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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罗酆山浮泽(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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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珩瑜君和顷籍有多少渊源纠葛,亦不知道二人有多深的师兄妹之情。总之顷籍跟珩瑜君说话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珩瑜君每次却懒得动一下眉头就把顷籍给打发了。而我,自从珩瑜君出现,顷籍在我面前便再没了先前的气度从容,一直都是一副游离不定的眼神,和捉摸不透的重重心事。

我懒得理会,反正现在有珩瑜君护着我,量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我怎样。

那日里珩瑜君出去寻觅吃食,原本他是不用去的,只是这些天我一直吃着炖鱼汤,有些腻了,总想吃一些其他的,珩瑜君不忍心,只得出去寻找其他的吃食,聊以给我解馋。

顷籍身子尚未痊愈,每次都是安静的守在原地,我天生性子懒惰,自然也是躲在原地发愣,再说了,珩瑜君原本也不愿意我跟着一同前去。

“小公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嗯,”我抬起头看顷籍已经走到了我的眼前,自珩瑜君来之后,她便对我退避三舍,今日里竟有雅兴跟我说说话。

“知道啊,魔界西北之境的罗酆山浮泽。”

“看来小公主只知道这是何地,却不知道这地方还有何来历。小公主,我且告诉你,这块浮泽几十万年来仙魔绝迹,只见有人入,不得神人出。就是我们魔界之人,这几十万年来,除非被迫无路可退了,才会硬着头皮闯入这罗酆山浮泽,闯入就闯入了,却并未见有谁闯入浮泽之后还能活着出去的。小公主眼下里这般悠闲自在,看来少君并未把实情告知与你。”

我惊得几乎从草垛上滚落下去,“你说的,可是真的?”

“顷籍说的是不是真的,小公主一想便知,我们堕入罗酆山浮泽半月有余,少君亦来此十几日,却迟迟不见少君带你出去,我堂堂魔界的公主,本来对于魔界的地势应该熟悉有加。明知道在这罗酆山浮泽呆的久了,会被散去仙力修为,却迟迟不肯离开,你当我真是不愿意离开么,只是得不到出去的法门。”

“你为何不早说?”

“小公主如此聪慧机敏,顷籍原以为小公主已然知晓。”

珩瑜君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堆野果子,洗干净了塞到我手里,我拿着野果子,却无心食欲。

珩瑜君关切的看着我,一手轻触我的额头。

“浅然,怎么了?”

“哦,”我已热泪盈眶,“你为什么要过来找我呢?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原也是好好的。”

“浅然……”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我抱住珩瑜君,“你不该过来找我的。”

珩瑜君抱住我,手指骨节攥的苍白,一个劲的抚着我的背。

“浅然,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能不过来找你呢,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我已经错过了你两世,怎么能再错过你一生。”

小树林里顷籍站在一边,不言语,珩瑜君抬头看着顷籍。

顷籍面无表情,“我以为小公主本就知道。”

珩瑜君直把眼珠子瞪出来,额上青筋暴起,“顷籍,本君原本不想与你计较多少,倘使你再如此这般居心叵测,伤害浅然,休怪本君不念往日恩情。”

“少君……”

不等顷籍解释,珩瑜君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尚在火堆旁暗自伤怀,第十日夜晚,游魂们集结起来给我们搭了一个茅草棚子,我却嫌弃那棚子底下不见日光,总喜欢靠在棚子外的围栏上。

对着日光,我又开始回忆起从前的前世今生,往事这个东西,一旦想起来就可怕的要命。

我曾经爱他爱到入肉入骨,为保全他不惜种下两心咒。后来接了大姊的部分记忆,我分不清自己是谁的时候便不明白自己是爱是恨。然而那时候我心里清楚,我若不是爱他,为何每次想念他到难以自抑之时便会心魔发作。

唯独撇去了大姊的记忆,我才能清晰明了的知道,我一直爱着他。从那时候他于满山风雪之中推开我的家门,从那时候他于虞美人花开之时把我接走,从那时候他说要我等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他。我为他错复活了辛夷君也好,我为他误死于两心咒也好,我爱的那个人我便一直以为是他。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为他做错了那么多,原本我们一双神仙,不该如此笨拙,却因为深爱而错的荒唐离谱。

我一直被大姊的记忆纠缠,不肯原谅了他,他却一直追着不放,不放手亦不放弃。大姊于他有多少恩怨纠葛,暂且不提。只是我爱他,我一心自私的想他只有我一个,却不能接受他为我而无因枉死。他这样子不管不顾的追到罗酆山浮泽,难道从来就不曾考虑后果的么?

我死了,我会难受,他死了,我却会心碎。

锦鲤照看着火堆,仍旧一捆一捆的把木材堆到一旁。

我摘下腰间的铜鱼,想解开了捆仙绳,却不知放他出来做什么。

顷籍坐在茅草棚里调理气息。

我百无聊赖,想着如果这样子死去了,或许就这样子吧,只是我有何资格拉着一个天族的少君跟着陪葬。

珩瑜君回来了,带了一大堆野果子和鲜鱼,在茅草棚周围掘了一个水坑,把活鱼放进去。又找了许多新鲜的枝叶把野果子藏好。做完这些,才缓缓的走到我面前。

“浅然,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些东西够你吃上一段时间,你要记得,我不回来,你不要乱走动,这山里危险重重,不只有你们幽冥司的那九万游魂。你一定要注意安危,凡事小心。我离开之后,你把铜鱼放出来,让他和锦鲤一起保护你。”

我神情忧伤,“你是要离开去哪里?不是说这罗酆山浮泽是走不出去的么?不是说要等公冶嵇过来接我们么?”

“浅然,公冶嵇尚未追上来,我们也不能呆在这里无所事事罢,据说这罗酆山浮泽是有缺口的,我就是要去寻找一番。”

“少君,顷籍跟你一起去。”

珩瑜君转头看看顷籍,“你还是留下来陪着浅然吧。”

送珩瑜君离开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让顷籍跟着,这样子多一个人也好照应着,我这里有锦鲤和铜鱼,原也不会寂寞。

珩瑜君笑着,“她若是跟去了,你还能安心么?”

“你就不怕留她下来,你不得安心?”

“她不敢。”

送走了珩瑜君,我依然回到茅草棚子外面的围栏边躺着。顷籍依然在里面调理着气息。

铜鱼被我放了出来,一直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锦鲤多了一个帮手,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却能腾得出时间跟我说话。

“小公主,你可知道,少君长得跟东君真的很像。”

“嗯,铜鱼也说我长得跟伊苒公主很像。”

“小公主,你说你和少君会不会就是东君和伊苒公主的转世之身啊?”

“这个,不可能吧,神仙是没有轮回生死之说,死了就是死了,哪里还会转世为神。”

“锦鲤想着也是了。小公主你可知道,九重天上的长治宫宫主公冶嵇原本和东君相熟,有一次东君和公冶嵇打赌,说若是东君输了,就让长安满城的牡丹推迟两日开放,后来啊,东君赢了,却照样让长安城的牡丹推迟了两日之后尽数盛开。”

“咦,是个什么样的赌约?”

“公冶嵇拿出了一副伊苒公主的丹青,说是这幅丹青原是照着伊苒公主一丝不差的描下来的。后来却发现少了一笔,倘使东君能发现少的是哪一笔,就算东君赢,这画就送给东君,倘东君找不出少的是哪一笔,就算是公冶嵇赢,东君便要把长安的牡丹花尽数推迟两日才能开放。”

“后来东君是怎么赢的?”

“后来啊,其实那幅画伊苒公主原本是见过的,直拍手称快说是画的惟妙惟肖,简直和真人无异。小公主,你想想伊苒公主自己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瑕疵,外人倘使想要发现,简直比登天还难。可偏偏是东君,一眼便看出来,原来是在那幅画上伊苒公主的右手拇指指尖上。伊苒公主右手拇指指尖原本是要有一块半寸长的浅色疤痕,是伊苒公主初幻化成人形之时,不小心被瑶池边上的砾石割破手指头留下来的。后来西王母赐给伊苒公主一剂灵药,那疤痕便消得若有若无,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这东君倒是个细致之人。”

“咯咯,”锦鲤笑得欢快,“小公主不知,东君每次和伊苒公主幽会,总是喜欢牵住伊苒公主的右手,伊苒公主右手上的疤痕,别人不知,东君牵了伊苒公主的手几万年,怎会不知。”

我傻了眼,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又看,我右手上什么都没有,倘使有人描了一副丹青,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有什么瑕疵,拿到珩瑜君面前让他寻找瑕疵,他要从何处下手?

再看看自己的左手,小拇指指节上缝过的痕迹若隐若现,倘若那一年不是我贪玩,也不会欠下青华一截小指的情分。而这情分,欠下就算是欠下了,我却无力偿还。

珩瑜,你拉住我左手的时候,会不会注意到,身边姑娘的那一截小指原不是她身上之物。

“小公主不用看了,你这一双手啊,白净的很。”

我笑的欢快,“那伊苒公主和东君指尖还有什么值得称奇的事情。”

“若说值得称奇啊,”锦鲤扒着脑袋冥想,“其实伊苒公主和东君之间,所有的交往,都值得称奇,小公主可知道须弥山摩耳崖下一整个山谷的花地?”

“这个我知道,先前格子木跟我说过。”

“哦,那小公主可知道伊苒公主和东君是怎么认识的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说起来有意思,据说当时西王母的盛筵刚刚落幕,众小仙婢子已经把瑶池边打扫的干干净净,东君本已经离开回府,半路上想起来落下了一件物什在瑶池旁边,便想趁着宴会刚刚结束不久,或许尚能寻回。就这样匆匆忙忙的折了回去,谁知道经过留仙湖的时候,刚巧看到有一个仙女在湖里洗澡,一边梳理着漆黑如瀑的长发,一边轻轻的哼着动人的歌谣。东君听那歌谣心驰神往,鬼迷了心窍一般就躲在了大柳树之后听那仙女唱歌,那仙女不是别人,正是西王母跟前的义女伊苒公主。伊苒公主当时已为上神,正梳着头发,转过身子,却发现大柳树之后有人影晃动。当时气极,却不想惊动了偷窥之人,仍旧哼着歌,却悄悄的转过身去,把里衣尽数穿好,这才从水中飞了出去,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小仙,小心本公主打散你的元神,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长剑直劈向大柳树之后的浪荡子。这时候东君方才从大柳树之后闪出来:姑娘千万别,眼下里盘古开天辟地尚不久远,这神仙本就稀少,七零八落的散在各仙山道场,姑娘若是打死了我,岂不可惜。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两个人越来越熟,后来便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心里惊叹,原来伟大的爱情,总是要从流氓的行径白手起家。

锦鲤说了一番话,铜鱼喊她过去帮忙,我看着茅草棚子里的顷籍,仍旧盘腿坐着在那里调理气机。

说也奇怪,自落入罗酆山浮泽,顷籍一直不急不躁,除了面对着珩瑜之外,总是安静的调理气机。就连珩瑜君我亦未曾见过他能如此心平气和,心旷神怡。

顷籍明知道罗酆山浮泽进来容易出去万难,却不顾不理,顷籍也明知道在罗酆山浮泽之中元神仙力无法凝聚,久之必会被阴霾浊气耗尽仙力,而她却每日如斯的调理气息,意欲何为。

我抓住圆木围栏,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圆木上,看着里面的顷籍。

“公主早知道我们出不去便是死路一条,为何如此悠闲?”

“小公主不也是无所事事,悠闲的很么?”

珩瑜君离开的第四日,我和顷籍仍是相对无话,真不知道顷籍心里有何想法,每天面对着我,我面对着她,两个说不上仇人的仇人就这样呆在一起四日,真是磨煞人心。

自珩瑜君过来的第二日,那些磷火便不再来打扰我,晚上的时候也听不到那些悲惨凄切的哀嘶,我见过一次珩瑜君朝林子里的鬼火走过去,却不知道他跟那些亡魂说了些什么,自此亡魂不再叨扰,只是每日里能送些食物过来,就悄悄的放在一边,却再不打扰。

锦鲤说少君原是担心这罗酆山浮泽之中本就阴气浓聚,这些亡魂若是每日里都汇聚于此,怕伤了我的元神,亡魂本就是幽冥司的神兵,听少君这么一说,虽然不舍,却还是很明事理的散了去。

我感叹,他做事情,从来都比我想的周全。

珩瑜君离开的第七日,我已经想念他到近乎抓狂的状态,他再不回来,恐怕我就要不管不顾的去寻他了。

他总是要我等他,什么原因也不说,只让我等他,可他不知道我等他的过程中有多煎熬。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呆在浮泽之中,为何我每次想念他,却不会像先前一样乱了心智,想来这罗酆山浮泽也不是尽皆不是,最起码我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想着他,再不用担心心魔发作。

顷籍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

“小公主,可知道,我们魔界里原是有一把劈灵旗,可以劈开这罗酆山浮泽之中的阴郁之气结成的魔障。”

我抬起头,怪不得她不着急,原来有出去的法门。

“只是这劈灵旗一直由我父王收着,几十万年也不见拿出来一次。听说当年我们魔界四方护法之一的前西方护法,不知为何触犯魔界律法,被一路追逐到罗酆山,西方护法当时心一横,便入了这罗酆山。其实当时西方护法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他入了这罗酆山之中,却只有死路一条。当时魔界中的长老亦联合起来为西方护法求情,求父王拿出劈灵旗,劈开罗酆山浮泽之中缭绕的魔障,救西方护法一命。父王当时都已经把劈灵旗请了出来,不知怎的,最后还是铁了心,又把劈灵旗收了回去。”

魔王苾谙原来心狠如此,跟着自己几千几万年的老部下也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顷籍公主这样说,到不知你那父王会不会念及父女之情,请出那劈灵旗救你一命。”

“我和你不同,幽冥神君生了十六个殿下皆是公主。我父王生了七个儿女,只我一个女儿,你说,他倒是舍得舍不得?”

“你今日里给我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小公主,你要知道,什么事情都是要有个交换的。倘使我放你们并着你们幽冥司那九万亡魂一起出去,你却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顿时警惕起来。

“顷籍自认为是魔界的公主,比不上小公主出身高贵正统,但是顷籍对少君的感情却并不输于这三界之内的任何一个人。顷籍知道以顷籍魔界公主的出身,定然会辱没了少君的身份,少君亦知道顷籍的身份只会拖累了少君,故而我们师兄妹两个人虽然对各自的心意心知肚明,却从未敢言明。但是,感情这回事,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还顾得上什么地位身份。本来,顷籍与少君两万年同门师兄妹,再高攀不起的门第也尽数化解,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了个你大姊孟婵,顷籍不愿耽误了少君的前程,只能忍痛割爱,把对少君的一腔爱意尽数压在心底。后来仙魔之战,孟婵战死,顷籍以为再不能把少君拱手相让,谁知道少君偷偷跑去凡间的时候却遇上了小公主,偏偏小公主长得和你大姊孟婵又有几分相像。然而相像归相像,小公主要知道,打骨子里,你只是你大姊的一个影子。”

“顷籍这样说,小公主可明白了,顷籍愿意求父王用劈灵旗劈开罗酆山的魔障,放大家出去,只要小公主承诺离开少君。”

“我大姊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公主须知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由天,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两族对立,你大姊孟婵的死,原本和我们魔界就脱不了关系,你这样子问,却是多此一举。”

“你莫要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日里装出一副善心不与我大姊动手,使我大姊放松了警惕,却让你的王兄冲出来刺了我大姊一剑。”

顷籍一双杏花眼直欲跌出眼眶。

“小公主,你既然都知道,何须问我?”

“果然,果然你没那么好心放过我大姊,原来一切早就是你设计好的。你说要我离开珩瑜君,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父王若是过来救你出去,你以为能瞒过我的眼么,到时候,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拦住你,我们幽冥司的那九万亡灵大可以趁乱逃出去。到最后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顷籍良久不说话,只是暗笑,“小公主,你做什么决定原是你自己的事情,顷籍亦不可横加干涉。只是,小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就忍心拉着少君跟你一起在这里陪葬么?”

我也不依不饶,她既然说到我的软肋,少君何况不是他的软肋。

“我既然舍不得珩瑜君跟着一起陪葬,你就舍得他死在这里么?”

珩瑜君回来的时候,一身狼狈,见着我却又是一脸的神采奕奕。

我问怎样了,他说浅然你不要担心,不久我们便可以出去了。

我放心的点点头,却不知道这个不久是多久。

珩瑜君第二次离开的时候,顷籍照样找我寻事,我坐在围栏之外,一副懒散模样,懒得转过头去回她话。

顷籍照样走出茅草棚,在我身边寻了个空挡位子坐了下去。

“你可知道少君做什么去了?”

“他说去寻找缺口了。”

顷籍皮笑肉不笑,“小公主,你虽然年轻,毕竟也是活了八千多年的神仙,少君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是单纯的紧。我若是你,就跟过去一窥究竟。”

我哑然,这里是魔界,顷籍比我熟悉的多,她这样子说,难不成珩瑜君有事情瞒住我不成。

第三次,珩瑜君离开的时候,距离我们落入罗酆山浮泽已经两月有余。

他要我等他回来,并告诉我不久之后,我们便可以离开了。

我仍旧点点头,目送他离开,转回身的时候,已是满眼泪水。

我安排了铜鱼盯好顷籍,让锦鲤好好的保护自己。然后硬是凝聚仙力,化作一只嫣色蝴蝶,在珩瑜君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第一日,他穿过了四座山头,两片浮泽,一直朝正北的方向奔去,路途是遥远了一点,浮泽之中坑坑洼洼,几次他险些坠入泥潭。我想着大概就是为什么每次他回去的时候总是一身狼狈的原因了。

第二日,他走到一条黑水河边,凝视良久终于发动仙力越过黑水河。

我本想自己飞过去,奈何一靠近黑水河,我便仙力不支,几乎凝聚不成嫣色蝴蝶。无可奈何,我只得咬咬牙变作一只甲虫,附在珩瑜君衣角,屏着呼吸,盼着珩瑜君早早的越过黑水河。

珩瑜君几次差点落入黑水河中,我在他带的衣角亦维系的艰难,倘使他再晚一步越过黑水河,我肯定会仙力不支,散去幻像落入黑水河之中。

珩瑜君越过黑水河,已经精疲力竭,我亦从他衣袖上爬下来,躲进一丛枯草之后大口喘着气。

珩瑜君没有歇多久,继续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我这才想明白为什么他不幻化做一只飞鸟越过矮山和浮泽,原来是为了积攒仙力,好掠过这条黑水河。

我修为本就不及珩瑜君,加上刚才过黑水河的时候,耗去了大半仙力,眼下根本就不能再幻化成一只蝴蝶跟住珩瑜君,只得咬咬牙,跳到珩瑜君身上,勉勉强强捉住珩瑜君的衣角,被他带着往前去。

第三日,珩瑜君走到一片荆棘丛面前,越过荆棘丛,珩瑜君已然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我捉着他的衣角,伤心欲绝,却流不出眼泪。原来,甲虫是没有眼泪的。

第四日,珩瑜君翻过矮山,来到一片开阔的浮泽边上。这里空气澄明了不少,日光也显得清澈许多,我想,这大概就是珩瑜君所说的缺口薄弱处了。

珩瑜君在矮山下盘腿而坐,似在调理气息,我从他衣角上趴下来,躲进一丛野草之中。这两日都是在珩瑜君的衣角上度过,我自己也没使什么力气,就是两日里没吃什么东西,有点饿了。

不多久,天空出现一块澄明如镜的缺口,我心中大喜,果然珩瑜君没有骗我,他真的找到了出口。

珩瑜君站起来,却见到明镜之中出现了公冶嵇的面孔。

“我说少君啊,你不辞劳苦,三番两次的往这边跑,可想过你家那小公主会不会出什么不测?”

珩瑜君却不像公冶嵇一般闲适自得,拧着双眉,一如在人间的那一世,他每次离开我的时候,对我殷切的嘱托。

“浅然自有铜鱼和锦鲤照顾。公冶嵇,你可找到劈灵旗了?”

“啧啧啧……”公冶嵇摇摇头,“苾谙那老鬼滑头的紧,他开出的条件,天帝无法一一应允,眼下里几乎要兵戎相见了。”

“父君这是为何,随便派了一个千手罗汉到太阴神殿把劈灵旗偷回来不成。”

“你当你父君没想过偷啊,那千手罗汉尚未走入太阴神殿主殿,已被苾谙捉了去,若不是你父君搭救及时,那千手罗汉就被苾谙收了内丹,扔进炉子里炼药了。少君,你在到罗酆山已有两月余,不知道你那小公主可还撑得住。”

“浅然……尚好。”

珩瑜君虽然仍旧昂首挺胸,尚好二字却说地有气无力。

“嗯……”公冶嵇在明镜之中摇着扇子,“小公主的道行我又不是不知道,撑得过十天半个月尚可,若说在这浮泽之中撑上两个多月,却不可能。”

“我来的时候,每晚趁她睡着了,给她输几分仙力,她还像前世里一样,一旦睡下了,对外面的事就不管不问,任是地动山摇也唤不醒她。多亏了她这样的性子,要不然我还真担心每次给她输仙力被她发现了。”

“怪不得这两次见你憔悴的如此厉害,”公冶嵇若无其事的摇着扇子,仿佛我不是他的故交一般,听到我生死存亡,他竟也不担心一回。“我说那黑水河也能折损了你的修为。”

我在一旁的草丛几乎抽搐,原来珩瑜一直在偷偷的给我输仙力,可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每晚给我输仙力,难道顷籍不曾看到么,顷籍看到了还不惊动了我么?我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转,却流不出来,我想变换成一只可以流眼泪的动物,又怕惊动了珩瑜君。只得在草丛里发抖。

“公冶嵇,你可找到办法了?”

“你父君都找不到办法,我能怎样。”公冶嵇仍旧把玩着自己手中竹骨描花的折扇。

我狠狠的看着明镜之中的公冶嵇,倘使眼前跟他说话的是我,我必定上前一把扯住他那把折扇撕的粉碎。

“要不让你父君和魔界再打上一仗罢。”公冶嵇摇着扇子,“这样子也不错,反正这几千年来魔界一直蠢蠢欲动,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公冶嵇,现下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就算是神界和魔界再打上一仗,谁胜谁负尚不好说,况且这战事何时结束,我能等,浅然可能撑得住。这浮泽之中阴气浓郁,戾气沉重,倘使真要在这里呆个三年五载,莫要说浅然,就是我也非要被磨去半条命不可。”

公冶嵇并不在意,仍旧在那里把玩着扇子。

“你前些时候还对你那小公主恨铁不成钢,说她做事不分青红皂白总喜欢胡闹,为何今日里却如此关心起她来了。”公冶嵇说着,不忘记看一眼珩瑜君的脸色,见珩瑜君并未有明显的怒意,仍旧往下说:“你这样一门心思的跟着小公主进了罗酆山浮泽,就没想过你二人同被困于此,没有了外援,更加危险么。不过,你来也是应该的,你若是不来,可能你那小公主早就熬不过去了。”

“公冶嵇,你够了没,”虽然是求人援手,珩瑜君却没有半点求人的矮气。

“哦,差不多够了,”公冶嵇见珩瑜君铁青着脸,顿时收敛了方才的三心二意。

“公冶嵇,你现在可想到办法了。”

“想到了,苾谙若是仍不肯借了劈灵旗出来,我就亲自去偷。”

我在草丛里差点没笑出声,这也算是个办法,不是说方才的千手罗汉都被苾谙捉了过去么。

“两万年前,我曾受你之托,送顷籍回魔界,当时苾谙于太阴神殿设下盛筵款待了我几日。想来当初我这个好人没白做,眼下里正好凭着当时的记忆,趁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悄悄地潜去太阴神殿把劈灵旗偷出来,再趁着风高夜黑劈开罗酆山的魔障,救你们出来。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劈灵旗放回去,这件事情,就算圆满了。”

“公冶嵇,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浅然在这里发现了当年仙魔大战之时,幽冥司阵亡的九万神兵亡灵,一心要带他们走出这罗酆山浮泽往生超度。”

“额……这小妮子,走到哪里都要惹出一堆的麻烦。”

回去的时候,珩瑜君照样经过一片荆棘丛,照样越过一条黑水河,照样翻过四座山头两片浮泽,一直朝正南的方向赶去,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一直担心自己法术不济跌落衣衫。

快到我们栖身的那座山头的时候,珩瑜君的步子却慢了下来,想来数日不见我,他应该归心似箭,心急如焚才是。

谁知道,珩瑜君竟慢慢的走到一片浅浅的清水池塘旁边,脱了外衣在水中清洗,洗好了外衣又一件一件除去衣服,把自己泡在浅水塘中。我于心不忍,原来他回去的时候一身狼狈,已经是仔细清洗过一番,倘使他每次都如眼前这般走到我面前,我还会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开么。

他总是说让我等他,却总是不告诉我缘由,只是让我等他,就算是他死了都要将我的之后我安排好,而我却从不知道他竟然为我做了那么多。

我忍不住,幻化成一直嫣色蝴蝶,跌跌撞撞的往回飞去,珩瑜君走的时候应该偷偷的给我输了一回仙力,而我瞒着他悄悄的跟出去,仙力已经耗损了大半。

回到茅草棚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铜鱼围上去问我出了什么事情。

我竭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可能珩瑜君一时半会回不来,他要等到外衣晾干,我还有些时间调整自己的气息。

想来真是可笑,我一直怀疑我跟在珩瑜君身后会不会被珩瑜君发现,却没注意到珩瑜君在罗酆山的两月里,每晚偷偷的输仙力给我,修为已耗损大半。加之罗酆山阴气浓郁,仙力难以聚集,他一路上又催着去见公冶嵇,怎么会追究身边一只飞虫的来历。

锦鲤递过来一碗清水,我双目无光,转头看向茅草棚里的顷籍,她仍然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坐着。

我扒着围栏站起来,走进茅草棚。

“公主,你说的那件事情,我想清楚了,我,愿意,交换,”话未说完,眼泪已将衣襟打湿。

以后不见就不见了罢,大姊的心魔还在纠缠,我这个样子日后怎能成为他的君妃。

况且,正如顷籍所说,我一直都是大姊的一个影子。如此倒不如成全了她,抛开了顷籍魔界公主的身份,她尚是一个不错的女子。

虽然得了我的允诺,顷籍仍是将信将疑。

纠缠三世,顷刻之间就放手了,换做是谁,一时间也难以接受吧,。

“小公主,你果真舍得?”

“你不是说我只是大姊的一个影子么,既然是影子,倒不如堂堂正正的做我自己的好,我又何苦委屈了自己。况且,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倒不如出去到那碧海青天的世界,相忘于江湖来的好。只是,我尚有一个要求,我们出去的时候,我幽冥司里那九万神兵亡魂,一个也不能落下。”

“我答应你,只是……”

“只是空口无凭么,”我拔出头上的一根碧玉簪子,一掌击碎,“倘使我孟浅然违背誓言,犹如此簪,当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顷籍满意的笑了,“小公主,你要记得你今日里说了什么话。”

珩瑜君回来的时候,已经夕阳初下,我突然开始想念那些磷磷的鬼火,他们都是我幽冥司的人,在这千万里不见人烟,神迹罕至的罗酆山之中,他们也算是我的家人了。

珩瑜君过来将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轻轻地环抱住他。

那一世我盼望了一生,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重逢。

我与他萍水相逢,说是我救了他,他却温暖了我整个苍白的人生,就算是为情身死,亦将我悉心托付。

我搂着珩瑜君,搂着最后的时光。

珩瑜君揉揉我的脑袋,“今日里怎么如此安静?”

“本来有一大堆话要说,想你想的有些累了。”

“那就歇息好了,再慢慢跟我说。”

我把头埋进珩瑜君的胸膛,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湿了他的前胸。

“怎么……哭了?”珩瑜君想拉开我看个究竟。

我死死的抱住珩瑜君,仍旧是哭,“我一直都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什么时候我不用等你了?”

“以后都不用再等了。”

和顷籍约在第四日安排我们和幽冥司的九万亡灵离开罗酆山浮泽。

我每日都牵着珩瑜君的手,他出去寻觅事物,我舍不得离开他;他在一旁生火做饭,我舍不得合上眼睛;他守着我睡着,我就睁开眼睛,一直看着他。

珩瑜君笑着说:“怎么了浅然,突然一日之间看不够了么?”

我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心里却想哭。

我是担心,离开了这罗酆山之后,我就要遵从诺言,再不去见到他。

我是担心,之后的千千万万年里,我会忘记他的模样。

我是担心,我看他一眼,就少了一眼。

珩瑜君宠溺的把我搂在怀里,我勉力笑着,内心难受的要命。

顷籍就在另外一边,一直没有什么言语,我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珩瑜君每次回来的时候,总是尽力掩饰自己一身的伤痕,总是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我修为尚浅,自然容易瞒过去,顷籍和珩瑜君同门师兄妹两万年,怎不会一眼看穿。

第三日晚上,距离我和顷籍商定的日子只剩下六个时辰,我悄悄的拉住了珩瑜君,满眼秋水,离愁别绪一时间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珩瑜君跟着我走进树林子。

我想跟他说:我们聊聊,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坐下来,我却说不出口,拼了命的忍住泪水,痴笑的看着他道:“你是怎样让我幽冥司的亡魂不再纠缠于我的?”

“哦,浅然,你拉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珩瑜君一脸失望,“我告诉他们你修为尚浅,乃至阴至纯之身,他们若是靠近你久了,会伤了你的元神。那些亡魂原本忠心,听我这样一说,自然就散去了。”

“只是现在我突然想见到他们了。”

“这有何难,”珩瑜君站起身子,朝眼前的树林子走过去,我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比来罗酆山之时瘦削了许多,我又想流泪,却害怕被他发现。

没多久珩瑜君便回到我的面前,重又在我的身边坐下,轻轻地把我纳入怀里。

“浅然,好了,”珩瑜君伸手指向前方。

远处丛林中跳跃出无数磷火,一丛丛的汇聚到眼前的旷地之上。磷火汇聚到眼前,组成一朵巨大明亮的虞美人花,乘着夜风旋舞,明亮妖娆,我跳起来大叫拍手称好。

那一夜的烟花飘满了整个罗酆山的夜空,那女子裙裾飞扬,恍若阳春三月里轻盈明媚的霞光。

珩瑜君在一旁笑的甜蜜。

虞美人花旋转的时候周围磷火顺势组成数只硕大的蝴蝶,一边围绕着虞美人花翩翩起舞,一边缭绕出一个桃心形状。

我坐下去,拉住珩瑜君的手,欢喜的看这一场磷火妖冶的汇演。

磷火飘散,重新汇聚起来,却是忘川之滨,彼岸花的开落。

我转过头看着珩瑜君,珩瑜君宠溺的刮一下我的鼻梁,柔声道:“就知道你是想家了。”

我不再说话,安静的看着眼前彼岸花的开落。

有生之年,我还会无数次的看到忘川之滨彼岸花的开落,而离开罗酆山之后,我还能再见你几面?

那一晚上磷火缭绕,我躺在我爱的人的怀里,闭上眼睛却没有睡着,他把我抱回去,轻轻地放下,我想翻身抱住他,却难受到没有拥抱的力气。他放下我之后又起身离开,我突然坐起来拉住他,眼泪就流出来了。

“你是不是又要我等你?”

珩瑜君握紧我的手,“浅然,天亮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我躺下去,转过身,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天亮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天亮之后我幽冥司的九万神兵亡灵就可以得到超度,转世为人为神。然而,天亮之后我便要履行承诺,不再见你了。

第二日,寅时开始罗酆山天象异动,我知道是劈灵旗的作用,珩瑜君已经在组织神兵亡灵们准备撤离。

我收了锦鲤和铜鱼,用一根捆仙绳拴住,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置这两只铜鱼了,先前我本想既然铜鱼成双,分为雌雄,我和珩瑜君便各持一只。而现在,我不知道要不要留一只给他,或者要不要留一只给我自己。

顷籍走到我身旁,我看着她,如往日一般镇定从容,跟她比起来,我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公主,但凡我一开口说话,气质上就输给她了。而现在,我看起来更加落魄狼狈,怎比得上气度从容的顷籍。

我越来越觉得,比起我来,顷籍更配的上珩瑜君。

顷籍只是站在我身边,看着远处的亡魂撤离,却一直不说话,我一直盯着手中的铜鱼。

顷籍原本是不需要说什么的,她需要说什么,说一些同情我的话么?她是一个完全的胜利者。

从罗酆山浮泽走出去的时候,我和珩瑜君还有顷籍皆已折损大半仙力,顷籍还好,珩瑜君为了护我,每日里偷偷输仙力给我,这样子走出罗酆山的时候,他虽然看起来像从前一般伟岸大器,他的仙力折损的不止六成。

罗酆山外晨光熹微,正是日出之时,我伸手遮住眼,却看到三个青衣女子气势汹汹的朝向我们这边扑来。

还没看清楚是谁,顷籍就已经闪了出去,一手持剑,紫袂飘绝。

“顷籍,纳命来!”

当空一声厉喝,我方才知道是我三位姊姊过来了。

四姊姊正面目狰狞的扑向顷籍,三丈长的追云逐月绫在她手中被使唤的漫天飞舞。我想跳出去,珩瑜君却一把拉住我,我看着珩瑜君,神情疑虑。

“大姊,大姊你难道忘记你当初是怎么死的了?”四姊姊当空大喊,“大姊,大姊,我们要给死去的九个姊妹报仇,朝夕还在十九重地外天一直守着,大姊你忘记了么?”

我开始头痛欲裂,珩瑜君一直拉住我,朝四姊姊喊着不要再说下去。

我捂住脑袋,直把心智搅翻,把目眦瞪裂。

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跳出去十几丈远,珩瑜君,居然没能拦住我。

我眼中散发着森森的绿光,瞪着前面的顷籍,“顷籍,你可还记得我!”

顷籍听到四姊姊唤我大姊的时候已经惊了一番,这时候平地里听到我一声大喝,更是惊得不轻,手中长剑差点被四姊姊击落。

我飞过去,使出的并不是顷籍见惯大姊所用的四十二律九节鞭,而是飞满天际的血色蝴蝶。

顷籍疑惑道:“你不是孟婵。”

“我是谁不重要,我今日定要取了你的性命!”我驱动着血色蝴蝶,跟着四姊姊的追云逐月绫一起扑上顷籍。

许是上次顷籍打开青面簦的时候,被青面簦反噬,这次顷籍虽然吃力,却不敢轻易打开青面簦。在我和四姊姊的强势紧逼之下,一直处于接招的份。

我虽然乱了心智,魔性大发,奈何在罗酆山之中折损了大半仙力,刚走出罗酆山尚未歇息,便强势发动血色蝴蝶,不久便体力不支,勉勉强强跟顷籍硬碰硬,一剑之下,我差点被顷籍劈中左肩,青丝被砍去几缕。这时候,珩瑜君尚处于观战状态,而此时,我心里想的已经不是他了。

“大姊小心,”四姊姊挡在我面前,已经用尽全力挥动追云逐月绫。

十一姊姊孟怡使出了最强力道的紫玉鞘神剑,十二姊姊孟青君已经将玄色珠子尽数拆散开来,珠花如魄,夺人心魂。

“大姊!”听到四姊姊的一声大喊,我再一次魔性蚀心。

那一日风吹的正好,阳光正好。我携着大姊残缺的记忆,使出浑身解数,发动血色蝴蝶,本来就仙力耗竭的我却硬是逼着自己使出了十一成的仙力,这样子的后果谁都知道,强调仙力,必然毁损元神。

血色蝴蝶漫天飞舞,瞬间凝聚,如魅如魄,顷籍几乎看傻了眼……

眼看着血色蝴蝶和追云逐月绫就要撞上顷籍。珩瑜君此时却不合时宜的出现,一个纵身飞将出去,随手拔出自己头上的一枚碧玉簪子甩出去,正挡住四姊姊孟云歌的追云逐月绫。而他自己却直直的迎上血色蝴蝶,心急如焚的想要尽快阻止我在强调仙力,我此时岂会受他干扰,一转身重又站到顷籍面前,再次强调仙力……

本来十二姊姊的玄色珠子是朝向顷籍这一边的,珩瑜君出来一阻挡,十二姊姊自然偏转了玄色珠子的方向,改道的扑向珩瑜君。

我不明就里,急于掠过珩瑜君去牵制顷籍……

“嘭!”的一声,血色蝴蝶迎面撞上疾驰而来的玄色珠雨。此时珩瑜君正扯住四姊姊的追云逐月绫,顷籍就在他身后……

一口血喷溅出来,我知道,血色蝴蝶被破除了。最后时刻,他还是去救了顷籍……

公冶嵇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还未站定就开始大喊,“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幽冥神君派三位公主来迎回幽冥司的九万亡魂,我不过是趁着时间尚早,把劈灵旗给放回去,你们就打成这样,本是骨血相连,何必互相伤害……”

我再转头,看着公冶嵇,那一日似乎听他说要亲自去偷劈灵旗……

曾经两世不离分,悔弃皆因诽谤生。生死契阔逐一瞬,誓约成空梦成幻。

闭上眼睛,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顷籍。

果然,有些事情,我们现在不聊聊,以后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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