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芳菲(1 / 1)
夜幕拉黑,先是月亮冒出了头,跟着点点繁星都出来凑热闹,让漆黑的幕色多了一份活力。夜越来越深,严以雪扶着老娘仍在门口张望,等待着夫君的归来。从早上唐溢德出门,她们婆媳俩就一直站在这个位置等。
远处传来狗吠的声音,老娘的目光顿时又充满希望,可是等啊等,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凉,门口却没一个身影。她似乎猜到什么,可又不敢相信,终究长长叹了一口气,失望的转身走进屋内。
严以雪扭头看了看老娘躺到床上,仍旧站在门口等着。
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再等一下他就回来了,说不定一会儿你转身进屋他就回来了……这样等着等着,眼睛困的睁不开时,朦胧间发现天竟然蒙蒙亮了。
这时,她看到一个摇摇摆摆的身影,一跌一撞的走了进来。
她的睡意顿时清醒,急步跑上去,还没挨近他,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她的夫君是从来不喝酒的。
她一边扶着他往里走,一边担心的问,
“怎么喝那么多酒啊!”
唐溢德呵呵傻笑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被严以雪扶进屋内,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严以雪皱了皱眉,给他脱了鞋袜,又盖好被子,打来热水为他洗了脸,这才离开。原本想眯一会眼的,一看外面天色大亮了,又急忙赶去铺子里。要中午的时候,要腾出吃饭的时间急急跑回来给唐溢德煮醒酒汤。
她一回家就听到老娘又是叹气又是哭的,见阿德一脸苦色坐在床边,她也猜出了状况,于是她什么也没问。虽然夫君没有中榜,她心里有些失望,但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还好,她现在把生意做了,他们一家以后糊口是没问题的。
虽然她一直有钱买新房子,可她担心用她的钱买了,夫君心里会不舒服,毕竟女人强过男人不好。于是她一直想等夫君中了榜之后再说房子的事。
她煮好醒酒汤端到床边,温声说,
“喝了这汤吧,免得头痛!”
唐溢德不知是没脸见她,还是头疼的厉害,一直用手捂着额头没抬起来。
严以雪端了一会儿碗,见他不动,又安慰的说,
“没考中就算了,不用难过,不是还有机会吗?”
“你知道什么啊,等下次又要等十年!”唐溢德突然扬起声大吼,吓的严以雪一大跳,手一松,碗里的汤竟然掉在地上洒了。
唐溢德见小雪被吓成这样,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他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失控了。一边的老妇人吼,
“你冲着小雪凶什么啊,怪只怪你自己没用!还不跟小雪道歉!”
“娘,算了,阿德他心情不好,也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理解的。外面还有汤我在去给你盛一碗!”
唐溢德冷冷说,
“算了,你去忙你的吧,你店铺不是每天都很多事吗?”这句话听着像关心,又像讽刺。唐溢德面无表情的说完,就拉过背子扭身睡到里面。
严以雪呆呆的站在那儿,紧紧的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冰冷背影。她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一直以来,她都告诉自己,要坚持,要努力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不要把从前的大小姐脾气带到这里来。尽管她很多东西不会,可是她一直努力在学。
她用自己所有的心为这个家付出,把他的母亲当亲生母亲一样尊敬照顾,比爱自己还要关心他,照顾他,可是呢?
昨天,她也站在门口等了他一天一夜没合眼啊。
早上忙了一上午,眼睛都揉出血丝了,她还是赶着回来为他煮醒酒汤。
知道他落榜,一想到他付出了那么多,心里肯定受不了很难过,她就更难过。因为她明白他的志愿和抱负都没法实现。
但是,为什么她这么的努力要当好一个妻子,反而却得到他冰冷的背影呢?
她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心里酸酸的,努力睁大眼让自己不要流出泪。
可是出了那间屋子,她的泪还是如雨下。
下午,她忙的晕倒了,被店小二送进医馆诊出有了身孕,她高兴坏了,没想到还有孩子。于是上午的难过都没有了,她晚上很早回家,想告诉阿德这个好消息。
可阿德就那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饭端到眼前也不吃,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多与的动作与表情。
就那样眼睛瞪的大大的,失神的看着屋顶。
除了老娘咳着笑着提醒她注意消息。
她又从下午的高兴变的很失落,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有了身孕,阿德却一点儿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她想起嫂子怀孕时,全家人那种高兴的表情,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过与惋惜。
怡红院里,早上比晚上清静许多。厢房的铜镜前,美丽的女子正对着镜子描眉装扮,即使没有客人找她,谢芳菲也习惯性的把自己打扮的漂亮。
看到镜子里的绝色自己,听到丫头的夸赞,谢芳菲得意又傲然的走出房间。可是一出房门,便看到隔壁春桃那个贱人一脸春风的送着某个大官,两人显然一夜春宵,举止很是亲密。
谢芳菲本来就嫉妒的慌,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这个小场景给破坏了,偏偏那个春桃回身看到谢芳菲之后,还露出一个挑衅的神色,故作关心的说,
“唉呀,姐姐这大半年都没客,那要怎么办啊,不会某天被妈妈桑赶出我们怡红院的大门吧!”
谢芳菲冷冷一笑,露出傲然的神色,霸气道,
“妹妹你就放心吧,姐姐我绝对沦落不到被人赶出去的那一步。我马上就要嫁人了,而且我还得告诉妹妹你,若不是大富大贵家的公子,八抬大轿,铺着十里长街的红毯来娶我,我是决对不会嫁的!”
春桃听到此许气的暗暗咬牙,脸上却笑意盈盈的说,
“是吗?那就祝姐姐早日出嫁吧!”
谢芳菲用眼角不屑的挑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那傲然的神情好似在说,那是自然。等走过了春桃,丫头有些担心的问,
“小姐,您话都那么说了,可是哪里有合适的人选呢?”
谢芳菲也脸色不好起来。她混了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这青楼中,就算是身子青白的女子,也别想富家公子八抬大轿也迎娶啊,更何况,她年纪稍大了些,也陪过无数的男人。
别说一时之间找个原意娶她的人了,这辈子能不能从怡红院嫁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唐溢德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三天,天天被老娘骂。严以雪天天给他端饭,喊他吃饭,他反而嫌饭。
第四天他终于起身了,一起身就换了衣服来怡红院,在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围绕下,开心的大口喝着酒。
酒喝太多自然有尿意。他晕头晕头的去后院如厕时,听到一个清脆宛转的声音念,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归来日,是妾断肠时!”
唐溢德双眼模糊中,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宛如梦中。他不自觉的赞,
“好诗!”当那女子转过身时,只觉得美的让人无法呼吸,身边所有一切都成空白,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绝色女子?
“不知姑娘芳名?”恍如梦中,他的胆子也大了些。
女子微微一笑说,
“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公子叫小女子芳菲就好!”
“芳菲?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