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庙会（1 / 1）
洛阳城多年未经战火，一片祥和之气。所以这一年一度的庙会，也就成了这洛阳城的大事。
司马府被街头巷尾的节气氛围所感染，上下一片喜气和乐，都在探讨着今年庙会的市集上会不会有什么新鲜物件。
常年困于闺阁的女子，在这一天可以出门，这也便成了每年中女子们最翘首以盼的日子。
“小姐，明天就是庙会了，你看我穿这一身可好？”珠儿比往日更活泼了些，显然也是受了庙会的影响。
“穿什么不都一样，都蒙着轻纱，看着该是都差不多的吧。”虽然女子可以出门，但是为了避嫌，还是得蒙上轻纱：“不过幸好如此，这样我也不显突兀，真是万幸。”
“那可不一样，小姐，那可是在外头，我们一年才能出这一次高墙。即便是蒙着面，也不应该辜负了这难得的机会，要好生打扮着才是。”
“好好好，我们珠儿说的最有道理了。那你可挑仔细着点啊，万一路上偶遇了你未来的夫婿，那第一面可定要惊艳对方一把才是。”
“哎呀，小姐。珠儿才不要离开小姐呢，这辈子就跟定小姐了。”珠儿娇羞的转着手里的帕子。
“这可不成，你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这大好的年华。改明儿我跟司马凌风提一下，看看有什么家世不错的公子，若是尚未娶亲，就合计着把你嫁过去。你若是嫁到好人家，我的心头大石才算能放下。”
“不要啊小姐。”珠儿有些急了：“不要急着赶珠儿走，珠儿真的不想那么早就嫁，如果小姐不嫌弃，珠儿想一辈子伺候小姐。”
“你？是不是看上这府中的什么人了？”柳清扬是何等通透的人，往日跟珠儿也提及过嫁娶之事，却从没见她如此焦躁不安过：“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家世清白，小姐我替你做主。”
“没有的事，珠儿只是怕小姐赶我走。”
“傻话。”柳清扬看这丫头不想松口，便也不再逼着她。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各路小贩拉拔着嗓门叫卖着，沿街挂了很多五色的灯笼，与街头着五彩衣衫的姑娘们相映成景。
一切与往年都差不多，只是身边的人除了珠儿还伴着自己，都已经感觉有些物是人非了。私心想来，还真是不太想把珠儿嫁出去了。
“清儿，不要发愣，跟紧我，这里人多，不要走散了才是。”总是阴晴不定的司马凌风，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节气感染了，又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想来是夫人鲜少出门，突然出来走一遭有些不适应吧。”太子轻摇着扇子停下步子等着身后的人。
这街上虽然物品繁多，但是能入柳清扬眼的实为少数，倒是珠儿，一路都在这边瞅瞅那边摸摸，显然极为高兴。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柳清扬顿觉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个书生样的男子摆了个字画摊，生意有些萧条的样子。
柳清扬疾步走了过去，拿起最上头的那副字画：“看先生年纪轻轻，这字画着实令人惊艳。”
“夫人真是个奇女子，一般女子都是对胭脂水粉极为喜爱，可夫人偏不爱胭脂，爱字画，倒着实让在下钦佩。”
“萧公子又说笑了。”
一行人正品着字画聊得热闹，忽然从人群中走来两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孩子，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胳膊上有明显的瘀伤，端着一个破碗，浑身脏兮兮的，与这繁华热闹的盛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爷，可怜可怜我们吧，好几天没吃了，赏口吃的吧。”
“哪来的小乞丐，走走走，这些大爷岂是你等能污了的。”太子身边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翘着兰花指驱赶着面前的两个孩子。
这该是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吧，平日里也没见他说过话，今儿个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这言谈举止还真是与普通男子有些不同的。柳清扬出于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见两个孩子还是不肯离开，那个小太监便推搡了一把，孩子力气小，一下就被推翻在地。
“住手，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孩子，能污了谁。”柳清扬见两个孩子掀翻在地，心下委实有些不忍，也顾不得孩子身上是不是脏，疾步过去把他们搀了起来。
“你们的父母呢？”柳清扬拿出帕子，小心的擦拭着两个孩子身上的瘀伤，这些伤口看着不像是一两天落下的。
“小姐，我来吧。”珠儿见两孩子脏，怕弄脏了自家小姐，便想接过帕子。
“不用了，我来吧，别吓着孩子。”两个孩子瑟瑟发抖，天色本不冷，想来是刚刚被推了一把吓着了。
“我们的娘亲已经饿死了，爹爹带我们逃荒到这里，因为太饿，拿了包子给我们吃，被官府里的人打了一顿之后抓走了。”
小孩子还没有辨是非的能力，更何况还是长年累月忍饥挨饿长大的孩子，在他们看来偷就是拿。
“珠儿，把我们的钱袋拿来。”接过珠儿递过来的钱袋，柳清扬没有立刻递给对面的孩子：“乖孩子，要吃的必须要给钱，物物交换是对别人劳动成果的尊重。不给钱就拿的那是偷，是错事，你们的爹爹被抓走就是因为做错了，你们不能跟他学，不然只会一直遭受打骂和白眼。他虽然是做错了，但他并没有干坏事，他是舍不得你们挨饿，你们要原谅他。姐姐这里有包银子，你们收好，以后要吃的就拿银子去换，等你们的爹爹放出来了，你们也要告诉爹爹要凭自己的双手给你们挣吃的才是真的为你们好。懂了吗？”
“懂了。”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一半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即便如此，该说的还是得说，能听进去一半，起码比什么都不懂要强。
“好了，拿着吧。”柳清扬把一整包钱袋递了过去。
“小姐，你把钱都给他们了，我们身上就没银两了。”
“这又如何，我们并不缺吃少穿的，但是对于这两个孩子，却是救命的钱。”
“是的小姐。”
两个孩子面露怯色，似乎不太敢相信对面的人会给他们这么一大包银子，这是他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的。试探性的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拿了去，也没说声谢谢，像是怕对方反悔似的，抓着钱袋拔腿就跑，两个小小的身影顷刻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两个不知感恩的孩子。”珠儿抱怨了句。
“终归只是孩子，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