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情殇海滨(1 / 1)
第一天,他们来到了遐迩闻名的“泉城”——济南。
泉城果真是名不虚传,泉水清澈,潺潺流淌,绵绵不绝,诉说着这座历史古城的兴衰变迁,爱恨情仇。在趵突泉边,大明湖畔……留下了他们赏风观景的足迹。
翌日。他们登上了千佛山,田蕾一路上紧紧拽着肖华的手,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爬上山顶。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在山顶那棵高大挺拔,遒劲有力的迎客松下,他们相拥而坐朝山下俯瞰,看着脚下星罗棋布的村落,袅袅升腾的炊烟,线状蛇行的公路,泥丸般蠕动的行人……不由得感叹天地之悠悠,生命之渺小,时空之虚无。田蕾温润柔软的身体像初生婴儿,更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安静地伏在他的怀里凝神遐思,突然她揽紧肖华的腰肢,幽幽道:“肖华,要是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听到田蕾梦呓般的话语,肖华不禁哑然失笑,说:“傻丫头,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在一块嘛。”说完伸手拧了一下她那白玉般的脸蛋
“有些事你是不懂的!”她瞥了肖华一眼,神情忽地变得忧郁起来。
肖华一听,脸色微微泛红,说道:“呃,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来你对这里的山山水水有着别样的理解喽?!”
田蕾被肖华一番误解的话逗乐了,抿嘴一笑,站起身来甩了甩秀发径直走了。
“你上哪儿去呀……等等我!”肖华被田蕾异样的举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叫嚷着连忙爬起来跟了过去。
他俩转悠到山顶的大雄宝殿,只见殿宇宽广,壮丽肃穆,香烟缭绕,在门口田蕾拉住肖华的手,说:“我们进去求个签吧。”
“你不是信奉天主教吗?怎么也信佛啊?”肖华好奇地问。
田蕾朝肖华瞥了一眼,正色道:“不要亵渎神灵,劝人向善,道是相通的,这才叫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懂不懂啊?”
肖华装作懵懂的样子,边摇头边支吾道:“哦,不知道……”
“你逗我,讨厌,不理你了。”田蕾嘴一撇,扭头就往里走。
他俩来到里面,焚香拜佛,许下心中美好的心愿。肖华运气不错,竟抽了支“上上大吉”的上上签,田蕾在一边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欢蹦乱跳起来。
听完大师释完签义,田蕾把肖华拉到一边,神情诡秘地说:“肖华,我想向这位大师请教一些问题,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吗?”
“请教什么重要问题,还不能让我听到啊?”
“天机不可泄露,要不然就不灵了。”田蕾突然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更要听听。”肖华固执地说。
见肖华有些不情愿,田蕾噘起小嘴,摇晃着他的手嗲声嗲气地央求道:“听话嘛,乖!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吧。”肖华怏然退到禅房外。
站在外面的肖华虽然听不清田蕾和大师在谈论些什么,但看到田蕾一副正襟危坐、虚心求教的样子,就知道她听得很认真、问得很虔诚,不禁暗自想道,但凡来这里的香客,不是占卜前程与命运就是卜筮姻缘与感情。田蕾那么郑重其事,是问卜什么呢?命运、婚姻、事业还是家庭……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在交谈着,全然没有结束谈话的迹象。这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个抽完签等待大师释义的香客。四十分钟后,田蕾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随手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小挎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红包毕恭毕敬放在大师面前,作揖施礼,微笑着退了出来。肖华看得真切,那鼓鼓囊囊的大红包里至少有二、三千元钱。占卜什么,许些什么心愿,出手如此阔绰大方,看来她是早有准备的。
看到眼前的一幕,肖华心里升腾起一团迷雾。
“女施主不必为哥哥的婚姻担忧,缘是天意,缘聚结缘,缘尽缘去。阿弥陀佛。”大师起身把田蕾送到禅房门口,止步时又说了一番晦涩难懂的话才躬身作揖折了回去。
什么?田蕾的哥哥?大师的话,肖华听得真切,怪不得田蕾那么郑重其事,原来是为她“哥哥”卜问姻缘的。不过他立马想到,不对呀,田蕾是她家里的独生女,哪来的哥哥?莫非她是在给她那个前男友卜问婚姻?
肖华一阵胡思乱想,迅疾将吴亚豪与田蕾占卜的事情联系在一块,心里不禁掠过几许不快。
“老实交待,你为哪个哥哥占卜终身大事?”出了大雄宝殿,肖华拉住田蕾的手,似嗔非嗔地问道。
听到肖华的问话,田蕾先是一怔,继而立马明白肖华话里的意思,知道他为刚才的事情吃醋了,有意想逗他一下,于是她敛容正色,学着大师的模样,故作深沉地说:“这位施主,天机不可泄露,恕贫尼不能如实相告,阿弥陀佛!”说完自个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会是情哥哥吧?”肖华乜斜着眼睛,酸溜溜地问道。。
田蕾脸色微红,睨视着肖华说:“是,又能怎么样……”。
“是……是谁?”肖华涨红着脸,怏然问道。
见肖华一脸愠色,田蕾破颜一笑,含情脉脉地说:“你真是个大傻瓜!除了你,还会有谁呀?!”说完她猛然挣脱肖华的手,笑着朝旁边一片葱郁的松树林里跑去,那欢快的样子就像一只欢蹦乱跳的小鹿儿,跳跃着瞬息间消失在树林深处。田蕾的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子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顿觉如食甘饴,甜津津,美滋滋,幸福得像绽开的花儿……
“你别跑啊……”他叫喊着追了过去,想一把将她抓住,紧紧搂在怀里,永远不松开。
第四天中午,他们来到了风景怡人的海滨城市——青岛。
陆志明早早来到高速路口接站,随同还有他公司的副总周天鲲,会计关月。
一番简短的寒暄之后,一行人就直奔崂山风景区。
陆志明比肖华大一岁,山东文登人,性格直率,为人仗义,长得五大三粗,是典型的山东汉子。俩人脾性相近,兴趣相投,在校时是酒友加陪练,住同一个寝室,还睡上下铺,关系融洽。陆志明毕业后回到老家,从一名普通的民警一直干到了派出所所长,可谓前程看好。可惜几年前他突然下海经商了。肖华打电话问其原因,就他的话说,当官不自由,自由不当官,为了自由故,官帽亦可抛。自嘲中尽显他那种遇事风轻云淡,去留无意的豪迈性格。他辞职后与人合伙开了家贸易公司,广开财路,生意竟做到了韩国,算是有所成就。
对于陆志明的辞职,肖华免不了一番叹惜,无论就陆志明的品性才智还是身体素质,干警察这行是他最适合不过的职业。然而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只是有一点让肖华搞不懂,干警察是陆志明儿时的梦想,他们曾经在毕业典礼上一起宣过誓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后来肖华在一次办案过程上遇到了一个校友,无意中提到陆志明才知道,他之所以辞职原来是另有隐因。那些年,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国家法制制度不完善不健全的漏洞,从沿海城市向内地走私小汽车的犯罪活动甚是猖獗。陆志明经办了一宗走私案,没想到主犯与他的一个领导是亲戚关系。这位领导托人暗示他,希望他对这个案子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含糊算了。可当时他年轻气盛,嫉恶如仇,没有买领导的帐,如实把案子办了,结果得罪了这位领导。一年之后,这位领导变成了他的分管领导。可想而知,他的日子是多么难过。这位领导动辄给他“小鞋穿”,尤其在提职的问题上一压再压,一气之下他就炒了领导的鱿鱼。
田蕾说她最喜欢大海。
山光海色,碧海连天。在海边田蕾深情地对肖华说,看到大海她就会想起小时候爸妈带她第一次看海的情形,宽阔的海面,碧波浩淼,博大的胸怀包容着点点滴滴和惊涛骇浪……
她说包容是一种解脱,对痛苦的解脱,也是对幸福的解脱,爱情是需要包容的。
她还说,缘是天意,分是人为,大海会见证他俩的情缘……
关月充当摄影师拿起相机跑前跑后抓拍了他俩在海边嬉笑漫步的镜头。
从崂山回到市区已经是夜幕降临,一行人径直来到陆志明提前订好的饭店,一局饕餮大餐即将开始上演。
给肖华接风的酒店是一家海鲜酒楼,极目之处就是大海。一会儿酒菜上齐,山珍海味,红的干红,白的茅台,琳琅满目摆满了一桌子,甚是丰盛。
“诸位,开始吧。”陆志明掂起酒杯直奔主题。
肖华无言地笑了笑,心想这个陆志明做事风格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那么豪爽率直。
田蕾突然娇声道:“我也要喝酒!”真是一语惊人,田蕾的话引来四座哗然,尤其是那个叫关月的漂亮女孩,在一旁抿嘴窃笑不已。
肖华涨红着脸小声责怪道:“傻瓜,哪有女人自己要酒喝的。”
“陆总不是你最好的同学嘛?熟人不拘礼节。”田蕾莞尔一笑,甜甜地说。
陆志明连忙给田蕾斟上酒,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天无论是为了爱情还是友情,嫂子都应该喝一杯?”
田蕾听陆志明喊她“嫂子”,脸上泛起几分羞怯的红晕,她接过陆志明递来的酒杯,落落大方地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难忘今宵情,多谢陆总的盛情款待,祝陆总和肖华的友谊天长地久,祝陆总生意兴隆!”田蕾一番文雅得体的话,有种先声夺人之感,顿时让人刮目相看。
肖华看到这一幕,心里既是感佩又是得意。
陆志明咧嘴笑着说:“嫂子的嘴真甜。”说完又拿眼瞟了一眼坐在田蕾下首的关月悠悠道: “唉,我们的关月同志,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
“陆总批评的是,我陪田姐喝一杯。”陆志明的话外之音,关月自然心领神会,她红着脸笑着把自己的酒杯也斟满酒。
久别重逢,自然是千杯嫌少。
举杯相碰,爆发一阵欢呼声。
一席人边吃边聊着,说到逗乐处,田蕾在一旁偷偷地乐着、笑着。
吃着海鲜,饮着甘醇,看着夜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肖华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那段难忘的警校生活,想起了第一次喝酒的经历。人的一生中有许多值得记忆和难忘的事情,尤其是第一次的经历更会让人记忆犹新,甚至刻骨铭心。肖华学会喝酒还得承蒙陆志明的“启蒙”。他很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喝酒的情形:那天晚上,吹过熄灯号后,306寝室的同学大都早早地进入了梦乡。由于接连几天的擒拿训练,几乎把每个人累得像散了架的机器一样,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唯独只有寝室长陆志明的铺位还在唱着“空城计”。看到空荡荡的上铺,睡在下铺的肖华还纳闷了半天,心想着这时候这家伙会跑哪儿去了?正当他迷迷糊糊渐入梦境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掀他的被子,忙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瞅,隐约看到有个人站立在他的床前,龇着一嘴的白牙正在小声喊着他的名字。肖华定睛一瞧才看清楚是陆志明,不禁悻然地问他黑灯瞎火,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陆志明一边示意他不要吭声,一边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大堆吃的,一股脑儿堆在他的床上,有花生米、烧鸡、牛肉干、五香豆腐丝,还有两瓶牛栏山二锅头……把肖华看得瞠目结舌、迷迷瞪瞪。原来,陆志明趁熄灯的空隙翻墙出去了,从外面买了些吃的,回来“犒劳”辛苦训练了一天的大伙呢。当然他之所以费神翻墙外出主要是为了沽酒,倘若单纯为了买点吃的,学院服务部里面就有。没想到正当大伙“悄悄的干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酒酣耳热之时,被前来查铺的教务长兜了个现行。那次肖华在陆志明的怂恿和撺掇下,着实喝了二两多酒,正感到头重脚轻,浑身酥软无力的时候,看到令人敬畏的教务长突然造访,一时惊吓,酒劲竟清醒了大半,不禁在在心里一个劲地叫苦这回惨了。教务长姓邱,名劳仁,是个五十开外性格古怪、不苟言笑的瘦老头。他办事认真,忠于职守,就像只忠实的警犬一样,每天瞪着他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在校区内不停地巡视,用忠诚和责任全力维护着校区的安宁;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与众不同,深邃、精灵、聚光、炯炯有神,好像有无穷的穿透力,能一下子看透人的心思似的,让那些顽劣的学员不敢越雷池一步。因他办事忒认真,故而同学们私下都尊称他“邱老二”,久而久之喊顺口了也就变成了“邱老儿”。据师兄们介绍,邱劳仁是个有着传奇色彩的老刑警。从警三十多年,破过不少大案要案,上过电视报纸,是省里的英模和学习典型。后来在一次破案中不幸误伤了脊椎,植入了钢板,再也破不了案了,这才平调到学院来了。那晚,在306寝室里,邱教务长倒背着手,阴沉着脸,皱着眉头,看着一室的狼藉,气得干瞪眼,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入校才三个月的新生竟敢违反“禁令”,明目张胆在他的眼皮底下聚众喝酒……沉默半晌,他抓起桌上的两只空酒瓶,摔门悻然而去。那时候警校对入校的新生管理比较严格,私下喝酒是要处理人的,弄不好还会有开除学籍的危险。眼看大事不妙,大伙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而此时的陆志明竟像没事一样,显得淡定得多,还对大伙们振振有词地说,事端是他挑起的,天大的责任由他一个人担着,跟任何人没半点关联。还说法不责众,他是306寝室的最高行政长官,他不下地狱,谁人下地狱?!说完他朝大伙诡谲地一笑,倒头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听他这么一说,大伙紧张的情绪才稍微松懈下来,大伙都知道他是个讲义气、敢担当、说话算数的人,有种梁山好汉打抱不平、两肋插刀的豪侠气概,要不大伙怎么会一致推举他为306室的寝室长呢?可也真怪,接下来的几天里,竟无人追究这件事,一切显得平安无事。后来肖华与陆志明在一次闲聊中才得知,陆志明提前给他那个当副院长的老乡送了两条中华烟才把事情摆平了。想到这里,肖华不禁纳闷,陆志明头脑灵活,上学时就知道“拉关系”“走后门”,融入社会后,利害当前,怎么就不知道趋利避害、讨好领导呢?
相逢意气为君饮。先是白酒、红酒,最后上的是那种用红薯酿的甜不甜、涩不涩的说不清味道的老酒。一番车轮战,肖华只感觉头脑发晕,嘴唇发麻,要不是田蕾一次又一次的“救驾”,恐怕他早就不胜酒力,瘫软在地了。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酒醉饭饱。正准备打道回宾馆休息,已经有些醉意的陆志明硬是拉着肖华非得到酒吧去练练嗓子、醒醒酒。盛情难却,一伙人又开着车,七弯八拐来到市中心的一个酒吧。陆志明介绍说这是青岛最好的酒吧,里面是清一色的韩国美女作陪。不过肖华也分辨不出那些美女到底是不是韩国人,满口的中文,黑眼睛黄皮肤,模样与国人没有什么异样。进入包间,周天鲲从鱼贯而入的小姐中挑选了三个长相漂亮的女子留下来陪酒。一时间,包间里光线氤氲,乐声曼妙,莺歌燕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味道。田蕾在这种场合,倒不拘谨,紧紧挽着肖华的手,寸步不离,如出水芙蓉般端庄文静、超凡脱俗。一曲终了,又一曲响起,当陆志明恶作剧教唆陪酒女上前邀请肖华跳支舞的时候,竟然都被田蕾婉言拒绝。她温顺地倚在肖华的怀里,贴近他的耳根深情地说:“小华,今晚你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不能碰你。”听到田蕾的话,肖华只觉得一阵眩晕的幸福感迅速传遍全身,舒畅极了。
陆志明呷了一口啤酒,哂笑道:“嗨,师弟啊,你们还没有结婚,就得‘妻管严’了,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混啊?!”
听到陆志明略带调侃意味的话,肖华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只是朝他夸张地耸了耸肩,作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内心却幸福地笑了。因为他从陆志明那貌似淡定自若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缕艳羡与嫉妒的光彩。
肖华搂着田蕾,准确地说是田蕾拥着肖华跳了一曲又一曲,舞步翩翩,情深沉,意绵长。让肖华不可思议的是田蕾历经四天的旅途劳顿,竟然看不出她有丝毫的困乏,还是那样的精神焕发,那样的热情如火。
一曲陈淑桦的《滚滚红尘》中结束了当晚的狂欢,意犹未尽的肖华被田蕾温柔地拽出了包房。
回到宾馆,肖华送田蕾进了房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宝贝,晚安。”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是分开住的,这倒不是田蕾的意思,而是肖华鉴于上次的“教训”,刻意而为之。因为他对田蕾的爱是发自内心,爱她就要尊重她的意愿。
“拜!”田蕾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略有所思地说。
从田蕾的房间出来,肖华又下楼把陆志明送到宾馆门口,才返回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泡了杯茶,半卧在床上看着电视。他的目光虽然盯着电视画面,脑子里却天马行空回想着这一路的点点滴滴。青岛之行无疑是一次爱情之旅,一路的赏玩风景,一路的情意绵绵,尤其是田蕾娇美可人的容貌,贤淑大方的言行,让他在陆志明面前攒足了面子,这一切都让他神清气爽,好不得意。
时钟已指向午夜一点十分。肖华忽然觉得眼皮下沉,乏困不已。他关闭了电视,凝神屏息,侧耳细听隔壁房间的动静。隔壁房间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儿声响,他想田蕾也许早已进入了梦乡,于是他拽过被子惬意地躺了下来,不大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粗重的呼噜声。
此刻,田蕾的房间里灯光灿然,幽香四溢,迎面的墙面上多了一张大红的“喜”字,鲜艳耀眼,把整个房间的烘托得如同新婚的洞房一样洋溢着喜气和祥瑞。田蕾端坐在床头,对着镜子正在专心致志地盘着头发。那沐浴后的头发轻柔飘逸,乌黑发亮,绕在手里有种滑腻的感觉。她费了半天神才把它们绾在一起,盘成一个高高的髻。她一边盘着头发,一边端详着镜中的容颜:镜中的她,浓妆艳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一泓清澈明亮的清泉,洁静的脸庞粉白娇红,好似一朵含羞带露的花骨朵儿,一袭只有在婚礼上才穿的洁白婚纱把她洁白细腻的颈项,深邃的□□,纤细的玉手暴露无遗……
夜深沉,玉兔含羞,佳人无眠,揽镜自顾为哪般?
青岛之行,可以说是田蕾的一个“美丽的阴谋”。登山观海并非是她的真实意图,营造一个宽松愉悦的氛围,将这段摇摆不定的感情作个彻底的了断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春节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说起。
就在田蕾与肖华交往的这段日子里,吴亚豪也没少往她家里跑,又是赔不是,又是献殷勤,竭尽所能,一心只想求得她及家人的原谅。面对吴亚豪的痛心疾首和无尽的纠缠,田蕾起先回报他的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决绝地将他拒之门外。田妈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始终显露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田爸至今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还以为“小两口”之间只是闹了点“小别扭,”多次点拔女儿不要任性、耍脾气,要贤淑大度,要容得下别人的不是。然而田蕾的决裂和田妈的嫌恶,并没有使吴亚豪知难而退,而是让他愈挫愈勇,到田蕾家的次数和频率也就更勤了,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随着吴亚豪到田家的次数多了,田妈目睹了他那副真心改错、悔过自新的样子,心儿一软,态度竟有些摇摆不定,进而把吴亚豪与肖华俩人各方面的条件相比较,感情的天平慢慢向吴亚蒙那这边倾斜。田妈毕竟是过来人,考虑问题比较切合现实,认为一个女人总不能抱着浪漫的爱情过一辈子,花前月下的浪漫固不可少,维系生存的物质条件断不可无,围绕柴米油盐过日子才是爱情的最终曲目,她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份殷实的婚姻平稳度日。肖华的人品与才能没得挑剔,可是家庭条件太过一般,事业又才刚刚起步,面对日益攀升的房价、物价,就算女儿与肖华结了婚,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她有些担心打小就娇贵的女儿跟着肖华受不了这份苦。吴亚豪呢?家境优裕,车房兼备,这些硬条件是肖华无法与之相比拟的。是的,吴亚豪有错,错就不该做那种伤天害理、寡廉鲜耻的事情,让女儿痛彻心扉,是罪不可恕,然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哪个女人不希望物质爱情双丰收?如果非要怪,那就怪现实吧。想到这些,她就有种想去劝说女儿重新接受吴亚豪的冲动,可是当她看到女儿对肖华那股热乎劲,心里有话却是嘴难开,不忍心再在她的伤口上抹上一把盐,暗自琢磨半天,想想除了顺其自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然而,最终改变田蕾想法的是节前的一件事,也就是肖华忙于执勤的那些日子里,吴亚豪一家以及他那个在加拿大定居的叔父,亲自来到田家向她及她的爸妈“负荆请罪”,给她及家人来了个措手不及,也让她心中那道貌似固不可摧的感情堤坝旋即轰然坍塌……
那天,吴亚豪一家四口掂着厚重的礼物,一清早就叩响了田家的大门。一进门吴亚豪就“扑通”一声跪倒在田蕾的面前,痛哭流涕,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她,乞求她的宽恕。几天不见,田蕾看到昔日的恋人胡须拉碴,双眼深陷,形容枯槁,心里顿生怜意,伤心和委屈的泪水禁不住在眼里直打转。他叔父的一番话更让她感伤动容,也惹得田蕾的家人跟着唏嘘不已。原来吴亚豪的叔父在年初的一次车祸中不幸失去了爱人,这次他自己又查出患上了胰腺癌,而且是晚期,离开这个世界也是指日可待了。他满以为等到吴亚豪与田蕾一完婚,就让他俩到加拿大定居并继承他的家业。因为吴家传到吴亚豪这一辈是单传,他膝下也没有一儿半女,侄子是唯一的人选。当他得知侄子鬼迷心窍做出犯浑的丑事,还因此与田蕾分了手的事情时,当时就气得浑身发抖,将他痛斥了一顿,这才决定亲自出面调停他俩的关系。田蕾以前也见过吴亚豪的叔父两次,对他的印象不错。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没想到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吴家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真是世事无常,让人感慨万千!事情到了这一步,面对前男友一家人的真诚道歉,尤其面对这样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的诚恳求情,她怎能忍心一口回绝呢?是的,余涵茗的话说得对,说她是个遇事患得患失没有主心骨的人,事实上她也是如此。从她失恋到认识肖华这些日子里,她的情感世界始终处于一种矛盾纠结的状态,这种患得患失是缘于她对那段旧情的眷恋,缘于对家人情感的顾虑。肖华的英俊潇洒,正直无私,博学多才让她仰慕和难舍,尤其是失恋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包容,更让她由衷的感动,她在骨子里是真心爱着肖华的,也认为肖华是个有安全感,能够托付终身的人,只可惜命运的安排让彼此相见恨晚,有缘相识,是否有缘终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对于吴亚豪她是既恨又爱,有时候的感觉是爱大于恨,她也知道自己是难忘前情,多少个日日夜夜暗自垂泪,想到这个负心的男人昔日对自己的好,想到“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缘份,尽管吴亚豪背叛了自己,八年的感情虽说没有夫妻之名,却早行了夫妻之实,这些都让她难以割舍。再加之田妈在一旁泣涕涟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竭力撮合,此时的田蕾是有心挣扎,无力抗拒,不得已才违心放下女性的矜持勉强原谅了吴亚豪。
这边和好了,肖华那边怎么办?不是没有付出真情,只是无力抗拒命运的安排。说好了的随他一起回老家过春节的约定,看来只能随着情势的逆转,化作一道亮丽的彩虹黯然消逝。想到这里,她内心多少有些失落与惆怅。然而,这还不是让她内心纠结的症结所在,对于她的“移情别恋”,她如何给肖华一个合理的说法?这才是让她困扰的关键问题。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把这种痛苦埋藏在心底,欲罢不能,不如向肖华坦诚相告任其发落。但是一想到这个执著的男人是否能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心里又有些隐隐作痛,这种冲动的心理随即一闪而过。正当她一筹莫展、苦闷无助的时候,心细的田妈似乎猜透了女儿的心思,不失时宜地向她支了一招,授意女儿先行向肖华使个“缓兵之计”,告诉肖华不能陪他回家过春节了,暂时来个“冷处理”,适时再向他陈说详情。田蕾想了想眼看春节快到了,急于告诉他也许会给他更大的心理伤害,这样也好腾出一个缓冲的时间,也许更有利于处理好三方的关系。
这个春节,田蕾同样过的不开心。
整个假期,“小两口子”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然而,受过伤害的感情再怎么去弥补去修复总会留下阴影和嫌隙,就好比是一只打碎的花瓶,粘合得再结实再完整,也是瑕瑜互见、难尽人意。田蕾现在对吴亚豪的感觉也是如此,尽管吴亚豪整日像个赎罪的囚徒一样小心翼翼地围着她转,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竭尽所能地逗她开心,但她仍是心存芥蒂,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是那样的多此一举,那样的滑稽可笑,丝毫不能让她有所感动和愉悦。前缘再续,物是人非。她再也找不着以往那种恩爱与甜蜜的感觉了。那些日子里,她的脑子中时常浮现出肖华的影子,每每想到他,她的心里就不由得升腾起一丝丝暖意和甜蜜。他的好,他的坏,他的执著与包容……都让她痴迷难忘,但是想到此时这个痴情的男人也许正在为她饱受相思之苦的时候,她内心那种愉悦的情绪又迅疾滑入无边的愧疚与自责的旋涡之中——暂时的逃避并没有给田蕾纠结的心绪带来片刻的安宁,相反徒增许多离愁别绪。
善意的谎言再美丽终究是谎言,总有被揭穿的那一天。现实再残酷,终将要面对。眼看假期就要结束了,她该如何面对肖华?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她心里烦透了。
那天下午,她再也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思量半晌之后,向吴亚豪和盘托出她与肖华交往的情形,探询吴亚豪的想法?出其意料的是吴亚豪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大度和冷静,缓缓地说给她时间作个了断。看到吴亚豪一副气定神闭的样子,田蕾感到十分诧异,心有不悦,但是她很快想到男友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犯错在前,心怀愧疚,对于她的“移情别恋”,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罢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滋生些许报复的快感。不过,她断然不会想到吴亚豪早已知晓她与肖华交往的事情。田蕾心里这么想,同时对男友包容大度的一面,又心生感动,再度燃起与之再续前缘的意愿和信心。田蕾后来从吴亚豪的嘴里得知他出轨的前因后果,出轨的诱因不外乎财色两种情形,故事的梗概与繁多的情感剧中偷情的情节一样,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明智的“花心男”断然不会“吃窝边草”,吴亚豪不仅与公司的女员工有染,还色胆包天居然在办公室里与之鬼混,这是田蕾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事情,从而对吴亚豪的胆量与魄力有些刮目相看。
春节一过完,吴亚豪就先期随叔父到加拿大去了,留下田蕾与肖华作最后的了结。明天上午她也将乘坐十点半的航班从青岛赶赴加拿大与之会合,签证和机票早已办理妥当,就放在她随身携带的紫色旅行包里。时间在一点点地消逝,墙壁上的挂钟指示此时已经是午夜两点一刻,今晚也许是他俩单独相处的最后时光,过了今晚,她将离他而去,成为他人妇,给这段失控的爱情一个稳固的归宿。此时,田蕾显得从容淡定,她内心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在这个浪漫静谧的午夜,她要给肖华一个惊喜,将自己那颗曾受伤而又洁净的心灵完整地奉献给他,做一回他真正意义上新娘,完成爱的化茧成蝶。事实上,当初她对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暗自吃了一惊,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这么做了,也许是出于对肖华的愧疚,抑或是爱到分手没有盼头时的情感升华……
修饰完最后的几根睫毛,田蕾站起身来,走到浴室里的镜子面前转了一圈,看了看自己的妆扮,镜中的她鬓发如云,肤如凝脂,粉腮含春,分明是一个俏丽妩媚含情脉脉艳妆待嫁的“准新娘”……她不禁噘起嘴朝镜中的“她”俏皮地笑了笑,笑容中漾着自信。她返身回到房间,打开靠放在墙角的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两支早已准备好的红蜡烛点了起来,又从壁柜里拿出两支高脚杯,斟上干红,酒色呈紫红色,是她喜欢那种色调。做完这些她揿灭了房间所有的灯,打开放在床上的随身听,把歌曲调到那首《知心爱人》: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一时间室内烛光流泻,乐音飘逸,暗香浮动,整个空间弥漫着温馨浪漫吉祥喜庆的氛围。田蕾本来有着傲人的容貌,加之精心的妆饰,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更加丰姿绰约,楚楚动人,凹凸相间尽显一个成熟女人的性感美,那点点朱唇,那片片雪白,足以撩拨起每一个有情男人的□□和臆想。一切准备停当,她半倚在席梦思床上,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朝隔壁的房间拔了过去,“嘀……”电话响了半天无人接听,肖华睡着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忐忑和激动又拔了过去,这回电话通了,她听到了肖华醒后迷蒙的声音:“哦,小蕾,怎么啦,几点了,你还没有休息啊?!”
“我……肖华,你来我房间一下,想和你说点事。”田蕾顿了顿语气温婉地说。
“好吧,你等着,我马上过去。”肖华不加思索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慌忙翻身起床,迅疾套上衣服,穿着拖鞋走出了房门。在着装的那一刻,他脑子里也在飞快转动着,寻思着这深更半夜的田蕾突然找他会有什么事?
田蕾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就在肖华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如电光火石般陡然将他从懵懂的状态中激活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啊?红红的蜡烛,火苗在跳舞;晶亮剔透的高脚杯,泛着艳红的光,随身听内滑出柔美的歌声……他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不知所措地瞅着穿着一身婚纱含羞带笑的田蕾。
田蕾浅笑着上前轻轻扣上门,转身抓住肖华的手把他拉到床前坐下,把倒好的红酒递了过去,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伏在肖华宽大的胸脯上,温婉地问:“亲爱的,你看我今晚漂亮吗?”
“你什么时候都是漂亮的。”肖华懵懂地说。
看到一眼愣怔的肖华,田蕾笑靥如花,含情脉脉地说:“今晚我是专门为你打扮的,喝完这杯交杯酒,我就是你的新娘子了。”说完,他交叉着肖华的手,娇红着脸和肖华一同将红色的液体饮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我今晚就给你。”她放下杯子,俯下身子褪去肖华的鞋子……
肖华彻底清醒了,知道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幸福真是来得太快了,让他毫无一点儿心理准备,这简直就是不可想像。交往这么长的时间,除了牵手接吻之外,曾经几次的冲动却都被她委婉拒绝,而今天……
他任凭田蕾褪去他身上的衣服,心脏怦然跳动着,头脑里却异常的清醒,他□□着身子躺在席梦思床上,涨红着脸羞涩地看着田蕾下一步的动作。田蕾显得冷静老练得多,她慢慢褪去身上薄如蝉翼的婚纱。天哪,一副凝脂如玉,凹凸有致,丰腴洁净的胴体宛若连绵起伏的山峦一样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此处省略二百字)……肖华贪婪望着这副绝美的人体画,双眼在往外喷火,血在往上涌,欲望在体内急剧燃烧升华,这是肖华平生第一次这样看到一个女人的裸体,尤其是这样美仑美奂的躯体。他从田蕾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缕亮光,那是一缕缕激动而又期待的光芒。他周身的血管贲张得几乎要爆裂开来,本能的渴求让他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得到这个女人,他要彻底征服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此处省略三百五十字)……
田蕾从肖华急切笨拙的举动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用手极力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抚慰一个干着急的孩子,显得细致入微而又内行,努力迎合着肖华的动作,等待着他的试探和进攻……
“是第一次吧?!”田蕾闭眼柔柔问道。
肖华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田蕾愈发搂紧肖华,因感动而流下了串串泪花。
(此处省略二百五十字)……
肖华终于占领了这块高地,结束了童真年代,把第一次完整地交给了这个美丽的女人,完成了一名勇士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此外删除三百字)……
一阵冲锋过后,他终于瘫软下来,尽管他心中还潜伏着许多勇气和信心,还保持着那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和势头,但他还是累了,此刻只想搂着自己的女人静静的睡上一会儿,哪怕是一觉睡去,不再醒来。
他们紧紧搂在一起,无言地抚摸着,彼此抚慰着对方那颗略微平复的心灵。
蜡光依旧在翩翩起舞,乐声依然在悠游飘洒,向这对幸福的有缘人送去最诚挚的祝福。
这一宿,肖华睡得很甜,很踏实,连梦也没有做一个。
田蕾却一宿没睡,也无法入睡,也许这样的时光不再有,也许永远没有也许……人生在世,该给谁的,该欠谁的,只要这个世界上因缘未尽,苍天总会给机会偿还的。想到这些,她凝眸瞅着这个酣睡在怀里的健壮男人,一只手温柔地滑过他的脸宠、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幸福和欣慰的泪水。她觉得现在可以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地离开他,因为在这个激情迸射的夜晚,她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灵,以圣女般虔诚的献身精神,向这个爱恋却无法终爱的男人作出了真挚的回报,也将久蛰心头的那一缕缕的愧疚感就此一把抹平,从此天各一方,伊作他人妇,再见是陌路。
想到这些,田蕾又怎能安然入睡?又怎能不伤感涕零?
肖华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七点多钟,融融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射进来,把房间里渲染成一片斑驳,光闪闪,夺目耀眼。他下意识地翻身摸了摸身边的田蕾,身边空空的没有人。哦,人呢?上哪儿去了?肖华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头脑,轻喊了一声:“小蕾……”房间里静静的,没有一丝反应。“田蕾……”他加大声音紧接着又喊了一声,仍然没有回应。这么早她会上哪儿去了?他纳闷着披衣下床就往卫生间找去,卫生间的门是敞开着的,里面不见人,就他一转身的一刹那,不禁把他吓了一跳,他发现昨晚还放在墙角的两只旅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翼而飞了……他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三步并两步冲到壁柜前,打开柜门一瞧里面也没有,只看到自己的衬衣、内衣、内裤整整齐齐地挂在柜内的衣架上。他彻底迷糊了,心里怦怦乱跳,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愣怔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一抬头无意间发现电视柜上放着一个大号的信封,他就像发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把将它抓在手里,三下五下拆开就瞅了起来。这是一封早已拟写好了的信,信的内容很长,整整的五大张稿纸对折叠在一块,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称呼:“肖华,亲爱的,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他抖索着双手接着往下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登上了踏入异国他乡的航班,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我没有这个勇气说出口,怕你一时想不开,更怕你伤心痛苦。这段时光,我一直和吴亚豪在一起,我的情感世界始终处于纠结与痛苦的边缘而倍受煎熬。我爱你,是发自内心的真爱,但我更难舍那段让我刻骨铭心的感情,更不忍心看到养育我的爸妈为我的婚姻操心落泪,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能天长地久,但我们曾经彼此拥有,作了一回你的新娘,我很幸福……相信缘份,相信命运吧。你是个有福之人,有一天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把我忘掉吧,就算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珍藏在心底……我也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做官与做人一样,要积德行善,相信你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这一切原来都是田蕾早有预谋好了的事情,肖华边看着信边想起出行时田蕾携带的那两只沉甸甸的旅行包,以及这一路上对他说的那些似乎不着边际的话语,不禁如梦初醒,泪眼滂沱。他急忙飞奔下楼,驱车就往机场的方向驶去。机场里,哪儿还有田蕾的影子?天悠悠,地悠悠,只有风儿吹过那片刚刚发芽的绿草地和展翅翱翔在天际的雄鹰,她彻底在肖华的视线中消失了,也带走了他的魂儿。
肖华怀着一颗失落痛楚的心灵回到天昌市,天空还是那么蔚蓝,东风还是那么柔和,街道两旁的柳树也长出了嫩黄的小芽,在这个阳光温煦的季节,他却遭遇了爱情的严冬,心冷如寒冰……不知从谁家的窗户里飘来那首《我不后悔》的歌:我不后悔我曾爱过,只是天涯从此寂寞,人在河流只许漂泊,我不后悔被你爱过,只是不能爱到最后,短暂的幸福,拥有就足够……
那歌词竟与田蕾的爱情誓言如出一辙,他一直以为田蕾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可以与他终老一生的女人,然而,一夜之间,多少柔情蜜意,如梦如影,如电如露,化作烟消雾散,爱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终还是无言的结局。听着歌,肖华忍不住鼻子发酸,早已是泪痕满面,迷糊了双眼。
你是蒲公英的心,
总有一天会选择流浪,
难道不是吗?
我的心头已是荒草丛生,
而你又在何方?
我只知道,
秋风掠走了你的心,
坠落在凡尘中,
不知道,
你又在谁人的心头萌芽开花。
(后记:摘自肖华当日的日记《蒲公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