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落崖(1 / 1)
风声从身侧呼啸而过,那一抹光亮现入眼内时她心中一阵狂喜,有光!是通向外面的路?她牟足了劲狂奔了起来。
“裴华朔……再等等、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最后的三字咽入口内,她惊叫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身后的人那么不紧不慢了,因为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那浓密丛林掩住洞口的外面是一处断崖,崖底的深处是呼啸狰狞的海水。
“裴……华朔……”
她扑倒在地双手拉着他腾空的身体,“醒醒……醒醒啊!”她多么希望他能伸手抓住自己,然而真实的是他一无所知的闭着眼,他的衣袍在空中翻飞,他的乌发随风飞扬,就像是下一刻就要飞走了一般。
如果她没抓住他的话……他一定会飞走的!所以……不能放手,绝对不能放手,就那样一点点的被拉着往下滑去,她紧紧抓住他,同样半空的身子,她甚至能感觉到海水的味道,无助的恐惧淹没了她。
不可以、花锦。你想让他死吗?那一刻她突然无比冷静了起来。左肩胛处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她发狠的用手肘撑着地,以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往回蹭去,直到很多年以后陈绮容两手的手肘上都留着狰狞错综的伤痕,当剑心痛的想要为她去掉时她却拒绝了,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没有人能知道一点点将皮蹭掉是多么的痛苦,那细细的沙粒慢慢的磨进她的肉里,然后是新的,混着血和泥。那短短的一点距离却拉出两条鲜红的血路。
当男子不紧不慢的走出洞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纤细的少女拉着身体腾空的少年,极度刺眼的红色,他甚至想,如果他不出来,或者是一刻钟、十刻钟、亦或是一个时辰,少女总能将他拉上来的。
只是可惜了,当他一脚踏出洞口时少女惊诧的猛的回头,这一回头手上就失了力,那费劲心血拉出的距离又拉了回去,他看到少女脸上的表情,从惊诧到视死如归,像是树叶一样追着飘了出去。
那一段画面在脑里停留了一瞬,等他回过神时只有崖顶黑黝黝的海水了,不说冬日刺骨的湖水,就单单那么高的高度也能震的人五脏六腑移位,他就是因为清楚这点才放任他们逃跑的,因为他明白他们不可能活着逃走,可是怎么就不能求求他呢?如果求他的话……
他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抓,像是抓住了什么,抑或是失去了什么,那一刻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了,他明明该记挂的是那个躺在地道里的嚣张小丫头,但却像是中了邪般来找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公主。
在落下的一瞬间内花锦牢牢地抱住眼前的人,两人像是标枪一样唰的一声刺入水里,四面八方的水像是铁板一样向她挤来,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被高度水压挤成肉饼了,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胸前的人。
在陷入黑暗中她想到,其实这样一起死掉也不错,但如果她下了地狱但他却上了天堂怎么办?她扯出一丝苦笑。
后来有一次花锦看到书上有那么一句话,说是从50米的高度跳到水里,水面的硬度跟水泥板没有什么分别了,人撞上肯定会粉身碎骨。她想如果她不是为了抱住裴华朔而是伸开手的话,绝对会像是拍青蛙一样拍成青蛙饼,但有些时候拍成肉饼也是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她后来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她那时死了该多好啊!
但古人有一句话说的好,祸害遗千年。
冷风呼啸大地,冬日的天气本就易变,虽是白日天空却是黑夜一般的暗,一丛茂林里“咻”的一声滑出一条通体血红的长蛇,本是冬眠的季节,那蛇却是游得飞快,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追赶似的。
但其实后面追的却是个人,那人跃出茂丛,白裘蓝衣,一张俊秀的娃娃脸,本该是可喜的样貌,却偏偏脸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那人看那赤练蛇跑向水岸却是冷冷一笑,施展轻功像是猎鹰般掠去。
离得近了时那人眼里微微闪过吃惊,原以为是两块破布,离近了才看清却是两个人。那红蛇一股脑逃窜,最后居然被两个人堵住了前路,它急的张口一咬。
身影猛的一顿,冷漠的脸上表情大变,那本是世间三毒之一的赤练却是在咬了一人后急剧扭曲着不动了,那人上前一步疑惑的踢了踢蛇尸,然后睁大了眼瞪向地上的两块破布。
花锦是在一阵肉香中醒过来的,她环顾四周,粗木大梁上四处悬挂着白幔,在冷风中摇曳的格外森然,她晕乎乎的想,这就是地府啦,怎么这么简陋?
她向前一看立马呆住了,只见一个人站在她不远处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花锦吓了一跳,脱口道:“你是人……还是鬼?”出口时才发现喉咙一阵刺痛,全身上下也像是被人拿刀刮了后重新拼起来的,她忍不住暗暗的直抽冷气。
疼痛中脑子一抽,她猛地四处看去,在看到身边时躺着的人时她激动的直喘气,她这时才发现,他们两人的手竟然是握在一起的,不是她单发面的抓,而是十指相扣的并在一起。
“原来……我们还都活着!”看到少年平稳的呼吸她一下安了心,但转瞬想到什么一下子扭曲了起来,急问道:“今日是何日了?”
那人从她醒来后就一直没说话,这时淡淡道:“大苍三十七年十一月十九日。”
他这话一出原本静坐的人立马挣扎的就想将身侧的人拉起来,那人看了挑了挑眉,:“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