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何谓争执(1 / 1)
慕执跟贺云翎说起今日在街上遇见黄水覃之事,贺云翎似乎毫不在意,喂着兔子吃东西。
“我怎么不见得你对我这么好,”慕执托塞的看着贺云翎。
“你没有它乖,”
“我怎么没有它乖?”
“乖的人才不会惹本宫生气,哪一天本宫真气不过,直接把你扔了。”贺云翎说着,慕执立即拉住了她的胳膊,“公主,我要是不乖,你直接打我就好了,就算你天天打我,我也不会离开。”
贺云翎瞥了慕执一眼:“给小兔子起个名字吧。”
慕执思索着,一心想起个祈福的名字,贺云翎眼前一亮:“叫执执好了。”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哪里别扭?就叫执执。”严厉的向慕执说明了这个问题,转而温和的抚摸着小兔子的毛:“执执真乖,”
慕执揉着额头:“就应该把兔子炖了。”
“你说什么?”
“我说应该把兔子照顾好。”
贺云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本宫不在的时候你可要照顾好执执,少了一根毛,本宫揍不死你。”
“是。”慕执跟老实的答应着。从怀里拿出香囊系在贺云翎的腰带上,“这是祁药所制,希望能保公主平安。”
慕执和贺云翎走在街上,更享受这种清闲的日子。眼看着天气不好,慕执提议到茶楼坐坐,贺云翎没有拒绝。
“你也不急着回府,这外面的雨下大了怎么办?”贺云翎品位着慕执为自己上的祁门红茶。
“无根之水,最为干净,偶尔经受点洗劫未尝不好。”慕执回答着,寻思给府中买些什么,向贺云翎请示。
待到贺云翎点头,慕执独自走在街上,也想花点心思为贺云翎准备点什么,看来看去,也没有自己所满意的。
“慕公子,”
慕执听到有人叫着自己,回过头来,见黄水覃站在那里,走了过去:“黄姑娘也在街上,”
“恩,上街买些食料。慕公子你呢?”
“我看府内缺点什么就带回去。”
两个人行走在街上,多多少少说上几句,慕执觉得这个姑娘很懂自己的心,有着贺云翎的强势,还比贺云翎多上几分温和。偶尔的嬉闹,两个人相处的很是愉快。
慕执随心的买了些东西,想着,反正公主也不急于一时,把黄水覃送回家,在去寻她。
“黄姑娘在这里身居何处?”
“在展绣坊中,”
“你觉得是大恒的水土好,还是你们姜国的好?”
“当然是家乡的好。如果我出生在这里,也会感觉这里的好吧。”
言语之间,天空落下了雨滴。看着快到展绣坊,慕执脱下外衣,遮在两个人的头顶上。冷风吹在黄水覃身上,特意的向慕执靠了靠,慕执瞧着那副小女人的模样,下意识的紧了紧怀抱,只当做怀里那个是贺云翎。
慕执猛然一抬头,瞧见贺云翎站在前方不远处,慕执松开的怀抱,叫着贺云翎:“五爷……”
两人对视着,雨滴打在贺云翎身上,但也不及慕执给她带来的寒冷。
“慕公子,展绣坊就在前面,我去给你拿把伞,”黄水覃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劲,有意无意的说着,拉着慕执向展绣坊走去。
慕执站在门口急不可耐,黄水覃把伞递给慕执:“慕公子拿去便好,”
慕执拱了拱手:“多谢,告辞。”说完之后,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见贺云翎还站在那。
“五爷,我……”
贺云翎抬眼看着慕执,分不清脸上那是雨水还是泪水,没有多言,径自离去。慕执连忙跟在后面撑伞。撑不撑又有什么区别,贺云翎身上已经湿透。慕执几次想要抱紧着,但总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步伐。
回到府中,贺云翎换了衣服,慕执站在一边。
“不是说去买些东西,怎么?”
“我……”慕执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着,
“你都跟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贺云翎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人,慕执低头,不敢看过去。
贺云翎在茶楼里等候多时不见慕执身影,外面落下的雨滴让贺云翎更加担心。就算是待在这也于事无补,索性出门寻她,却见着慕执怀中的黄水覃,瞬间跌落谷底。
回府之后心思撩乱,不知怎么去面对慕执。空气十分的沉寂,问清楚也好,这才问了句。慕执的回答更是让自己失望。
“你让我静一静,”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贺云翎发了话,慕执退出屋内,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只不过作为朋友照顾了一下黄水覃,竟是没预料到公主会如此。
她会不要我了么?慕执想着,内心感觉到急躁不安。对于慕执来说,贺云翎是自己最好的保障。
手里有这样的一个皇亲贵胄,倘若自己暴露,加以要挟,还逃脱不了么?一步步的接近,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甘愿的为她牺牲。
贺云翎知道慕执在门外并没有走远,开门看着慕执坐在台阶上。
“进来吧。”
闻听此言,慕执眼前一亮,跟着贺云翎进了屋内。
贺云翎看了眼慕执,之后便坐在床塌上,褪去外衣,看向慕执:“过来,要我。”
“公主,我……”
“你过来,”
慕执一点点的走了过去,贺云翎躺在床上:“要我,”
慕执在犹豫,她这是为何?宁愿她去罚自己做什么。
压在贺云翎身上,落下一吻。双手抚摸着肌肤,慕执还在犹豫。
“爱我,”贺云翎似乎在哀求着,慕执心中一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贺云翎,甚至不敢想象这个样子的贺云翎。
几番过后,贺云翎并没有让慕执停下来的意思。几次想退身,都被拦住。
“公主……”慕执紧锁双眉的看着身下人,同感过后,筋疲力尽之下,同意了慕执的抽身。
贺云翎转过身背对着慕执。自己何尝不痛,但如果连这个都留不住她的话……她不想让别人看透自己的心思,慕执已经是名义上的驸马爷了,倘若有什么差错,岂不是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慕执只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一阵的自责。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几日慕执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贺云翎即便是接受了,也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日日夜夜慕执都想翻身搂住她,可是,怕她会脱开自己的怀抱。
慕执对于贺云翎的冷意实在扛不住,翻身将人紧搂在自己怀里。也不知道贺云翎有没有熟睡。
“公主……当一个人为琐事所困扰时,我发觉我已经对她动了心,当一个人说要我做她驸马时,我发觉我有多么想在她身边,当一个人遇到危险时,我发觉在我心里,她比自己还重要。可是,每在那个人生气之时,我却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公主,我命都可以给你,你若是还气我,你就直接打我好了,别把我放在一边晾着。”
贺云翎感受到慕执的抽泣声,转过身盯着她:“先被晾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我怕你不要我了,”
贺云翎冷笑一声,把慕执搂在怀里,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还傻的女人了。
“执执比你可爱多了,”
慕执听着在贺云翎此言,在怀里使劲蹭了蹭:“要是能一直粘在你身上多好。”
“还想粘在本宫身上,本宫揍不死你,”
“你就是天天打我,我也愿意,”
“傻,”贺云翎瞧着那一脸的单纯,只想保护在身边,恨不得把她锁起来,自己留着。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待在你身边。”
“恩,我知道。”
清晨的醒来,好似发生过一场大的变动,秦王贺云栩带兵到华阳公主府来,理由是要捉拿欺君之徒。慕执思虑,自己女儿身之事,终是暴露了。
慕执拿了秦王贺云栩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派人去查了慕执的家事。一条欺君之罪,足矣让慕家垮掉。不仅垮掉了慕家,连华阳公主的名声也是。
贺云栩得知了消息,马上通知给皇帝,皇帝很镇定的派人召慕执觐见。
入宫的轿子上贺云翎紧握着慕执的手:“等会皇上问起,能往我身上推的罪名,你就往我身上推,我是她女儿,在怎么样也不会丢了性命,你不一样,记住了吗?”
慕执担忧的看着贺云翎,一点头。
二人随着秦王进宫后,宫殿之上除皇帝外,齐王和楚王以及华昭公主同驸马也在。齐王的眼神上多了几分忧虑,楚王则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秦王脸上的得意更是让齐王看不过眼。
三人请完安后,慕执仍跪在地上,说道:“罪臣慕执,欺君犯上,蛊惑华阳公主,罪该万死。”
贺云翎听着一愣,想去问着,刚才我在车上跟你说的那些都忘了么?
慕执明白贺云翎的用意,可是即便能把罪名推到她身上又能如何?我又怎么能让公主去背负这些呢?
“慕将军可知欺君乃杀头之罪?”秦王贺云栩问道。
“罪臣知道。”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啊,把这罪臣关进大理寺。”
“本宫在此,谁敢造次!”贺云翎听着贺云栩的话,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外面的侍卫将要冲进来,为了保护她,必须要站起来。
华昭驸马作为大理寺少卿,左右为难,两股势利僵持下。秦王似乎并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
“五妹是要跟王法对立?”
贺云翎跪在地上,“陛下可记得儿臣向陛下求的免罪令?”见皇上点了头,继续说道:“这是为我驸马而求的。”
慕执这才明白贺云翎的用意,苦笑一下。一直觉得华阳公主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她为自己所考虑的,又能明白多少呢?经历过黄水覃之事过后,慕执愧疚的心理更甚。
“即便是给慕执免了罪名,可是我大恒公主怎么能下嫁给一个女人!”秦王没有料到贺云翎留了一手,
贺云翎站起身面对着秦王:“皇上已经下旨,难道你要皇上收回成名?”
“皇上,于礼于法,我大恒的公主,怎么能够嫁给一个女人?”
“国法里可有说过不能嫁给女人?”
“男女之事如同阴阳平衡,”秦王不甘示弱的说着。
“大哥,别以为你府里藏着男宠我不知道。你连台面都不敢拿出来,如今说出,不觉得跟肮脏吗?我和慕将军又能怎样,你府中的男宠可不止一个。”贺云翎本不想说这点,奈何秦王咄咄逼人。
跪在地上的慕执,轻轻的拉了一下贺云翎的裙摆,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抬头仰视着贺云翎,轻微的摇了摇头。她不想华阳公主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想看着公主为了自己跟别人吵个天翻地覆,她只要公主好好的。
瞧着慕执如此,一阵的不是滋味,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哭的时候,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
“慕爱卿,敢娶朕这华阳公主吗?”高高在做的皇帝,相似看着一场戏剧一般的镇静。
慕执想着,我若说敢,他肯定说我太自大,仗着自己家里对大恒有功,便可以肆意妄为。我若是不敢,岂不是让华阳公主失望了?
“若是陛下看得起罪臣,罪臣定会照顾好公主,”不论朝堂上怎么争执,最后还是皇上说的算,索性向皇上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当初皇上派八字杀来保护公主,肯定会知道一切,即便皇上并没有怪罪自己,但也不表示会认同自己。
高高在座的皇帝,微笑的看着小孩子的争斗。堂上的众人,谁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张爱卿,怎么看。”
皇帝问起,同为驸马爷的张禹汶,只听回答道:“慕将军一事历来没有先例,但未尝不可。想当年秉文公主传承一段佳话。至于两个人最后的结局,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点了点头,看似很满意这个答案,一旁的秦王紧锁着双眉,想尽一切办法要打垮慕家,让定辽都尉掌握在自己手中。“知道慕将军有一身武艺,想华昭驸马任大理寺少卿,为国尽力,你身为将军,边境扰乱,是不是也要尽一份力?”
“现在南北皆有岳家镇兵,若是用得着慕将军之处,慕将军出马也不迟,”贺云翎立即反驳道,
“大哥,你身为王爷又为国做多少能,我听闻五妹为国身负姜国,其中遇到多少危险,大哥可体谅过?”齐王也站出身,更让秦王有些着急。
“慕执,朕可以不计你欺君之罪,但也不代表你是华阳驸马,”
慕执一叩头:“谢皇上不杀之恩。”
“陛下……”贺云翎想要问个究竟,皇上一点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大殿。秦王冷哼一声,径自离去,慕执仍跪在地上。
贺云翎把慕执扶起来,齐王很担心的看了过去,叹了口气,便去处理自己的事物。
贺云翎心里明白,不管怎样,自己的亲哥哥仍会支持自己。华昭公主和华阳公主走在前面,两位驸马爷在后面跟着。二人时不时的回头看着,慕执低着头不言语。
“妹妹真的决定和慕将军了?”华昭公主问起,
贺云翎叹了口气:“人这一生中,能遇见几个心甘情愿为自己而死的?”
“陛下的心里,也想儿女幸福……”贺云祤话至此处,也不知该怎么说了,贺云翎心里清楚,说自己大逆不道,也认了。
慕执同着贺云翎回府,深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即便是婚期已定,但是秦王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秦王贺云栩的封地离辽东最近,多少次想让慕霆仁将军归顺到自己门下,如此一来有了兵权,夺位也容易得多。
慕霆仁并不想参与什么政治斗争,迟迟没给秦王回复,秦王大怒之下跑去军营问事。慕霆仁一再推辞使得秦王记恨在心。
慕霆仁现已不再是定辽都尉,但秦王有了把柄,仍想给慕家一个重创。更何况,慕执还是岳天瑞的徒弟。
如今,能多看她一眼就多看一眼吧,否则,将来就看不到了。慕执痴痴的贺云翎的脸庞,傻笑着。
“你笑什么?”
“我就喜欢冲着你笑,”
贺云翎心想:还真是个孩子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笑得出来。贺云翎宠溺的揉着慕执的头发。虽然没有说押到刑场,但是两个人都觉得时日不长。
“公主,我……”
“你想离开了?”
慕执摇头,“公主,我担心你的处境,”
“你乖点不就好了?”
偶然回想起来,原来当初两个人出巡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光。
皇帝的意思一直没有表明,眼看着婚期将至,秦王一方面仍在想尽办法阻隔,不过秦王心里有个度,不会把事情传出去,让平民百姓去议论皇家。
好歹出了事,慕执回府向慕霆仁交代一声。慕霆仁端着茶杯,思量着。
“你可真愿意跟随华阳公主?”
慕执仔细的想了想,回答道:“愿意,”如果自己说不愿意,父亲会想办法逃脱,或许说,父亲早就选好了后路,只不过没料到自己会遇见贺云翎。
“如果我强行带你走呢?”
“父亲,您若是要走,请恕女儿不孝。女儿深知不能拖累父亲,但是……”
慕霆仁起身别走深意的拍了拍慕执的脸庞:“路是你自己走的,好自为之。你放心的去吧,不用顾虑我。”说完便去做了自己的事。
慕执思索着,父亲的打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的贺云翎坐在齐王府中,齐王贺云翱也在问她相同的问题。贺云翎会想着事情的败露,但却没想到败露的这么快。贺云翎的一再坚持,贺云翱在想着应对的办法。
“秦王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他。”从小到大秦王总是跟自己争强东西,就算是个玩物也不放过。
童年时,贺云翱喜欢动物,特意让能出宫的侍卫整了两只小狗回来做宠物,一个自己留着,一个送了自己的亲妹妹。
秦王见着,让侍卫为自己弄了条猎犬,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爱犬咬死了。贺云翱向皇后说着,皇后仁慈,不希望一只禽兽搞得兄弟不合。或许皇后在等一个时机,时机一到便除掉贺云栩。
皇后的话还是有几分力道,贺云翱一在忍让,贺云栩处处逼人。后来作为嫡长子的贺云翱登基,贺云栩暗中下了不少绊子。如今女帝在位,处处表现自己,企图皇位。
贺云翱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大哥会这样对自己,人心难变,如今自己的亲妹妹出了事,贺云翱当仁不让。
“谢谢,”
“五妹客气什么,”贺云翱想了想说道:“即便是五妹在意慕执,也要小心人心被利用。”
贺云翎点头示意明白。未在齐王府逗留太久,便回到了公主府中。刚走不远便看到慕执的身影。脸上那个单纯的笑容,贺云翎觉得一阵的暖心。
“你怎么来了?”
“我回公主府时见你不在,就想去齐王府上寻你。”
“回家了也不多待一会?”
“父亲有他自己的打算,我有何苦拖累他呢?”
“如果我是位男儿多好,朝堂上为皇帝分忧。战场杀敌守卫国土,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娶你。”贺云翎感慨着。
“如果你是男儿的话,我们可能不会相遇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贺云翎作为男儿身,不会被马匹撞到,不会遇见慕执救他。即便是在军营里相遇,也少了几分生死相依的默契。
“如果说,今生我们注定有些羁绊不能相守,那么来生,我一定要寻你,不管身份地位,不管世俗舆论,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不过,这一世我还是会争取的。”慕执说着,仿似离别许久。
紧握着的双手,十指相扣。任凭天崩地裂也不会把两个人分开,这便是爱情的美好吧。
但是还有一句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