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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罗酆山浮泽(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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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酆山浮泽(1)

顷籍在前面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走着,一路子不忘记回头左顾右看,我更加断定她意欲图谋不轨。

一路跟过去大德天神殿,顷籍机敏,我始终未敢离她太近,眼见着顷籍走进大德天神殿大堂,我蹲下身子,给老君顺了一回毛,悄声说:“老君,你躲好,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倘使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不要忘记告诉山门前的格子木上神。”说完郑重的对着老君点点头。

老君怔怔的看着我,半晌居然摇摇头。我气急,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却还是忍住了。

“老君,听话,你平日里胡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是眼下,当真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你想着,你不躲起来,万一顷籍把我抓去了,谁给他们通风报信,况且你一只大肥兔子,倘使真的连你一起捉去了,他们魔界那些人不把你炖了下酒才怪。”

老君浑身一哆嗦,只得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我挥挥手,老君踮着脚往一旁跑开了。

我这才重新调匀了气息,慢慢的跟进去大德天神殿,顷籍已经在神殿最里,手中拿着一把竹骨绘花的纸伞。

这伞我曾听山里的小道童提起过,叫作青面簦。据说是须弥山的主人,上古之神紫薇大帝亲手所制,本来是要送给西王母避雨之用,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东王公听说了,抢先一步送了一把绸面绣花伞,这紫薇大帝的青面簦便也没能送出去,就这样呈在须弥山几十万年。小道童还说,这青面簦看着一般,倘使神仙撑开了,运用仙力,可挡十万神兵。

四千多年前我曾在珩瑜君府上听得顷籍说魔界重整旗鼓股,意欲卷土重来。眼下里这个顷籍偷偷摸摸的拿了青面簦,目的不言而喻。我却好奇,她既然一面帮着自己家里起势,为何却一面给珩瑜君通风报信。

顷籍已经收了青面簦,正往殿门走来,我一闪身拦住顷籍的去路。

“顷籍公主好用功,半夜三更里也要到这大德天神殿念一回经,想一次道。”

顷籍没料到这须弥山半夜三更里会有人出现,吓了一跳,待借着月光看清楚我是谁的时候,不禁又是莞尔一笑。

我就奇怪了,同样是贼,当年我偷偷拿父君的笞魂鞭出来玩的时候,还提心吊胆了良久。眼前的顷籍拿了人家东西却能如此这般的心平气和,当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晚上睡不着无聊,就出来走走。小公主,你怎么也没睡么?”

“本来是要睡的,后来看见顷籍公主一个人往外走,怕公主出什么不测,就跟着过来了。”我似笑非笑,倒要看看顷籍还要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见我这样说,顷籍也不想再装下去,瞬间收住方才的笑意,露出一脸杀气。

“这么说,既然小公主全看到了,为何还不动手?”

“我为什么要动手,你拿的又不是我家的东西,我只是奇怪,你堂堂须弥山的弟子,干什么要偷自己师门的东西,倘使真有什么急用,光明正大的借了去不好。”

“左右现在我是贼,小公主还不动手,我可要走了。”

我瞪着眼,她这是考验的我的耐心么……

血色蝴蝶飘了满天,从神殿里弥漫开来。

我从神殿里飞出去,顷籍跟着飞了出去。我现在只希望我的那只傻兔子能躲藏的好一点,千万别被顷籍发现了。

顷籍一剑刺过来,我发动血色蝴蝶挡回去,蝴蝶羽翼落了一地。顷籍再一剑,我又避开。

可笑我平时对珩瑜君出手咄咄相逼,招招要命,眼下里对顷籍却只有接招的份,看来平时当真是珩瑜君让着我,不跟我争罢了。

顷籍再一剑劈过来,我躲避不及,左臂生生的被劈了一剑,顿时鲜血直流,比那蝴蝶的嫣色还要耀眼三分。

再这样下去,我非死在顷籍手中不可,我看着左臂的伤口,一心想着珩瑜君,想着大姊孟婵,想着我堕入魔道的三位姊姊,想着一万多年前大的那场圣战……

第一次,我如此迫不及待的催生心魔。

再抬起头时,我已是面目狰狞,双眸闪烁着森森的绿光……

顷籍公主握剑的手不禁抖了一抖。

我邪魅的勾起嘴角道:“顷籍,你可还认得我?”

“你……孟婵?”

“算你还有几分眼力。”

“不不不,孟婵不是已经死了么,你休要诓我,你是孟浅然。”

“我死了吗?哦,我是死了,我是怎么死的,你当比我清楚!”

我一咬牙,一掌劈过去,顷籍硬生生的接住我一掌,顿时口吐鲜血。

“你……当真是孟婵?”

我不言语,再次凝聚起血色蝴蝶,现在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生谁死。

顷籍再不敢大意,一手执剑,运足了力道去接我这招,第一次她躲了过去。

我再用十成仙力发动血色蝴蝶,一阵蝶雨直直的冲向顷籍,心想着这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血色蝴蝶的遒劲力道快要劈过去的时候,顷籍居然使出了青面簦,那个据说撑开了能挡十万天兵的青面簦,她居然使出了青面簦!

我目眦欲裂,急于发功散去血色蝴蝶,却为时已晚,血色蝴蝶合着青面簦反扑回来的强大力道,顿时把我冲撞的几乎魂飞魄散……

醒来的时候,我浑身生疼,左臂尚渗着血。我左右看了看,除了远山还是远山,周围交错着水洼,我尚躺在一块水洼之中,怪不得一整夜都感觉那么冷。

我抖了抖身子,不知身在何方,我记得之前顷籍用青面簦挡了我一下,之后我们便各自不知去向。

我打了一个喷嚏,须弥山不见了青面簦,又同时不见了我和顷籍,自然会怀疑,不知道老君有没有去告诉格子木我和顷籍的一场恶战。

我再看看四周,真心分辨不出来这是在哪里。

眼下里又累又饿,我又开始想念珩瑜君,想念前世里那个辛于君,他一直对我说等我回来,只是我等来了辛夷君,等来了一世的错误,等来了顷籍,珩瑜君却总是不能正正好好的出现。

腰间的铜鱼滑落到地上,我捡起来,解开捆仙绳,铜鱼就幻化做一个金色衣袍的少年立在我的面前。

“小公主有何吩咐?”

“铜鱼,我迷路了,找不到家了。”

铜鱼极力往周围看了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铜鱼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那你就陪着我罢,说会儿话也好。”

“小公主,你受伤了?”铜鱼抓住我的左臂。

“嗯,就是被上次我跟着一起去见你的那个顷籍公主所伤。她偷了须弥山的青面簦,被我发现,要杀人灭口。”

铜鱼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给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小公主现在要怎样?”

我拿出格子木给我的半截木枝,“格子木说我遇到什么危难,凭着这半截木枝,他可以找到我。”

铜鱼不再说话,找了一些湿木枝用法术烘干了生了一堆火,之后一个人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条草藤吊着的青鱼。

我惊奇的看着铜鱼,“这些可是你的同类。”

“小公主说笑了,铜鱼只是一件配饰,哪里有什么同类。小公主大概饿了吧。”

我点点头,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铜鱼麻利的宰了鱼趁着余火烤了。

我啃着烤鱼,又想起来那时候辛于君在荒山茅屋里给我煮饭的场景,他勤快的很,我没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做好早饭热在锅里,出去狩猎了。

我啃完了一条,却见铜鱼一直坐着,并不吃。

“铜鱼原本只是一件配饰,搁在主人身上几万年不见吃食也好好的。小公主先前恶战一场,受了伤,正是体力匮乏之时,原本需要好好的补一补,这荒山野地的,却是委屈了小公主。小公主把剩下的一条鱼也吃了罢。”

我不好意思的拿起剩下的一条鱼,恭敬不如从命,而且,我是真的饿了。

第三天的时候,格子木没有来,珩瑜君也没有找到我。左臂的伤已经愈合,我和铜鱼走向远山。

这个地方很奇怪,旷野千里不见人际,每到人定入更之时,远山上便会闪烁着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放飞的孔明灯,却飞不高。而我的法术,虽然尚在,却总是凝聚不起来。

铜鱼说,那些可能是磷火。

我大吃一惊,“这么多磷火汇聚,该要有多少冤魂。”

在山上的第一个晚上,铜鱼捡了一大堆干柴,足足够好几天的燃料,然后很小心的搬来山石,围了一个火坑,生了一大堆篝火。

铜鱼说这山上阴气太盛,磷火汇聚,小公主千金之躯,眼下里我们两个法术不济,怕这些污秽之物伤到了我。

我甚是感激,想我孟浅然何德何能,不过是生的和伊苒公主有几分相像,便得到铜鱼如此的倾心照顾。

铜鱼把火生的旺,四野的磷火不敢围上来,我们也得了一个安心。

后半夜的时候却听到漫山遍野的哀泣悲鸣之声,我被吵醒,看着一旁的铜鱼,仍旧和衣坐着,和我躺下去的时候一个模样,依稀记得我睡下的时候他说:小公主,你先睡罢,铜鱼在这里守着。

我揉揉眼睛,扯了一下铜鱼的衣袖道:“你可听见那些悲嘶之声了?”

“嗯,是这山里的冤魂成千上万年散之不去,凝成孤魂野鬼在山间游荡。”

我哑口无言,父君掌管幽冥司这二十几万年来,我从未听说过有如此之多的冤魂化成孤魂野鬼游荡在十八层地狱之外。

“小公主,这里不是人界,亦不是神界。”

“你说这里是魔界?”

铜鱼摇摇头,“铜鱼不确定。”

神界有仙霞自然而生成的仙障,一般的游魂野鬼根本靠近不得,更别说进去了。凡界里一直有五方鬼帝监管着,凡人魂魄一旦离体,即刻便被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给捉去了幽冥司,这几十万年来,也未有听说漏下了哪个游魂,更别说这漫山遍野的悲嘶哀鸣了。

“小公主,你看!”

说时迟那时快,铜鱼一把从火堆中抄起一根燃着的木棍,指向远处。一丛丛的鬼火正朝着一个方向汇聚,我站起来跟着铜鱼朝鬼火汇聚的方向走去,这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少说也不下万众,自鸿蒙初开以来,冤死枉死的不计其数,虽然有些亡魂不得超度,最后化成厉鬼,却从未听说过有几个山头这么多。

鬼火在眼前跳跃,扑朔迷离,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这里不是幽冥司,亦不是人界,甚至不是神界,没有哪个魂魄知道我是幽冥司的小公主,而我和铜鱼法力尚难以汇聚,倘使被这些游魂汇聚起来伤着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鬼火汇聚的地方,是一个洼地,映着磷磷鬼火,我看的分明,中间那个紫衣的女子,正是用青面簦打伤我的魔界公主顷籍。

看起来她受伤不轻,周围游魂缭绕起来的磷火一丛丛的汇聚在顷籍身边,正吸食着她的元神,她却浑然不觉。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救顷籍,毕竟是她自己作恶才落得如此下场,我亦被她害的不知身处何方。

铜鱼看了看前面的顷籍,再看看我。

“小公主,铜鱼虽然是个没有心的配饰,却也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前顷籍公主遇难,我们见死不救,却并不是一个神仙该有的作为,况且小公主身处异境,能有个人同心协力帮助小公主脱险也不错。剩下的恩怨,大可以等到出去了,再一笔一笔的清算。”

“你倒是个明事理的。”

我笑着,就要发动血色蝴蝶驱赶磷火。

铜鱼一把拦住我:“铜鱼观察小公主的法器乃是身上的一块胎记,发动之时必然牵动元神,小公主目前法力分散难以汇聚,还是不要驱动法器了,”说着,铜鱼化作了原形握在我手里,“铜鱼原本是铜制元身,不怕烈火焚身,小公主用几分仙力把铜鱼丢出去即可。”

我愣住了,我见过忠心护主的,却没见过这般忠心护主的。

铜鱼已经开始催促,我只得用尽力气将铜鱼丢出去。

打散了鬼火,我慌忙奔过去,铜鱼亦化成了人形,正一手托着顷籍的身子,一手探着她的鼻息。

顷籍牙关紧闭,面色煞白。

我跑过去,却听到周围磷火哀泣,聚在一旁久久不散。

我无可奈何,只得转过身子,面对着一众磷火。

“我乃是幽冥司幽冥神君的第十六女孟浅然公主,尔等有何冤屈尽管跟我说,浅然虽然不才,可是回去禀报了父君,自然会还诸位一个公道。诸位在此聚众作恶,千万年亡魂不得超度,须知道时间一久,诸位一旦化成厉鬼,就再难轮回,一旦被捉住,五方鬼帝根本都不用禀报我父君,直接就用笞魂鞭将诸位抽的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呜呜……”

漫山遍野的呜咽之声更甚方才。

听这声音,估计亡魂不下五万,这三界之内,哪里来的如此之多不被超度的亡灵?

“小公主……我们乃是一万多年前幽冥府死在仙魔大战的九万神兵的亡魂。”

听罢我顿时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居然有九万之众,而且这些亡魂居然还是我幽冥司的。

且慢,不是说神仙死了元神魂魄灰飞烟灭,从此世间再无轮回生死了么。他们,他们怎么说是我幽冥司的亡魂。

“小公主,这里是魔界西北之境的罗酆山浮泽,当年仙魔大战之时,我们跟着大公主征讨魔界,之后大公主战死,我们这些小仙亦跟着战死。魔界原本不同于神界,加上那一年是三百年一遇至阴至邪之日,我们这些亡魂便被吸引到这罗酆山浮泽之中,至此已经过了一万多年,不得灰飞烟灭,不得转世为人为神,亦不得离开这片浮泽之中。”

我闭上眼睛,又是那一场仙魔之战。

“我明白了,只是,眼下里你们却不可伤了顷籍公主的性命。我堕入这罗酆山浮泽已有四日,尚找不到出去的法门,你们倘若伤了顷籍的性命,恐怕之后这罗酆山浮泽之中便要多出两只亡魂,一个是我,一个便是顷籍。原本是魔界害你们在这里做了一万多年的孤魂野鬼,你们要杀顷籍自然无可厚非。只是你们且想好了,眼下里你们若是图一时痛快,杀了顷籍,谁带我们走出浮泽?”

众鬼不再说话,只一个劲的呜咽哀鸣。我听得心烦意乱,倘使是老君在我眼前这个样子,我早就把他剁了炖汤来吃了。只是这些亡魂,被困在罗浮山浮泽一万多年来不得超度,不得走出,真真是折磨的到家,就算是身为幽冥司的公主,我一时间却不好让他们住口。

铜鱼在一旁看我检查顷籍的身体。我左右摸着,使出半分仙力探着顷籍的气息元神,她并未受什么外伤,应该是法术不济打开青面簦的时候,被反噬了元神。我心中好笑,她顷籍原本是要用青面簦伤我性命,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自己打开的青面簦反伤了元神,这上古之时的法器,当真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消受的。

铜鱼把顷籍背回火堆旁边,篝火生的大,周围的众鬼不敢围上去太近,只得眼巴巴的在远处看着。我心不忍,嘱咐铜鱼把火熄小一点,毕竟他们是我幽冥司里的亡魂,这一万多年里,终于等来了一个掌事的,虽然比不上我大姊孟婵,可毕竟也是幽冥司里的小主人,怎好把它们拒之千里。

铜鱼把火调小一分,众鬼便往篝火聚了一聚,铜鱼再调小一分,众鬼又往里聚了一聚,最后众鬼几乎聚到我的眼前,我止住铜鱼。

“好了吧,就这样子吧,你再把火调小一点,我也不用睡了。”

铜鱼笑了笑,用木枝在我身旁围了一圈挡风。折腾了大半夜,我也乏了,躺下去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个人一直期期切切的叫我,不是叫我孟浅然,却是叫我孟婵。

我回转过头,子夜的天空除了满世界的迷雾,却看不出有人。

第二日醒来,已经黎明初生,我揉揉脑袋,好奇昨夜是谁在梦境之中一直唤着我的名字,额……一直唤着我大姊的名字。

众鬼皆已散去,白日里日光普照,那些幽居的亡灵自然不敢出没。

铜鱼已经给烤好了肉,我看着架子上烤的黄橙橙的野味,铜鱼掰了一只后退给我,我接过手中,咬了一口,却呕了出来。

“是,兔肉?”

“嗯,今日黎明,那些亡魂送过来的。”

我把兔肉丢下,摆摆手道:“这个,我吃不下。”

我为什么吃不了兔肉,从前我是吃得了的,只是那一世辛于君把我从荒山茅草屋带走之后,我便再也不吃兔肉,尤其之后我错把辛夷君当做辛于君种下两心咒之后,我更加吃不得兔肉。

铜鱼不语,默默地收起烤好的兔肉。

“顷籍公主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小公主,眼下里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肯定是要想办法离开这罗酆山浮泽。我落入此地之时,没想到过顷籍也会一并落入,亦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幽冥司一万年不得超度的神兵亡魂。离开之前,我肯定是要把他们给引出去,重步入生死轮回。

“眼前法力尚不能凝聚,格子木和珩瑜君亦未有前来寻我,我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铜鱼默默地走开,我知道他是要去给我寻觅食物了,亡灵们送过来的兔肉我不能吃,他只能去给我捉鱼,捉他算不上同类的同类。

我在这里细细的看着躺在一旁的顷籍,一双杏花眼,两片轻薄唇,两腮不加粉饰而自然泛起的红晕,当真算得上一个美人,只是,跟我梦境中见到的大姊却差得远。我大姊是幽冥司里几十万年以来被冠以第一美人称号的公主,素来享有才华与美貌并重的美誉,她顷籍自然是比不上。

我想着,不禁叹息一回,我大姊英年早逝,当真是天妒红颜,只是可惜了我这张脸,虽然生的像我大姊,心智和才华却和我大姊相去甚远。

远处突然一道惊雷劈下,我惊得一抬头,心中大叫不好,那正是铜鱼去的方向。

我一路飞奔,朝小山下的水洼跑过去,铜鱼说小山下的水洼多沼泽,有些泥沼松软,一不小心便会陷入沼泽。我想着前几日铜鱼把我带出沼泽,想必他虽然是铜制的元身,却是一尾锦鲤,应该熟识泥沼的环境,不至于陷入这几十万年的深潭污泥。却不曾想到他一个人也会遇到麻烦。

我一路跌跌撞撞,几次险些陷入泥沼,心想当初若是没有铜鱼,可能我连这一块泥沼也难以走出去,更何况好好的活到现在。

好不容易走近了那倒天光闪烁的地方,我却并未发现铜鱼。

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铜鱼虽然沾染了伊苒公主和东君的一些仙气,勉强修炼成精,得了个人形,骨子里毕竟算是妖,在这罗酆山之中,莫不是遭了天雷之劫吧。

我喘着气,极力搜寻着铜鱼,他若是没被劈的粉身碎骨,尚还有个完整的形状,以我残存之力,拼了气力也是能把他复原回来的。

眼前浅洼地里霞光闪烁,我定睛看过去,一个穿着金色衣服的人形缓缓出现,我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扶着累弯了的老腰,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铜鱼,你还好么,我以为你出事了。”

穿金色衣服的少年回转过身子,眉宇间与铜鱼有几分相像,却是个女儿身。

我大吃一惊:“铜鱼,是你么?”

穿金色衣服的女子见到我亦大吃一惊道:“公主,是你么?”

我点点头,“是我,只是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女的?”

铜鱼更加疑惑,似是与我初遇。

“公主,铜鱼原本就是个女的。”

我大跌眼镜,“好你个铜鱼,原本就是个女子,为什么还要在我身边装了那么久的男人!”

“公主,铜鱼原本不在你身边,你不记得了?”

“我……”一只手从后腰环过来,我转过头,却见珩瑜君正潇洒的立在我的身后,身姿伟岸。我顿时委屈的直流眼泪,“你怎么才来,你不是说我想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么,我都快死了你才来。”

珩瑜君手忙脚乱,一边想要拭去我的眼泪,一边又想要抱紧我。“好了好了,浅然不哭,我这不是来了么,不要哭不要哭。”

我们这边亲亲我我,对面穿金色衣服的女子却更加诧异。

“是东君么?”

珩瑜君这才抬起头,又把我往怀里纳了一回。

“你是何方妖怪,为何要对浅然不利?”

嗯嗯嗯,这个似乎有误会,我看着珩瑜君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妖怪?”

“浅然,我刚去了须弥山,才知道你已经失踪五日,格子木说他虽然是一界上神,却是林木修炼而来,不能离了须弥山太远,故而不能亲自前来救你,只得等我过去,给了我半截木枝,让我寻着木枝的指引过来找你。谁知道你竟然落入了魔界的罗酆山浮泽。哪知道我刚到这里,就见到一个穿金色衣服的少年,身上流淌着一丝妖气,我想着莫不是他要加害于你,晴天里就一道掌风劈下来,谁知道下来的时候却不见了那少年的身影,我正找着却发现了你,那个少年居然幻化成了一个女儿身。”

我一把推开珩瑜君,凄凄然道:“你那一掌,使了几分力道?你莫不是把我的铜鱼一掌劈死了罢。”据顷籍所说,他不是应该见过铜鱼的么,眼下里怎么会一掌劈过去就要打死铜鱼。

珩瑜君“……”

“哎呀,那只铜鱼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什么呢,我想着总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哎呀,你还不赶快跟着我一起找找啊,他若是死了,你就变成一只铜鱼给我挂到腰间当个配饰。”

珩瑜君不明所以,却仍是心平气和的跟着我一起寻找铜鱼,方才的那位穿金色衣服的女子也加入到寻找铜鱼的行列。

罗酆山原本可以收敛仙家仙气,加之珩瑜君方才见铜鱼不过是一只不成气候的小妖,故而并未使出几分力道,所以眼下里铜鱼应该还好好的。

在十几丈远的地方,我们发现了铜鱼,还是珩瑜君自己捡起来的,放在手中看了良久,大概和我当初的感慨一样,一件无生无灵的配饰居然也可以修炼成精,幻化成人形。

“这只铜鱼,是浅梨塘的那只铜鱼么?”

我点点头,总算他想起来了,从珩瑜君手中接过铜鱼,身边的金衣女子更加震惊。

“铜鱼你还好么?”

铜鱼从我手中跳跃出去,幻化成人形趴在我的面前。

“铜鱼还好,让小公主受惊了。”

珩瑜君看着眼前的少年,估计飞醋已经吃了一坛子又一坛子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拉住珩瑜君就往回走。

铜鱼拽住了那个身着金色衣服的女子跟在身后。

一路子磕磕绊绊,总算也是平安的走到了矮山,我亦把事情的原委向珩瑜君说清楚。

走到矮山前,珩瑜君回过头,对着铜鱼讲道:“这些时日,多谢铜鱼照顾浅然,眼下本君既然来了,就不劳铜鱼费心了,还是化作了原身跟着浅然罢。”

我白了一眼珩瑜君,他当真是醋意太盛,一过来就要把人家铜鱼赶回原形。

“至于你……”珩瑜君看着穿金色衣服的女子。

“我亦是一尾铜鱼,原是跟在东君身边。”

“你就是那一双铜鱼其中的一只吧,”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见我的时候就唤我公主,怪不得她跟铜鱼的穿着打扮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铜鱼见到她之后如此熟稔,我早该想到,他们原本是一双。

我闪烁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挤到珩瑜君的怀里,噗嗒噗嗒的看着珩瑜君,笑得甜甜蜜蜜。

“既然我收了他,你就把她收了吧,只是眼下里我只有一根捆仙绳,不知道你要怎样收身呢?”

珩瑜君看看怀中的我,幸福感油然而生。

“男的就绑住吧,女的先别绑住了,浅然不是说还有个顷籍需要照顾么。”

我白了珩瑜君一眼,当真是个心机男。

顷籍尚在睡着,仍旧牙关紧闭,脸色苍白。

昨夜我本想给她输几分仙力,奈何在这罗酆山浮泽之中,我根本凝聚不了元神,我想着,倘使顷籍再不醒过来把我们带出去,恐怕,我的元神迟早要被这浮泽之中的阴霾之气消磨殆尽。

珩瑜君上前看了顷籍一回。

“她是被自己的法术反噬所伤。”

我耸耸肩道:“她打开青面簦,本想伤我性命,奈何我福大命大,没受多大伤害,她却跟着我一起落到了罗酆山浮泽之中,我昨天晚上才发现她,正被一群游魂吸食元神。”

“游魂?”

“是一万年前仙魔大战,我们幽冥司九万神兵的游魂。”

我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细细的跟珩瑜君讲述一番。

事实证明,珩瑜君的决定并不好,女的铜鱼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伺候我们。

直到日之将夕,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唤,珩瑜君这才想起来我们已经有一整天未有吃东西,而那只女铜鱼却还在那里呆呆的坐着,等待我们发号施令。

我没办法,只得从腰间拿出铜鱼,欲把他放出来去寻找食物。

珩瑜君拦住我,“以前在荒山茅草屋的时候,这些事情原本是我做的。浅然,你且在这里睡一觉,等我回来。”

我看着珩瑜君,双眸泪光莹莹,他终究是我前世里的辛于君啊,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忘记。

夜色来临,珩瑜君尚未回来,女铜鱼陪在我身边,周围的鬼火又开始围绕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公主,我没有名字,东君一直叫我铜鱼。”

“只是我先前的那一只已经取了铜鱼这个名字,你便不能再担着铜鱼这个名号了,”我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周围绰约的磷火,其实倘使不把这些磷火和孤魂野鬼联系到一起,看着这漫山遍野漂浮着的火丛,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看你和铜鱼皆是铜制的锦鲤,长得一模一样,既然把他唤作铜鱼,你就叫做锦鲤好了,这样子也好有个区分。”

“听小公主的。”

取名字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完成了,我撑着脑袋继续等着珩瑜君回来。从前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总会看到他把早饭给我做好了热在锅里,不知道现在他会不会在我睡醒之前,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我的面前。

磷火汇聚,我听到周围有物件摞到一起的声音,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珩瑜君正犹豫着盯住眼前堆成了小山一般的鲜鱼。

“浅然,你家的这些神兵当真是忠心护主啊。”

“那可不是,我们幽冥司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为什么你那么笨?”珩瑜君揶揄着看着我。

我一拳头砸过去,正砸到珩瑜君的大手里,“你聪明就好了,我还要那么聪明做什么。”

珩瑜君煮了一锅汤,却不是鲜鱼肉。

我吃惊,“这个,莫不是兔肉?”

“你倒是想吃,我两个时辰都不见一只兔子跑过去,只得去沼泽地里捉鱼,碰巧看到一只土鳖,就把他捉了回来,给你炖了补补身子。”

额,土鳖!我吐吐舌头,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不知锅里这一只有几万年了,真是善哉善哉啊。

珩瑜君递给我一个小木勺,我欢喜的接过去,一脸幸福。

“是你方才给我做的么?”

珩瑜君点点头,却盛出一碗汤递给锦鲤,让她去喂一些给顷籍,同样放了一只小木勺在碗里。

这下我就乐意了,他给了我一只小木勺就算了,可是凭什么也给了顷籍一只小木勺用,他这是存心要气我么。

我一把从锦鲤手中夺过碗,狠狠的看着珩瑜君。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边雕了一只木勺给我,一边又给了一把同样的木勺给顷籍。”

珩瑜君却不以为意,仍旧笑得开心。

“我以为,只有我会吃醋,原来浅然也会吃醋。你的那只木勺,是我方才雕的,已经煮过了,可以直接用。给顷籍的这只,原本只是我拿一片木篾,用法术变幻出来的。”

“噢,你不早告诉我,”我把碗放回到锦鲤手中,“看我生气你很开心么。”

珩瑜君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边笑边喝汤。

之后我和珩瑜君便习惯了山里的游魂送来鲜鱼野味,珩瑜君照样仔细的洗干净,或煮或炖了给我们吃。我亦乐得自在,到第十日的时候顷籍醒了过来,看到珩瑜君的时候一脸激动,坐起来就是一句:“少君,”声音甜的可以挤出糖水来。

我在一旁白了一眼,转身走开。

珩瑜君跟上我,牵住我的手。

“怎么,你不去陪着你那师妹说几句贴己的话,她可是刚刚醒来。”

“浅然,我过来,原本是要救你出去,并不知道她也在。”

我心里欢喜的紧,却并不做声。

“为什么你还不带我们离开。”

珩瑜君不说话,手中拿着一块木头,正用一把匕首削着,眼下还分辨不出来雕刻的是什么。

“公冶嵇差不多要过来了。”

“公冶嵇?”我几乎从横着的树杆子上跌落下去,“他来这里做什么?”

“接我们出去啊,”珩瑜君把手中的小木头对着光映照了一番,复放回手中继续一刀一刀的削着。

良久,我差不多要睡着了,珩瑜君递过来一个东西,我揉揉眼睛去看的时候,却是一只小兔子,比我那只不争气的灰兔子要讨巧的多。

“你送我的么?我原本有一只兔子了,你还送我这个做什么。”

“不喜欢啊,不喜欢就丢掉好了,”珩瑜君从我手中抓过木雕兔子就往眼前的火堆里扔。

我一把夺过来,嗔怒道:“你们九重天上的人都似你这般不讲道理么,送给别人的东西怎么能再拿回去。”

“你也没说要。”

“谁说我不要了。”我把木雕小兔子塞到袖子里。

“你说,公冶嵇要过来接我们,为什么你不能带着我们离开呢?”

“公冶嵇把你送到须弥山,直接就把你丢下了,没能照看好你,害你和顷籍打了起来,惹出事端,他要将功补过。”

我似懂非懂,将功补过,有这么严重么。当年公冶嵇帮我种下两心咒,间接导致我后来死于两心咒,也未见他有这般积极的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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