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巧遇,跟踪(1 / 1)
时间倒回半个月前。
陈岩是跟在宫洵身后听到夏云依的话并见到了她如今的模样后几近崩溃的。
神智恍惚的他提着佩剑在街上晃荡了好久,直到姜奚匆匆赶来说方子玉回朝辞官带着方初久出了帝京城,他才恍然惊觉过来。
“少主知道这件事吗?”陈岩问。
“他还没回去,估计不知道。”姜奚蹙眉摇摇头,“我就是来找你商量的。”
陈岩抿唇,“既然还没回去,便随他的意吧,我们现在就去找。”
二人正欲分头去找,忽见街角有官差贴出告示。
“今有朕之嫡子文逍,寄养于漓幽谷二十载,终学成归来,日表英奇,天姿粹美,兹恪遵天命,俯顺舆情,于景泰二十六年九月初九,授文逍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正万年之统。”
“文逍是谁?”姜奚看过后一脸不解,“我虽然第一次到你们大离国,可也听说过景泰帝一生无子的说法,怎么一夜之间冒出个二十岁的儿子不说,还立即封为太子?”
陈岩颤着唇,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记得还没去漠北之前,也就是夏云依偷偷调查夏云依那段时间,他发现了异样,跟踪过夏云依一个晚上,结果就是那一晚,他发现了真相,所以才会在被方初久质问夏云依为何一定要嫁给文逍的时候说了谎。
“文逍是漓幽谷首席大弟子,也就是少主的师兄。”陈岩面露悔恨之色,“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当初就该告诉少夫人实话让她劝阻云依的。”
“你越说我越听不懂了。”姜奚皱眉,“什么实话?”
“也罢……”陈岩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只觉得呼吸困难,心中压抑得紧,许久才红着眼问姜奚,“少夫人走之前可有说过她要去哪里?”
“她要是说了我还能来找你?”姜奚盯了陈岩一眼,抿唇道:“这个女人也太心狠,竟然撇下我们这么多人就走了。我哥哥他……”话到这里,姜奚似乎想到了什么,偏头看着陈岩,眸光中多了几分冷肃,“你跟我说实话,我哥他留在这里不肯走是不是因为方初久?”
“是因为他走不了。”陈岩道:“你哥哥那个样子,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的才能痊愈,至于行走……”
“那么,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奚看着陈岩有些闪躲的眼神,追问道:“我哥是代表南沙国出使大离国的使者,为什么会断腿?”
陈岩咬牙,姜奚的名声他多多少少有听说过,若是让她知道真相,只怕从此会和少夫人结怨,他想了想道:“那只是次意外。”
“意外?”姜奚冷哼一声,“你们以为不说本公主就没办法查到?当初哥哥回国,在距离南沙四十多里的海域上被风暴袭击落海,而那个地方正是南沙国最后一位大祭司姜凝音的墓地,在那次事故中,宫洵遭了劫难没能出海,而哥哥带着昏迷的方初久出来后就断了一条腿,这说明什么?”
“不是这样的。”陈岩皱眉,“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但实际上根本不像你说的这样。”
“哪里不像?”姜奚冷眼扫过来,“我来的时候,方初久早已经去了漠北,哥哥总是拒绝跟我回去,他甚至告诉我方初久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事实上是他自己牺牲一条腿换得方初久安然,可是你看看那个女人都做了什么?”
陈岩抿唇不说话,一把扔了手中的伞,任凭雨水冲刷全身。
姜奚迅速走过来,拽住陈岩胳膊,大声吼道:“她不是要走么?那就让她走!走得远远的,也让你们少主看看他如何眼瞎会看上这样一个冷心绝情的女人,明知道时局紧张,明知道战争一触即发,她却能收拾行李安然自得离开……”
“你够了!”陈岩用力甩开姜奚的手,力道过大连同姜奚手中的油纸伞甩落地上,他视若不见,怒吼回来,“你知道什么?”
“眼瞎的是少夫人,她在海底墓亲眼目睹自己最爱的男人被烈火焚身,她回来后每夜都会做噩梦,可是醒来后却什么也看不到,她甚至连白天黑夜都分辨不清。好不容易用练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报仇为目标潜入军营,这个时候少主却突然钻出来,并且是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顿了顿,陈岩问:“姜公主,如果你心爱的男人这样对你,你会怎么想?”
姜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定站着没说话。
“如果你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师傅,甚至是默默喜欢了你心爱的男人很久的女子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她自己的命作引救你脱离蛊毒之痛,你又会如何想?在这些压力下,你怎么选择,是继续安然自得与你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是像少夫人一样伤心离开?”
看着陈岩几乎崩溃的模样,姜奚怔了怔,放低声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一开始我也不喜欢少夫人,总觉得这样的女人没个正经,难成气候。”陈岩看着姜奚,道:“可是海底墓事件以后,我亲眼目睹了她从绝望里一步步蜕变出来,曾经满身的痞气如同被剥落的厚茧一样被她留在了海底墓,留在那场火海里。”
“好不容易在心房周围筑起壁垒,这个时候少主却突然出现了。这对于本就双目失明的少夫人来说完全是一种颠覆性的心理折磨,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了的。”
“可是这个时候她不是更应该勇敢站出来与宫洵并肩营救夏云依吗?”姜奚始终不认同方初久的出走是理智的抉择。
“少夫人是个很要强也很重情义的人。”陈岩安静道:“如果要让她在夏云依和少主之间做选择,她会两者皆抛。”
“她……走了么?”陈岩和姜奚身后不远处,宫洵同样站在雨中,雪色锦袍被雨水浸湿,发丝松散,黏在后背,他神情落寞,眼睫低垂,看不出到底醉没醉,但在陈岩姜奚这个地方却能闻到一股极大的酒味。
“少主……”陈岩敛去面上神情,立即走过来。
“她是不是走了?”宫洵定定看着陈岩。
“没有。”陈岩将宫洵醉得站不稳的身子扶到旁边茶肆里,换了小二递来一块干净的绒巾替宫洵擦着头发后继续道:“九月初九是原先约定好方家嫡女入宫的日子,而今天文逍却突然被册封为皇太子,方家长老想让她回去商议一下关于婚约的解决办法。”
“呵……”宫洵苦笑着从怀里掏出当初从方初久手里抢过来的玉佩,道:“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一直追随并跟我产生瓜葛的,如今她连这个玉佩都不要了,说明是连我都不要了吧?”
陈岩抿唇,心下有些不忍,毕竟少主做得再不对,自己也是跟了他多年的人,“少主你别这样,少夫人她会回来的。”
“回来?”宫洵突然抬起头,看着陈岩,“到哪儿去,又回哪儿来?她从来没把这里当成家,又如何会回来?”
“可是你并没有给她一个家该有的安全感啊!”一直站在旁边的姜奚忍不住插了句嘴,“恕我直言,如果你真不想她离开的话,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
……
……
时间回到半个月后方初久和方子玉巧遇夏侯玉麟的那一天。
马车里的人仅是掀了半边帘子,便令外面的百姓抽气不已。
“方大公子不打算请我下去坐坐?”
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夏侯玉麟先开了口。
“我们认识吗?”方子玉皱眉,天机老人的这个弟子虽然有名,但自己却是今日第一次得见,他不记得之前有打过交道。
“多聊几句不就认识了?”夏侯玉麟淡淡一笑,眼尾瞥向方初久,笑意加深,道:“令妹似乎对我毫无排斥之心,说明我们挺投缘。”
方子玉偏头,见方初久面色古怪,他一急,以为方初久遭了人暗算,忙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哥,马车里的人是谁?”方初久微微蹙眉,真是奇了,这个人的气息怎么会那么熟悉,就像……
“是天机老人的弟子,成王府二公子夏侯玉麟,怎么了吗?”
“不对……”方初久看不到,只能凭嗅觉来辨认,“我怎么觉得他是……”
“玉麟见过方大小姐。”不待方初久说完,马车里再度传来声音。
“哥,你认识他?”方初久问。
“听说过,但不认识。”方子玉摇摇头。
“不认识你还站这儿做什么?”方初久拉住方子玉的衣袖,“小心被人给诓了。”
“呵呵……”马车里传出低低的笑声,“方大小姐真有趣。”
“谢谢夸奖,不过我从来不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夸赞,否则我会以为他是变态。”
“哦?”夏侯玉麟似乎有些疑惑,“何以见得我就是你所说的变态?”
“呵呵!不用看见我也知道你是。”方初久皮笑肉不笑,紧紧攥住方子玉衣袖,此刻的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因为夏侯玉麟的气息像极了那个人……
如果真如她猜想,那么宫洵他们可能会有麻烦。
想到宫洵,方初久沉淀了半个月的心突然一悸,钝痛从心窝子开始往外蔓延,她突然收起神色。
方子玉敏锐地察觉到方初久的异样,再不管马车上的人,径自拉着方初久回了客栈,“妹妹,你不舒服?”
“没有。”方初久缓了缓,问:“哥哥你刚才可是看清了马车里那个人的容貌?”
“看到了一半。”方子玉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方初久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认识夏侯玉枫的时候,夏侯玉麟早就去了普陀山,我与他自然是不认识也不可能见过的,可是我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
“会不会是你太累了所以判断错误?”方子玉回忆了一下夏侯玉麟的容貌,“这个人倒是生得极好,我仔细看过,不可能是易容,而且我听说夏侯玉麟自上了普陀山就几乎没下来过,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见过他。”
“希望是我判断错误吧!”方初久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的另外一个判断不会错,那就是司马昭云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方子玉错愕间,方初久突然朝外面打了个响指,“进来吧,你这样一路偷听不嫌累?”
话音刚落,门口果然走进一条修长的身影。
司马昭云走过来缓缓坐下,看着方初久淡淡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你别误会。”方初久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当初那个……”
“我知道。”司马昭云突然打断她的声音,面上划过一丝落寞,“从我第一天去迷雾山接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幽澜,所以半途我才会几次三番进行试探,甚至……不惜将你交给夏侯茗,那个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只是失忆,等恢复记忆后一切都会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不仅失忆,连灵魂都不是幽澜的。”
“所以你爱的始终都是方幽澜了?”方初久问。
司马昭云没有回答,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方初久,同一个身体里住过两个灵魂,一个聪慧深沉,一个俏皮可爱,事实上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心里一直挂念着的人是谁。
虽然知道真正的方幽澜已经在方家陵墓里就死了,可是见到方初久,他知道,他的幽澜又回来了,虽然这一次,她的心再也不属于他。在不在一起似乎都那么无所谓,只要她能安然。
“算了,换个话题。”半晌没听到司马昭云的回答,方初久兴趣缺缺,“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不放心。”司马昭云笑道:“一向离不开宫洵的你这一次竟然在最紧要时刻半路出走,我觉得事有反常,所以跟来了。”
“这半个月内,我避开了一切信息,可是就在刚才很不巧地遇到了夏侯玉麟,这让我想到了夏侯茗,你消息灵通,可知道那个人妖嫁去西梁的情况如何了?”
“夏侯茗并没有进西梁京城陵都。”司马昭云眯了眯眸子,“据我的线报,夏侯茗在进城之前就离开了花轿,那后面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奇怪的是,西梁摄政王竟然在大婚当晚宣布了一个消息,说他在来大离国的时候就与公主有染,如今公主怀了身孕,却又不知什么原因导致大出血,钦天监预言公主在一年内都不能出府见任何人。”
“啧啧,确实奇。”方初久也很不解,“依照摄政王的性子,怎么着也得闹上一闹吧?”
“还有一事也奇。”司马昭云见方初久难得的露出笑容,欣慰道:“之后西梁皇宫摆秋日宴,太后赫连芷于宴会上呕吐不止,经太医确诊,太后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这也没什么啊。”方初久扁扁嘴,“东方晓本就死于三个月前,太后怀孕也很正常。”
“不。”司马昭云摇摇头,“太后当众承认这个孩子是摄政王东方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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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插播摄政王内容,嗯,这是为了以后的番外你们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