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你在天国还好吗(1 / 1)
阔海无边的朗朗星空下,灯火通明,兴致高昂的男女们步步皆欢,一派歌舞升平的迹象…
炊烟漠土轻轻的,几尽微不可查的向四下翻卷,打滚,高高的火焰不复直立,妖娆的扭动着,周边的大小树木无风自摇…不眠狂欢的人们蹦啊,跳啊,激情的汗水延绵而下,飘飘悠悠,一缕微风拂过,汗止,两缕微风拂过,气爽,三缕微风拂过,神清;接着四缕,五缕,微风变大风,并以白驹过隙的时速在飙升!
“亲爱的,起风了,我们回吧;”男人对怀抱内的小女人轻声提议道。
“你确定吗?”一道婉转尖细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男人高挺健朗的身体猛然一震,快速将女人推离自己的胸膛,湛蓝色的眸子恰如这深沉的夜色般聚拧,眼前的女人身着浅绿色的高腰款吊带连衣裙,晶莹华丽的项链作为装饰品佩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娇好的姿态散发着阵阵妩媚的气息,一头乌黑的卷发调皮而张扬的铺洒在后背。
“堤丽侃特?”男人诧异的提高了嗓音,继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四下张望,脸色焦急异常。
“好久不见,尚艾;”女人唇红齿白的嘴角边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你在找人吗?如果没找到,那说明她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是你搞的鬼?”男人声音平静,面孔愤怒的问。
“怎么会?”女人讥诮的笑道,“明明是你先抱着人家不放的嘛,众目睽睽下,我还能威胁你不成?”
“堤丽侃特,看在你父亲多年照抚的情分上我才亲自主刀帮你恢复了行走能力,永远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会亲手废了你;”男人怒不可遏的抬手指着女人警告道。
风,急遽猛烈起来,凌厉的风夹卷着大漠的沙似佐罗的皮鞭般锋利的抽来,挨风缉缝,飓力刺骨,所有人乱作一团,尽数朝安全的避风港跑去,空气中夹杂着土腥味,牲畜的尿骚味,翻卷的黄沙愈加汹涌,大幅度从人的头顶掠过,像一张大型舞台的幕帘般黄沙漫天,莽莽苍苍。
男人举步维艰,顶风找人,穿梭在抱头逃窜的人群中间心潮起伏,焦急难耐。
寒光一闪,无数的雨线开始大举进犯,漆黑的夜里泥沙和成浆,暴起的雨势肆意飞溅,宛如一片洪涝灾难中分崩瓦解的汪洋江流…
疾风骤雨嚣张的气焰持续了整整一夜,黎明的曙光才隐隐乍现。
坐落在丛林中极具异域特色的酒店客房内,壁纸唯美,饰具清爽,洁净如新的床铺一成不变,身穿休闲式立领衬衣的男人眼神飘渺,仿佛萧瑟的秋景,他齐整翘长的睫毛潺潺晃动几下,伸手向床头一只羽毛枕抚去,悲痛酸楚,依依不舍的样子。
“砰——”门板被人推开,一名身穿机师制服,硬朗俊俏的男人眉头紧拧,大步朝里卧走去。
“姐夫,老姐她昨晚已经包车到机场,并通过詹纳预定了两小时以内的航班离开了;”男人帅气的脸庞因为起伏的气息而略显殷红,“之后这里就发生了大规模的沙城暴,…因此,为了降低安全事故,所有跨国航班今天全部停飞。”
“15年…我竭尽全力,几乎使出浑身解数才和她创建了一个家,”男人黯然神伤,语气悲凉,“尽管她…总是那样的固执,那样的不解人意,我对她却一贯如旧,九年的风雨同舟,一晃而过,现在…我们终于要面临真正的考验了吗?”
A国机场出机口,一行四人,身穿机师制服大衣的詹纳英挺不羁,他左手拉着行李箱,手臂被一名妆容精致,面容柔美的空姐挽在手里,李心一件收腰版型的及膝风衣和修身的牛仔裤,同样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乖巧的儿子,四人并列前行至宏大的广场外停住脚步。
“谢谢你詹纳,就到这里吧,我带艾德里安去见见他外公,外婆,”她转身对海拔远在自己之上的詹纳客气的说了一句。
“也好,老妈一向善解人意,如果老姐真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让她给你出个主意;说不定就能帮到你;”男人嘴角挽起一抹笑容,对她挑了挑眉毛以示安慰,然后从空姐的小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自来熟的揽在其芊芊柳腰上,点头后道别后,两人亦双双离开。
“妈咪,我们今晚会住在外婆那里吗?”小男孩仰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是的,艾德里安,我们去看看外公,外婆,他们都很想你。”她用温和的口气回道。
花园式的洋房内设施齐全,淡灰色纹路的羊绒地毯上陈列着褐红色泽的光亮茶几,茶几上有几杯袅袅升腾的热咖啡,两位穿着休闲羊绒衫的长辈面容慈祥,和蔼坐在她们母子对面的真皮沙发上。
“几个月不见,艾德里安又长高不少,”体态宽容,拥有东方面孔的李紫藤坐在沙发的对面感慨道,“都说气候多变,说冷就冷,说热就热,其实这恰恰说明了斗转星移,变幻莫测的时间;岁月就是这么一回事,在不经意间从你身边经过,它甚至来不及向你打声招呼;就会转瞬即逝…”
“老妈,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您都青春永驻,”她用感恩的眼神望着对面的母亲安慰道。
“你这孩子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嘴里所说的话和心里所想的事永远不一致,”沙发对面的李紫藤浅笑着摇头叹息,“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忙忙碌碌的半辈子就这样呼啸而过了,转眼间我和你老爸都是要步入玉婚的人了。”
“李心,我们的小公主,时至今日你已经是另一名小王子的母亲了,”沙发对面的亚伦径自揽了揽紫藤的肩膀嘱托着,“快人快语一直是你的性格特征,不过很多时候它也会成为你的缺点,做任何决定前最好先搞清楚状况然后再对症下药也不会太迟,明白吗?”
“老爸,老妈,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吗?说话总是有点怪怪的;”她越发疑惑的蹙了蹙眉。
“呵呵…正如你母亲所说我们的玉婚即将来临,你知道思乡情节一直是你母亲多年的梦想,现在我终于退休了,而你,詹纳和海登,都拥有了各自崭新的生活,工作,我们也就没什么好羁绊的了,”亚伦很是欣慰的笑出声,“下周我打算陪你母亲回Z国看看,顺便庆祝我们三十多年的和睦婚姻。”
“下周?”她忽然从沙发上站立起身,有些膛目,“未免太快了吧,詹纳和海登他们知道吗?”
“当然,其实相比他们兄弟俩而言我们最挂心的人是你,有勇无谋,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还好尚艾是一个好脾气的伴侣,多多珍惜你们来之不易的婚姻,不要再一味的任性下去了好吗?”亚伦的淡蓝的目光中含有千般叮嘱。
“我懂的老爸,你和老妈就放心去旅游吧,我一定严格律己,无论任何事都会三四而后行的;”她好似立军令状的义正言辞道。
浊浪排空,一碧万顷,一泓荧光翻卷的浪花填埋着深不见底的千沟万壑,正如人波澜不惊的表象下掩埋的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脏,褪去的大衣随意的摆放在臂弯上,黑色的皮靴深一脚,浅一脚,不疾不徐的漫步在淡粉色的沙滩上。
一阵带有咸腥味的凉风迎面吹来,她抬头朝海望去,鲸鱼时而喷洒出高高的水花,灰背鸥在半空轻盈的盘旋,其高亢嘹亮的鸣叫声悦耳动听,就像站在喜马拉雅山顶上对景抒情的诗人在吟唱诗歌…
“李心,屡次跟你作对的我,在你心里一定被划分到十恶不赦的行列?…知道吗,从我恨你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
一张五官惊艳俊美的脸朦朦胧胧的浮现在她侵满泪水的眼眶里,试着抬手去触摸那具结实的胸膛,男人有着高大挺拔的身体和干练利落的线条,柔嫩的小手在微风中或者说空气中轻轻拂过。
“斯达纳特…九年不见,你在天国还好吗?”她一手捂在嘴唇边,泪眼迷蒙的看着四周,这片有着他们太多回忆的地方。
由于父母下周就会离开A国,小艾德里安这周都会留在外公,外婆的家里陪伴他们,而她便乘机悄悄的溜了出来,租赁了一艘货船来到了莫维尔,这个他们初次相遇,相知,相恋的小天地。
天色渐暗,月色淼淼,她借着鳞波泛动的夜行灯回到了女生宿舍,依旧是十楼,大楼孤寂良久,空空荡荡,唯有她的皮靴与台阶触碰所发出的嘎登声久久回荡不止…
“嘎吱——”宿舍门被她打开,并随手按下门边上的壁灯按钮,简约的亚力克铁壁灯焕发出别具一格的光彩,两张上下床铺,一张写字台,书桌,衣柜等都井然有序的摆在它们应有的位置上,她若有所思,神情恍惚的逐次走过,抚过它们。
浴室内的花洒开启,不热不冷的水瞬时潺潺流淌,那温和的触觉恰似一副倍加包容的男人的胸怀,洁具怀旧而富有文化气息,粼光水影,触感生情,往事历历在目,那么突如其来的感伤蓦然涌上心头,宛如铃铛清脆的叮吟声,晃晃悠悠,断断续续,一阵时有时无的哭泣声相间而出。
分秒针分工合作,契而不舍,毫不倦怠,极具默契的继续着它们的使命,天上一弯月亮船,旷而持久的悬挂在墨汁铺撒点缀的万丈星空上,一点一滴,一滴又一点,半圆变整圆,反反复复,又是一个静谧的午夜时分。
另一头,身穿修身款卡其色英伦大衣的男人撕扯下脖间的编织围巾,湛蓝色的眼眸坚持顽固,恒久不变,沙城暴刚过,他就带着忧愁,疲倦的面庞乘坐飞机急追回国,结果…果然如他预料,她莫名其妙的悄然离开,躲到一个所有人都不明的去处。
“李心,你是我太太,九年的夫妻情分,别人不了解你,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呢?”男人轻声低语的喃喃道,“等我…给我一个…向你解释的时间。”
壁灯唯美而绮丽,躺在床铺上的小女人顶着红肿的双眼良久良久后进入了沉沉的梦乡,浅尝辄止,泠泠疾徐,睡梦中似有一只手,冰凉的拂过她的眼睛,脸颊,下巴,这感觉似梦非梦,就像进入一个流光写实的幻境,柔和,漪澜,而这境景却如此逼真?
秀眉微微蹙了蹙,头部轻轻摆了摆,她挣扎着想要睁开沉重的双眼,努力再三,终于打开,然,那种感同身受的触感却戛然而止,抬腿下地,急速开门,空旷的楼道里一道黑影,确切来说是一阵影风掠掳而过,疾驰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原本睡眼朦胧的她顿时清醒不少,眼神一凛,拔腿就追,“哐哐当当…”楼道里尽是她奔跑追赶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前?”
薄暮冥冥,晨光熹微,不知不觉中破晓的曙光初醒,照亮了天边万物,而她毫不气馁的,依旧在楼道间来回穿梭寻找着什么,透过窗户她看到远在数十米外一个高挺峻拔的身影,不再犹豫转身朝楼下狂奔而去。
尽管气喘吁吁,尽管香汗淋漓,她的脚步却没有半丝停歇之意,“斯达纳特…是你吗?”她莫名的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低语道。
远处的男人好像也发现了她,顿时拉开修长的腿亦向她跑来,距离越拉越近,都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此话非虚!
“斯达纳特,是你吗?是…不是…你?”她一个健步扑到男人怀里头昏眼花的叫问道。
只感觉面前的身躯突然僵硬起来,像一座伫立的石柱雕像般坚硬而木讷,她大口喘息着从伟岸的胸膛中拔了出来,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映衬着一张轮廓分明的瑰丽脸庞,冰蓝的眸子恰如坦桑石般深邃,悠悠泛着寒光,男人将歇斯底里的咆哮深埋心底,直立的身体紧绷着,犹如万年不到的冰山,冷冰冰的盯着她,所有的欣喜全被失望,悲痛所取代。
心爱的女人,自己的太太,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抱着他的身体却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都说感情是一团胡搅蛮缠的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都说感情是一杯穿肠烂肚的毒药,分分钟夺人性命,偏偏他就如此幸运,将二者混为一谈,悉数咽下,个中滋味,真有一番别具匠心的深触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