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临天下时美男后宫（1 / 1）
单烨早在辎重营被炸的时候跑到外间以“军医刚刚给韩统领动刀驱毒不宜打扰”的借口拦住了几次想冲进来的守卫。
方初久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张着嘴，她竟然摸了别的男人！
“你……”顷刻直起身子缩回手，方初久气结，开口就想骂忘尘，谁知他竟如同没事的人一般幽幽道：“外面在喊集合。”
“韩舟被你藏去哪里了？”方初久恍若未闻，她不能出去集合，一定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医治好韩舟获得他的信任，否则外面那位副统领若是敏感察觉到混进来的紫麒麟，那么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你告诉我如何做，我帮你医治他。”忘尘面无表情，眼波闪了闪。
“我凭什么相信你？”方初久心里压着一股怒火，一听到忘尘这波澜不惊的声音，她就恨不得扑到他身上一块块将他撕碎。
“少夫人……”单烨在外间轻声唤道：“你如今没易容，不可以留在统领大营，否则待会儿会被发现的。”
方初久咬咬牙，她怎么忘了自己没易容。
“他这个毒用药物已经没法控制，你直接用刀剖开表皮，将他被毒浸染和化脓的部分刮掉，记得给他用麻醉药，否则若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方初久沉着脸一字一句交代。
“嗯……”忘尘轻轻颔首。
牙齿咬得咯咯响，方初久极不情愿地转过身，这个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欠揍！
方初久跟着单烨出了营帐，碰到急匆匆赶去点将台的辎重营将士，单烨低声提醒她一句，方初久听着那声音，身形一闪混了进去。
漆黑天幕下的哈尔谷，点将台处火光极为明烈，黑压压站了一地将士，人人身穿甲胄，森冷沉肃，像在等待着台上的人命令一下，马上奋起抗战杀敌。
方初久站在最不起眼的后方，心里唏嘘，原来白日里得见的那副懒散样都是装出来的，韩舟果然不愧是大离皇室的顶梁柱，带出来的军队都那么有风骨。
方初久唏嘘自己是否能成功搞定韩舟的同时又暗自庆幸千羽军虽然只有五万人，但个个都是精兵，所谓贵精不贵多，有朝一日将这五万人收服，足够她策马驰骋直接踏平夏侯家的九重宫阙。
周耘站在点将台上，神情异常冷肃，双眼赤红未褪，在两端火光映射下更显狰狞，仿若一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猛兽。他右手时刻按在腰间佩剑上，山风吹得他盔帽顶上红缨左右飘忽，他抿唇半晌未语，只冷冷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
良久过后，火器营校尉上台：“周副统领，我营中将士一人不少。”
辎重营校尉随即也跟着上台，“周副统领，辎重营除被炸死的十九名守卫，其余人全在。”
周耘眼睛一眯，“看守粮仓的向来都是十八人，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辎重营校尉身子一凛，低眉抱拳道：“粮仓被炸时，刚好是守卫换班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个人想来是走在最前头，才难以逃此一劫。”
方初久竖着耳朵听到此处时心思一动，那个人应该是忘尘为了躲过此刻的清点人数造出来的假象。可那个时候才开始炸辎重营他就能料到周耘会让人在点将台集合？
这个人，究竟是太会算计把一切都算得精准无误，还是他与周耘本就串通好的？
方初久越想越心惊，倘若忘尘真的是千羽军内部的人，那么他刚才劫持了韩舟目的就不可能是救他，而是直接将他杀了好让周耘上位。
该死！
方初久暗骂，她就不该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点将台上沉默了片刻，周耘冷眼扫了扫垂首抱拳的二人，目光定在火器营校尉身上，“粮仓被炸，你们火器营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火器营校尉面色一变，炸毁粮仓的东西自然只能出自火器营，可是火器营距离粮仓甚远，且守卫森严，进出都要搜身，别说是雷弹，就是一块铁皮也带不出来，况且新来的那个擅长火器制造的小兵于今晚研发出新火器图纸，粮仓被炸的前一个时辰，火器营的弟兄们都围在营帐内研究图纸，中途根本没有人离开过，若仅凭雷弹出自火器营就往他头上定罪，他自然是不服的。
“副统领明查，粮仓被炸时卑职正带着属下在营帐里研究新火器图纸。”
“你的意思是今夜之事是驻守在两百里外的北狄军干的？”周耘拂了拂被风吹开的袍子，厉声问。
两营校尉同时失语——不承认有内贼就等于置所有千羽军于不义，这么多人，这么严密的看守竟然还放了外人进来，这桩罪比之先前内贼要重得多。
“一群饭桶！”周耘怒喝：“如今粮仓被炸，粮食所剩无几，我千羽军五万大军都会困死在这哈尔谷。”话完衣袖一挥，“来呀，让主簿书信回朝请求户部粮草支援。”
旗幡飘扬，山风狂乱，在这暗无星月的点将台，上万人静默无声。从哈尔谷寄出书信至帝京，最快也得二十天才能到，而押运粮草的军队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达这里，一来一回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千羽军连十日都撑不到。
哈尔谷并非没有退路，只要千羽军肯撤兵，便可一路南下得到最快的支援，可这样一来便犯了临阵脱逃的军纪，更会让北狄军捡个现成的便宜。
人人心中都明白，为了千羽军的风骨，为了大离皇室和子民，他们宁愿饿死在这里也不能退兵。
周耘眸子骤冷，看了辎重营的校尉一眼别过头对下面命令，“来人，将辎重营今晚去换班的十七名将士押上来，斩立决！”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辎重营校尉闭了闭眼低下头，这一刻，他无力为自己营下士兵说出一句求情的话，因为今晚之事必须要有人承担罪名，必须要有人牺牲才能让因粮仓被炸而浮躁起来的军心平定下来。
方初久心中低叹，又少了十七个精兵，可杀鸡儆猴是此刻唯一稳定军心的办法。
不多时，那十七人被带了上来，便是面临死亡，也无一人露出畏惧甚至是怨恨恼怒的神情，只不过眼神均看向大离方向。
周耘冷眼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十七人，“辎重营士兵玩忽职守，致使粮仓被炸，按律究办，以儆效尤。”话完又补充了句，“但，你们也曾为国流过血淌过汗，家眷当得皇室庇护，所以你们只管安心上路，不用担心妻儿老小。”
十七人闻言眼中聚起一层云雾，齐刷刷收回视线，以“此生再无牵绊”的坦然姿态对着台下上万士兵。
“行刑！”周耘冷喝一声偏开头。
刽子手钢刀起落之间，喷洒而出的鲜血如同一匹匹艳红的锦缎，自钢刀口飞掠至半空，优美的弧度过后便是一个个鲜活生命终结时。
听着人头滚落至地面直到沾染尘土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方初久薄唇抿了抿，所谓“不败神军”的美称便是这般铁血中磨练出来的，而她的敌人——夏侯家，比北狄军可怕十个倍，所以她必须为了宫洵找回自己原先的杀伐决断，狠心绝情！
“粮仓虽被炸，但我千羽军军魂犹在，若有存心祸乱军纪，致使军队损失惨重，致使军心动摇者，一律杀无赦，望各位将士能恪守军规，谨遵统领号令，以打败北狄军保护大离子民为己任。”
“谨遵统领号令，以打败北狄军保护大离子民为己任！”
振奋人心的口号响彻山谷，瞬间盖过先前的血腥，千羽军们神采奕奕，仿佛不知道三日后没有粮草他们将会饿死在这里一般。
回到营中，方初久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周副统领身边的亲信过来传话，“周副统领吩咐了你们火头军立即做宵夜慰劳三军！”
“周耘疯了吧？”那名亲信走后，方初久不满的咕哝了一声。
“嘘——”火头军头子老崔示意她放低点声音，“小九，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上头吩咐下来的事，我们只管照做便是，哪有置喙的道理？”
这个催老头是个极易相处的主，方初久当初化名小九进辎重营的时候，好几个士兵都看不起她是个瞎子，幸得老崔在辎重营校尉面前说她原是被派去迷雾山接皇后的千羽军残余部队成员。辎重营校尉才勉强同意她留下。火头军这种后勤部队不太惹人注意，方初久倒也乐得自在。
此时听到老崔紧张地提醒，她自然知道他关心自己。
方初久挠着头嘿嘿干笑两声，“我就是觉得粮仓刚刚被炸，本就没多少余粮，今夜还得做宵夜，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方初久自然知道周耘这是想进一步稳定军心，但她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得太过聪明太过镇定，否则很容易被看出端倪。周耘今晚杀了辎重营十七个将士给其他营的人看，并不代表这件事就此揭过，相反的，他肯定会派人暗中查探，直到寻出真凶为止。
也不知韩舟如今怎么样了。
方初久正想着，忽觉门口一人走来，衣袂间带进一股凉风。
老崔笑意盈盈，“阿尘又来看你表弟呢？”
“嗯……”随意应了声，忘尘擦着方初久身边坐下。
知晓忘尘的脾性，老崔便也不再多问，自动让开位置给二人叙话，他则去炉灶旁边忙去了。
“你来做什么？”方初久声音骤冷，夏云依那个无良的非要把她跟忘尘弄成两表弟，说什么进了军营互相照应，却不知她心里恨得牙痒痒。
“韩统领的毒已经驱除了。”忘尘永远都是沙哑又不失冷静的声音。
“我知道了。”方初久应他一句，起身便要往外走，忘尘突然拉住她衣袖，“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方初久甩开他，冷笑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来打探敌情？”
忘尘扯了扯嘴角，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淡淡道：“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从来不会误会一个无辜的人。”方初久面色凝重，重重拍了拍被他拽过的地方，“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切实证据，否则我第一件事就是挖了你双眼！”
“跟你一样体验不用眼睛的生活吗？”
在方初久的料想中，这一句是意外中的意外，她万万没想到一向不善言辞的人今夜跑来与她说了这许多话，拽了她衣角最后还问了这么一句。
这说话的语气啊，怎么有种久违的感觉？
可惜从忘尘嘴里说出来并不会让她气得跳脚，只觉得讽刺，赤裸裸的对一个盲人的讽刺。
方初久周身气息凛冽，声音更添寒意，“你若喜欢，我可以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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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方初久所料，夏云依在三更过后守卫最疲累时用了迷魂香让辎重营守卫放松了几分趁机跑到她的营帐。
“初久，千羽军的实力实在出乎人意料。”夏云依一脸担忧，“都要被饿死了还能重整军心。”
方初久淡然一笑，“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此话怎讲？”夏云依不解。
“他们此时有多崇敬大离皇室，将来的某天就有多想一锅端了他们。”方初久道：“这件事虽然是我们做下的，但我们可以嫁祸给夏侯家。”
“对于韩舟和千羽军来说，皇室就是他们的信仰，直接嫁祸似乎有些难度。”夏云依托着腮帮，“韩舟肯定第一个不信。”
“那就拐个弯。”方初久笑了笑，“王意显之所以会亲自前去清阳方家，是因为那段时间韩舟正挥军北上。”
“不懂。”夏云依摇头。
“大离如今的黑风卫在六年前是宦官掌权，而自从大司徒赵霖一夜之间被屠府后，夏侯谦便废了宦官制度任命功臣司马昭云为都指挥使重整黑风卫。王意显是现今宦官的老大，他一定认为这件事是对他们宦官的侮辱，若我没猜错，他想再度夺回黑风卫大权，为宦官撑起一片天，而司马昭云势力强盛，他无法与之匹敌，只能从千羽军身上下手，先收服千羽军，然后逐步吞灭黑风卫，与此同时，他还把主意打到拥有先进军械宝典的我身上，渴望拿到《神兵篆》打造出让夏侯谦刮目相看的队伍，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想独霸天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鬼雾林偷袭你的千羽军第八营实际上是王意显安排的？”夏云依似乎听懂了一点。
“对”，方初久点点头，“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嫁祸给王意显，然后我们再从粮饷上下功夫，逐步瓦解韩舟对夏侯谦的信任，然后我们收服千羽军便指日可待。”
“初久，没想到你竟然掌握了全局。”夏云依不由赞叹，“真想见到你黄袍加身荣登高位的那一天。”想了想，问道：“初久，你若做了女帝，会不会收揽天下美男填充后宫？”
方初久托着下巴想了想，笑道：“会。”
话完感觉门口一股熟悉的凉风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