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起舞(1 / 1)
太子来府上已有些时日了,柳清扬为了避嫌,真真是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度了。毕竟司马府人多嘴杂,这太子又是如此轻佻的一个人,虽然上次见着了自己点了胭脂印的脸,可就怕他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若是平日里自己疏于防范被看了容貌,也不知这太子会做出何等荒唐事来。
可是珠儿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时常趁着柳清扬午休时分偷偷溜出去,也不知是找院里哪个小姐妹玩儿去了。柳清扬虽然知道,却每每总是假寐着,等珠儿回来了才起身。
这日午后,柳清扬像往常一样斜卧于卧榻上小歇,也不知是不是午膳吃的味儿有些重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便起身唤着珠儿:“珠儿,给我倒杯水来。”
卧房内静悄悄的,唤了几声都不见有动静,柳清扬不觉无奈的轻叹一声:“这丫头,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门外窸窸窣窣的有轻微的动静:“是珠儿回来了吗?”喝了杯水,感觉着实舒畅不少,见门外没人回话,柳清扬便去开了门查看,却发现是小乖在门槛上蹭痒呢。
“你这小家伙,又来淘气了。”柳清扬极为怜爱的抱起这一团毛茸茸,轻抚着它的小脑袋,小乖似乎很享受一般,微闭着眼睛任其搓揉。
花架上的花已经开了,门前飘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平日里用完膳走得匆忙,竟没留心这满院花开的盛景,真是可惜了。
柳清扬轻轻放下小乖,寻着这股悠悠的清香走到花架下。花开的正好,不知名的淡粉色小花兀自轻吐花蕊,随着清风轻轻摇曳着。花瓣上沾了些许露珠,春日的阳光极柔和,还没有把这晨露晒干。日光照落在这小小的水珠上,折射出微妙的五色光芒。浅浅的花色在翠绿色的叶墙映衬下更显娇羞,煞是惹人怜爱。
轻嗅着身前的小花,偶有蝴蝶落于肩头,或徘徊指尖,或随风起舞,柳清扬的兴致便被这小小的蝴蝶勾了起来。踮起脚尖,追着蝴蝶的方向,翩然起舞。腰肢柔若无骨,时而轻旋,时而微摆,伴着阵阵清脆的笑声,仿若揉进了这醉人的□□里;淡粉色的衣襟翻飞着,一层又一层的慢慢漾开,像极了此刻迎风摇摆的粉嫩花瓣;如墨般的青丝随着身形摆动着,肆意的在空中飘扬,夹杂着发丝的幽香,挥洒出一片凌乱又缱绻的美意。
“蝶恋花开香几许,梦回午后踏香来。晓风拂叶催人醉,对蝶成舞花自开。”随性作了首小诗,轻吟应景。
人入景,景如画。醉了春风,也醉了来人。
司马凌风和太子立于不远处的小径边,本是无心路过,却被这一处别样的□□吸引,伫立良久。
“小姐。”珠儿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冒冒失失的打破了这午后的祥和:“小姐,司马大人他们来了。”
柳清扬停下了舞步,顺着珠儿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立了两个人,肩头皆落了几瓣桃花叶,该是站了很久了,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
见柳清扬看了过来,司马凌风收起刚才迷离的神色,面有愠色的走了过去:“你不在房中好好呆着,在这里做什么?”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司马大人真是个不通情趣的人。”不等柳清扬开口,太子便接过话茬来,很是欣赏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夫人真是好身段,能在此处欣赏到夫人如此柔美清丽的舞姿,实属荣幸之至。”
“让萧公子见笑了。”在府内为了方便,太子便让府中人都称其为萧公子:“小女不过是闻着花香而来,见其开的甚好,不觉来了兴致,班门弄斧了一番。”
“知道自己是班门弄斧,就早些回房去,不要在这好好的院子里搅了春意。”
扶了扶身子,柳清扬便带着珠儿退回房中。
“小姐,你说这司马大人无端端的生的哪门子气啊?小姐你又没做错什么。”进了房门,珠儿开始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了。
“不怪他,今儿个确实是我疏忽了。”
珠儿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小姐究竟哪里做错了。
“司马大人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德才兼备的女子为妻,真是羡煞旁人。”
“萧公子玩笑了。”
是夜,乌云遮住了月亮的最后一丝余晖,四下黑的有些渗人。
房内,红烛摇曳,在司马凌风的脸上打下一片诡异的阴影。
“可笑,你既已嫁入我这司马府,你这辈子就是我司马凌风的女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我司马家的魂。”司马凌风双眼充血,嘴里残留着一丝酒气,将柳清扬奋力压于身下。此刻正因为愤怒,身体轻微的有些颤抖:“说什么你若非真心便一辈子不愿屈从于我,所以你今天才在庭院里这般搔首弄姿?莫不是你野心大到想嫁入帝王家不成!”
柳清扬在他身下奋力挣扎着,却丝毫动弹不得,转而愤愤的开了口:“我柳清扬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把身子交给你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你若今天敢动我一分,我便咬舌自尽,我若是死了,你倒试试看能不能留住我的魂!”
“你!”司马凌风眼底的怒意更深了,一拳狠狠砸在柳清扬的身侧的床褥上。
柳清扬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高昂着小脸,迎向司马凌风那似乎深不见底的双瞳。
司马凌风的身子颤抖的更为厉害了,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一下软了下去,倒向身前的柳清扬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走开!”柳清扬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了迎面而来的人,迅速的躲闪到一边。
司马凌风没有起身,蜷着身子抱做一团,紧蹙双眉,痛苦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你怎么了?”柳清扬觉察出对面人的异常,蹑手蹑脚脚的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一下司马凌风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你等一下,我去找人来。”
“不要去,求你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刚要拿开的手一下被司马凌风抓住,力道极大,纤细的手腕上立马显现出几道血印。
“你弄疼我了。”柳清扬吃痛的想甩开,可是对方似乎抓得更紧了些。
“求你了,不要让别人发现。”司马凌风此时的表情是柳清扬未曾见过的,双眸中写满了恐惧,眼角竟有泪痕滑落:“你跟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我保证。”柳清扬咬了下嘴唇,最终还是妥协了。司马凌风是一个骄傲的人,若不是事出有因,断然不会这么求着自己的。
像是松了一口气,司马凌风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喂,你醒醒,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柳清扬使劲晃着眼前的人,对方却一动不动,抓着她的手始终未曾放开过。
轻探了一下司马凌风的鼻息,幸好只是昏厥了,想喊人帮忙,可是一想到司马凌风晕倒之前那恐惧到几乎绝望的神色,硬是忍住了。
柳清扬也被折腾的有些疲累了,索性侧着身子坐在司马凌风的身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胳膊,不再挣扎。
司马凌风的额角还残留着一些汗珠,细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些泪痕,双眉依旧紧蹙着,薄唇微启,脸上虽没什么血色,可烛光把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映衬的朦朦胧胧,极俊美儒雅。
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这张脸,柳清扬忍不住伸手拭去了他脸上的那抹泪痕,这一抹清浅的泪痕看得让人有些心疼。
司马凌风的眉眼似乎动了一下,柳清扬以为自己看错了,轻唤一声:“凌风?”
“清儿。”司马凌风睁开了眼,眼底流淌着说不出的温情,柔声回应着,笑颜如花,柳清扬只觉得这笑意被烛光衬得稍微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