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拆迁之战(1 / 1)
天遂人愿,梦想成真。肖华稳稳当当坐上了刑警大队长的位置。尽管有人私下议论,说肖华的胜出是有高人相佐,不然的话,这个搁置半年之久,让多少人眼馋的职位,怎么会轮到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外乡人?好在肖华在单位的人缘不错,议论归议论,更多的还是对他的认可和赞许。有时与他关系较好的几个同事还会当面调侃他,说他是“吃软饭”,是得了廖丽娟“便宜”,羡慕也好,嫉妒也罢,他从不辩解,只是颔首不语,一笑而过。他清楚这种事情只会是越描越黑,索性不如来个沉默,任凭他们“八卦”去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刑警大队长的位置不是一般人就能坐稳的,现在他要做的不是显摆自己,而是要踏踏实实做出业绩,用实打实的业绩来体现他的能力与水平,不然的话,是难以让人信服,更是难以面对那些帮助和提携自己的“贵人”。
马不扬鞭自奋蹄。上任之后,他身体力行,吃住在单位,很少顾及那个刚刚组建的家,就吴宇的话说,家是旅店,只是不交房租而已。功夫从来就不负有心人,有艰辛的付出就有丰硕的回报。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肖华与同事们共同努力,连续攻克了七、八起滞留多年的案子,尤其在“□□除恶”第一线,充分发挥了“尖刀”与“拳头”作用,一批横行天昌市多年的“黑势力”,如仇三、红豆……相继伏法,刑警大队的荣誉室里摆满了各类的奖杯和锦旗,也摘掉了多年“落后”的帽子,在年终全市公安民警大会上,石涛局长一口气为刑警大队一年的工作连续总结了五个第一,还着重褒奖了肖华带队有方、治警严格、业绩斐然。对于这来之不易的成绩,肖华暗自欣喜,外表依旧是那样的淡然,他清楚,这些成绩的取得,固然有他自身努力的结果,但更是吴宇及同事们的支持、各级领导的提携的结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今天的成绩,只能说是万里征途迈出了一小步,与他心中的理想状态还相差甚远。正当他踌躇满志准备大展宏图之时,却遭遇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棘手案子”,就他带领团队夜以继日侦查,案子将要“水落石出”之时,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案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有恩于自己的王宝山。在法律与人情的抉择面前,是秉公执法,公事公办,还是网开一面,法外开恩,他陷入了深思与迷茫的漩涡之中不可自拨。
这件案子的起因,还得从天昌市三年前开始的“城中村改造工程”说起。
天昌市的经济支柱一直以煤碳、制瓷业为主打品牌,随着煤碳资源的日益匮乏,小煤碳企业的整合取缔,煤碳生意渐入低谷。进而城乡一体化建设的深入开展,东区大开发的成功,激活了一些煤碳企业的经营理念和模式,相继转行到如火如荼的房地产开发业中,而中央政府明文下发的“城中村改造工程”无疑为房地产开发业提供广阔的市场与商机。豪杰房地产开发公司就是众多开发公司中转行最快,“业绩”最为突出的公司之一,而该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王宝山,天昌市70%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均被这个公司掌控,旗下还经营着健身中心、网吧、酒店旅游业。该公司论资质和资历都是后来者居上,这其中必有“高人”指点和支撑,个中原因就不作细说。中央针对“城中村改造工程”出台的相应政策是深入人心的,但是地方政府从农民手中低价购入土地,再高价转卖给开发商,而开发商对房价的控制,势必产生一系列的负面影响。有利益就有冲突。这两年旧城改造进程中,拆迁户与开发商之间的争斗好像从来就没有消停过,进而引发的上访事件和械斗屡见不鲜,但是这些小规模的械斗事件都在公安系统的干预下得以平息,社会治安秩序总体趋于平稳。然而在2006年1月12日,在天昌市又发生一件有组织有预谋的械斗事件,这次械斗事件哄动一时,惊动了省委相关领导的高度重视,并责令天昌市委市政府尽全力处理好。
这天早上,肖华正准备带母亲到市专科医院看病。母亲近段时间,经常喊左膝盖骨发肿酸痛,有时痛的晚上睡不着觉。吴宇带母亲到医院看过几次,也没有诊察个原因;这次肖华专门请了一天假,提前预约了市专科医院的骨科专家黄仲卿主任给母亲诊断,说好今天上午八点见面。他搀扶着母亲刚下楼,别在腰间的手机响了,是副大队长韦继文打来的,一接通电话,他急促地说:“肖队,刚才罗庄小区又发生了械斗,罗疤子在械斗中被人打死了……”
“罗疤子死了!”听到死了人,肖华倒吸了一口气,同时他的思绪迅疾切换到三个月前的那次出警。那时罗庄小区的改造工程刚刚开始,负责罗庄小区拆迁工程的昌达拆迁公司被一群不愿拆迁的户主团团围住,反铲车被人捣毁,拆迁人员被打伤,当时带头聚众闹事的就是这个外号“罗疤子”的人,肖华接到指令后,迅速带队赶赴现场,疏导人群,控制事态,后来罗疤子还在拘留所关了一个星期才放了出来。事隔不久,他怎么就会被人弄死了呢?中央政府三令五申强调要公正拆迁、和谐搬迁和依法拆迁,谁能这么大的胆子置法律的尊严而不顾制造了这起命案?
听到案情通报,肖华深感事态严重,没等韦继文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当即命令他带领三个中队的人员,火速赶到现场,控制局面,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挂完电话,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把目光转向母亲,愧疚地说:“娘,罗庄出命案了,我得赶过去,你看……”
母亲微笑着,通达地说:“华子,你去吧,你的事业重要,让小宇陪着我就行了。”
听到肖华有事,一旁的吴宇不愿意了,满脸不悦地说:“不是说得好好的,今天陪娘去看病,你怎么又变卦了,你是什么意思啊。”
肖华无奈地说:“唉,没办法,职责所系,你就多操点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你……”那一刻和,吴宇气得眼泪快要掉了下来。这可是吴宇第三次提出让他带母亲去看病,而这次本来说好的事他又爽约了。她心里不由得不生气?自从肖华当上刑警大队大队长后,吴宇一直引以为荣,尤其是岳淑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挑刺儿”,相反在亲朋好友面前,喜形于色,夸耀自家的女婿是多么的能干有才。说到底,在她们的心目中,肖华是成功的,她们满足目前的现状,包括面子上的荣耀感和生活待遇上的优越感。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瞅着肖华成天不着家,整日忙着公事,她们这种满足感渐变为怨言与不满。
案情就是命令。容不得肖华半点犹豫,他发动车,猛踩油门,车似箭一般从小区大门弹射出去,惊得门口正在与人搭讪的胖保安瞪大眼睛望着他远去的车影,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想,今天肖队长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似的把车开贼快。肖华边开着车边打电话给石涛局长汇报案情。这几年的工作历练,他对工作的流程和规矩颇有心得。一是大事面前不能犯糊涂。遇事向领导多请示多汇报,那是对领导的尊敬和重视,准不会错,就是错了,只要请示报告了,也会含糊过去。二是大案要案当然要有“一把手”在场,报纸上登的,电视上播的,不突出领导的形象和“敬业精神”,领导是有想法的。尤其像石涛这样一个文化层次不高,又特热衷“荣誉”的局长,更是要亲临一线,没有他的身影,他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是,石涛的手机一直处于占线状态,他又拨打他的另一个号码,也在关机状态。这可不合乎常规,要是以往类似的人命案子,肖华的电话早被石涛的电话打爆了,可是今天是怎么了?其实,这个时候石涛局长也与肖华一样做着同样的动作,在命案必破的今天,他接到110指挥中心的案情通报后,丝毫不敢马虎,一方面赶赴现场实施一线指挥。另一方面,迅速将案情和出警情部在电话中简要地向廖治平进行了汇报。廖治平接到通报之后,诧异之余,给石涛局长提出了“两个一定”:一定要控制好现场。一定要缉拿凶手。他的指示一如他的办事作风,言简意赅,却要求到位。
出了小区,向左一扭方向,拐上快车道,一加油门,一根烟的功夫就到了罗庄小区。罗庄小区是改造前的名称,现在罗庄小区已经不复存在了,里面断壁残垣,一片废墟,只有几家没有搬走的居民房与四周整齐规划气派的机关办公楼、商厦相比较,显得极不协调,外围是用一道环形低矮的砖块围墙围住。斑驳的墙面上被人刷上了白灰,上面写着“还我家园”“反对官商勾结”“惩治腐败”的字样,白墙黑字,朗朗乾坤,刺得人睁不开眼。
刚到小区口,就能听到里面乱哄哄的,争吵声、叫骂声、警笛声,响成一片,肖华心头一紧,停好车快步走了进去。
事态基本控制住了,在纷乱的人群中,他蓦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余涵茗带着电视台的摄像人员也到了现场,正在专注地进行采访,肖华也没有来得急与她打招呼,就径直朝现场中心走去。韦继文见肖华走了过来,急忙迎上前来,往脸上擦了一把汗,说:“肖队,现场已经控制住了,罗疤子已经死了,另外还伤了两个,一个是罗疤子的老婆胡香兰,另一个是拆迁户罗学文,都伤得不轻,已经就近送进了医院;参入械斗的不法分子抓了一部分,混乱中跑了一小撮,你看就这几个……”沿着韦继文手指的方向,肖华瞅见七、八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被一群手握铁锨、棍棒的村民围在中央,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远处是技术中队的法医在做尸检。
“走,过去看看。”肖华面无表情地说。
肖华走了过去,法医小声告诉他,从尸检结果来看,罗疤子的死因很蹊跷,不像是被人打死的,疑似被人下毒。肖华听到法医的话,大吃一惊,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忙问“你敢确定?”
法医用坚定的口吻说:“可以确定。”
“不可能吧?”肖华带着一个大大的问号,来到罗疤子的尸首旁,仔细察看着:死者两眼圆瞪,鼻孔流血,面部发黑,表情狰狞可畏,惨不忍睹,典型的中毒表象,可想而知,死者死前是经历过一番痛苦的挣扎。肖华一看,对法医的鉴定表示赞同,但是他内心的疑团却愈聚愈大……
针对案情的复杂性,石涛局长决定将涉案人员带回羁押,然后着手调查罗疤子的死因。
看到石局长,余涵茗拿着采访本走上前去问:“石局长,能介绍一下案情吗?听说罗疤子是死于中毒,这是怎么回事啊?”余涵茗一连贯的问题,让石涛无从回答,显得有些无奈地说: “小余啊,你别添乱了,等案子有了头绪再答复你,现在真的是无可奉告。”
“石局长,我不了解情况,怎么回去向台里交待啊?”余涵茗噘着嘴,满腹委屈地说。
“你不要瞎起哄好不好,案情也不是你们那么想的,查实后我们会主动向你们通报的。”石涛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边说着边向肖华使了个眼色。
肖华会意他的意思,连忙把余涵茗拉到一边说:“现在案子有些复杂,没有确实的证据说明罗疤子死于中毒,你们最好先不要报道。”
余涵茗睁大眼睛看着肖华,有些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上级要求的。”
正当俩人打嘴巴官司的时候,余涵茗的电话响了,她忙到一边接了电话,接完电话后,她一脸的不高兴,朝石涛说:“好了,我们回去了,不采访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涵茗刚才接到的是电视台党委书记张振江的电话。原来廖治平接到石涛的案情通报后感到事态严重,并得知电视台也在案发现场,又急忙给电视台打电话,指示暂且不要公开案情。在这种情况下,张振江才给余涵茗下达了撤回命令。
望着余涵茗远去的身影,石涛摇了摇头,说:“这个小余啊,可是电视台的顶梁柱,我们得罪不起啊。”
肖华决定着手从罗疤子的老婆胡香兰开始调查。在医院的普通病房里,他见到了躺在病床上蓬头垢面的胡香兰。胡香兰已经知道了丈夫死亡的消息,心力交瘁,几度昏厥过去。见肖华一行人进来,胡香兰赤着脚从病床跳了下来,一头跪倒在肖华的面前,紧紧地拉着肖华的手,声泪俱下地说:“青天大人啊,你们可要为我作主啊,我丈夫是被‘小黑子’害死的,你们要抓住他,为我丈夫伸冤啦。”声音喑哑凄凉,让听者心酸不已。
肖华连忙上前一步把她扶了起来,说:“嫂子,你不要哭,我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边说着边协同医务人员将她扶到床上,又吩咐张博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肖华才问:“你刚才说是你丈夫是被‘小黑子’害死的,是怎么一回事?能具体说说吗?”
胡香兰听到肖华的问话,大颗的眼泪又簌簌涌出,断断续续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香兰记得很清楚,那是上周星期三的傍晚,她正在厨房里做饭,突然听敲门声,她以为孩子他爸回来了,边应声着边过去开门,还没有到门口,只听见“嘭”的一声家门被人跺开了,从外面闪进来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凶神恶煞般站在她的面前,其中一个满脸横肉,胳膊刺有纹身,皮肤黑得像煤核的大个子,进门就喊道:“罗疤子呢?”嗓门很大,恶声恶气,有些碜人。当时她想是不是罗疤子又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让人找上门来,于是她没好气地回答: “死了!”说完就准备关门撵他们出去。没想到那个黑个子上前推了她一把,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嗖”扎在客厅茶几上,阴笑道:“哼,要是真的死了就好了,免得老子跑一趟。今天不在家算是他走运,给罗疤子捎句话,三天之内从这儿搬走,不然的话,我黑子不会放过他……”说完这句话,他猛从拨起匕首,向来的同伙使了个眼色,扬长而去。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个黑大个子叫黑子。
从胡香兰提到黑子这个人开始,在肖华的脑海中就一直浮现着他所熟知的那个黑子,从胡香兰的描述中,他心中有了数了,确定胡香兰所指的黑子,应该就是他印象中那个黑子无疑。
黑子真名叫赖卫东,1992年“严打”期间,因参与“黑社会”入监七年,刑满释放之后,劣性不改,一直从事赌博、替人要黑帐,拉皮条的勾当,肖华与之有个几次的交锋,都因证据不足而逍遥法外。
“后来呢?”在一旁作笔录的张博问。
“后来,我心里想,从我们这个小区拆迁开始,这样的恐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政府有政策,凭什么一样的房子,有的人人赔的多,有的人赔的少,没有个公平合理的说法,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搬走。还不是因为有的人仗着上面有人。”胡香兰忿忿地说完,又剧烈地呕吐起来,可是只是干呕没有吐出来,张博急忙将水递了过去,让她喝下,喝完水,她停止了咳嗽,又接着说:“那天晚上,罗疤子从外面回来,喝了点酒,醉醺醺的,我担心有人找他的事,因为我感觉这次来的两个人与以往来的都不同,所以我一夜没睡,一直等到疤子回来,于是我把的担忧向他说了,没想到他不当回事,打了个酒嗝后,还埋怨我不该啰嗦,说什么黑子白子的,不答应老子的条件,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搬,看他们能把他咋样?说完,一头歪倒在床上呼呼昏睡过去,我有一种预感要出事,所以那两天,我瞒着他爸让孩子放学上他的姥姥家去了,铺子里的生意我没有打点,在家里陪着他爸,怕他蛮横生祸,没想到事隔几天功夫就出这个大的事,那天我看到黑子来了,他穿着一身狗皮,混在人群中,我想大事不好,要出事了,正要提醒疤子,……呜呜……我清楚地看到黑子与疤子相接触的一瞬间,听到疤子“哎哟”的一声倒在地上,我也被人打晕了……”说完又“呜呜”恸哭起来。
张博朝肖华看了一眼,又问:“你能确定是黑子吗?”显得很老练,肖华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个天杀的,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肖队长,你要为我伸冤啊……”
从医院里出来,肖华边开着车边对张博说:“你看今天的收获大吧?我们差一点放过了一个关键的人物。”
张博点了点头,说:“罗疤子为什么会出现中毒的情况,只要找到这个黑子就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这就怪了,前天的突审中,怎么就没有人提到黑子这个人?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是的,我一定要挖出黑子这个人。走,现在我们去一个地方。”肖华说完,将车身一扭上了七一大道,向城南的方向驶去,拐弯抹角在一个胡同口停了下来。肖华将车停在路边沿,顺着胡同口径直向一幢破旧的家属楼走去,那是市棉纺厂的家属院。在家属院门口,他停了下来,转身对张博说:“我们去门口的小卖部卖点东西。”
张博懵懂地瞅着肖华,问:“串亲戚吗?”
肖华朝她抿嘴一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扭身进了小卖部。
“哦……”
从小卖部出来,肖华手里提着一篮鸡蛋,张博在后面掂了一袋水果,上了家属楼的二楼,在二楼西头的一家住户门口停了不来。这个家属楼,他太熟悉了,黑子的父亲胡志江就住在这里。去年秋季因舞厅斗殴案他曾来这里找过黑子。肖华敲响了门,半天没有人答应。俩人正在纳闷时,从里面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谁呀?来了!”紧接着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肖华。他就是胡志江,黑子的父亲,原是市棉纺厂的工人,曾经的劳动模范,因为家里出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他操碎了心。
“胡叔,我是公安局的肖华啊,你不认识我啦!。”见老人没有认出自己,肖华笑着说。
“哦,肖华啊,你看我眼昏的,瞅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里坐。”老人边说着边把他们让进屋里。从老人的话语中,张博才明白肖华来这儿的意图。
肖华进屋刚落座,老人就拉着肖华的手,问:“肖队长,是不是黑子又犯什么事了?”
肖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不是的,我是过来专程看你的。”
“那谢谢你啦,黑子真的没少让你操心。”老人说着在肖华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屋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和去年来的一样,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家具,只是客厅的大茶几上搁着一台崭新的液晶大电视。
肖华看着电视,随意问道:“哦,电视不错,效果不错吧?”
胡志江听到肖华说到电视,两眼发光,笑着说:“现在黑子学好了,今年上半年又找了个对象,小两口前几天给我卖了台电视,说是孝敬我的,嘿嘿。”话语中流露出幸福与欣慰,脸上的皱纹跟着舒展开来。
“咦,那不错嘛,那黑子现在在做什么?我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肖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前几天,黑子回了趟家,给我留下一万元钱,说是要出一趟远门和朋友做笔生意。哎,娶媳妇要花钱,他不想法子,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我临死前能看到他能娶上媳妇人就放心了,也不指望抱孙子了……”胡志江叹了口气,微笑着说。
肖华听了他的诉说,说:“是这样就好了,只要黑子能学好真干事,我就放心了,胡叔,那我们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起身就要告辞。胡志江站了起来,扶着楼梯把手,目送着肖华下了楼,站在楼梯口思虑了半天才返身回屋。
下了楼,肖华站在楼下抽了一支烟,思考着胡志江的话,他敏感地意识黑子的突然变化与罗疤子致死案有着直接的联系,可是他就想不明白,黑子不是昌达拆迁公司的人,怎么会参与其中呢?看来这个案子包含着更大的阴谋。各种想法像流星一样在肖华的脑海中碰撞。他猛地抽了口烟,将剩下的半根烟扔在地上,又驱车去了昌达拆迁公司。
市局机关的后面就是拘留所。韦继文带人已经对拘捕的昌达拆迁公司保安人员进行了几轮的提审,也没有查出个端倪。这伙人好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要么不清楚,要么是奉公司的指令维护秩序,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在昌达拆迁公司接待室里,肖华见到了公司负责人黄中行。他在谈话中对发生的事情深感意外,说:“那天我接到豪杰公司王总的电话,让我们对遗留的两处居民房进行拆除,我还在电话还问他,那两户人家的安抚工作做通了没有,他说工作做通了,你们只管拆,没想到我们带着挖掘机器进了场,遭遇的情况与前几次一样遭到他们阻碍拦截,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死人的事情,我们也是很费解呀,我敢保证,我们的人绝对没有出手伤害罗疤子啊……”
听到豪杰公司,肖华不禁在心里打了个激灵,立马联想到王宝山,随即追问着:“哪个王总,是王宝山吗?!”
“对,就是王宝山。”
“哦!”肖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难道说王宝山与黑子之间……倘若真有什么联系……他心底一沉,不敢再向深处想。
“你们公司有个叫黑子的保安吗?”张博出其不意地问道。
黄中行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我们公司有二十多个保安,我都认识,绝对没有黑子这个人……”
张博边记着笔录,边向肖华投去一道质询的目光。
看到一脸正色的张博,肖华心里突然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