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燕尔(1 / 1)
【燕尔】
若白和百草回到松柏向大家宣布婚讯,众人震惊。虽然大家对若白和百草的关系都心照不宣,并且都在期待他们何时真正走到一起,可是这一天这么快到来还是让大家觉得有些意外:在一年之内毕业,参加奥运夺冠,然后结婚。用亦枫的话说,百草的人生简直拉了进度条一样。
“这可是我们松柏道馆第一大喜事啊!比百草拿了冠军还重要!”亦枫感叹道,“这才真是双喜临门。”
大家簇拥着若白问东问西,晓萤却把百草拉到了后院的小桌凳旁。
“哇!你们俩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这都要穿道服?!”晓萤拿着着打开的红色小本子,目瞪口呆。
“这有什么嘛……”百草瘪了瘪嘴,“再说,若白师兄说我穿道服很好看呢。”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我……”晓萤扶额,“你们两个元武道狂人不会打算在婚礼那天也穿着道服把?”
“婚礼?”百草告诉晓萤,她和若白原本也没打算大操大办。由于要准备下面的比赛,沈柠只在下个月给了他们五天的假期。
“若白师兄说了,请亲朋好友吃一顿饭,大家聚一聚就好。我也这觉得这样不错。”
晓萤此时只想无语含泪问苍天。
“傻百草啊傻百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婚礼是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一天,怎么能这么敷衍呢?”晓萤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她掐指计算,“办婚宴都要提前一年预定了,现在怕是来不及,不过应该会有别的办法,场地,布置,发请帖……你放心,这些都交给我。”
看着晓萤一副统领全局的架势,百草觉得有这样一个闺蜜真幸福。
松柏道馆的后院刚好有一片空地,晓萤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和喻馆长夫妇,两人立即表示支持。
训练之后熬夜用毛笔写请帖的若白,第二天一早便被亦枫叫起来去买衣服,这是晓萤布置给他的任务。晓萤说,今天要带百草去试妆,所以把若白交给审美“稍稍好那么一丢丢”的亦枫。傍晚,四个人又马不停蹄地在松柏会和,彩排流程。
“女孩子好不容易有穿婚纱的机会,若白师兄竟然说不办婚礼?!”晓萤一脸不可理喻,“我们不告诉他选了什么样的礼服,让他干着急!哼,绝不能让若白师兄再这么欺负你。”晓萤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了戳百草的额头。
“欺负我比较多的,也只有你而已……”百草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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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百和白草没有邀请太多人。除了双方长辈,喻馆长夫妇和沈柠,还有在岸阳基地和松柏的队友。知道准备时间仓促,小伙伴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女孩子们忙帮布置会场,“技术帝”申波则扛起了设备调试的重任。摆放整齐的座椅,气球心形拱门,冷食和香槟。婚礼现场虽然略显简单,却样样俱全。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若白一身新郎装,平添几分英姿。他先来到现场,与到来宾客寒暄。到场的都是相识多年的亲朋好友,无话不谈,现场气氛十分轻松温馨。
“各位,请大家欢迎我们的新娘入场。”作为主持人的亦枫一扫往日的困倦,语气郑重。
若白踱回拱门的正前方,他面前是一条用两边花瓣铺成的小路。宾客也回到了小径两边的座位上。没有花童,也没有伴郎伴娘,婚礼并没有繁琐的仪式。少顷,百草挽着曲师父的胳膊,沿着小路缓缓走来。
这条小路很短,只有几步就可走完。若白忐忑不安地等在原地,心脏“咚,咚”地跳得飞快,时间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纯白色婚纱的百草。没有过多的蕾丝和花边点缀,A型裙摆看起来轻薄而优雅;指长式的头纱轻柔地将她的脸掩映起来。若白看不清面纱下百草的表情,只是隐约看出她低着头。
曲向南把挽住他手臂的百草的手拿起来,想交到若白手上,可百草的手颤抖着,始终没有松开,紧紧地抓着他。面纱里的百草耸动着肩膀,旁边的曲向南眼泪夺眶而出。
“若白,百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你好好照顾她。”
百草父母早亡,曲向南一手将她养大,视如己出。在场的宾客看到这一幕无不为之动容,若白微微仰起头释放情绪,让清风吹过有些湿润的眼眶。他接过百草的手,百草带着白色的手套,若白感受不到她手心的温度。
“曲师父,请您放心。”,努力保持着声音镇定,看着曲向南老泪纵横,此时的若白百感交集。
掀起百草的头纱,她早已泪眼婆娑。眼角的泪未经凝固就已滑落,她抽噎着,肩膀带动的锁骨,一耸一耸。
“不哭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若白在她的耳边,轻言细语地安慰她,“再哭做蛙跳了。”
百草破涕为笑,她吸着鼻子。若白想拿出手帕,帮她拭去泪痕,可百草却用手直接去擦眼角的泪。
现场的宾客被这一幕逗笑,气氛也变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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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致辞,若白的母亲说到动情之时潸然泪下,旁边若白的父亲及时地拍了拍她,让她不要把刚刚缓和的气氛拉回去。曲向南,喻馆长夫妇也都做了简单的发言,沈柠也代表基地祝福两位新人。只有若白的父亲以自己不善言辞为由,推脱不语。
在亦枫的煽动下,现场的宾客坚持让若白的父亲讲几句话。
若白的父亲拿着麦克风,思考了很久,慢慢地说:“不要对人家女孩子那么凶。”
婚礼在欢乐和谐的气氛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交换戒指后,若白拉着百草的手,直到这时,他才得以仔细端详她。百草头戴一个很细的发箍,婚纱是一字领,设计简洁,仍然没有过多的装饰。她露出修长的脖颈,锁骨舒展而美丽。
由于训练,百草一向疏于打扮自己。上了大学后,虽然受到文学院氛围的熏陶有所改变,可若白知道,她不是那种喜欢花心思在这方面的女孩子。若白向百草的方向靠近,他与这个女孩识于微时,那时她只是一个天真的黄毛丫头,可现在眼前的百草窈窕多姿,婀娜娉婷。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精心打扮的百草,若白惊喜之余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妆并不浓,眼光流转,顾盼生姿。百草看着若白的眼睛,笑靥如花,露出皓齿。
喜从心中来的若白满眼春风,用灿烂的笑回应她。
这一幕被亦枫敏锐地捕捉到了。
“各位,我和新郎做了这么多年的室友,从来没见他笑得露出牙齿。”亦枫说,“他把之前二十几年的笑全部攒在今天用了!”
宾客中爆发出欢乐的笑。
百草第一次见到如此正式打扮的若白,他打了领结,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他临风玉树,神采奕奕。若白平常很少笑,可是笑起来却总是那样阳光般和煦,今天的他眼中洋溢着喜悦和满足。
有人在下面起哄,“大师兄,亲一个!大师兄,亲一个……”
若白和百草几乎不在众人面前有过于亲昵的动作,若白是大家口中的“千年冰山”,百草又一直被调侃是“呆头鹅”大家对这对新人的相处都充满了好奇。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呐喊的中,喊声震耳欲聋。
这一次,没有犹豫和迟疑,也没有羞涩和尴尬,在大的欢呼和祝福声中,在洋溢着幸福的氛围里,两人幸福地拥吻。
简单的仪式结束后,百草换了件轻便的小礼服,若白也脱下了外衣,只穿着白色衬衫。宾客们纷纷向这对璧人祝酒,送上祝福。若白的母亲很喜欢勤劳朴实的百草,对儿媳妇很满意的她一直拉着百草的手悄悄地说些什么。喻馆长夫妇一直把若白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大喜之日,做长辈的喜悦溢于言表。
若白给沈柠敬酒,感谢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婚礼。沈柠打趣若白,说他和百草的结合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微微正了正神色,对若白说了些什么。若白没有立即回应,他思索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嗯,我会谨慎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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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忙碌后,疲惫的两个人回到了住所。决定结婚后的一天,若白忽然拿了许多户型图给百草看。原来他已经在看房子,并选了一些各方面都符合的。若白说,等他的父母来岸阳,刚好可以帮助装修房子。虽然知道若白做事一向缜密有调理,百草还是惊叹于他极高的办事效率。
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房间的装修很简单。训练基地和松柏的队友们商量好每人送一件礼物,这一样,那一样,把只有70平的小窝填得满满当当。
这晚,月朗星稀。
已经洗过澡的百草,听着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水声,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知是等待若白等得焦虑,还是害怕他太快出来。
淋浴的水声停止了,百草听到“噼里啪啦”翻东西的声音,她跳到床上,紧闭着眼睛盘膝而坐,心情忐忑地对着手指。
“咔哒”一声,浴室门锁活动,接着是若白进来的声音。百草闭着一只眼,睁开另一只偷偷看若白,他穿着睡裤,将大浴巾披在□□的上身。若白背对着她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他露出的小臂有紧实肌肉,百草看到上面还挂着几颗水珠。
“若白师兄,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百草本想帮忙,可起身之后才发现自己手足无措。
若白被吓了一跳,他转身,发现百草怔怔地杵在床上。
百草站得很高,她第一次在这么高的位置看若白。她的目光从若白还没有完全干燥的额发扫过,然后是鼻梁,嘴唇和喉结,最后停留在他的胸前。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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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胸前,是手术留下的疤痕。百草蹲下身,那是一条很长的疤,淡红色的微微凸起,两边还有缝合的痕迹。
眼睛睁了又闭,一向胆子很大的百草不敢直视这可怕的伤痕,它像一条邪恶多足的昆虫,会蛀食人的心脏,也像一张狰狞的嘴,随时会把人吞噬。
若白看到她的反应,把浴巾向胸前拉了一下,想遮住它。百草挡住了他的手,把浴巾慢慢地拉开,百草鼓足勇气让自己去面对道恐怖伤痕,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抚过它。
“疼吗?”百草抬起头问若白。
若白摇了摇头,说:“是全身麻醉的。”
百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她仿佛看到若白虚弱无力地躺在手术床上,手术刀在他光滑的肌肤上切割,然后变得鲜血淋淋;她看到大大小小的管子插在若白的身上,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他艰难地呼吸。
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百草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开始变得湿润。
若白紧挨着她坐下,四指托住她的脸颊,他用拇指轻轻地刮她的卧蚕。
“已经没事了。”若白温声对她说,“不可以哭啊。否则真的要做蛙跳了。”
“噗!”百草笑了出来,“我没有!我没有!”她边揉眼睛边说:“我刚刚是…眼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现在好了吗?”
若白微笑着看向她,百草的睫毛微微卷曲,她的双眸闪闪发亮,像黑色的珠子,她的嘴唇粉扑扑的,像晶莹草莓;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颊有可爱的红晕。与百草四目相对,若白一向沉静的心底有些小小的波澜,他的身体向百草的方向倾斜,他的鼻尖就快要触碰到百草小巧而挺拔鼻子。
百草忽然向后躲了一下。
这不是若白第一次吻她,可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的他眼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欲望。百草觉得这一吻像是一枚印章,无比神圣:一吻过后,她不再仅仅是他的的师妹,他的朋友,他所训练的队员,也是他的妻子。面对这种身份上的巨大的转变,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
发觉自己可能有些心急,若白停住了动作,坐直了身体。
百草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欠妥。她迅速找到一个话题。
“对啦,今天的婚纱,是我自己选的,你喜欢吗?”她的语气活泼又俏皮。百草抓住了若白的手,她很期待若白的答案。
“嗯,好看。我也喜欢。”他想用一千种方式来描述和赞美她的美丽,话到嘴边却只是简单的两句。若白把她又小又软的手托在掌心,那上面还有训练时留下的淤青。若白的手指在那淤青的周围画圈。
“今天,妈和你絮絮叨叨那么久,说了些什么?”换了个话题,他问百草。
百草脸上的红晕忽然又浮上一层。她低下了头,咬着嘴唇,神色有些忸怩不安。少顷,她的眼睛转了一圈,抬起头,露出调皮的神色。
“秘密!”起身跪坐在床上,她狡黠地一笑。捧着他的头,百草将手指插在若白还有些潮湿的发丝间,对着他的左耳悄声说,“不能说的秘密……”
若白微笑着把顽皮的她压倒在床,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若白师兄?”
“嗯。”
“我以后继续这样叫你,好吗?”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