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绿洲（1 / 1）
离开绿洲，踏上软绵绵的黄沙，双脚瞬间变得沉重。经过昨天的长途跋涉，总结了不少的经验，大家不再盲目的冲，而是选择一些看起来坚硬的沙块，尽量避开刚刚被风挪移过来沙丘。
佩利吩咐左左在半空中飞行，以便观察四周的情况。他心里想着，如果昨天在绿洲上歇息的人也是往沙漠深处赶的话，凭着沙漠里的一览无遗，一定可以发现他们，说不定遇上呢。
阳光在黄沙的表面上跳跃，跳到了红妹火红的尾巴上，也跳进了大家的眼睛里。单丹一边把玩着红妹的尾巴，一边想：“虽然能量球落在不知名的人手里，可他们并没有抺杀能量球对人类的作用，依旧每天保持着正常的工作，不致于让人类陷入黑暗，这也说明那伙人不是极地的凶神恶煞之辈。我们一定可以将能量球找回来！”
风平沙静，四面黄沙茫茫。这一片沙漠起码比外围地大二倍。走了几千米，依旧望不到绿圈，就连飞在半空中的左左也看不到。大家放下的心又被缓缓地吊起。最担心地莫过于中途遇上暴风沙。昨天在绿洲上他们见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沙表演。先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地鸣叫声，接着一个响劈，平地里出现一阵狂风，卷着黄沙在沙地上打滚，越来越快，最后上升成一根高达几十丈古井般粗的柱子，直立在沙漠里横冲直撞，速度快如闪电。仿佛是一台搅面粉的机器在飞速地搅面粉，沙漠好比是盛面粉的盆子，而风沙形成的柱子就是机器里那根旋转的搅面棍。所到之处，遇人杀人，遇神杀神，触目惊心，胆小的见了也许吓破了胆，再不敢踏进沙漠半步。
红妹天生的嗅觉，对沙漠的异象有着敏锐的反应。它像一只温顺的狗跟在队伍里，不紧不慢。佩利说只要红妹不表现异常，沙漠就不会异常，大家就平安，一切行动看红妹的表现。左左负责远距离示警，如果远方出现了风沙或是可疑的人，在提前预知的情况下，可以绕过风沙，或是避开可疑的人。它们是最可靠的远望镜和天气预报。
黄沙，到底那儿来的这么多的黄沙？黄沙有父母儿女吗？它们有亲情和友情吗？这颗和那颗很像，一般的大小，一般的顔色，一般的透明。反复仔细瞧着又完全不一样，有不一样的棱角，顔色不一样的深浅，这颗多了个黑点，那颗不够透明。佩利蹲下来，双手合拢，小心地捧了大把的细沙。开始沙太多，手太小，大部分争先恐后地溜走，跑回了根据地，小部分的在手里。双手收紧了来，又有部分从指缝里往外流走，手越紧沙流动得越快，如同一个膨破的水袋，在压力的作用下汇成一条条沙流完美坠地，最后剩下一点点。仅存的一点点藏在手掌的纹路里，任凭怎么用力也没能甩掉。唯有将两只手掌完全打开，用力地对拍才让它们弹了出去。看着沙子在手里流逝，他想起了爷爷的话：“没有两件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任何时候，任何环境里，都依赖集体的智慧。人与人，草与草，沙与沙，人与草，草与沙，沙与人，互相依赖，互相制约，才有了这个完美的世界。”
完全陷入了沙漠的包围，身后的绿圈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前面的绿圈遥遥无期。脚底的沙沙声从整齐踏实变得杂乱无章。没有人说话，大家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脚。左脚刚拔出来，右脚又被陷了进去，一直在拔，反复在拔，脚不像是长在身上了，不过是随身所带的一件工具，一件必须携带的工具。从脚掌到脚背，再到踝关节，红通通的，被开水烫过了似的，刚开始感觉有点疼，一会儿完全麻木了，失去应有的反应。为了增加助力，全都把双手尽量地甩开了来，左右开弓，一前一后，确实很像在放映电影的慢动作。
半空中左左飞累了，落在了沙地，将翅膀放松了，收回去，摇晃着跟在大家的旁边。单丹体力没三个男生的好，经过一个上午的行走，她全身酸痛，头昏眼花，拼着一口气不掉队。又坚持了几百米，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沙地上起不来。队伍只好停下来休息。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才一鼓作气走了大半天，没觉得特别困难。可休息了一场后，再起步却比休息前还要辛苦。单丹站不起来，以索和迪瑞也都躺着不肯动，口里都叫着：“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这一等不要紧，足足休息了一个小时。想着可不能在沙漠中间过夜啊，这才提着劲儿继续往前赶。休息后按说精神气儿恢复了不少，可身体里总也感觉更加疲惫。四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硬着头皮，被人牵着鼻子般，跟在红妹后面。
左左再次飞在空中。经过休息，它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它开始给大家讲解沙漠周边的风景。优美动听的嗓声，再加上幽默风趣的讲解给旅途中的伙伴们带来了新鲜的活力。
“噢，左边的半空中有一团黑中透黄的向我们飘动，离它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另外一团洁白如雪的云团，就在不久前被撒成了两片。看，现在变成一群奔跑的白马，朝着沙漠的边缘急驰。那团黑中透黄的云，黄色被黑色完全吞没，黑乎乎的一堆，逐渐地摊薄，盖住了半边天空……”
左左津津有味地讲述。跑在队伍前面的红妹受不了，她嗅到空气中的紧张，听到来自很远的声音。她尖叫了起来：“左左快下来。风魔来了。大家躺下来！快，快。五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红妹的话还没说完，呼啸而过的沙石将它完全覆盖。四人的身上全部洒上薄薄的一层黄沙，像豆粉盘里的糯米棕子。孩子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将头埋在手腕里，任凭黄沙冲击着后背。
风在耳边嚎叫，沙在风中呜咽，赶趟儿似的，一拔接一拔，漫天飞扬。瞬间，紧贴地面的狂风割掉了一大片沙，将它们裹进半空，猛地一撒手，半空中顿时多了一把锋利的沙刀，刀刃在飞速旋转，搜刮着附近可以搬动的任何东西。几分钟后，隐身在半空中的狂风再次施招，将手中的风扇使劲地那么一摇，沙刀如输红了眼的赌徒，目中无人，拼命地撒咬着伤痕累累的沙漠。刚成形的沙丘，摘走了头颅；不远处的沙坑，掏空了五脏六腑；埋进了沙堆里的伙伴们，被挖了出来，又埋了进去。十几分钟过后，大概是狂风们玩累了，开始撤退，被丢弃的沙刀，痛苦得倒在母亲的身上，心里好痛，好痛。
红妹从沙堆里钻出来。会打洞的本事让她轻松地渡过这一劫。她站在沙地上，满眼里全都是沙，没有人影，没有沙丘，没有沙坑，平整得如风平浪静的大海。这一切都是那把沙刀的杰作吧。佩利呢，单丹呢，你们在哪儿呀？我得找到他们。红妹心里流着泪，表面上还故作镇定。她开始思考，开始回忆大家的气味，开始打开透灵的鼻孔。她整个身子贴在沙上，又尖又长的鼻子钻进黄沙里，使劲儿地嗅。没有！她用前脚刨开一条沙洞，钻进洞里，潜入地底下。没有！换一个地方重复上演，先四处闻闻算是侦察表面，然后用鼻子插进沙里嗅算是侦察浅层，接着刨个深洞算是侦察深层。三个步骤结束，方圆十米的地方算是侦察完毕。没有！改换地点。红妹紧锣密鼓地工作，闻闻，嗅嗅，刨洞。不到十几分钟，刨开了七八个洞。边侦察边嗯嗯地叫，如果佩利在附近的话一定会听到她的呼唤。随着时间的推移，红妹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她清楚地知道被埋在沙堆里，没有呼吸，时间一久，会有危险。半个小时过去，红妹寻遍了附近上百平米的地方，一无所获，她感到绝望，眼泪早已流出来了，模糊了双眼，顺着脸颊滴落在黄沙上。可她依旧漫无目的闻呀，嗅呀，刨呀，渴望奇迹。尽管跟大家相处才一天的时间，珍贵的友情却早已在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一旦失去，硬是像被掰断了枝芽，掳走了花果一样痛彻心肺。
眼泪如开了闸门的湖水，拼命涌出了眼眶。红妹觉得所有的思想、血液、能量都跟随着眼泪抽丝剥茧般渐渐离开了自己，去寻找伙伴们了。她竟然哭昏过去，倒在刚刚刨开的一个洞口前，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红妹，红妹，醒醒！醒醒！”红妹听到了很遥远的呼唤，可她不想醒来，因为伙伴们还没有找到。可是呼唤声不肯停下来，一直吵着她。她烦透了，猛地睁开眼，想对着喊她的声音一句吼：“别叫了！我醒还不成吗？”
“啊，醒了，醒了！红妹醒了！大家快过来！”左左惊喜地声音盖过了红妹的吼起，四个小伙们围拢了过来，他们竟然都来了。
“你们，你们，跑那儿去了？丢下我一个，好害怕！”红妹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了，她拼命地憋住，嗓子眼都变细了，大家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
“这么多沙洞，都是你刨的？你找到什么了吗？”佩利指着一大片的沙洞问红妹。
红妹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嗯！”
“那找到什么了吗？”
“嗯！”
“怎么只是嗯呢？我问你找到右右了吗？”
“傻瓜，你忘了红妹不会说话呀，她只会说嗯。自然是没找到啰，找到了岂不是摆在眼前？！”单丹对着佩利一阵抢白。
“噢，是哦。”佩利摸了摸红妹的头，爱怜地看着她，“我们差点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在这里刨洞。是在找我们吧？我们也在找你。刚才风沙来的时候你最先被埋进了沙堆，我们随着也被埋了进去。多亏了左左，它把我们罩在翅膀下面，我们都抱着它的腿。后面的风更加恐怖，把我们从沙堆里拉出来，抛到万米高空，突然放开，我们吓得只有死命地抱着左左。它带不起我们四个，只好落了下来。刚着地，风沙又将我们全部掩埋。我们只好躲在翅膀下面。可恶的风魔又将我们从沙子里面拖出来，带着我们一路狂奔，接着又玩上抛的游戏。左左快被折磨死了，我们四个早就用绳子将自己跟它的脚绑在一起，一折腾，它的脚上如负重千万斤。风魔撤退的时候，把我们扔在对面那个沙沟里。我们全部摔得眼冒金光，昏头转向，躺在沙沟里一动不能动。待大家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想起红妹你不见了。慌里慌张的，大家到处找你。因为左左的翅膀和脚为了保护我们受伤了，不能飞翔，所以我们只能步行，慢慢地找。多亏你刨的这些洞，看到一大片的洞，肯定你就在这里。”
“是啊，我们谁也没丢，运气还不错。赶紧走吧，最好不要再碰到风沙了。”左左一瘸一拐地走在队伍的前面。
重生的队伍更加团结。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倔强，支撑起每个人的内心，四个人的背影是那么的强大。两天里，黄沙不情愿地透露出自己的秘密。伙伴们掌握了在沙面上行走的要点。他们在沙漠里找到一些被风刮来的硬木板，将木板绑在鞋底，增加与沙子接触的表面。如此一来，就是鞋子重了些，可不至于陷进沙里，轻松多了。
中途他们休息了一场，吃了些昨晚剩下的烤肉。在天色变黑前，看到了第二个绿洲的影子。大家像抓住了一条救命的绳索，加速前进。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达了绿洲。
绿洲上水草丰茂，随外可见的空灵湖让人想起克拉莎草地。这片绿洲比第一个绿洲热闹得多。古柳树、矮小的灌木丛，到处可见；生长了许多年的仙人掌盛开着碗大的黄花，白花，红花；匍匐在地的节节叶，结上了红色的葫芦果……
大家躺在一片连丝草铺满了的地上，放松。
“谁也想像不到这里如此美好！”
“世外桃源！人间天堂！”
“梦回故乡！”
“右右会不会在这里哦？被带到这里也不错，阳光，鲜花，食物，应有尽有。没有伤害，没有欺骗，没有诱惑，洁净无瑕，无忧无虑。”
“今晚我们就这样过夜吧。最自然，最原始，最环保，最放松！”
“左左今晚休息，红妹负责守夜。”
“红妹的视力晚上比白天还要好，比望远镜管用。”
“红妹昨晚看到的人，到底是谁哦？会不会是那伙人呀？”
“谁知道呢？红妹，今晚如果看到人的话，记得叫醒我们。”
“嗯！”
大家东一句西一言的扯着。清新的空气驱散了疲劳，带来了活力。昏昏沉沉的大脑得到了净化，思想清晰起来。可谁也不想爬起来，任性地躺着，舒服。左左跟着呆在一旁闭目养神，红妹在树丛中跳跃，俨然回到它熟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