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一绿洲(1 / 1)
左左从空中俯冲而下,红妹从绿草边倒转了回来时,四个孩子发出轻轻地鼾声,全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红妹刚想叫醒他们,左左连忙阻止了它,让他们睡会儿吧。
红妹跑进绿草堆,快乐地打起了滚,落在毛根里的黄沙,趁机掉落。左左半跳半飞,侦察地形。整个绿色带大约二百米宽,有三个小小的水坑,水不深,可足够养活一些动植物。最可贵的是有几株半人高的古柳,并排生长在绿色的边缘,密密麻麻的枝丫,刚好成了这片水草的防风墙。
天边飘来黑压压的一堆云,接着擦着稍远处的地表上轻轻地扬起了漩涡状沙漏风。红妹警惕地停住了打滚,一骨碌地爬起来,仰起鼻子在空气中使劲地嗅,四脚快速地蹬着地。左左已嗅出了空气中的危险,它迅速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然后飞回伙伴们的身边。伙伴们还在沉睡,天崩了,地裂了,也吵不醒他们。左左无助地拍打着翅膀,推搡着他们的身子,发出尖利的报警声。红妹也跑过来了,她用嘴拱了拱佩利的身体。佩利顺着换了个姿势,更舒适地打着鼾。
“怎么办?”左左望着红妹,束手无策。
红妹低下头又抬起头,然后伸出前脚,捉住佩利的脚,倒退着往绿洲上拖。左左见状,用嘴叨住单丹的裤管,也使着劲儿地往绿洲上扯。
红妹的前脚将佩利拖过来,然后松开,将自身退后一步,再抱住佩利的脚拖过来一点,再松开,再退后,就这样一寸一寸地往绿洲边上挪。
左左的劲儿大些,像叨起一只野兔,扯住单丹一口气行了几米,休息片刻,再扯着走几米,休息后再走,一百米的距离很快结束了。左左将单丹拖到古柳树下,然后又去拖以索。
当左左将单丹,以索和迪瑞都拉扯到古柳树下面后,红妹终于将佩利带到了树下。天空的乌云越聚越多,起先的黑云被后来的黑云追赶,一趟赶过一趟,在半空中上演着互相追逐的恶作剧。左左和红妹像躲在一口倒扣着的黑锅下面。
突然,风魔加入了战斗,它轻轻地招了招手,将两团黑云揉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再一挥手,将它们如剪饼般摊在半空中。降服了黑云,风魔的野性被惹了出来。它四处寻找发泄的对象,最后落到了牧归里沙漠。牧归里沙漠是风魔的故乡,它几乎每天都要光临几趟。
风魔戏虐着黄沙,一起玩开了扬风车,滚地板,钻桥洞,摊剪饼,过家家,埋宝藏等等各种游戏。风带着沙,沙伴着风,在牧归里沙漠这所超级辽阔的游乐场上放肆地发泄。
左左和红妹躲在古柳树下,守护着熟睡的伙伴们。狂风从树顶上穿过,黄沙漏了下来,迷住了双眼。它又突然来个急刹车,或是个回马枪,绕过古柳树丛,戏弄着梦中的伙伴们,左左惊得飞起半天云高。
多亏了古柳丛!风钻进树丛的缝隙里,横冲直撞,惹得树叶簌簌作响,古柳树摆动起柔软的腰肢,坚挺的身躯牵拌住狂风的手脚,双方扭打在一起,纠缠不清。狂风累得精疲力尽,刚好发现正在酣睡在树旁的伙伴们。它想借机挽回可怜的面子,对着他们一阵挙打脚踢。可经过与柳树丛较量后的狂风如一头温顺的绵羊,连红妹也推不动了,最后不得不从地底下循走,实在是丢尽了脸。
“佩利,单丹,醒醒,醒醒!”从空中折回来的左左,着急的呼叫伙伴们,“这些家伙怎么回事?如此美景错过了,岂不太可惜了!”
“嗯!”红妹应着左左。她把毛绒绒的尾巴湊到佩利的脸上,光溜溜的毛随着呼吸钻进了他的鼻孔。
“啊啾!”佩利打了一个响亮的喷涕,醒了。他在地上打了滚,舒展开四肢,仰面躺着,睁眼望着昏浊的天空,吃了一惊,随后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问道:“刚才风魔来过,我们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好戏在后头!你们差点中了风魔的招,它想带你们去旅行呢!”
单丹,迪瑞和以索相继醒来。
待风魔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完全消退后。浑浊的天空开始沉淀,数十分钟后,清晰明朗如前。伙伴们相邀来到湖水边,清洗干净落满细沙的脸,顺便补充了枯竭的水分。
“你们看,那边好象有一个人趴在地上。”左左发现不远处的沙地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过去看看!”大家一起飞奔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红妹,叨起一角,往回拉。大家冲向前一看,原来是一件黑色的大衣,铺在地上,远远望去像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衣服沾满了细沙,皱巴巴的,看样子是刚才那阵风刮过来的。
随后红妹又在较远处的沙滩上发现了一只孤单的鞋。红妹将这只鞋嗅了又嗅,闻了又闻,似乎找到了点熟悉的气味,可也不能确认。更何况这只鞋也不晓得从哪儿吹过来的,就算有点什么线索也等于没有。
天色又缓缓阴暗下来,黑夜不可抗拒地开始降临。
沙漠远比想像的更加诡异。绿草跟黄沙有一条十分显明的分界线,齐齐整整,分毫不差,像隔了一堵透明的围墙。绿色带两旁风向也各有所向。左边的风沙舞动,漫天飞扬的时候,右边的沙地平静如镜,纹丝不同。而右边风沙遮天盖地,鬼哭狼嚎时,左边的沙地在睡觉,做着香甜的梦呢。更为奇怪是,左右两边的风沙对于绿化带的恐惧。它们最多搔拢一下靠边上几米,最往里却不去了。
伙伴们在绿化圈上漫步,短短一小时内,左右两旁的沙漠里又起了几次风。他们摸索出了规律。绿化圈是最好的避风港,无需惊慌,无需躲藏。对沙漠的恐惧放下不少,可对右右的担心随着时间的流失而不断增加。想着这一路来,右右屡次救助大家的情景,无不催人泪下。
红妹始终没有放弃右右的追踪,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认真地查找。左左尽量飞在半空中,扩大自己的视野,以求能够发现点什么。可茫茫沙海中,连半个人影也找不到。
“据说牧归里沙漠有三个环,这个应该是最外围的绿化圈,中间还有两个。那伙人会不会跑到沙漠深处?说不定他们有什么秘密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呢?”佩利想起了梦芭清的地道,他在想这里会不会也有相同的秘密。
“很有可能。如果是同一伙的话,根据他们以往的风格,定会选择外人不常来的地方作掩护,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以索非常赞同佩利的看法
“即然来了,当然查清楚。大家作好思想准备了吗?或许会遭遇非常严重的事情,但请大家一定要冷静,保护好自己。今晚在此休息,明天天一亮我们出发向第二个绿化圈。绿化圈生活着小型鼠类和兔类。抓老鼠和兔子,红妹最拿手,比右右更胜几分吧。今晚的晚餐就靠红妹了。”佩利带领着大家寻了一块平整的地儿,四周有灌木丛隔阻围拢,坐在里面感觉挺安全。
夜幕低垂,沙漠如同掉进了黑漆漆的染缸。
红妹抓来了一些肥大的白鼠和白兔。大家生起了火堆,准备进行丰盛的晚餐。单丹望着活生生的小白兔不忍下手,又拗不过肚子的意见,遂坐在一旁跟着瞎聊,等谁烤好了抢过来闭上眼儿吃下去。为了转移被抢者的注意力,她时常抛出一些问题,比如这里生长的动物为什么清一色的白色?为什么绿化圈没有被黄沙掩埋?右右会在哪里?明天能到达第二个绿化带吗?明明知道这些问题谁也没有答案,她还故意地问。
沙漠的夜晚,一会儿静如真空,孤独寂寞;一会儿仿佛置身大海,海水呜咽,波浪翻滚;一会儿如同上了战场,金戈铁马,杀声破天,战鼓雷动;一会儿像回到了家乡,温暖亲切,小桥流水,果香袅袅……
孩子们躺在火堆旁,枕着沙枕,细细地体会。
到达绿化带前那一场深睡,使伙伴们养足了精神气,后半天又没有消耗,这会儿眼皮子硬是盖不上。红妹和左左正好趁机闭目养神。
“抓住它,不要逃!逃了,逃走了……”左左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定是遇到什么可恶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它又尖叫着:“你跑不了。佩利,佩利……”佩利连忙湊过去应着:“在呢。要帮忙呀!”左左不应,继续做着它的梦,“别走,右右,右右,危险快回来!”这回听见它在梦里叫右右,大家都湊前了去,想听听它到底在做着什么梦。左左却闭口不喊了,大家都觉得扫兴。
火堆散发着温暖,大家被烘得暖和和。熬到下半夜,孩子们的瞌睡终于来了,叫醒了左左,然后相继睡去了。唯有艳丽的火焰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自编自弹地喝起了摇蓝曲,欢快地享受着夜晚的美妙。住在附近沙洞里的老鼠和兔子早早闻到红妹的气味,正趁着黑暗连夜搬家呢。偶尔顺路经过火堆,怯生生地观看,片刻又快速地逃了。过了今晚,附近的老鼠洞和兔子洞应该全部都是空巢。左左好想告诉它们不用搬家,明天他们就走了。可是兔子们那里听得到,为了保住老命,他们正紧锣密鼓地搬呀。左左只好在心里想着:不知道明天它们还会不会搬回来呢?
搬家的动物们大概是忙完了,四周小小的动静听不见了。左左跳到树丛顶上,眺望着远处的黑夜。晚风呼呼地吹着,像一个落寞的诗人在低吟着他的新诗,字眼里反复地扣打,或是突然灵光闪动,想出最美妙的句子,正痛快淋漓地朗读,字里行间流泄出一腔的温情。左左陷入深色的梦想,想起了刚才的梦。它梦到右右了。右右被一张大网牢牢扣在一棵大树上,它拼命挣扎可于事无补。左左冲过去救它,突然间右右消失了,再也没有找到。后来它又听到了右右的笑声,就在它的后面,却怎么也转不过身子,想找佩利帮忙,他却好象没听到它的呼喊。此时此刻,左左恨不得立刻飞遍整个沙漠,将右右从那张已经恨到骨子里的网兜中救出来,可黑暗中到那里去寻找右右呢?
红妹跟着左左跳上了树顶,贼亮的眼睛反射着红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动。黑夜的沙漠本是它的天下。它告诉左左:附近两只兔子在偷吃青草,再远点一只老鼠在咬草根,旁边已经咬碎了一小堆,可能想带回去喂宝宝吧。还有几只大点的刺猬在偷吸野花汁,花汁很甜,它们开心地砸吧着嘴皮呢。沙漠的夜比想像的热闹得多。左左一直在听,虽然它也能看清楚一些,可没红妹看得清晰。红妹叙述着更远的景象,远到左左一点都看不见。红妹继续讲着:再远点,有五千米远了。有几个人,他们没有生火,干坐在地上,看起来很疲惫。左左连忙问道:看看有没有右右,一只很大的六脚兽?仔细看看。红妹又认真地看了看:没有,就几个人。左左失望地眼泪掉出来了,再没兴致听红妹的话。
没有高山树木的阻挡,牧归里沙漠天亮得比别处早。天刚矇矇亮,左左叫醒了伙伴们。并且把红妹昨晚看到绿洲的另一端有人的事儿告诉了大家。佩利立刻吩咐左左飞过去侦察,并且约定如有发现尖叫三声。
左左抬翅飞走了。
伙伴们站立着,眼睛随着越飞越远的左左在移动,每个人的心里都盼着右右就在那里。左左的身影不断变小,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沙海中。四人依旧没有挪动,直直地注视着远方,眼皮也不敢眨,生怕错过某个重要的细节。一分钟过去了,二分钟过去了,没有谁改变姿势。五分钟过去了,六分钟过去,每个人的心都提将起来。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大家的脸色变得凝重。单丹双手扣在一起,使劲地扭,手心里渗出了汗。佩利身旁的一株狗尾巴草,被它无意识地捏成粉碎。以索和迪瑞相互顶着肩膀,斜着身子,拉长了脖子,傻傻地。
半小时后,天边出现了左左的身影,越来越近。左左没有发出三声尖叫,而直接往前飞回来了。左左告诉大家:“大约五千米的草丛里,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我仔细的察看了现场,没有发现右右。人已经离开了,很有可能他们仅仅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刚好被红妹看见。”
“即然如此,我们按照原定计划,目标第二绿洲。”佩利果断地带领大家向沙漠深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