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落榜(1 / 1)
寒冬渐过,大地回春,屋外的气温也没那么冷。但严以雪还是略微颤抖着手从钟叔手里接过银子,一直没怎么好意思抬起头。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好多天她都在期盼钟叔的来临。她甚至想,如果钟叔从此以后不来了,她该怎么办。
钟叔给的银两一次比一次多,这次不仅有十银碎银子,还有一百两的银票。
严以雪一直推拒不收银票,钟叔慈爱的笑说,
“小姐,你还是收下吧,就算用不了,放在那里也是好的。万一家里有什么急事,钟叔没赶来怎么办?”
钟叔这句话提醒了严以雪,让她想起三月前被她流掉的孩子。她无奈接过,有些涩涩的苦笑说,
“钟叔,谢谢你,不过,别再叫我小姐了,我已经不是严家堡的大小姐!”
钟叔笑着说,
“您永远是我心里的小姐!”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严以雪道,
“小姐,这是少爷让我给您的东西。他说,这是很早以前他就为您准备好的十八岁生辰的礼物!”
是一块用丝绸布包着的东西。严以雪一听是大哥送来的,有些激动的接过,慢慢的小心的打开丝绸包布,里面是个黑木匣子。
严以雪看到这匣子眼里闪过惊恐与惊喜,身为严家的人,她不必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那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哥哥一直把它看的把命还珍贵,记得小时候,她好奇的碰了一下,还被哥哥生气的打了手心。长大一些后,她好奇的问奶奶,才从奶奶嘴里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续命丸?大哥怎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我?”严以雪不敢相信的后退两步,紧紧盯着手里的东西。这东西在江湖上可是无价之宝,有起死回生之效。
父亲当年也正是因为研究出这颗药丸,而被无数江湖人士追杀。
钟叔笑笑意有所指的说,
“自从小姐离堡后,少爷一直很关心小姐您。这样东西,也是少爷以前为小姐准备的嫁妆,只是一直没拿出来!”
钟叔的话让严以雪恍然明白什么,并脸色惨白的后退一大步,身体晃着显些站不稳。值到钟叔伸手扶住她,她才苦笑着说,
“钟叔,我真笨,我真傻,我早该知道的,您就算有再多积蓄,也不能一直暗中资助我这么久啊,定是大哥他……我真是该死,我伤了大哥的心,让大哥失望了!”当初是她义无反顾不听任何的劝告,要嫁给唐溢德,如今,她并没办法证明给大哥看她很幸福。
“小姐,别说这些了,只要您过的好,就比什么都好。严家堡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严以雪苦笑着摆头说,
“我怎么有脸回去!”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黑色匣子,仿如有千斤重般,压的她呼不出气。初嫁唐家里,她对一切充满希望,以为自己会获得幸福。而后一天天,她几乎放弃了对生活的信念,仿如废人,得过且过。特别是丢了孩子后,她夜夜难眠,几次想死,想给自己的孩儿偿命。
可此时,看着手中贵重的东西,她犹如新生一般,对生命重新抱起希望。
至少,从今天起,她要坚强起来,不能让大哥失望。至于她是严家堡的大小姐,无论生活多么苦难,她都不会被生活打倒。
“唉!”钟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叔,您回去吧,小雪知道怎么做了。也请您替我转交给大哥,让他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是严家堡的人,我不会为严家堡丢脸的!”
她坚定的说完,转身进了那间破草屋。
严以雪下定决心后,说干就干。她来到唐家里,学会后唯一一件事,且被人夸奖手艺好,就是蒸包子。她不能总是伸手找大哥拿钱,于是决心自己靠着一百两银子做些生意,慢慢把生活稳定下来,再想着其它办法。
夫君要读书,老娘要卧床不能起。她每日起早贪,自己和面揉面做包子。早大一大早挑着担子到街上喊卖,卖完后回来再去山上砍些柴,等到晚上就把面和好等着面发酵,天不亮就起来做包子。等天亮后就挑着热腾腾的包子去卖。
时日久了,买她包子的人都知道她包子做的好吃,一个传一个,买包子的人越多,生意越好,她就越忙了。有时候一天才睡两个时辰。
日子尽管忙而累,可是数着挣来的碎银子,她心里很满足。
她有更大的愿望,要一天天把这个家撑起来,然后开个店面,挣很多钱,把老娘的病治好。待夫君科举中榜后,就是她带着夫君回严家之时。
一年后,严以雪凭着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总算在镇上开了一个自己的包子小铺。她还请了两个伙计打下手,每天让她最高兴的莫过于拿着算盘算帐了。
严以天知道后,也暗自帮了忙,因此严以雪的小店开的很顺利,没人敢来捣蛋不说,生意也越来越好。
不久有人上门来请教手艺,想在苏城开一家同样的包子铺,就这样严以雪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分店,且越来越忙。
家里也派了一个小丫头专门照看老夫人和唐溢德的起食居住。唐溢德有时候两三天见不到严以雪,一来到店铺,就看到严以雪对着帐本,算盘珠子拨的啪啪响。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越来越有出息,就更加下了决心要好好努力读书,不能比自己的妻子差。
等啊,盼啊,十年一度的科举终于要来了。唐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连老娘都精神好的可以下床了。
唐溢德的脸上也洋着喜气,胜败就在些一举了。
严以雪的心里也异常激动,她一直坚信,她的丈夫这样用功肯定能中个状元。
只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放榜那日,唐溢德踮破了脚尖也没有在皇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别说状元了,他连个举人也没中。
他真如乡亲们所说,成了一个穷秀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回答的很好,每个题目都是按着书上写的,答案他甚至能倒背如流,为什么就是没考中呢?
是不是批改试卷的人搞错了?或者是发皇榜的人不小心写错了名字?总之,他没办法接受他没中榜的事实。
他怎么回家面对妻子的脸色,怎么回家面对辛苦抚养他长大的老娘?
他失魂落魄的走着,走到怡红院时也昏沉的被人拉了进去。
直到被姑娘们灌了一口酒,辣辣的冲进心窝,才仿佛让他找回些许神志,看到了可以救命的东西。
他一把打开姑娘递过来欲喂他的酒杯,直接拿起酒壶,不喘气的喝了起来。
楼上的楼栏之处,一位绝色女子从屋里出来,脸上正充满怒气。身后的丫头在后面安慰说,
“小姐,您别生气了,那个春桃不过是嫉妒您的美丽!”
一身大红色亮丽衣裙的女子,脸上闪过傲然的神色说,
“当然!”那个臭女人,竟然骂她老了,所以接不到客?啊呸,想当年她红的时候,那臭女人还知道在哪里喝奶呢。
她想着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真的老了吗?也不过三十的芳华而已。
可是这半年来,她确实一个客人也没接到,连妈妈都没以后那么疼爱尊敬她了。若非她靠着以前的家底,上下打点着一些人,只怕,她在这怡香院早就没地地位了。
正准备进自己房门,听到楼下的闹腾声,扭头一看,只见一男子粗鲁的抱着酒壶喝酒,一点儿风度也没有,三四个姑娘正围着他给他加油打气,看他能一口气喝掉多不久。
“这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谢芳菲有些厌恶的问。城里的名门公子她都是知道的,唯有这个,她没见过,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
丫头看了两眼,对着她耳边小声说,
“这不是城里新晋的富豪么?小姐,幸福包子铺,您听过吗?”
谢芳菲点点头。那铺里的包子好吃,不过要排队,价格也略高,她现在没以前那么风光了,连吃幸福包子铺的包子都是个难题,一提到这个,她脸色就有些难看。
有些不屑的问,
“难道他是那包子铺的老板?”
“这倒不是,不过是,他是那老板娘的丈夫,也算是半个老板!”
谢芳菲听过幸福包子铺女老板的传奇故事,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不过据说她后面有很大的后台,所以黑白两道都不敢碰她。
她不悄的道,
“不过是个靠女人吃饭的软蛋,有个屁用!”说完就气呼呼的进了房间,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