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牧里归沙漠（1 / 1）
灿若珍珠的湖水，美如仙子的荷花，再见！
孩子们登上往东去的一座小山坡，遥望小城，满城碧绿在阳光下奕奕生辉。佩利擦了擦双眸，希望再一次看清楚转转塔，看清楚妙录湖，看清所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更想在最后一转身间捕捉到黄人们的身影。
队伍在树林间穿行，一路上没有人言语，各自在默默地想着心事。独孤星球的气候非常适合植物的生长。无论是那座山，无论那块田，还是那条沟，尽情地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树儿，花儿，草儿的。凭着生命力旺盛的植物，自然而然孕育出生命力旺盛的动物。林子里生活着许多叫不出名儿的小家伙。见有人来，也不害怕，突然出现在你的前面，遂往左边的树丛一溜，或是往右边的山沟里窜去。
佩利刚刚就被一只红色的狐狸吓了一跳。它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他走它也走，他不走它也不走。佩利老感觉后面有啥跟着，可回头看又没有。原来狐狸躲进了路边的草丛。就这样跟着他上了整段山坡。到了坡顶上它不再躲了，突然跳到前面。佩利就这样被它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狐狸全身火红的毛，油光发亮，两只灰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停在佩利面前，乖巧地摆弄着毛绒绒的大尾巴，要讨他的欢喜，巴结他。佩利索性蹲下身体，伸手抚摸着它的身子，轻声细语跟它对话。
“小狐狸，你喜欢我吗？”
“嗯！”
“我带你去牧里归沙漠，好吗？”
“嗯！”
难不成小狐狸只会说一个字－－嗯？佩利又问了几个问题，凡是对的，答嗯，凡是不对的，摇头。大概是还没完全学会说话吧，也许是只刚出生的小家伙。佩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决定把它带在身边。
“听说狐狸追踪气味的能力特别强，不知这只小红狐怎么样？我们带它去沙漠，正好！单丹你又多了一个好朋友，快谢谢我！”
“我们之间是不用说谢的。给小红狐取个名字吧，红妹怎么样？你是个妹妹吧？”
“嗯！”
“红妹不怎么会说话。教它说话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呆在一旁的左左却不高兴，它郁闷极了。它与狐狸有过过节，很小的时候被一只狐狸欺负，翅膀上的羽毛被扯掉了好多根呢，至今记忆犹新。
佩利看到了左左的不高兴，关心地问道：“左左，怎么了？”没想到，左左闭口不答。
“肯定是见我们有了红妹，怕我们不理它啰。”单丹走过去搂着它的脖子，亲呢地说。
“那会呀。左左不要这么小气，要做个大气的左左。”佩利一边安慰左左，一边领着红妹跑着追赶以索和迪瑞。
以索和迪瑞走在最前面，这会儿功夫走没影。
“快点，单丹。以索和迪瑞瞧不见了。”
单丹带着左左急忙追上来。两人带着精灵们飞快地往前赶。
“佩利，快来救我们！”林子里突然传来以索的救命声。佩利循声寻去，却找不到人。
“佩利，我们在这里！”迪瑞的声音好像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在哪里？看不到。”
就在此时，红妹窜了出去，跑到一棵枯死的树兜下，停住，吱吱吱地叫。佩利跟着过去，拔开树底下的杂草枯枝，竟露出一个大大的黑洞来。
“以索、迪瑞你们在下面吗？”
“在，快点救我们上去。这里面很黑，很冷！”听得出，迪瑞被冻得牙齿在打架。
“右右呢。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右右被一伙人捉走了，我俩被他们骗进了这个黑洞。快点呀，迪瑞要冻死了。”听以索的声音，比迪瑞稍为要好些。
“别着急，洞有多深呀，来，这根枯藤够不够长？接住了吗？两个都绑一齐吧，我们有四个够力气的。绑好了吗？我们往上拉啰。”
“好，好，绑上了。慢点，慢点，碰到洞壁了。这么多的尖石头。迪瑞，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拉，使劲儿拉呀。”
佩利，单丹，左左和红妹拼着吃奶的劲儿，将以索和迪瑞拉出了黑洞。迪瑞冻得嘴唇发紫，全身发抖。
刚才，以索和迪瑞并没有发现佩利被红妹绊住了脚，只顾着往前走。右右在前面开路，以索和迪瑞两个在树丛里采些野果子，边吃边玩。正高兴时，突然听到右右哇的一声尖叫。不好，赶过去，右右已落到了一张网兜里了，一伙人正将它五花大绑起来。瞧见以索和迪瑞过来，他们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洞的边缘。两人不明所以，跟着往洞边走，想伺机抢回右右。不料，那伙人突然发难，把他们逼进了这个山洞。当然迪瑞比以索先掉下去，所以他被冻得更严重。
“又是网。又是那群黄人吗？”左左的心又被撒裂成一片又一片，它注定逃不脱网的恐惧。
“不是黄人，是红人。有些像在妙录湖边遇上的那群家伙。不过那天并没有仔细地看，所以也不能完全地确定。”以索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许多的灰尘腾空而起，呛进了别人的鼻孔里。
“仅从行动模式来看，跟那伙黄人非常相似。难道他们在追踪我们？还是碰巧被我们追上了？”佩利托着腮帮子，坐在地上苦思不得其解。
“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右右。我们还是不再分开的好。万一遇到危险，就像刚才那样，迪瑞和以索岂不见不到了。红妹，赶紧地，嗅嗅右右被逮去哪里？”女孩子比较脆弱，单丹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不愿意再兵分两路，尽管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以索和迪瑞这才注意到红妹的存在。
红妹马上将火红色的尾巴，翘得高高的，前腿略弯，低着头，红里透白的鼻子湊到附近的树枝上，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略为思考了几秒，然后对着另一面的山坡嗯嗯的叫，看那样定是寻着味儿了。在佩利的指示下，红妹拔开修长的四腿朝着山坡飞奔而去，如一只离弦的箭。佩利，以索，迪瑞，单丹和左左慌忙追着它的影子。转眼间翻过了整座山梁，顺着一个倒扣的斜坡，向一条露着黄沙的大路直冲而下。
红妹来了个急刹车，停在路边，鼻子插进黄沙堆里，立即又抽了出来，抬着仰天嗷嗷地叫了两声，又朝着大路来的方向发出嗯嗯嗯的声音。佩利的心一沉，右右被带去牧归里沙漠！整条路被黄沙掩埋，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从鞋底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时的东北风吹过，扬起十几丈的黄沙，如烟雾般将整个人笼了进去。大颗大颗的沙粒，掉落在头发里，砸落在脸上，如二月的剪刀风刮过来，生疼生疼。这里距牧归里沙漠只有五公里。这条路就是通往沙漠的必经之道。
“既然去了沙漠，那就好办了。反正我们也是打算去的。伙伴们，请作好与风沙作斗争的准备吧！”佩利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衣服，包住头，仅露出眼睛。又找出几条绳子，将裤管和衣袖全部束得紧紧的。收拾停当，示意其他人仿照着打扮好。
四个人没有人去过沙漠，听得也不多，都是从别人口里获取的经验。佩利记得时间老人跟他讲过牧归里沙漠的故事。起先大家并不知晓那里是沙的世界，因为很少有人能够穿越沙漠活着回来，外界基本上不知情。很久前某一天，依古老人跟随前辈们打猎，追踪一只黑棕熊，不幸误入牧归里沙漠。当时是雨季，东北风弱，西南风被长眠山挡住了，吹不进来，沙漠里的风魔没能施展它的大妖法，只是小小的意思而已。但依古老人和前辈们还是进入了黄沙的迷宫里，迷失了方向。十几号人马陷在黄沙的海洋里，一筹莫展。盲目地行走了两天后，依古老人记起藏在内衣口袋里的地图。他拿着地图反复地对比当时当地的天气风向，地形地貌，肯定的指出了长眠山的方向。最后经过三天二夜的爬行，终于望见了长眠山的轮廓，一行人喜极而泣。从那以后，时间家族的竞技考核中多了迷宫的考项。并且依古老人一再告诫族人：任何时候，任何环境下，不要急，急会坏事。危急关头，要擅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老天爷就怕对事认真，处处留心的人。
黄沙呈辐射状在眼前流动，如海浪股涌向天际。双脚开拓出来的新路，像一条扭曲的丝带，扔在平整的沙滩上，玷污了牧归里的纯洁。视线所及的领域里，绿色变淡，趋近稀松。陡陂上，山谷里，逐渐出现沙漠景象，如突然冒出一根斜插在沙子里的苦柳，或是一堆埋在沙子里的仙人掌。
牧归里沙漠，我们来了！
一望无际的沙，黄色的沙，纯洁无瑕。此时风平沙静，几行老鼠的脚印，从这个洞连着另外一个洞。再往远处眺望，沙天交际的地方，呈现出一条的绿色绸带，紧紧地包围着一片未暗世事的黄沙。
红妹终于停止了追逐。它冲出去几步，又倒回来，再冲出去，再倒回来，不断地改变自己的判断，而后又被自己否定，重新确认，兜兜转转，辗转不停。三角形的脸上，两只透射着精光的眼睛快愁得挤成一块儿，红里泛白的鼻子如农民手里的锄头，一下接着一下，重重地砸在沙面上。不服输，它从骨子里带来的傲气，驱使它作出各种努力。可是，最终它还是败了！或许刚才有一场强大的风暴经过，将所有痕迹擦洗得干干净净；或许右右被风沙埋进了几十丈的地底下；或许……
“红妹，别气馁！只要右右还在，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它。”佩利安慰急燥不安的红妹。红妹急于展现自己的能力，两只前脚不断地刨划着黄沙，鼻子里吱吱地咆哮。大概是累了，最后它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呆坐在沙滩上。
“我们最好找到有绿洲的地方过夜。晚上沙漠里更恐怖，突如其来的风沙可将整片山丘掩埋，沙漠风口处每天上演着多种造型。有言道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黄沙成为了风魔撒沷的工具，被任意蹂躏，践踏。听爷爷讲，他们一行共十五个，带着十几头牛，第一个晚上被掩埋八个人，还有两个人被风不知带去哪儿了。牛早就吓得四处逃散。风魔怪呜咽的声音加杂着牛撒心裂肺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剩下的五个人，将衣服拴在一起，彼此手牵手，一人被埋进了黄沙堆，另外四个人将他挖出来，四个人埋进去，另外一个人将四个人挖出来，才免遭了灭顶之灾。”
“瞧！前面那一圈绿色，定是沙漠里的绿洲吧。我们趁现在风沙平静，赶紧过去吧。”单丹领着左左，朝着视野里的绿色前进。她不想再听佩利讲故事，她要亲自去体验。
“跟上，跟上。保持体力！沙漠里比不得其它地方，沙子堆里找不到吃的。”佩利脑海里一直在回放着爷爷说的话。
红妹恢复了活力，跟着孩子们在沙面上浮行。浮沙表层在阳光的烘烤下，形成一层硬壳，一旦突破它的承载能力，瞬间破裂，底下的沙跟着塌陷，整只脚埋在沙堆里。沙子落进鞋缝，咯得脚起泡。于是他们干脆脱了鞋，将鞋带系在一起，挂在脖子上，走动起来，鞋子晃荡晃荡，蛮好玩的。远处的那抺绿似乎在捉弄人，人在走，仿佛它也在走，总保持着不变的距离。好不叫人气馁呀！
左左飞在半空中作导航。它扇动着宽大的双翅，带起微微的凉风，轻轻地摸去了伙伴们额头上的汗珠。柔软的清凉，提携着伙伴们的打焉儿的精神，脚底下的黄沙似乎不那么软弱，支撑着劳累了一整天的脚丫，轻松地跨出了一大步。
无风的沙漠，空气稀薄，呼吸困难。盼望着，起点风吧！又祈祷着，不要刮风呀！伙伴们在自己矛盾的心里折磨。
最清醒的是红妹，它天生的好身材，轻盈活跃，在沙地上行走，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一路上，时刻没有忘记她肩负的重担，到处嗅嗅闻闻。时而冲在大伙的前面，时而又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时而嗯叽叽地跟着搭讪，时而一声不吭地沉静自己的世界里，佩利的一声大吼，将它唤了回来，摇着尾巴，撅起小屁股，蹦蹦跳跳，像一只听话的乖乖狗。
“加油！争取天黑前赶到前面的绿洲。左左看清楚了吗？到底还有多远？”佩利的体力最好，关键时候管用。
“大概还有三千米，不远了。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可以到达。”左左振翅飞到了云里，总算看到了整块绿地，不是一个绿圈。
“佩利，我好累呀！要是右右在多好呀。我们可以骑在它的背上。”单丹机械地抽动着双腿，脚指头的神经似乎跟她分家了。
“不要想右右了，先顾好自个儿吧。寻找右右的任务交给红妹！”迪瑞从摔到的沙坑里爬起来，抖了抖粘在衣服上的黄沙，表情麻木地继续抬腿，抬腿，再抬腿。
以索不再参予聊天，蒙着头，使劲儿地一大脚一大脚往沙子里踩，仿佛将积蓄了几辈子的力量全都用来踩沙子了。
疲惫让大家安静。空中左左的扇翅声，脚底下沙沙的脚步声，偶尔传来红妹的响屁，组成暂时的乐曲，在平静地沙漠里演奏。
“快了，距离二千米……”
“看到了，全身毛刺的仙人球，距离一千米……”
左左的话扔进人群里，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大家的心里此时只有一个信念，走！往前走！比被人操控的机器人还要机械的动作，带动着，向着左左预报的地点靠近。
“闻！听！青草的香味，树枝摇曳的声音……”
“黄沙边上，出现一片大范围的绿色，还有碧蓝色的湖水……”
“有一只褐色的大鸟，带着几只宝宝，在戏水……”
“还有一百米，冲刺……”
伙伴们如被人用魔法控制了的玩偶，听从左左的讲解，和引诱。当听到冲刺两个字后，大家反而连最小的步子也迈不开，齐齐地倒向了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