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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理】
“他真是这样说的?”晓萤虽然动作夸张,却鲜有如此惊讶的反应,她的嘴巴张开,眼睛直直地看着百草。
“嗯,我应该……没有听错,吧?”百草双手托腮,她在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西班牙马德里奥运会比场,欢呼尖叫声此起彼伏。
决赛的最后时刻,百草仍然落后一分。冷静地判断出恩秀的动势,百草躲过她的横踢,高高地跳起,发起攻击。
得两分!反超一分的百草在最后时刻险胜!
向恩秀敬礼示意后,百草扔掉卸下来的护具,奔向教练席的若白。
周身的细胞都是欢乐和兴奋的,她跳起来拥抱已经张开双臂的若白。若白接住像鸟儿一样飞来的百草。伤痛,恢复,心病,复出,两个人经历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可是为了今天,为了今天的胜利,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渐渐变得濡湿,不知是百草的汗还是她因喜悦而流下的泪。他把自己的额头与百草相对,用大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然后紧紧地抱着她。
百草能感受到若白因欣喜若狂而微微的发抖的身体,她刚想开口说话,若白的声音从她的左耳传来。
“百草,我们结婚吧。”
百草愣住。
沈柠教练和前来观战的其他队员冲过来拥抱她,祝贺她,可百草整个人都是懵的。包括后面的采访和新闻发布会,人们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百草有些心不在焉。沈柠解释说,是因为她之前饱受伤病困扰,拿到奥运冠军,兴奋得不知所措。
回国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一行人马匆匆收拾行囊,离开马德里。百草的心情惴惴不安,若白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再没提起此事。
“若白师兄…一定因为那天太过兴奋才说出那样的话吧!”百草暗自揣测。
“那你当时有没有答应?”晓萤两手杵在桌子上,把脸凑近百草。
“我,我还没有说话,大家就把我们围住了。”百草有些无奈。她思考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变得娇羞又甜蜜,“不过,反正……最后还是要和若白师兄……”
“是不是傻!”晓萤恨不得直接给百草一个脑勺,“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若白师兄吧!?”晓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现在怎么办?”百草无辜地看着晓萤。晓萤的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会。
“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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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拔得头筹的百草邀约不断。回到岸阳,各种采访,活动纷至沓来应接不暇。在采访中,百草总是尽量地提到岸阳基地,提到松柏道馆,她从这里走出来,现在是她回馈报恩的时候。若白则是参加大大小小的教练研讨会,指导交流会。赛后的两人简直比备战还要忙碌。
几天之后的庆功宴,各级领导做完冗长枯燥的报告,向运动员和教练敬酒表示祝贺。百草代表参赛运动员上台发言,她读着事先已经由工作人员准备好的发言稿,声音很洪亮。取得这样好的成绩,领导给予了百草充分的肯定,并鼓励她不要松懈,要抓紧备战下面的团体赛。百草轻松地微笑着回应,却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
临近参会结束,百草借上洗手间离开现场,一个人到外面透气。
“没想到比赛之后会比赛前集训还累啊!”百草感叹。
百草一个人沿着小路踽踽独行。庆功宴的氛围让她觉得胸口发闷,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的应酬。如果没有时间休假,她更想快点回到训练场上,训练,比赛。
八月的夜晚已渐渐有了秋日的凉意。一阵风吹过,百草觉得有些凉,她双臂交叉在胸前,让自己温暖些。
静静地伫立,百草忽然感觉她的背脊被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覆盖住。她回过头,若白正在把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若白的动作很轻很柔,他顺势搂了搂百草,然后又松开她,站在她的身侧。
“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百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很快就会回去,才没有和你说。”因为与坐在教练席的若白相隔甚远,百草没有特意向他打招呼。
若白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百草:她乌黑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烁着恬淡的光芒。
“若白师兄,你怎么了?”被若白这样长久的凝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百草伸出手,再他的眼前晃了晃。
“百草,我们结婚吧。”若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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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惊住。自从那天比赛结束,若白再没有提取过这件事。百草甚至已经在心里默认,那天他说出的话,只是一时冲动,虽然她知道若白很少冲动。
“若,若白师兄……你喝酒了吗?”
“我没有。”若白的语气依旧很肯定,“我们结婚,好吗?”
若白的眼神认真而坚决,百草对这样的眼神很熟悉,他没有在开玩笑,更没有在说谎。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有些意外和突然。思忖了片刻,她开口。
“可是……我,我还要问问师父。”百草面露难色。
“他同意了。”若白淡定地说,“我已经问过曲师父了。”
“你?!”百草大吃一惊,刚回国的时候,两人曾经去师父的住所拜访他,可她不记得若白和师父有过关于这方面的交流。
“嗯。”若白很肯定。
“哦,这样啊……可是,你爸爸妈妈,就是叔叔阿姨,他们知道吗?”百草小心地问。
“已经告诉他们了。”若白的回答不假思索,“他们说处理好手头的事情,过些天就来岸阳看我们。”
“过些天?!”百草已经目瞪口呆了。
“嗯。还有问题吗?”
百草语塞,她想不通若白为何会对所有的问题都对答入流。并不是想拒绝若白,可是她的大脑飞速地搜索着可能想到的各种问题。百草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问若白,她发现若白在口袋里摸索着。
若白掏出一个天鹅绒的红色小盒子。打开盒盖,他用修长的手指小心地取出一枚戒指。
“时间匆忙,不过,是你的尺寸。”若白与她惊愕的眼神交错,“百草,和我结婚,好吗?”
百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心中有太多的不解,为什么若白看起来面不改色胸有成竹?难道他早有准备?这些天他与她一样忙碌,他什么时候问了师父?什么时候告诉了他的父母?还有,为什么若白会知道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戒指尺寸呢?
面对若白的提问,百草有些迷惘。虽然在她的心里,若白早已是相伴一生的归宿,可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求婚”,看起来多少有点像“被逼婚”。
难道,她就要这样答应若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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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若白伸过来的捏着戒指的手,百草觉得自己太过被动。微微嘟了嘟嘴,百草有一点很少发作的小脾气,她伸出手,向下指了指。
百草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个…求婚,不是应该……”见若白一脸茫然,没有听懂的样子,她有点着急,“应该跪下。电视里不是都那么演吗……”
若白微微一怔。他的身体开始发热,从脚趾一直蔓延到脸上。百草看到他捏着戒指的指尖渐渐变红,然后是耳根,最后是脸颊。百草从没有见过若白有这样的反应,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甚至有点担心自己的要求会不会让若白太过为难,她知道若白是一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人。
若白的脸上并没有窘色和尴尬,他像是陷入了思考。少顷,他轻轻挪动了腿,单膝跪在地上。
“百草,嫁给我。”
若白把戒指高高举起。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仰望着百草,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面容清秀,身体修长;她曾让他欢笑,也曾令他惆怅;她鼓励他走过他最黑暗的时光,而他也陪伴她披荆斩棘,走上巅峰。
百草没有想到若白真的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愣了片刻,她重重地点了三下头。又惊又喜,没有预兆也没法控制,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若白起身,托住她的手腕,将戒指戴在她的左手的中指上。百草开心地把手伸到若白眼前,五指张开。
“你瞧,好合适!”
“砰——砰——”一簇簇花炮腾空而起,深蓝色的夜空中,像一朵朵绽放的花。
百草被这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若白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烟花是基地领导为了庆功宴特地准备的,可此时,它们的存在更像是为了庆祝和记录属于若白和百草两个人的的温馨。
静静地享受这难忘的一刻,忽然想到什么,百草踮起脚尖,把手拢在若白还在发红的左朵上。
“若白师兄——你确定没有——喝多吧?”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此起彼伏,原本很嘹亮的声音在爆破声中显得很微弱,百草只好把声音拉得很长。
“没——有——”若白摇了摇头,做出和百草同样的动作“我们——明天——就去——”
“去——哪——里——”百草不解。
“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