卫说道,萧荷按照左千卫说的照做。
“慢一点……再慢一点。今天挥四十下。”左千卫说道。萧荷点了点头,然后专注于手中的刀。萧荷在练刀的时候,左千卫并没有闲着,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火堆似乎在凝神思考着。萧荷一遍一遍的挥刀,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在二十几下之后,渐渐的似乎思绪有些模糊了,手中的疲劳也有些模糊了,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刀与自己的手连到了一起,手中的触感慢慢的延伸到刀锋上。似乎她能感受到刀锋划过空气的感觉。呼吸慢慢的放缓了。动作放慢虽然比之前少花费力气,但是萧荷在挥完四十下之后还是挥汗如雨,放下刀的那一下,感觉全身似乎都要散架了。
“感觉如何?”左千卫睁开眼睛看着坐到火堆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的萧荷问道。
“累……”萧荷喘着气说道。说出口之后,萧荷突然觉得有些懊恼,对自己感到失望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用。
“不急,不要紧张。你是一个女子,你也才刚开始,急什么?”左千卫看出了萧荷的情绪安慰道。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他们就在赶路和夜间的挥刀练习中度过了,左千卫让萧荷挥刀的次数一次不一次多,每天手臂都会酸软的举不起来,有时候甚至是全身都没有力气,但是萧荷咬牙坚持着,左千卫也会帮她推拿,缓解身体的疲劳。
早晨他们驾着马车在林间的道路上行走,萧荷坐在马车里休息,虽然是休息,但是她一直把那把佩刀放在身边,有时候看着刀发呆,有时候则是回想自己的过去。马车摇摇晃晃的,忽然左千卫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里面萧荷探出头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萧荷问道。而左千卫则警惕的看着四周,有人在跟着他们。
“来者不善。”林间散发出不怀好意的气息。左千卫突然探手一抓,萧荷吓了一跳,然后才看见左千卫手里抓着一支箭。萧荷瞪大了眼睛。
“进去别出来。”左千卫说道,萧荷退回马车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细细碎碎的草被拨开的声音。五六个人手持着刀还有枪矛为了上来。左千卫坐在马车上没有动。他没有看见领头的人。
“杀!”林间传来一个声音,那五六个人准备上前动手。
“且慢!”左千卫突然抬手指着几丈外的一棵树说道。“要财我有,能不能放过我们一马?”左千卫问道,树后面走出一个膀大腰圆满脸凶狠的男子,手里提着一把九环刀。
“既然来我们这里,财和命就都留下吧!”那人说道。
“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左千卫问道。
“那当然,此树是我载,此路是我开,所以废话少说!拿命来吧!”那个男主露出残忍的表情,看起来他想耍一耍到手的猎物。
“你的树?你叫它它答应吗?”左千卫笑着回敬道,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间左千卫人影一闪,一道银色的轨迹绕过马车,一圈划过,周围几人的脖子连着手里的兵器一同被切断。然后银色的轨迹停在了那个一脸凶相的男人的眉间。只一瞬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弟兄们就全部倒地了。左千卫的刀锋在那人眉间稍作停顿,那人看清了眼前之物,还未等反应过来,脖子一凉,眼前的景物一下子翻滚起来,最后落地,眼前的景象是林间的树木,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脚,仰视着,然后眼前的一切都落入黑暗中。
那无头的身体站了一会才倒下去,就像它还未来得及接受自己的死亡,死亡就已经到来了。左千卫看了看手中的刀,刀锋上没有占到血。左千卫把刀收入刀鞘,走回马车,萧荷这个时候露出头来查看情况,周围突然多出的几个死者并没有惊吓到她。她只是看了看就又回到车里去了。
“有点疏忽了,确实有听说这一带不太平,有匪。”左千卫笑了笑,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过了半月,左千卫和萧荷的马车来到一个小镇,一路上萧荷都没有停止练习,只是数量不再更多了,当到达一定数量之后,左千卫不再要求萧荷挥刀次数更多了,而是让萧荷保持着,让她习惯成自然。渐渐的萧荷发现自己专注于挥刀时,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曾经感受到过的那种触感延伸到刀的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了,也越来越容易体会到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状态。”萧荷把这个感觉告诉了左千卫,左千卫对此感到很高兴。“兵器乃手足之延伸,知道为什么只让你练挥刀吗?因为一形不顺难练他形。而当你能觉得刀就是你的一部分的时候,那就是迈出了重要的一部。这是基础。”
“知道为什么要把刀竖在眼前吗?你有没有发现,那是一条竖着的线,对你对敌人都是,就是这条中线。每个人都会有一条从正面百会穴比直下行至人中、咽喉、心窝、丹田直至地面的一条线……”左千卫一边指着自己和萧荷身上的位置一边说道。“人的大多数要害之处都集中在这一条线的附近,对于敌人如此,对于你自己也是如此,所以攻中守中。挥刀是最直接的攻击方式,一刀直劈中线,击倒敌人最快最有效的地方就是一刀破中。而你自己的每一刀都要从这里出去……”左千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根长的木棍,他用自己的单环刀削了两下,然后收刀,递了一根给萧荷。然后左千卫开始讲解,同时和萧荷开始对练。
“来,攻击我,用你觉得最简单的方式来。”左千卫把木棍拿在手里竖在胸前,萧荷也照做了,听到左千卫这么说,萧荷本能的用出了最近一直在锻炼的挥刀,双手握刀举起挥下。左千卫右手一抬,接下一刀。
“很好,但是练习和真正的是不同的。你再来一次。”左千卫说着有一次垂下右手,就像刚才一样,萧荷也如同刚才一样,双手握棍举在胸前,然后她抬起双手准备挥刀,但是刚刚把木棍举过头顶,左千卫右手手腕一抬,木棍的棍尖已经点在了萧荷的喉咙口。萧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动作停了下来。
“你已经死了。我刚才和你说过,练习和实战是不一样的。思考一下,你要做的事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左千卫认真的说道。萧荷垂下木棍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
“再来。”左千卫又垂下手里的木棍,萧荷则双手握着木棍举在胸前。萧荷这次没有立刻做动作,而是站在那里,双眼凝视着眼前的木棍还有站在对面的左千卫,呼吸渐渐的缓慢了,萧荷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木棍,然后灵光一闪,萧荷动作起来,她双手持着木棍,直接抬起,木棍的棍尖直接朝着左千卫的咽喉点去。左千卫立刻反应过来,右手手腕一抖,同时脖子往后一缩。木棍画了一个扇形,把萧荷的木棍架开。
“很好!好极了,做得非常的好!”左千卫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萧荷点点头,嘴角微微的露出了笑容。
“我相信你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左千卫非常的高兴。“以快打慢,以巧胜拙。以一惯之,攻守合一,心手合一,人刀合一。把一切的一切都化为最简单的方式方法然后去做到极致。”萧荷点点头,然后转身又去做挥刀的练习。
“镇上有一个我要抓的通缉犯,对方武艺很高,但是孤身一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一会我动手的时候,你在旁边,把你能看见的都看到眼里去。”左千卫对萧荷说道。她们来到一个铺子前,那是一个卖吃食的铺子,只有老板一个人,正拿着一根巨大的擀面杖压面团。
“来两碗粥,再来几个包子。”左千卫和萧荷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左千卫对着老板说道。萧荷看向老板,然后想到刚刚左千卫拿给她看的通缉令。
“难道就是这个人?”萧荷皱起了眉头。
“是,不过先不急,吃完再说。”左千卫不做表示。很快老板就把食物端上来了,萧荷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这个老板。这个老板看起来像是一个质朴的人,老老实实,对着她们两个客人面带微笑,笑起来给人感觉是个和蔼的好脾气的人。一想到一会就要把这个人杀死,萧荷动了恻隐之心,看着眼前的粥还有包子觉得没有了胃口。左千卫倒是大口地吃着包子喝粥,似乎一点不像是一会要开杀戒的样子。
“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放过他?”萧荷凑近左千卫问道。左千卫喝完碗里的粥,把碗放下擦了擦嘴,然后才回答:“你可怜他?”
“我……”萧荷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述心里的不舒服,这也许是天性使然,作为一个女人对生命的爱护。
“你可怜他什么?”左千卫问道。“别被眼前的东西迷惑了,表面终究只是表面。”左千卫说着朝老板招了招手。
“结帐。”左千卫说道,老板擦擦手走过来:“不好意思,我没有碎银子,只有银票,多出来的就不用找了,当是打赏给你的吧。”左千卫递了两张给老板,老板鞠躬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看银票,翻到第二张的时候老板看见上面的内容一下子变了脸色。萧荷看见转身离去的老板忽然杵在了那里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之间老板转过身来,眼神里流露出惊恐慌张。萧荷看过去,那第二张纸就是通缉令,上面画着老板的画像。
“有那么惊讶吗?”左千卫看着老板的表情说道。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老板手里的银票掉在了地上。
“你说呢?”左千卫反问道。
“你们……你们是官府的人?!”老板问道。
“不,我们是把你送去官府的人,其实严格来说主要是把你的尸体带去官府或者只有脑袋也行。”左千卫微笑着说道。这时候左千卫的表情总是让萧荷觉得那是在冷笑或者是嘲讽。萧荷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稀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老板很紧张,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放过你?什么理由呢?”左千卫看起来似乎一直是有着对方,但其实步步紧逼。
“我还有老婆和孩子。”老板恳求道,左千卫却从老板的眼神里看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因为你有老婆和孩子就放过你?那么你行劫太汾镖局的时候,那四十多口人你为什么没放过?你一把火烧了整个镖局,那个镖局里还有孩子,你不知道?”左千卫平静的说道。听到这里萧荷眼神里头露出惊讶,然后转头看向这个看起来那么和蔼的小铺老板。
“终究是逃不掉的……可我不想被关进打牢,我也不想被抓起来砍头……”老板冷下脸来。
“你放心,这些是轮不到你的,我说了,我是带你的尸体回去,而不是你这个大活人。”
“你要在这里杀我?”老板深吸一口气,左腿一踢,木椅子被踢到墙边,把竖在墙边的一根棍子弹了出来,老板左手一抄,拿起棍子,然后一步跃起,朝着左千卫和萧荷打来。萧荷低头闪躲,却见左千卫右手抽刀而起,顺着木棍的来势朝着老板的腋下直接劈上去。老板右手一缩,右脚一蹬,空翻后跃,躲过一刀。左千卫站起身,一跨上,又是一刀直刺,老板也以木棍直刺回击,一寸长一寸强。木棍长过单环刀,左千卫右手一转,架开木棍,然后刀尖直刺,还是直指面门。老板架起木棍,挡开单环刀,左右手互相进击,却被左千卫挥刀一一挡开,挡开木棍,刀尖依旧对着面门直刺,老板连退六步,左千卫则一步不落的跟上去。老板发现左千卫的刀怎么也架不开,于是左脚脚尖一点,侧身出棍想要从外绕过刀攻击左千卫面门,谁知左千卫刀锋一转,顺势朝老板的胸口而去,老板木棍一挺挡住刀锋,人却已经被左千卫逼到了墙角动弹不得。两人僵持着,左千卫的单环刀已经砍进了木棍之中,再有不久木棍就会被砍断。老板急中生智抬腿用膝盖踢向左千卫的肋骨,左千卫左掌向下一拨,压下老板的膝盖,然后左手手肘向上一挥打在老板的脸上,老板被这一肘击打的眼冒金星。
“啊啊啊啊!”老板犹如困兽一般喊叫起来,不顾一切的跳起用膝盖撞开左千卫,左千卫退后三步,刀一退开,木棍就打了出来,木棍棍尖朝左千卫的太阳穴而去,左千卫弯腰躲过同时一刀劈出。老板的动作僵住了,棍子停在了半空中,老板面露惊恐低头看去,自己的腹部已经被划开一刀,鲜红已经染红了腹部以下。左千卫一刀得手立刻后退,老板在那里站了一会,似乎想说什么,然后就体力不支的倒在了血泊里,木棍摔在地上的时候断成了两截,是沿着左千卫的刀砍出的口子断开的。
“行劫太汾镖局,杀死四十余口人,放火烧毁房屋后潜逃三年。”左千卫一边说一边捡起了地上那张通缉令。刚才的打斗已经引来了周围路人的观看。老板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吓坏了四周的人,人们尖叫起来,路边一片慌乱,有的人尖叫着说杀人了,也有人说快去报官。萧荷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确并不觉得害怕或是别的什么。刚才左千卫让她看好自己是如何动手的。而现在萧荷脑子里却是另一种东西,并不是刀如何快,而是刀划过身体会是什么感觉?萧荷有些不知所措,想到在未来,面对自己将要杀死一个人,剥夺一个人的性命,那是什么样的感受,萧荷不敢想象,她害怕自己接受不了。萧荷有些奇怪自己对于这样的事感到恐惧,却没有对左千卫感到恐惧,而左千卫已经不止一次的当着她的面,谈笑间取人性命。
“怎么?你对着感到害怕?”夜晚升起火堆,左千卫和萧荷坐在火堆旁边,萧荷对左千卫说出了自己的惶恐不安。
“我不知道,我不能想象自己杀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有些害怕,我也觉得自己无能太懦弱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萧荷有些混乱,她被自己的情绪带的晕头转向。
“你是一个女子,你当然会这样纠结。这是天性使然。我可以理解你。只是这也许对你来说有点残忍。江湖会逼着你学会去习惯这些的,即使你现在是那么的抗拒。但是没辙,你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即使如此我也依然身不由己吗?”萧荷感到有些绝望,她有些悲伤的看着左千卫,而左千卫却笑了笑。
“关键是你的心,江湖可以改变人心,但人心可以不被江湖所改变,那就是做到不忘初心。”左千卫用木棍拨撩着火堆。
“不忘初心吗?”萧荷依然不能完全明白。
“你以后会体会到的,只是这个道理有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明白,所以最后在偏离了原来的道路之后陷入了泥潭里,淹没在里面。我已经见证了很多次了。”左千卫看着火光,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是吗?”萧荷抱起身子蜷缩起来,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赤君的音容相貌。
……
“准备好了吗?”左千卫手里拿着木棍看着萧荷说道。萧荷摆起架势,这是她学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挥刀的动作,双手握住刀柄竖在胸前。萧荷盯着眼前的左千卫时刻准备着,左千卫还没有做什么动作,等待是最让人紧张的。左千卫的脚稍稍移动了一下,萧荷就全身绷紧着,等着左千卫的突然袭击。
“……”左千卫看着萧荷的样子,没再多说,抬手一刺,棍尖点向咽喉处,萧荷慌乱的退后一步,然后挥动木棍,挡开左千卫的木棍。左千卫跨上一步,又是抬手一点,这次萧荷依然是退后一步,然后换了一个方向架开木棍。但是第三下萧荷没有能够挡住,棍尖点到了她的胸口,只是并没有伤到她,左千卫的力量收发自如,棍尖点在胸口的时候随机收力。萧荷站在那里,她知道如果这是真的,她又死了。
“知道为何吗?”左千卫问道,萧荷回想刚才的自己,虽然挡下了前两招,但是仅仅是挡驾,她已经狼狈不堪用尽了全力了。无暇去想别的,只是盯着眼前的木棍。
“你太紧张了。”左千卫说道,“一个人靠一口气活着,所以对于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呼吸,当你的呼吸被敌人打乱,被敌人带走,那么你的性命也就会被敌人带走了。这才三招,你已经气喘吁吁了。当你紧张的时候全身绷紧,身体僵硬,你的速度当然就会慢下来。”萧荷听到这话,抬起了头看着左千卫。
“放缓你的呼吸试试,不要忘记最基本的,你所学会的。”萧荷想到自己所会的就是最简单的双手握住刀柄然后挥出去。但不仅仅只有从上而下的挥,也可以从下往上,从左往右,甚至身体也未必只是站在那里。
“你的身体是自由的,把你的呼吸放慢,把你的身体放松,让你的手跟随你的心。”左千卫说着又站到了萧荷面前,萧荷听完这番话,深呼吸了几次,然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试着放松自己的手臂还有身体,脚步向后半步,不再像刚才那样傻傻的站着,而是做出了一个随时可以后退前进的姿势。萧荷举起木棍竖到胸前。
“准备好了吗,相信自己你能够做到。”左千卫说着,然后竖直身子,看起来蓄势无穷。萧荷知道左千卫马上要出招了。她准备好了,脑海中想到了赤君的样子,她要做一个有力量的保护者。她放缓呼吸,蓄势待发。
左千卫突然抬手一刺,动作虽然和刚才一样,但是速度快了很多,萧荷却没有慌张,她挥棍挡开,跟着后退一步,左千卫跟着又是一刺,两招连续,萧荷侧身架开木棍,然后踏上一步,用出了自己已经练习惯的招数,挥棍竖劈。左千卫转身,横棍在前,架住萧荷的木棍,萧荷的出招被挡下,她却没有愣住,立刻反应了过来,继续挥棍,连挥三下,左千卫连挡三次。她感到自信心从身体里散发出来,一股力量支配了身体,她可以做到,可以做好。左千卫后退半步,侧身又是一刺,木棍的方向一转,以最短的时间转守为攻,萧荷横棍往下一压,压下左千卫的木棍,然后顺势横劈,木棍朝着左千卫的脖子扫过去,左千卫竖棍一档“嗙当”一声,木棍相交。左千卫没再做动作,萧荷也就停下了手里的木棍。
“做得好,你很有天赋,你看,你做到了。”左千卫说道,这个时候萧荷才慢慢缓过神来,她刚才太专注了,只顾着和左千卫拆招,没有意识到刚才两人已经你来我往的过了几下。
“我……刚才……”萧荷觉得脑子里有点楞。她慢慢的回忆起自己刚才的动作,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可以做的这样连贯。
“不要想太多,专注于你要做的事情,然后就顺应你的反应。”左千卫说道。
左千卫帮萧荷扎了一个稻草人,虽然那个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桩子,比较的粗糙,是一根稍微细一点的和人一样高的木桩子,外面用一捆稻草抱起来。左千卫说这样的感觉比较接近砍人的感觉。既然萧荷以后避免不了要杀人,最好现在先多练习练习,习惯一下手感。一开始萧荷不敢用力气,所以好几次刀砍进一般就卡住了。左千卫没有做更多的指导,仅仅是在一边看着。
直到有一次,左千卫牵着马去吃草,然后无意间回头看见,萧荷在一边悄悄的练习,左千卫做了好几根稻草桩子放在马车里。萧荷独自搬了一根下来,然后走到一片空地,把木桩□□了土里。木桩插的很稳,这让左千卫不禁有些赞叹萧荷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力气,也许是因为之前一直做苦力的关系吧。萧荷插好木桩之后,后退了两步,和木桩保持两步的距离,她把那把官刀,挂在腰间,站直身体看着眼前的木桩,目不转睛地看着,把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萧荷呼吸了两口气,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然出刀,动作一气呵成,刀砍过桩子的时候,萧荷甚至没有感觉到阻力,刀就这样话过去了。萧荷保持着出刀之后的动作,有那么一会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砍到,可能闹了一个笑话,但是不一会,木桩断成了两截。因为刚才出刀太快了,刀锋划过木桩,木桩还没来得及变形,力量就已经过去了,所以被砍过之后保持了一会才断成了两截。
“相当快的刀。”左千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身后,他看着被砍断的稻草桩子说道。萧荷先是愣了一会,然后被一股喜悦的情绪包裹起来,她脸上露出了微笑。她能做得到,她所害怕的东西,会被她的刀斩断。
“相信自己,你能做到不是吗?”萧荷没有回话,她低头沉思。
他们往北边走了一段时间,一路上都只是前行,没有因为什么事而停留。偶尔会在路过的客店借宿,不过大部分时间是露宿在野外,左千卫很意外的是萧荷并没有受不了,反而非常的适应这样的生活。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需要捕猎的对手,但是左千卫似乎存了很多钱,两个人的花销也不大,只有两次左千卫到附近的两处府衙拿了几张新的通缉令。萧荷看过左千卫存着的那些通缉令,被捕获的人的内容都被画上叉或者就不需要了,不过还是有好几张通缉令。萧荷有时候不太明白有那么多人要抓?
“这门生意是做不完的,永远有猎物,所以我有缘有钱赚,只是这是有一个标杆的不够本事的人吃不了这碗饭。而且往往干这行的人都是真心乐在其中的人,没有多少人是真正靠这个糊口的。”
“因为没本事吗?”
“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碗饭不好吃,不管是好人坏人,都是一条人命,你不是也害怕吗?更多人惜命,他们惜自己的命,所以如实观照,他们也惜别人的命。”
“你不害怕死吗?”萧荷这样问道,虽然是这样问,但是萧荷却想到,左千卫有这样的本事和身手,他怎么会死呢?
“死很可怕吗?谁不会死呢?你我都逃不了,有谁因为怕死就不死了的,既然如此,面对它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说实话,我乐在其中每次和人生死搏命之后,我都能重新体会到活着的意义,而死亡是成就活着的意义的最终极的形式。但是我很久没有能体会这样的感觉了……”说到这里左千卫叹了一口气。而萧荷的心中却是惊叹,练刀之后,萧荷对于武功对于左千卫说的这些才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包括亲眼所见的几次情形。萧荷想,也许这个世上除了左千卫自己,再也没有人能快过左千卫了,所以左千卫离生死一线间的体会也就越来越远了。这是一种独孤求败的境界。
走了一个多月,萧荷和左千卫骑着马来到一座小山丘的顶上,往远处看去,可以看见一个隐藏在山丘之中的山庄。
“这里有一笔大买卖。”左千卫骑在马上,从腰包里掏出一张通缉令。
“这里有一个通缉犯?”萧荷问道。
“不,不止一个,严格来说整个山庄里的所有人都是,这里叫做威虎庄,大概出现了有五六年了,原先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只是从这里有了山庄之后,附近的林间经常就会出现截路的事,而且往往会有尸体出现在另一边的树林中。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吃人的山庄。”
“全部都是?”萧荷看着山庄惊讶的说道。
“据我所知山庄里有几十个人吧,重点是要把庄主抓到,他的人头价值上万呢。山庄庄主在此之前有案底,烧毁赌坊,杀死几十口人。”左千卫说着把通缉令摊开给萧荷看,通缉令上画着一个长相威武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
“卜元,曾经中过武状元,刀功如神,但是因为生性残暴被革,烧毁赌坊,并杀死附近一户人家十几口人。六年前曾经被捕落网,但因为武功高强逃脱了。这家伙的人头可值钱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萧荷问道,她想他们不至于直接冲进去吧。
“可能要花点时间,但我想一周之内也许就能解决。”左千卫说着,牵马调头,萧荷跟了上去。
威虎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山贼的窝,山庄之中有人定期要到附近的城镇采购等等,表面看起来这里是个普通的山庄,附近的城镇和这里也有些生意往来。所以多年来官府一直注意不到这里。左千卫和萧荷在附近的山丘中埋伏,伺机捕获山庄里出入的人马。
一日左千卫和萧荷在山丘边终于等到了一队人马回来,有五个人领着一队马匹,运载着粮食等供给往山庄里去。
“终于来了。”左千卫说着就从山丘上站起来,然后朝着马队过去,萧荷跟在后面,在对方发现他们之前,左千卫已经出手打倒了两个带刀的保镖和一个马夫。另一个马夫眼见萧荷过来,于是袭击过去,萧荷吓了一跳,没想到马夫也会武功,对方见萧荷惊慌以为能占便宜立刻持刀逼上去。一刀砍向萧荷,萧荷本能反应,抽刀架开对方的刀,对方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然后再次袭来。萧荷第一次面对自己的生死瞬间,一瞬间脑海里涌现出了很多,回忆和练刀时的情景夹杂在一起,脑子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身体自己的动了起来,萧荷右手一转,后退一步旋转身体躲过对方的一刀,然后回转身体右手顺势一刀劈出。直到对方脖子里的鲜血喷洒到脸上的时候,萧荷才反应过来,她意识到自己杀死了对方,在对方杀死自己之前。萧荷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刀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刀还是牢牢地抓在手里,就好像那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剩下一人试图逃跑,左千卫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投掷出去,将对方击毙。
“怎么样?你还好吗?”左千卫刚才看见了萧荷的情况,他故意没有上去帮助,而是看萧荷的表现,萧荷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萧荷会惊慌失措,但是能勉力自保,知道自己过来帮助,却没想到萧荷非常漂亮的打倒了敌人。而且萧荷没有像寻常女性那样面对鲜血和死亡惊声尖叫或者是吓摊在地。仅仅只是有点脸色发白而已。
“还……还好。”萧荷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现在怎么办?”萧荷问道?
“等他们下一波人马。我估计到了晚上车队还没回去,那么里面就会派人出来查看,然后我们把那对人马消灭掉。怎么……你还行吗?”左千卫问萧荷。萧荷把刀插回去,然后抹了抹手心里的手汗。左千卫认为,萧荷第一次实战虽然表现得很好,但是接下来未必能够上场和自己一块打。
“我……我还好,我没问题。”萧荷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左千卫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估计对方第二批人马应该会有十几个,但不会聚在一起,也许会兵分几路来查看,一会动手时,就不管萧荷了,让萧荷自己面对接下来的突发情况,这对她也是一种锻炼。
两人在山丘边等到了天黑,他们吃了点东西,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当天上光慢慢的退去的时候,左千卫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听起来大概有六七个人,如自己所料,他拍一拍手站起来。萧荷看见了也站了起来,意识到有情况。
“来了。”左千卫带着萧荷躲到山丘上,他们之前埋伏的位置。
只见有六七人举着火把其中两人骑着马,来了,他们发现了车队,之前死于左千卫倒下的人还躺在原地,左千卫故意没有收拾,后来到达的那对人马发现之后立刻上前来观察。
“快回去报……”骑在马上的那个人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然后自己的脖子处一条血痕蔓延开来,跟着他一抽搐,“噗”地一声,一股血雾喷了出来,然后身体像是去了力气一样从马上摔下来,脸上还是茫然的表情。在场的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几人都像马上的那个人一样,纷纷倒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些人还没有意识到什么,都已经被杀死了,只有一旁的萧荷看的明白,左千卫从山丘上下来,如同鬼魅一样,身影快的如同飘忽的鬼火一样,瞬间跳进那群人中间横刀一转,同时往五个不同的方向劈出一刀,然后收刀回鞘。
萧荷刚刚走到山丘下的时候,突然从路另一边又来了六七个人,正如左千卫所料,这次一共有十几个人出来,那些人看见了倒了一地的尸体还有站在那里的左千卫和萧荷,纷纷抽出刀来,往他们袭击过去。四个人向左千卫袭击过去,另外三个人则向萧荷而去。
左千卫又是抽刀收刀尖杀了四人,萧荷看见对面有三个人袭击过来,立刻后退,其中一人已经到了眼前,萧荷这次有了准备,她集中精神,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慢了,她想起和左千卫练刀的过程,眼前的人比左千卫差远了,萧荷抽刀而起,右手一转,刀锋划过对方的手腕,跟着第二个人的刀已经来了,萧荷侧身躲过,回身一刺,刀尖刺入对方胸膛,第三人趁此间隙一刀砍来,萧荷拔出刀,血被刀带出来,被萧荷洒了出去,洒到了对方的脸上,对方被一脸的血迷了眼睛,动作慢下来了,就这一下足够萧荷夺取他性命了。
“你真的很有天赋。”左千卫走上前来说道:“你的刀不慢。”左千卫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萧荷站在原地,这一下放松下来顿时感到浑身疲劳,虽然第二次面对生死一线间的情况比第一次好了很多,但是这种感觉还是非常强烈的,相比起一般人恐怕早就崩溃了。萧荷站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她此刻才强烈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也许就是左千卫告诉过她的感觉。萧荷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
“我……我做到了。”萧荷有些木纳地说。
“是的,作为第一次来说,你做的简直是太好了,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料。感觉如何?”
“他们……他们都是……?”萧荷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里每个人的脑袋都值三百两银子,我说过威虎庄是一笔大买卖,因为里面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官府的犯人谱里榜上有名的人。不然作为威虎庄的庄主,卜元凭什么那么值钱?”左千卫低头收拾了一下。
“咱们找一个地方休息休息吧,明天继续。”左千卫说道。
左千卫和萧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在周边不断地搜寻,袭击威虎庄派出来搜山的人马,左千卫采取逐点击破的方法,和萧荷一起对威虎庄的小队人马发动攻击,确实的消灭对方。同时左千卫已经在来之前就通知好了附近的官府一周内派官兵过来增援。短短一周时间,威虎庄的人几乎被消灭殆尽,只剩下庄主和最后的十人左右。大队官兵到达之后,左千卫萧荷就和官兵一起攻庄。由于庄内几乎没有人了,官兵们轻而易举地拿下了整个威虎庄,把剩下的十个在逃案犯抓获,萧荷跟着官兵等着拿赏金,清点了人头之后,官兵付给了萧荷一万两银票的赏金。
卜元从后山逃走却在半路上被左千卫拦截了下来。
卜元使一把九环大刀,出招势大力沉,他在半路上被左千卫拦住后,毫不犹豫的就出手了,一招“千斤刀”带着开山裂石一般的威力向左千卫奔去。左千卫却面带微笑,后发先制,拔刀而出,接着就是三刀连击,单环刀不如九环刀重,但反而是卜元被三刀打得倒退三步。
“好快的刀!”卜元喊道,嘴上喊话,手里却不停,他横刀一劈,左千卫空翻躲过,在半空中打出一刀,卜元仓惶收招后退,跟着大刀狂舞,伴随着声声怒吼,左千卫看卜元看似势若癫狂,其实是守招舞刀护住全身。势大力沉的刀罡之气把全身罩住。却见左千卫猛然出击,三刀同时从三个方向击出,穿□□卜元舞刀的空隙处。
“夺命三绝斩!”只听卜元大喊一声,停下了手里的刀,左千卫已经飘身后退了。
“这……这就是夺命三绝斩!真的如传闻所说的那样!……”卜元大喊道,忽然他发现身上已经多出了三个血窟窿。九环刀重重落下,卜元跪倒在地,最后看了一眼左千卫,然后伏地而亡。
结束之后,左千卫把赏金放进腰包里,他给了一万两的银票给萧荷。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左千卫说道,萧荷没有推辞,蓦然接受。
晚上,他们没有找客店住宿,而是露宿荒耶,马车停在林间,事情结束之后,左千卫和萧荷就骑着马回到放马车的地方,继续架马车。
“这是你第一次实战,很有意义。把这个拿着吧。”左千卫说着把威虎庄的彻查令递给了萧荷。
“记住你的第一次,不要忘记,这是很有意义的,好好留着它,以后看到你就会想起来你的第一次。”左千卫说道。萧荷看了看,心中过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意外的非常平静,没有激烈的情绪,或者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我……还活着……”萧荷说道,左千卫似乎预料的她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的,你还活着,你能体会到不是吗?”
“我……我要活下去!我要把赤君救出来,然后保护她,和她一起活下去。”虽然萧荷甚至不知道赤君现在是死是活。
“之前我还不好说,但是现在,我相信你能做到,你一定能做到。”左千卫说道。
“接下来我们要朝青竹庄的方向去了,不过不会直奔那里,路上还有几个地方要走。”
“……”萧荷点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萧荷问道。
“什么?”
“为什么他们变慢了?难道是因为我变快了?”
“不,不是你变快了,而是你本来就能那么快。人在感受死亡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会像走马灯一样的把自己的一生都回放一边,我体会过那种感觉,那一刻你的精神是如此的集中。但是这是每一个人都会发生的最正常的反应。”
“那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体?虽然每个人都能在集中精神的那一瞬间让周围的一切都慢下来,但是身体却跟不上自己的脑子,所以即使慢下来了,大多数人还是束手待毙。只有真正的高手在那一瞬间才能跟上自己的脑子。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在之前的练习或者很多次的生死较量中练就出了本能反应,那个反应能让他们那一瞬间意识停滞的时候身体可以跟上,从而躲过一死。你的天赋就在这里,你的反应是自然的,是很多人长年累月的练习都未必能做到的自然反应。”左千卫坐在火堆边解释道。
“天赋吗?”萧荷喃喃自语,她想到自己在那一刻身体本能的反应过来了,也许是她强烈的求生意志所造成的,又或者因为她在那一瞬间并没有感到害怕?她看想左千卫,萧荷不知道左千卫是否和自己一样。连续一周,萧荷在面对敌手的时候,没有退缩,也没有只求自保,而是每次都选择主动抢攻,虽然每次出手时,萧荷并没有计算好,要出什么招,只是随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好在对方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高手。
“你的天赋不仅仅只是你的反应,还有你的意识,你会主动抢攻,占得先机,这是战斗天赋。很少有人一上来就能做到。”左千卫说道。
“我只知道我若不进攻,对方就会进攻,我就会很被动。”
“没错,是的。”但是萧荷却想起,左千卫每次出手,却都是后发先制。
“为什么你总是看起来像在等待?这和你说的不同……是因为你的刀快?还是因为你说你享受这种搏命的感觉?”
“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对方出手之前我只需要等待。”无论左千卫如何放弃先机 ,如何拖后自己的出手时机,都是一样,因为他的刀永远在他眼光到达对方的那一刻就已经到了。被萧荷这样一说,左千卫突然反思了起来。
“我记不得我上一次试图抢攻是什么感觉了。”左千卫喃喃的说道。
那之后他们继续上路,萧荷还是在练习挥刀,不过左千卫也不仅仅只是在旁边指导了,左千卫也跟着一起挥刀,不过更多的时候左千卫则在一旁对着自己的刀沉思。萧荷每天练习挥刀,从不同的角度挥出刀,对着木桩挥刀,有时候是直接对着树挥刀。左千卫在途经一个小镇的时候,在镇上的铁匠铺给萧荷买了一把刀,是一把轻盈的柳叶刀,原来那把官刀也被重新打了一下。萧荷用柳叶刀,动作变得更加轻盈。一次在树下,萧荷心念突起,对着风吹落的叶子练刀,试着练习在半空中把叶片砍成两半。一直练到累了,就到马车里休息一下,之后起来继续。
不知不觉,在走走停停中,半年多过去了。萧荷成了左千卫的副手,几次赏金的单子,都是左千卫和萧荷一起出手。萧荷的刀很轻盈,对于杀死对手也不再害怕,可以面不改色的出刀。由于这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每次左千卫在动手之前都会给萧荷念一遍通缉令的文章,或者是自己知道的案情。所以萧荷下杀手时,便没有太多的负罪感,不知不觉中她接受了这一切。
他们捕获一队专门劫持官道还有钱庄的会武功的匪徒,共有五人,那是萧荷第一次和左千卫联合出击。他们埋伏在道路边。不一会来了一对穿着黑斗篷带着兜帽的人,人人手里都持着一把宝剑,一个月前劫持了大通钱庄的匪徒就是他们,点倒钱庄里的所有人之后拿走大批银票银两 ,在官兵到达之前杀死了钱庄里的所有男女老少。左千卫他们截获这对人马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去往几里外的一个县里的钱庄准备再次犯案。
五个穿着黑衣斗篷的人骑着马经过小道的时候,领头的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立刻抬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并且拿出手里的宝剑准备好。他们警惕的看向四周。领头的人武功不低,萧荷的呼吸声被他听到了,他们纷纷拔出宝剑戒备着。瞬间!左千卫从另一边的树林里窜了出来,萧荷慢一步,也跟着跳出来。左千卫同时朝三个方向劈出一刀,除了中间一个人,举剑抵挡另外两边的人根本没想到左千卫的刀是朝他们去的。举剑抵挡的那个人,在左千卫一招过后就愣在拿了那里,左千卫把他的剑连着脖子一起砍断了。
萧荷随着左千卫之后出手,柳叶刀如风般吹过,一人已落到马下。领头的人飞身而起躲过萧荷的刀。萧荷紧随其后,抢攻而上。领头人宝剑点打刺削,萧荷的柳叶刀刀刃翻飞,两人的身影如同被风带起来的落叶一样。渐渐的有血花从两人之间溅洒出来。只听得领头人惊叫不已,剑招越来越散乱,萧荷的柳叶刀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节奏进攻。最后领头人全力使出一招,架开萧荷的柳叶刀,之后抽身后退。萧荷退开到一边,袖子落下一片,胳膊上有一道不是太深的剑痕。而领头人则靠在一棵树边,缓缓的蹲了下来。他身上被萧荷砍中一十三刀,大量的失血,加上刚才剧斗已经气力不支了。萧荷和左千卫没有再出手只看着那个人最后慢慢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