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1 / 1)
毒情蛊,,又称子母合.欢阴阳颠倒毒蛊。
饲养人通常为女子,以身饲蛊,将母蛊栽培在自己下.面,与男子合.欢时,母蛊遇精产卵,子蛊神不知鬼不觉就种在男子体内。男子再与她人合.欢,体内子蛊升为母蛊,再产卵种子蛊,如此代代传下去,有多少人合.欢,就有多少人中蛊。
此蛊剧毒无解,蛊毒能令人颠倒阴阳,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发作。中蛊男子一旦蛊毒发作,便渐渐胡须脱落,皮肤变细腻,嗓音变尖软,再往后喉结和那物俱退化,由阳转阴,一笑一颦,浑然是女子形态。中蛊女子则相反,嗓音渐粗,皮肤渐糙,长出浓密须发,后来喉结长起,前胸逐平,除了无那物,就是活脱脱一名糙汉。
雄变雌,雌作雄,所以说,男女情爱是剧毒,叫你颠.鸾.倒.凤,活该雌雄颠倒。
江湖上,拥有毒情蛊虫的人不少,但很少有人敢饲蛊,毕竟饲养人要一并受苦。毁己害人,这是万不得已时,同归于尽之招。
贺骞舟一案,最早是峨嵋掌门骞逸蛊毒发作,她常年在峨嵋山上主持派内事物,一言一行大家都看在眼里,绝对的恪守本分。如此端庄的女子,怎会中这种脏蛊?
骞逸掌门立即修书贺骞舟,询问真相,贺骞舟收到信,还来不及回,他自己也蛊毒发作,痛苦不堪。迫于贺府内外多方重压,贺骞舟交代了:他的确对不住骞逸,江湖之内,与红桑娘有染,江湖之外,与淑姬有情。
除她两人之外,再无第四妇。
那淑姬是区区弱女子,什么都不懂,如何下蛊?贺府众人奔赴襄阳,斩下yin妇淑姬头颅,随后转奔去信州,找始作俑者红桑娘算账。
红桑娘人称白鹤仙子,以医术高超,善解百毒闻名,毒情蛊不是她种,还能有谁?!
众人赶到信州时,红桑娘也已经发作了蛊毒,以她的武功,原本是该被擒住斩首的,但桑娘奸诈,布置了陷阱金蝉脱壳。
现在贺府的人到处搜捕红桑娘,不能叫这几个yin府毁了贺府名声,撼动贺骞舟的地位。
璞珍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沉沉。她以前从未如此害怕过,纵然是骰子心,亦未让她有太多畏惧。可这会,怕得要命。品尝过幸福快乐后,就格外患得患失。
惜命,为己惜命,为姜声惜命,从来没有这么懊恼后悔,一念之差,害已还害姜声,担心他受到伤害,害怕他因此离开,幸福从此失去。
璞珍去往阳澄湖,途径姑苏城,沿途繁花似锦,小桥流水,唱曲的、卖画的、卖绸缎的,她都无心欣赏。
璞珍每一步步伐都沉,她在想,自己中了毒情蛊,会变成半男不女,姜声被她害了,也会变成半男不女。可笑她前几日还在幻想,将来给姜声生下女儿或儿子……到如今都成黄粱梦!
她能不能重新做一次选择呢?如果襄阳那晚,她把握住,现在会不会遥遥置身事外,与姜声开开心心?再往前推一些,如果她不学骰子心,不去雁门关,不认识贺骞舟甚至不入江湖,她现在是不是能过平常女子的生活,相夫教子,平静开心?
可惜,她一次又一次明明错了,却不知止损。所以上天给她一个残酷的教训,叫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反悔,选择只有一次,做了选择,就要顺着时间的河流硬着头皮往下走。
璞珍俯在石桥上,望着桥下绿水,刚好有一只乌篷船经过,船娘唱着欢快的歌,璞珍差点想哭——但她眼睛是干的,没有眼泪。
“阿蒲姑娘。”有粗粗的男声在唤她。璞珍闻声抬头,见来人比她还矮一点,是个矮瘦的陌生少年,倒是清秀。
璞珍早已不是阿蒲,她转过头去,并未搭理。
那男子却低低再道:“阿蒲姑娘,我是红桑娘。”
璞珍吃惊,不禁眺了红桑娘一眼,分明就是皮肤白皙的少年啊!璞珍心中打鼓:她以后会不会也变成红桑娘这样?
璞珍面色如常,“阁下认错了,我不是什么阿蒲,再则,我也不认识红桑娘。”
红桑娘唇角勾起一丝讥笑,“对,你不认识我,但我识得你。”红桑娘告诉璞珍,“我与贺少在一起时,他常常给我讲你们的故事,还沾墨作画……”红桑娘自上往下打量璞珍,“贺少画工非常,一蹙一颦,惟妙惟肖。”
这会儿,璞珍一点也不想与贺骞舟扯上关系,遂道:“你是真认错了!”
“认错就认错了呗,萍水相逢,这位姑娘有没有兴趣同我喝回茶,坐下来聊聊?”红桑娘歪头一笑,虽貌似男儿,但神情仍是女子媚态……所以瞧着,颇为别扭。
璞珍道:“喝茶就不必了,坐下来聊也不必了。阁下有什么话,可以就在这里说。”担心红桑娘下毒下陷阱害人。
红桑娘道:“也好,不强人所难。”红桑娘脸色转为严肃,问道:“我、贺骞舟,还有他妻子,都中了情毒蛊,这事你可听说?”
璞珍不置可否,并不作答。
红桑娘见璞珍不做声,便知道她已经听说了。红桑娘直直盯着璞珍,道:“我是被冤枉的,若我说我也是受害者,情毒蛊是贺骞舟传给我的,你信不信?”
璞珍不知红桑娘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些,璞珍仰头望天,欲避开红桑娘的目光。红桑娘却误以为她说白鹤,遂告知道:“为躲避追杀,不暴露行踪,我已将白鹤杀掉了。信州附近待不得,往西靠近上郡更不能去,我只能逃来江南。一入江南就听闻你大闹山庄的事迹,所以留心想碰着你。”
璞珍听红桑娘言语,心中叹的却是那只白鹤,犹记得见它唯一一面,是江上嗷嗷盘旋,待贺红二人亲切如主,到头来,却被二主害死,畜生无辜人无情。
璞珍说:“不知道阁下在讲什么,更觉着阁下没必要找我来说,要我信你。”她真的已经够害怕,够前途未卜了,真不想听。
红桑娘凄凄一笑,“是呀,没必要让你信我,信与不信,又能怎样……阿蒲,你是不是也觉着我是yin妇?”
璞珍先强调,“我不是阿蒲。”继而才道:“姑娘没必要轻贱自己,情毒蛊不是一人之错,但凡中了,皆有错!只是这世道不公,非要做‘红颜祸水论’,不问责贺骞舟yin妇,却要谩骂你是yin妇。”璞珍垂脸,轻道:“替淑姬不平。”
红桑娘沉默良久,左眼眶里溢出几滴泪来,“是啊……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璞珍喃喃重复,复又摇头,“这句话是开脱。我说句大实话,应该是自食其果。”
红桑娘嗤了一声,道:“阿蒲姑娘这话说的,好像你没有中情毒蛊一样。”
璞珍心中被就有块石头,这会被红桑娘话语惊到,大石头在心壁上轰隆直敲。红桑娘混江湖的,经过多少人,璞珍脸上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红桑娘道:“那日隔着船壁,未能与阿蒲姑娘打照面。想来,贺少跟你说,我离去了吧。其实我并未离去,我就在襄阳城里,贺少一面围捕你,一面还在与我欢乐呢,后来他那晚有了你,第二天早上就来赶我走。犹记得无情无义他那句,‘断了吧,我本来就是玩玩你。若同你再继续,阿蒲会不开心’。所以我知道,阿蒲,你也一定中了情毒蛊。”
红桑娘说这段话时,面上全是戚色,分明是爱过一个人且被他骗过。不是贺骞舟之前说的,红桑娘生性风.流,与他在一起,只是互相排遣寂寞,发泄空虚。
到了此时,璞珍面对红桑娘,依然不动如山,问:“阁下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红桑娘向前一步,离璞珍更近,殷切邀约,“阿蒲,我俩联手吧!我知道你会骰子神功,天下无敌,我们杀去上郡,将贺家人统统杀干净!”
“然后呢?”
“然后我俩自尽,不枉此生。”
璞珍问完,听完,摇头,道:“在下虽不是阿蒲,但仍觉着,惜命才是真正不枉此生。”她还有好多事要去做呢,首先要继续去阳澄湖取水植活现报草,然后设法给姜声解去蛊毒……
红桑娘问道:“看来你是不愿意与我联手了?”
“不愿意。”
红桑娘思考片刻,含笑道:“不强人所难。”璞珍启唇欲言,红桑娘却继续道:“放心,仅凭那句‘替淑姬不平’,我此生都不会供出你来。”
红桑娘旋即离去,伸臂掐指,犹在空唤白鹤一同归。
璞珍继续前行,半天路程后,出了姑苏城,往阳澄湖边走。路上小径,见着一棕衣人骑着棕马,马踏扬尘,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璞珍心内恍惚,哪会留心骑马之人的面貌。
“吁、吁!”那人急急喝停折返,璞珍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才回头一望。一望心惊,她转回头立马直走,虽走似奔,欲远离那骑马人。
骑马人在后头追赶,喘气道:“等等啊,等等啊!喂——阿蒲姑娘等等!我是大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