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生辰（1 / 1）
“回夫人，司马大人自十岁那次事故之后就再没过过生辰，所以府上近些年来也未曾操办过此事。”
算着日子，今儿个就是司马凌风的生辰了，可是府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年自己还未出阁之时，但凡遇上自己的生辰，父亲都会提早个把月悉心准备着。司马家怎么算也是个大家，更何况司马凌风还是这司马府的主事人，没道理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嫂你也别张罗了，我大哥若是喜欢，不用讨好他也是不会厌弃了的。我大哥若是不喜欢，怎么强求那都是没戏的。”
这话面上的意思，明着说的是生辰，其实言下之意说的是柳清扬并不得她大哥欢心。
柳清扬也不恼，争一时之气是糊涂人做的事。司马凌玥只是逞口舌之快，这么些日子下来，柳清扬也算是摸清了她的性子。
“此事容后再议。既然吃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窗外翠竹郁郁葱葱的，偶有微风拂过，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柳清扬侧着身子，用手支着脑袋，看着窗外这岁月静好的一景，思绪也慢慢变得飘摇起来。
早前听父亲说过，司马凌风遭遇那场变故，就是在十岁。传言司马凌风在那段时间也着实消沉过一段时间，这样算来，应该就是那次父母双亡的打击太大，司马凌风才会患上这离魂症。
不过细细回想起来，司马凌风虽情绪起伏比常人稍大了一些，但归根究底他始终是那个渴望简单渴望被关怀的司马凌风。
他不再愿意过生辰，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失了父母，家已不再像家？虽然有弟弟妹妹，可是柳清扬看得出来，他们三个始终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司马凌琪因并非嫡出，虽是同父兄弟，对司马凌风却并不亲近，更多的是客套和小心。司马凌玥，虽与司马凌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可是因司马凌风平时对她管教颇严厉了些，在司马凌风面前她有的也仅是尊重而已。
怪不得他说，他渴望一个能真正牵挂他的人。
他用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奋力撑起司马家，不过就是为了不辜负先人多年攒下的心血。这种纯粹的责任感支撑着他的信念，让他小小年纪肩头就压了太多东西。放眼这司马府，也确实只有他有足够的气魄撑起这庞大的家业。
想起以前未出阁的日子，那时候每年生辰，最盼望的，不是父亲为自己悉心准备的那些精美饰物，而是父亲每年的那一天，都会亲自下厨为自己煮上的那碗面。父亲说，去世的母亲最爱吃的，就是父亲亲手做的这碗面。现在想来，自己念的不过就是父亲在面里花的那些个心思。
“珠儿，珠儿？”
“来了，小姐。小姐不睡会儿吗？”
“不了，睡不着了，你教我煮面吧？”
“才刚用过午膳就饿了吗？小姐你想吃面珠儿给你做去。”
“不不，不是我想吃，我就是想学，珠儿你教我吧。”
“哦，珠儿想起来了，今天是司马大人的生辰，看来小姐对司马大人还是挺上心的。”
“不要闹了，我不过是心下有些不忍罢了，你可别多想。”
“好的小姐，我家小姐说什么都对。”
珠儿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柳清扬也懒得跟她解释，就随她想歪了去。
要说长这么大，柳清扬还是第一次进厨房，对周遭的这些东西都不免好奇起来。平日里吃的都是加工好的食物，现下这些食物的原貌展现在自己面前，还真是有点五谷不分了。
“珠儿，面条呢？”
“哎呀，我的小姐，面条是面粉做的，我们肯定是要先把面条做出来才能下面条呀。”
“原来是这样啊。”
学着珠儿的样子，柳清扬在厨房有模有样的揉起面团来。
“珠儿，我还真佩服你，这面团这么难揉开，你倒是揉得很是麻利呀。”
“熟能生巧嘛，我们这些丫鬟平日里做习惯了，并不觉得什么。倒是小姐，你身娇肉贵的来做这粗活，司马大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厨房内咋咋呼呼的，好一阵折腾，晚膳也没吃，净在厨房折腾了。柳清扬觉得像是打了一场硬战，浑身酸痛，面糊了好多次之后，总算初具成效了。
“珠儿，我回房歇会。”感觉学的差不多了，柳清扬扶着腰回了房去。
四肢乏力，浑身的力气感觉都用光了，柳清扬软趴趴的伏在案几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房内没有点灯，司马凌风回房已是半夜，见房内没亮光，就以为柳清扬已经先行歇着了。摆摆手示意司墨先下去，自己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门，摸索着点亮了案几上的蜡烛。
烛光幽幽的亮了起来，司马凌风这才察觉到伏在案几上那个小小的人儿。淡淡柔黄色的光映衬着这张沾了些许面粉的小脸，轻纱掩面，有种如梦似幻的美。
把自己身上的披肩卸了下来，轻轻覆在柳清扬的肩头。
柳清扬动了一下，揉着惺忪的睡眼：“你回来啦？”
“清儿，你怎么不去床上睡？在这万一着凉可就不好了。”
“在等你回来呀。”柳清扬心下有些庆幸，现在的司马凌风很是温柔，即便自己做的糟糕，想来也不会遭到训斥。
“等我吗？”司马凌风眼底露出一丝惊喜，柳清扬明白，他要的其实真的很简单。
“你等着我，我去下厨房。”
柳清扬揉了一下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然后起身一路小跑着去了厨房。珠儿现在应该已经歇下了，那就只有靠自己的记忆去做了。
“你来厨房做什么？若是饿了，吩咐下人做点夜宵就是了。”司马凌风尾随着，也跟了进来。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想给你做婉面。”
“我的生辰，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日子罢了。不要把自己累着了，回去歇着吧。”
“怎么是无关紧要的日子，这一日是你来到这世上的日子，在我看来是极为重要的日子。”
“清儿......”
明明是按着白日里珠儿教的方法做的，可是为什么做出的面条歪七扭八的。
“你尝尝吧，不好吃就别吃了。”柳清扬试探着端给了司马凌风，真怕对方会嫌弃。
司马凌风夹起一筷子，满脸笑意的放进嘴里，然后整个脸都僵住了。
“不好吃吗？”柳清扬满脸期待的在一旁看着。
“不，好吃。这是我这些年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司马凌风努力的嚼着嘴里的面条：“只是我们府上明儿个估计又得采购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