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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须弥山(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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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公冶嵇还是到幽冥司,口口声声要亲自送我去须弥山。

小夕未有跟过去,我只带了老君同行,那一世的记忆,我身边理应跟着一直灰色的野兔……

到了北极中天紫微大帝的须弥山山门。

一个绿衣少年上前相迎,笑盈盈,伸手作揖,“公主一人而来,为何不见爱恨?”

我看看一旁的公冶嵇,“这可是你已经安排妥当的?”

公冶嵇摇摇头,“我还未曾通报。”

我更加迷惑,既然公冶嵇不曾通报,这少年怎会知道我是幽冥司的公主,我明明和公冶嵇一起来的,两个大活人站在面前,他看不见么?况且,公冶嵇的品阶不知道比我高出了多少层,他不向公冶嵇问安,反倒对我礼数有加,这是为何?还有,爱恨是谁?

这时候,从山门里跑出来一个白衣小厮,见到绿衣少年先是行了一个礼,走到我和公冶嵇面前又是行礼,末了才缓缓开口:“长治宫宫主远道而来,眼下里须弥山正在举行一场法式,烛阴大师兄未能亲自相迎,甚是愧疚,故而派小弟子前来相迎,希望宫主不要介怀。”

白衣小厮说完又转身向我,双手合十,“烛阴大师兄方才说长治宫宫主带着幽冥司的小公主已至山门,这位想必就是幽冥神君的第十六女孟浅然小公主吧,小公主且随我来。”

我双手合十,算是回礼,跟着白衣小厮往山门里走,公冶嵇却并未跟上,我回过头好奇的看着公冶嵇,“你不进去?”

公冶嵇摇摇头,“我原本只是受人所托,送小公主过来,未曾想到要进去。”

他这是什么话,当初专程跑去幽冥府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送到这须弥山里来,然后把我放下了就走么。

“公冶嵇!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公主,我原本只是要送你过来清修养心,眼下里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啊。”公冶嵇一脸委屈,“这须弥山人多的是,小公主,你倒是说说留我下来能做什么?”

“留你下来……留你下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公冶嵇笑了笑,“这须弥山里什么都不多,就是不缺找个说话的人。”

公冶嵇说完,转身离开,全然不顾我在身后吹胡子瞪眼。

绿衣少年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跟白衣小厮走远了,绿衣少年又重新变幻成一株格子木,立在山门。

“小师傅,我且问你,方才山门所见的那个绿衣少年是谁?我见他看起来年纪尚浅,为何你一过去就跟他行礼?”

“公主不知,那绿衣少年,原是上古时候就已经生成的一株格子木,鸿蒙初开之时受了天地间日月精华的滋养,修成了人形,他虽然看起来年轻,却已经是一个有几十万年年纪的老神仙了,虽然他一直不曾拜在山门,但是一直长在这山门前,我们这些小辈们见到了他还是礼敬有佳。”

“哦,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方才我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他第一句话就跟我说‘公主一人而来,为何不见爱恨?’”

“公主说这个……这件事情就久远了,几十万年前,鸿蒙初开不久,天地尚不稳定,格子木上神便已幻化成人形,当时西王母跟前的伊苒公主喜欢来须弥山里玩,身边总是会跟着一个小婢,名字唤□□恨,那时候格子木只是一株刚刚幻化成人形的小仙,伊苒公主见他生的眉清目秀,心底善良,有一天从山门经过的时候便当即扯了九天上的一朵云霞,捏了个诀做成了一件绿色的袍子送给格子木上神,格子木上神感念伊苒公主的恩惠,每次伊苒公主来须弥山,格子木上神都会幻化成人形相迎。有时候伊苒公主一人来,格子木上神就会说一句‘公主一人而来为何不见爱恨?’有时候伊苒公主差爱恨一人过来,格子木上神就会问一句‘爱恨一人而来为何不见公主。’”

“那倘使伊苒公主和爱恨一起过来呢?”

“伊苒公主和爱恨一起过来的时候,格子木上神一句话也不会说,只会轻轻作揖,等两人走远了,重幻化成一株格子木立在山门。”

“哦,”我似懂非懂,想来这个格子木原来只是一株脑袋不灵光的木头啊,几十万年的时间里,对着自己的恩人,只会说两句话。

“格子木上神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爱恨一人而来,为何不见公主。’”

我愣愣的看着白衣小厮,“为什么?”

“二十几万年前,天地异动,伊苒公主为了维护三十三重天上的立仙碑和姻缘石,不幸牺牲,之后自然再也没来过。伊苒公主归墟之后,她身边的婢子爱恨来过一次,便是最后一次在神界出现,格子木上神一直立在山门清修,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爱恨一人前来,和往常一样,幻化做了人形相迎,这一开口便是几万年不曾更改过的一句‘爱恨一人前来,为何不见公主。’”

“哎,”我长长的叹息,还是知恩图报的木头,“只是后来这爱恨去了哪里?”

“不太清楚,只是听瑶池仙境里传言说,伊苒公主死后,爱恨终日里以泪洗面,最后以身殉主,跟着羽化归墟了。”

“啧啧,真是个忠心的仆人啊!”我又叹息了一回,可惜了她这几万年的修为。

“只是方才我在山门之时,格子木上神见到我来,为何上前就跟我说‘公主一人前来,为何不见爱恨’?”

白衣小厮愣了一下,看住我,再看两眼,半晌才缓缓道:“可能小公主长得和伊苒公主有几分相像吧。”

我又懵了,我出生之后,众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大姊,就连我自己后来也认为我就是我大姊而不可自拔,眼下里又有人觉得我长得像上古之神伊苒公主。那我到底长得像谁?像伊苒还是像大姊,亦或是像我自己?

“因这伊苒公主是为天地而死,是一件无量功德,至今我们须弥山大德天神殿上还供着伊苒公主的一副丹青,小仙曾在大德天神殿殿当了几百年的差,见过那伊苒公主的丹青,和小公主的确有几分相像。”

石阶将要走尽,我回过头,这才想起来,自到了须弥山的山门,我便不曾见到一直跟在身后的老君,“小师傅,叨扰一下,你们这里的道人,吃肉的么?”

“小公主哪里话,谁说的道人就不能吃肉的,况且这上古的神仙,你见过哪一个不吃肉的。”

我咽了一回口水,心中大叫不妙,老君长得丰腴肥硕,到了这须弥山中,还不被人捉了去炖汤啊。想到这里我匆匆的就往回跑,兴许赶得及时还能救老君于屠刀之下,跑得慢了,可能就只剩下一堆兔骨头兔毛了。

白衣小厮在我身后不住的喊:“小公主,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哪里还有心思理会白衣小厮,一口气已经跑到了山门。

那只没长心的兔子果然还在山门,正化作了原形,呆在格子木树下不住的蹦跳,好在这格子木是个木仙,不吃荤肉,不近烟火,若是个豺狼虎豹修成的上神,哪里容得下这只蠢兔子搁这里蹦跶那么久。

我冲上前去大吼:“老君!你这是做什么!”

老君正玩得忘形,听见我这一吼,吓得不轻,悬在半空中忘记踢爪子,重重的摔倒在格子木下,一时间居然忘记幻化成人形。

格子木见是我去了,幻化成方才绿衣少年的模样,毕恭毕敬的迎上来,“公主刚来不久,可是要走了?”

这下我倒是奇怪了,方才的白衣小厮说,这格子木上神几十万年里不过只说两句话,一句是:公主一人而来,为何不见爱恨。一句是:爱恨一人爱来,为何不见公主。眼下里他居然对我说出了第三句话。

“哦,哦,我不是要回去。”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格子木上神。方才那白衣小厮说他是个已经有几十万岁年纪的神仙了,我这里仔细看起来,不过是个刚幻化成人形的地精。想想我父君不过三十几万岁的年纪,已是苍颜白发,孟婆老了些,我父君尚未继位之前便已经在奈何桥边贩汤,看起来也是一脸褶子,脸上泛着岁月的古铜色光晕。眼前的这位格子木上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活了几十万岁的老神仙,看着比我那只不成气候的,犹自趴在地上的大灰兔子还要年轻俊秀些。

“我就说了,公主每次来须弥山,都从未从山门离开过,今日里怎么会从山门走开。”

“嗯……”我又愣住了,伊苒公主居然没从山门离开过?

白衣小厮已经跟了上来,气喘吁吁,我想着他们这须弥山这些年是不是诸事凋落,眼前的这个小厮居然跑不过我一个几千岁的小仙,多想无益,左右是人家须弥山的家事,我还是收了老君,快快进山收拾妥当的好。

“小公主,你跑这么快,所为何事?”

“哦,不过是我这只不成气候的兔子乱跑,我怕晚了一步被人逮住,煮了吃了。”我瞪着仍然惊魂未定的老君,“老君,你还不赶快化成人形,跟我上山去。”

老君弱弱的点点头,缓缓的化成人形。

格子木看傻了眼,“公主,这是你的小仆?”

我点点头,“方才他未有得罪上神吧?”

听我一句上神的称呼,格子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公主哪里话,公主从前一直称呼小神格子木,现在称呼小神上神,小神反倒不习惯,公主还是称呼小神格子木好了。公主的这只兔子,原本只是贪玩,方才想扯了我的枝叶啃去吃,他跳出三尺高,我便多伸长三尺高,他跳出一丈高,我再多伸长一丈高,这样子他也未曾沾到什么便宜。只是小神不知,几十万年不见公主,公主为何养了一只男仆?”

额……本公主汗颜,原来这格子木追究的是我一个女仙人,养了一只雄兔子。

“不过是养了一只小宠罢了,有什么为何不为何的。上神,你一口一个公主的称呼我,我虽然也是个公主,却当不起上神口中的公主,我原本是幽冥司里的小公主孟浅然,和上神口中的公主差了几十万岁的辈分,上神的这句公主,浅然真是当不起。”

格子木看着我,半天又看向一旁的白衣小厮,白衣小厮礼貌的点点头,格子木不再说话,幻化成了原形又立到原来的位子。

想来我这句话是触到他的痛处了,格子木虽然一心清修,不理世事,只是当年这伊苒公主为天地牺牲,毕竟是一件大事。须弥山又是仙山中的仙山,当年山门兴旺自是可想而知,他就算不曾亲眼见到伊苒公主牺牲,这几十万年不见伊苒公主和爱恨前来,加上路人的说辞,细细推敲一番也知道伊苒公主已经不再了。

今日里他见到我,原本几十万年不曾见到过伊苒公主从山门经过,把我误认为伊苒公主也情有可原。只是格子木误认了,我却不能将错就错,她伊苒公主是天地间的大英雄,自当受着天地间的供奉。而我孟浅然何许人也,不过是幽冥司后来的一位小公主,活了八千岁没立过什么功劳,几还次触犯天条,穷途末路,也敢妄自接受了这样的礼敬,果真不是一件厚道的事情。

白衣小厮领着我离开,老君悻悻的跟在身后,他总是给我闯祸,我却舍不得丢下他,还是前世的记忆在作怪。

“方才格子木上神说,伊苒公主从未从山门离开过,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公主有所不知,这须弥山后山摩耳崖脚下原本是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道路两旁长满了虞美人,别处的虞美人都是柔弱纤嫩,匆匆开放,匆匆凋落,花期不过数日,这摩耳崖脚下的虞美人花却能长开不败。伊苒公主煞是喜欢,故而每次离开须弥山都是从后山离开。”

“哦,既然这伊苒公主如此喜欢那一路的虞美人,为何不直接从后山而来?”

“小公主不曾到过须弥山,须弥山这十几万年来也不曾与外界有过多少往来,小公主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这须弥山后山的金蝉木山门,原本是只可出,不可进的单向开放之门。”

我此时才恍然大悟,说什么只可出不可进,不过是和我们幽冥司第二十二重天外天的六道轮回路一样,只可进不可出罢了,况且我们六道轮回路还能蛊惑人心,这金蝉木门却只是一个单向门,无甚了得。

只是那一路子长年盛开的虞美人却是何故,为何我这一路子上,自从沾染了虞美人,便再也摆脱不掉……

须弥山果然是个好地方,上古的神仙就是上古的神仙,虽然每日里就是听着烛阴在须弥山里讲经论道,虽然每日里只是跑到后山看一整个山谷的虞美人,在须弥山呆了半月之后,我就坚定不移的认为我就是孟浅然,一直都是孟浅然。

小夕带着霄魅到了须弥山,临走的时候我告诉她们留在幽冥府里等我回去,这两个丫头,怎恁地不听安排。

我跟着老君走出山门的时候,格子木又化作了人形落在山门前,这一次他却一绝话都未曾说,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照着须弥山里的小童那般上前行礼,格子木定定的看着我,并未回礼。

向老仙问好之后,我这小仙也该去收拾更小的小仙了。

“不是说过让你们带在幽冥司的么,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小夕未曾开口,霄魅已经扑通跪在了地上,“四千多年不见,小公主可还好。”说完泪如雨下。

我不禁动容,上前去扶住霄魅,她因我受罚两千年,我死之后,幽冥司忘记了还在受罚的霄魅,她就这样子受了四千千七百多年的惩罚,“霄魅,这这些年委屈你了。”

霄魅仍旧是哭,“不怪小夕,是我要来见小公主的,小夕没办法,只得跟着前来。”

“来了就来了吧,我尚且好好的,也值你得这样子哭哭啼啼一回,”话未说完,我已眼圈泛红。

“小公主,这些是你的婢子?”

我点点头,惊异格子木居然跟我说话了,“回上神的话,这二位的确是我的婢子。”

格子木无可奈何,“小公主,你既然说你不是伊苒公主,就不是了罢。只是你看着我有这么老么,我这副面孔还不如你身边的那只野兔子看起来沧桑吧,你这样一句一个上神的称呼,倒是折我的寿,你既然敬着我,就按照我的意思来,直接称呼我格子木好了。”

格子木看起来真的很年轻,的确是比老君还差几个辈分的相貌,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打那之后,我也学着当年的伊苒公主,称呼他为格子木。不知道这样子是遣了他的怀,还是了了我的尊卑。

呆在须弥山的日子,晚上无事的时候,我便偷偷跑去山门,找格子木说说话。格子木一直很安静,总是耐心的听我叽叽喳喳,到我说完了,说累了,坐在石阶上无聊的时候。格子木就站起来,慢慢走到石阶旁,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有时候月亮并不是很圆,却能照亮了他的脸,让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轮廓。

我想起那一年,辛于君于漫天的风雪之中推开我的家门,一身的伤,却仍旧保持着以往的风度翩翩。

那一年若不是我错把辛夷君的白骨当成了辛于君,就不会有这些无端的风波环向迭生了吧

格子木抽出一杆竹制的笛子,放在唇边。

琴声悠扬,于星朗月明之夜,山风簌簌,石阶两旁树林阴翳,露水落在格子木绿色的衣袍上,打湿了我的衣袖。

老君在一旁沉沉的睡去,我一边轻轻地给老君顺着兔毛,一只手托着脑袋歪头看着眼前的格子木。

绿衣冉冉,笛声扬扬,我想着那个穿着绿衣的少年转过身来,若是生了珩瑜君的一张脸会是怎样。

从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每天浑浑噩噩,嘻嘻哈哈的也就过了几千年。后来偷偷下凡,遇见了辛于君,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想念。

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以前我总是胡思乱想,想到一大堆的人,一大堆的故事,而现在我只想到一大堆的关于你的人,一大堆的关于你的事情。不知道你的一大堆想法里,会不会有我。

第二个月的时候,珩瑜君过来了,原本是他托公冶嵇送我过来的,须弥山原本是他的师门,他到这里来无可厚非,只是我却憋屈的慌,因为辛于君之死,因为我一直把他当做辛夷君。

在摩耳崖下的花地里躺着,凉风吹的清爽,方才老君化作了一直野兔子匆匆跑过来说,九重天上的少君来了,我在这里躺着,正兀自发愁,珩瑜君不来见我还好说,他若是不解风情的过来了,我到底要不要去见他。

虞美人花地里,小风吹的清爽,我一遍一遍的想着想着前世,想着辛于君……

楚楚,等到虞美人花盛开的时候,我就过来接你……

楚楚,到雪花落下的时候,我就回来接你离开这里……

他总是让我等他回来,只是最后一次他却食言了。而我,再次遇见,居然不能分辨出我再嫁的夫婿不是辛于君而是辛夷君。

我再也抑制不住,疯狂的跑向前殿……

珩瑜君正在和烛阴论法,两人相对而坐,风姿优雅。

我仪容不整的跑到二人之间。

珩瑜君站起来:“浅然……”

我匆匆的跟烛阴打了招呼,转身拉住珩瑜君就往外跑,珩瑜君不知所以,在身后一个劲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言语,只是拉住他一直跑一直跑。

珩瑜君再也受不了,猛地一使力,我就被他反拽住,拉进了怀里。

“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流着眼泪看着珩瑜君,“那一年在荒山的茅草屋里,你是不是送给我过一个礼物?”

“我捉了一只小兔子送给你?”

“还有呢?”

“给你雕了一只小木勺。”

“后来呢,后来我过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呢?”

“送给你一只血色玉蝴蝶,那时你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前一天。”

我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流着眼泪,死死地抓住珩瑜君的双臂。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晚了一步?为什么你没有早点找到我?你欠了我一生,又欠了我一世,为什么你总是晚了一步?”

“浅然……”珩瑜君把我拥进怀里,“我以为我带回去的那个就是你,我一直在努力,竟未想到你居然好好的呆在幽冥司,以同样的方式一心把我复活。”

“只是,你带回的是真真真正的我,而我带回的却不是你!”我流着眼泪,“你恨我么?我嫁给了别人,还给他种下了两心咒。”

“浅然,你恨我错手杀了你么?”

我摇着头,“不恨,一点也不恨,若你不杀死我,我怎么知道我救活的那个人不是你。”

“浅然……浅然……”珩瑜君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应着,到最后便不再说话,只安心的依偎在他的怀中,这个怀抱,我等了四千多年,前一次我以为已经被他拥入怀里,而这一次,却是真真实实的,没有一点虚假和误会。

珩瑜君未有在须弥山呆的太久,只留了六日,有四日还是在和烛阴的论道中度过。

珩瑜君离开时我送他到山门,他说要我等他,我说后山的虞美人花一直在开着,你这次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珩瑜君笑道:“浅然,你想我的时候,我便回来了。”

“你不在我眼前,我就想着你了。”

珩瑜君笑得幸福,轻吻了我的额头,“那你就当做我一直在你心里吧,到你想到我在你眼前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我拉着珩瑜君的手,“快走吧,再不走,我又开始想你了,你就走不了了。”

珩瑜君又吻了一次我的额头。

我仰起头,“你总是这样子偷偷亲我,下一次我要讨回来的。”

“嗯,是么。”

“是啊,就是我没你高。”

“哦,浅然你看这样子可以了没?”

我再正眼看过去的时候,珩瑜君已经半蹲了下来,足足比我矮了一头,果然,身为一个女儿家,你永远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一个男人究竟会有多厚颜无耻。

“还是……下次吧,现在没想过要讨回来。”

“哦,那,浅然,你看这样子可以么?”珩瑜君又矮下去半个身子。

我一张脸已经红透了,低着头往后退,“还是,还是下次吧,到我想讨回来的时候再说罢。”这样说着,我已经退到格子木树下。

珩瑜君没跟上来,只是咯咯的笑出了声,“浅然,那你记得,下次我回来了,你要讨回去的。”

珩瑜君走后,我的心仍旧突突的跳个不停,活了快一万年的神仙,居然被神仙羞到了,而且,还当着背后的……

“小公主,你怎么了,心跳的这么厉害?”格子木化成了人形,立在我的面前。

“格子木,你,你知道?”

“嗯,方才小公主一直靠在我身上。”

“额……”我的脸又红了一重,居然,一不小心揩了人家上神的油。

“他是我前世的夫君,”我红着脸,已经不知所言。

“嗯……”

“就是,就是我投胎做人时的丈夫。”

“嗯……?”

“啊,就是,就是我投胎做人的时候,嫁给了他。”

“小公主?你说这些做什么?”

“哦……”我抬起头看着格子木,貌似,他也没问。

“我,呵呵,我只是解释给你听一下,大庭广众之下的男女授受不亲,怕你误会,所以就,就解释一下,解释一下。”

“小公主,方才你说他是你前世的夫君。”

“嗯,是,我那时候贪玩,偷偷跑去凡间历练,刚好他也偷偷跑去凡间历练,我们就遇见了,然后我就嫁给了他。”我不知道我这样说格子木懂不懂,毕竟神仙是不分上辈子下辈子的,而众所周知天族的少君并未婚娶,珩瑜君在须弥山拜师学艺呆了两万年,格子木再不食人间烟火,多少也会知道一些。

这须弥山的虞美人花一直开着,因此珩瑜君也不算给我什么承诺,他说我想念他的时候他就会回来,可是我一直在想他,他却不像先前一样,在刚刚好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把我带走。

我打发了小夕和霄魅回幽冥司,毕竟这里是须弥山,诸事清闲自在,并不缺什么婢子小厮。况且她们二位陪着我呆在须弥山算作是客,热情好客的须弥山还要分几个小厮来伺候着小夕和霄魅,我心里过意不去,倒不如打发她倆回去的好。

离开的时候,两个小丫头不免又是一番哭哭啼啼,尤其是霄魅,眼睛都哭肿了,到山门的时候牵住我的手,一个劲的哭,一个劲的哭,我都动容起来,又伤心了一回。

格子木看不下去,幻化做了人形,立在我的面前。

“小公主,既然你的这两位小婢子不愿意离开,你就不要打发她们走了罢。”

我抬头看着格子木道:“格子木有所不知,我呆在这须弥山原本是静养修心,祛除心内魔障,并非是游山玩水而来,她们两个跟着,一则帮不上什么忙,二则让须弥山里的小童小厮婢子们也多出一番忙活,倒不如让她们早早的回幽冥司,待我心内魔障尽数除去后回到幽冥司再与她们汇合的好。”

“心内魔障?”

“我曾死于自己种下的两心咒,后来仰仗于我的三个姊姊,用了近四千年的时间才把我的元神魂魄收集完全,把我复活。只是三位姊姊在复活我的过程中,我受到六道轮回路的蛊惑,心魔难却,若是发作起来,便当真是六亲不认了。”

“死于两心咒,和少君?”

“不是,”我叹息一声,“和另外一个人,我以为他是珩瑜君。”

“小公主,你现在怎样,关于你的心魔。那六道轮回路,原本只蛊惑已有的东西,小公主莫不是内心里有什么怨恨放不下,这才遭了蛊惑。”

我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回道:“蛊惑的不是我,蛊惑的是我已经死去的大姊,当年大姊和珩瑜君相爱,后来仙魔大战之时,大姊战死,珩瑜君失去挚爱,颓废了千年。再后来我和珩瑜君在凡间相遇,我长得像我大姊,珩瑜君这才爱上了我。”

我叹息一回,说来说去,不知道我是不是一直算是我大姊的一个影子而被珩瑜君爱着。

“我在六道轮回路里接了大姊的一部分回忆,这才被蛊惑了心智,每次分不清楚是我大姊还是我自己的时候,我就心魔发作,难以控制。”

格子木静静地听我说完,心有疑虑的看我半天,终是没再说话,转过身,幻化做一株格子木又立在了山门。

“我记得当年东君为公主亦种下了两心咒,”虚空里一句话飘来,我分辨不清,亦未去追究。

这个不怪他,我自己都感觉荒唐,先是爱上了一个人,然后错把他的胞弟当做他嫁了,最后捡回了一条命,居然又沾染上大姊的前世记忆,沾染上大姊的前世记忆也就算了,和大姊的姻缘冤家居然也是同一个人,不是真真正正的发生了,我都想不到三界之内还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看着眼前的小夕和霄魅道:“哭也哭过了,我们主仆三人亦各自伤心了一回,亦连累格子木上神也感伤了一回。现在趁着天色尚好,早早的赶回幽冥司吧,我那一院子的半枫荷,恐怕是落了一地的叶子了。”

送走了小夕和霄魅二人,我在须弥山的时光又回到了从前的清淡,每日里去前殿听听烛阴讲道,晚一点就去后山摩耳崖脚下一整个山谷的虞美人花地里躺上一回,实在空闲了,就去山门找格子木说一回话。格子木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脑袋,半天里也难的见他主动寻什么话题说上一句,是以,几次之后,我便也不再去山门找格子木了。

我在后山的虞美人花地里躺着,心心念念的想着珩瑜君。我想他的时候,大殿里讲经的烛阴是他,殿下盘腿坐着的无数师兄道童是他,天空里的流云是他,眼前的虞美人花地里躺着他。

我想他想到到最后旧疾发作,不住的咳嗽,直到前胸的血色蝴蝶呼之欲出,他仍是未有出现,而此时我又开始分不清我是大姊孟婵还是孟浅然。

烛阴和弟子把我送回住处的时候,我眸子里尚闪烁着森森的绿光。

我此时方知,我的魔障一直都是珩瑜君,而并非什么六道轮回路的蛊惑,亦不是大姊的前世记忆在作怪,我不想他便罢,我一想他,再清净的心智,再华光普照的仙乡福地都无济于事,我该心魔发作照样要心魔发作。

“小公主,你可知道你方才心魔发作,差点走火入魔。”

我看着烛阴,我一直知道自己心魔难以控制,珩瑜君送我来须弥山亦是为了祛除我心中魔杖,这个烛阴应该早就知道。只是现在,眼前身为须弥山掌事大弟子的烛阴一直皱着眉头却是为何。

“方才多谢烛阴上神了,”此时我眼中的绿光已尽数褪去,只是仍觉浑身无力。

烛阴不再说话,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槛的时候停了一下,“小公主当知魔由心生,魔障蛊惑的只是心中原有之事,小公主心里有何化解不开之事,当早早做一个打算。”

我愣住了,我心里有什么化解不开之事。若说化解不开的,便是我大姊前世残存的记忆吧,只是当时珩瑜君是如何负了我大姊的。

还是先前去山门迎接我的那个白衣小道童悄悄地跟我说,当时老君看到我面目狰狞,眸中闪烁着鬼魅的绿光之时,吓了个半死,直接就变幻成了原形,一头冲进烛阴正在讲经的前殿。烛阴看定跑进去的是我身旁的那只野兔,心知不妙,携着众弟子,跟着便来到了后山。

“小公主,你可知道,我们跟着烛阴大师兄赶到后山之时,只见到漫山遍野的血色蝴蝶飞舞着,甚是妖冶鬼魅,这场景大概只有二十几万年前伊苒公主以身撞向姻缘石,漫天里飞舞的虞美人花瓣尚可比拟一番,啧啧,真是壮观的紧。”

“伊苒公主?小师傅你说的可是那个格子木口中的为天地而死的公主?”

“是啊,小公主你可知道,那伊苒公主的元神,原本是一株红色的虞美人花,长在西王母的瑶池仙境,伊苒公主修成人形之时,原本是要做西王母跟前的一个婢女,因为西王母看着伊苒公主生的美丽,心地良善,便收了她做义女。”

小道童想了半天,突然又说道:“我想起来了,小公主,你可知道,先前格子木上神说起的爱恨,就是伊苒公主眼前的婢女爱恨,她的元神便是一只丈长的血色蝴蝶。”

听完小道童说道,我不禁大吃一惊。当年九位姊姊战死沙场,三位姊姊遁入魔道之后,母后便一直身体衰弱,仙气慢慢散却,拼着命生下我的时候,更是元神耗竭,羽化归墟。小的时候每每听到别人这样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感叹一番母爱的伟大。后来我听人说,母后在怀我九姊姊孟朝夕之前,一只丈长的血色蝴蝶入梦,后来母后怀孕,生下我九姊姊,我父君秉着追根刨底的耿直心态,爬进去我九姊姊的元神去探了一番,却愕然发现我九姊姊的元神居然就是一只丈长的血色蝴蝶。

我只当自己前胸的这只嫣色蝴蝶是与生俱来的胎记,便没有多做深究。后来在幽冥司第二十二重天外天里复活,无意间启动前胸的血色蝴蝶成为法器,也并未多做追究。现在小道童讲起来,我才恍然大悟,为何从一开始,我没有想到前胸的嫣色蝴蝶和九姊姊是不是有联系。只是,九姊姊的元神原本是一只丈长的血色蝴蝶,她倘使真的把元神给了我,眼下里她还能好好的活在幽冥司第十九重地外天么?仔细推敲起来,这样也不太可能,但是小道童口中所说的那只血色蝴蝶是怎么一回事?

“居然有这种事情?”

“小公主不知道,那爱恨原是守护着伊苒公主元神的一只蝴蝶,伊苒公主修成人形,位列仙班之后,舍不得日夜守护在自己身边的蝴蝶,便央求西王母祝爱恨化作了人形,修成一个小仙,继续跟在自己左右。”

“果然是主仆情深,只是,小师傅先前不是说爱恨跟着伊苒公主羽化归墟了么。”

“所以啊,上古之神大都知道伊苒公主死后爱恨跟着羽化归墟了,所以方才烛阴大师兄在后山见到漫山遍野的血色蝴蝶,也是一愣,更何况后来,烛阴大师兄稳住了小公主的心魔之后,那些蝴蝶便敛在了小公主的前胸。”

小道童愣愣的看着我,半晌道:“小公主,你说,你不会是爱恨转世而来吧。”

“这个,怎么会,”我讪讪到,“神仙死之后,元神和魂魄跟着灰飞烟灭,哪里有投胎转世之说。”

“小公主,你须知道这三界之内的任何事情,原本都没有个绝对。”

“不,应该不是。”我连连摇头,若说是爱恨投胎转世而来,也应该是我的九姊姊,怎么可能是我。

小道童还要往下说下去,这时候有人过来喊他,他只得恋恋不舍得离开。不是他舍不得我,只是这八卦说了一半,刚到兴致之处,突然就这样被人打断了,当真是够让人不舍郁闷的。

自那次心魔发作之,已过去了半月,我还是想他。

因为上次的经历,之后我再想起珩瑜君的时候,我便强迫自己分心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或者是想想奈何桥旁的孟婆,她的几十坛子花酒还等着我回去喝。

或者是想想我在幽冥府里的父君,他活了几十万年,不过是相求我们姊妹一个平安,每次想到父君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充满了深深的愧疚。

或者想我在幽冥司里那几千年无忧无虑的时光,我的心境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平静下来。

我的三个姊姊,我不敢想,因为一想到她们,我就想到四姊姊在我耳边一句一句的唤我大姊,这个比我想念珩瑜君还要可怕,不出半柱香的时间,我便会心魔难抑。

或者,我再把烛阴白日里讲的经文回忆一遍。

每次我躺倒在虞美人花地里,我想多想念珩瑜君一回,我却要狠狠的控制住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分心,这样子,我反倒更难受。当初我把辛夷君误认为辛于君,害我之后误会珩瑜君三千多年,现在我连想他也成了一种奢侈。

珩瑜君说过,我想念他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现在我连想他都不可以了,那么,他还会回来接我么?

烛阴过来找我说话,我暗自发笑,我和他能有什么话说,不过是白日里听他讲一遍经。再多些,就是我自己回忆一番白日里的经文,稳定一下我自己的心智。

“小公主,这些时日,你的心智可是定了下来。”

我摇摇头道:“怎样算是定下来了呢,我想念珩瑜君的时候,就会心魔发作,我不想念他的时候,便没什么事情。我现在这样子,虽然看起来好好的,不过是我刻意不去想他而已。”

我去山门找格子木,问他知不知道当年伊苒公主和爱恨的事情。

格子木口中说的,大概只有伊苒公主和爱恨每次来须弥山玩,从山门经过的场景,其余的便是那一年天地异动,伊苒公主和时任东君的傅子胥为天地牺牲之事,我再往下问,格子木便只有摇头的份。

“或者,你有没有见过这个?”

我说着,缓缓地发动前胸的血色蝴蝶,那只蝴蝶飞出来,却有一丈那么长,周身滴血般的红,这是我刻意的,平时发动血色蝴蝶是千万朵蝴蝶如骤雨般飞将出来。只是前些日子我走火入魔之时,小道童告诉我爱恨的元神是一只丈长的血色蝴蝶,既然如此,我想格子木应该不会陌生。

如我所料,格子木果然震惊的紧。

“小公主!”

“你见过是么?”

格子木摇摇头道:“见是没见过,只是听说过,爱恨的元神原是一只丈长的血色蝴蝶。想来爱恨已经仙逝那么久,这世间怎么还会有血色蝴蝶出现,况且,这只蝴蝶并不像是小公主的元神,却更多的像是小公主的法器。”

“是我的法器不错,我一出生的时候前胸便有这一朵嫣色的蝴蝶胎记。后来死而复生,便把这只蝴蝶练成了法器,每次发动起来,就会变成滴血的红色。”

格子木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小公主的胎记,怎么会被修炼成法器的。”

“或许,你看看,这是不是当年爱恨的元神,会不会是爱恨死之后,元神不灭,故而……”

“不会的,这三界之内从来只听说过元神散灭,肉身尚存,却未听说过肉身不在,元神离体而活之说。小公主的法器,大概只是因缘造化的一个巧合吧。”

“只是,我长得像我死去大的大姊孟婵,又长得像二十几万年前死去的伊苒公主也是巧合么?”

格子木看着我若有所思,半晌又叹息了一回,缓缓道:“可能如小公主所说,真是巧合。”

我不再说话,慢慢的收起血色蝴蝶,携着老君往山门里走去,格子木亦化作了原形,复立在山门。

我又在须弥山呆了半个月,珩瑜君还是未有过来。这些日子,为了避免心魔发作,我总是刻意的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他,时间久了,我想着,大概我是要把他忘记了吧。只是,我若如此轻易的就能忘记他,这几千年的岁月,包括我乱了心智,动了心魔,都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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