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欢喜(1 / 1)
花锦俯身捡起地上碎成多片的玉佩,想到是修不好了,有些心痛但还是将它收入衣袖,抬头见少年盯着自己,她微愣后开口,“殿下,你还好吧?”
裴华朔闻言错开眼神,半晌嗯了一声,其实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妙了,他能感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沉重,甚至连反应都迟钝了起来,但这并不代表他要说出来。
他环顾四周,走上前取下墙架上的火把,又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看了眼后又侧头看向花锦,花锦反射性的上前取过火折子,她吹燃火折子时少年又看了她一眼,像是怕她会如上次一样灭了火。
花锦很尽责的将火把给点燃了,光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这个并不宽广的通道,花锦情不自禁的一笑:“我点着了!”
通明光火下少女笑容明媚,大概是身体迟钝了的关系,他生生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他心中自嘲,眼下那人还在等着他呢,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一下子温柔一下子冰冷,最后终是归于平静,淡淡道了一声:“走吧。”
他举着火把率先走去,花锦只好跟上,这是一处封闭的地道,长长的像是通不到尽头,花锦心里埋汰那变态男,不知他什么时候把窝挪庙里了,还建了个狗屁地道,不过看这石壁像是有些年头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不知走了多久,花锦终于发现了前面人的不对,她见他一手撑在墙上以为他是累了,但准瞬间又想到以他的身体只不过走了几步怎么会累?她急忙跑到他面前,凑近了去看他。
这时少年额前的发已经湿了一片,俊美的脸孔苍白,往日精神的棕色凤眸止不住的微颤,像是下一秒就会支持不住的倒地闭上眼睛。
花锦何时看过他这样子,顿时被吓坏了,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一片空白,只是想着他要是出事了她就陪着他!过了半天才挤出一丝神智,哆哆嗦嗦的一手扶着他一手去把他的脉。
她不是大夫,但跟了守蛙那么久,把完脉再联系他的症状心就凉了一片,这是一种名叫欢喜的毒,这毒短时要不了人命,只会令人昏睡,武功越是高强的人发作的越快,如果二十四个时辰后还没有解药,就会令人一直昏睡下去,再也无法醒来!远离俗世纷忧故名欢喜。
花锦以前偶然听得守蛙说起,只懒懒道了声缺德,可没想到最后居然还真的会另她碰到这种毒,她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齿,守鹤峰带下的药全部在绿蒿那里,绿蒿、对了!只要找到绿蒿,找到绿蒿一切就有办法了。
她压下狂喜的心情,拿过少年手上的火把,“还好吗?你能走吗?”
少年的回应就是一声不吭的压在她身上,花锦忙将他抱住,欢喜的毒已经发作了,她眼色沉了沉,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轻轻理了理他额前湿濡的发丝,轻声道:“你忍忍好不好,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话毕伸手去解自己封住的大穴,将涌到嘴边的铁锈咽下,立时有一股充盈的内力流遍全身,她将少年背在身后,干脆丢了火把小跑了起来。
这封闭的通道只余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两人的心跳声,花锦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她只能靠着一股近乎执拗的蛮劲奔跑着,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沉默让她心惊了,她一边奔跑一边喘息着开口:“小殿下……裴华朔……小恶魔……,你别睡,我马上就…带你出去!……不,你还是睡吧!你现在…睡,呆会儿……现在睡足了,呆会儿可不许睡!”她干干的笑了笑,自认为讲了个笑话,“你要是睡了的话我就……就打你屁股了!”
身上的人没有一丝反应,只有肌肤相贴处传来他微弱的心跳声,花锦一下子就觉得眼眶酸涩了起来,他不该是这样安静的一动不动,他该是那样强大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少年,这次的事让花锦突然想到一件事。
少年也是一个人,尽管他的身份尊贵,他的心性坚强,但他不是神,他也有可能会死掉,这个死字一冒出她的心尖就锐利的刺痛了一下,她有些发狠的想,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他有事。这时她早就把元宵夜将身体还给陈绮容的事丢到脑后了。
她这样不要命的跑,却突然听到封闭的通道里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以不慢的速度每一步踩在了花锦心上,她难得的惶恐了起来,像是逃避洪水猛兽般跑了起来。
脚下一个踉跄,她稳不住身形向前栽去,落地时她将背后的人护在身前,少年的身体重重压在她身上,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硬是给她压出一口血。
顾不上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刚将人扶起来,深黑处就传来一阵光亮,男子的黑靴沉稳有力的踏在石砖上,他散着一头黑发,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猎鹰,笑的湿濡又阴郁,声音轻飘飘的响起:“抓到了!”
这是一场游戏,身后的脚步声一直阴魂不散以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响着,就像是一场放任的捕猎,只等一方精疲力尽另一方就一扑而上直接将猎物撕碎。
这样的奔跑让她想起来了初到这个世界被野狼追赶的画面,她也是这样的恐慌这样的无助,如果只是她一人的话她宁愿停下和那变态打个你死我活,也好过这样狼狈的逃窜,但她不敢,她能毫不犹豫的拿自己的命去赌,却无法拿身上的人去冒一丝险。
在来这世界之前,她从没想过,这世界会有那么一个人,哪怕她自己玩完也要让他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