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其实很想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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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眼珠微微一转,狭长的眼眯出赞同的笑意,轻笑了两声后,突然抬眼看向南方天与地交界处那密密麻麻的帐篷,嘴角勾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君北渊就在对面吧?云儿你说,我这个地主,该不该去与他打声招呼?”
云卿端起茶杯继续喝水,不在意的话语清清淡淡地自茶杯后飘出:“你要去便去,问我作什么?”
慕天回眼看看云卿,突然凑到云卿近旁,鼻尖几乎要擦到云卿的耳廓:“云儿不一同去么?”
大约是被慕天逗得习惯了,云卿慢条斯理地微微仰头喝完杯中水,顺道儿避开慕天喷到她脸上的温热呼吸,从容地抬手搭上慕天的肩,将慕天远远推开,抬眼看看南方,蹙眉:“我先日里已经与他叙过旧,眼下没有话要与他说。”
“可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云儿就当陪我走这一趟,也不行么?”慕天拉开云卿推着他的手,越发靠近了些,手臂也微微张开,似是要将云卿搂进怀里。
云卿眉蹙得愈发紧了些,站起身离开桌边,瞧着慕天不拖上她决不罢休的无赖样子,心下犹豫来去,终究还是点了头。左右立场已经在这里了,不久之后也总要兵戎相见,也不差这一次会面。
两人是光明正大地前往凤鸣国的军营中拜访君北渊,君北渊自然便也不能将两人如何,只漠然挥手遣退了在自己帐中议事的将军们,与云卿二人如朋友般坐在桌边说话。
君北渊独自一人坐在主人位上,云卿坐在君北渊对面,慕天明明可以在其他两面中择其一而坐的,却偏偏要和云卿挤在一处。云卿蹙眉,面上忍不住泛起些许不满,想要起身让出位置给慕天,却被慕天抓了手腕,稳稳地拽在了原地,表面看来,两个人亲密地好似连体人一般。
君北渊紧抿薄唇看着云卿与慕天二人亲昵的模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云卿到底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放不下杀母之仇,写给云卿的那八个字,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理由。只要云卿拒绝他,他就可以说服自己,用全副身心去恨。
可看到云卿在他面前与别的男子那般亲密,他的心里终究不是滋味,有怨有怒有恨,最多的却还是酸楚。于是,他沉下脸,用最冰冷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神伤:“世子与靖远侯此来,就是为了向孤展示你们有多恩爱?”
云卿眼底神色一深,垂眼看着桌面的花纹不答话,耳听得慕天笑言:“哪里?我与云儿私下里挤惯了,一时没注意有外人在,倒叫王上看了笑话。”
君北渊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直握得指节惨白,声音倒没有丝毫异样:“既然不是来向孤展示恩爱,那二位为何而来?”
慕天不经意地转着手中的扇子,一脸真诚无害:“王上远道而来,我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前来问候下。”
君北渊的目光掠过云卿,见云卿垂着头、只字不吭的模样,心下火起,抬手向着帐外做了个请的姿势:“世子已经问候过了,请回。”
慕天挑挑眉,好似苦笑地转头看向云卿,叹气:“没想到王上原来这般不待见我们,看来真是来错了,云儿咱走吧。”
说着,慕天站起身,隔着衣袖握住云卿的手腕。云卿远山眉紧蹙,对于慕天的得寸进尺既不满又无可奈何,慕天捏着她腕间的穴位,她想挣脱都挣脱不得。
慕天唇角勾着宠溺的笑,拉着云卿要走,另一只手自然落下的时候,仿佛无意地擦过系在腰间的香囊。那香囊红底金线,正是云卿绣的那只,只是已经不再是半成品,交颈鸳鸯的图案栩栩如生。
君北渊的目光顺着慕天的动作下移,定格在那香囊上,眼神一瞬间被愤怒与伤痛充斥。慕天眼角瞥见,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微微点头向君北渊告辞。君北渊不理会,慕天也不以为意,径自转身走出营帐。
眼见慕天和云卿离开了军营,欧阳天菱鬼头鬼脑地掀帘溜进君北渊帐内。君北渊背对帐帘站着,头微微仰着不知道在看什么,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掌心隐约间似有血色。
欧阳天菱转了转精灵的大眼,小心翼翼开口:“王上。”
君北渊回眸,那仿佛刻入骨髓的萧索眨眼间收起,脸色一如既往的声色不露:“何事?”
欧阳天菱眨眼,恭敬地弯腰行礼:“都城突然进行大清洗,我们安插在都城的暗桩不是被暗杀就是无故失踪,短短一月就减员大半,幸存下的那几个大约也撑不了多久了。”
君北渊点点头,依旧背对着欧阳天菱,连脸也转了回去,声音听不出异样,一贯的无情无绪:“全部召回,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欧阳天菱应声,转身往外走,掀起帐帘又放下,满脸担心地回头看着君北渊:“师兄你……不要紧吧?”
君北渊不动,也不说话,许久才出声,似有疲惫:“此处离无忧谷不远,明早你我一同去看望师尊。”
欧阳天菱讷讷地“哦”了一声,等了良久不见君北渊有下文,于是伸手掀帘,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又听君北渊的声音飘飘渺渺地响起:“不知道那个无名山谷,会不会仍是四年前的模样。”
欧阳天菱捏紧抓在手中的帐帘,微微垂眸:“我去过了,小茅屋还在,除去落了厚厚的灰,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
“是么?原来只有我们变了。”君北渊应声,声音低得仿佛压在唇边,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欧阳天菱咬咬唇,没有再回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君北渊的背影,甩开帘子出营。
横越天丰原往玉衡国的军营去,云卿紧抿着唇,一直沉默着,脸色冷淡得看不出情绪。慕天打马走在她身边,侧头见云卿颜色不对,眉间禁不住掠起些许无赖:“云儿……该不会怨怪我了吧?”
云卿没答话,心里正转着别的念头。那个山谷,她其实也回去过。仍是四年前的山水茅屋,依稀还有着三人欢声笑语的影子,只是她却再找不回最初的单纯与憧憬。
隔着广阔的天丰原对峙了数日,君北渊终于派人上前叫战。按以往的惯例,这开头几战不过是试探,一般都只会派一些籍籍无名的小将上来,可君北渊却出乎意料地派上了欧阳天菱。
欧阳天菱青丝高束,着一身银色铠甲,提一杆梨花枪,稳稳坐在踏雪宝马之上,英姿飒爽丝毫不输男儿。秦勉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将眼光转向站在前头的云卿与慕天。
云卿蹙蹙眉,转过头正要吩咐人去取杆长枪予她,就见暗魂拿了一杆方天画戟走来,恭敬地向她行了礼后将方天画戟交到慕天手中。
慕天接过拿在手中掂了掂,矫健地跃上马背,眉眼间皆是散漫笑意:“好久没拿这戟,都快挥不动了,可巧趁这时候活动活动。”说完,慕天也不等云卿接话,一夹马腹,轻喝一声从军中驰出。
欧阳天菱见玉衡国的军中许久不出来人,正准备让身后的军队喊上两嗓子,就见一袭月白向她奔来。慕天径自奔至欧阳天菱身前三丈处才停下,眯着眼打量欧阳天菱:“欧阳郡主这一身真真惊艳,迷煞旁人眼啊。”
欧阳天菱翻翻白眼,斜指地下的梨花枪微微抬起,学着慕天的模样眯着精灵的大眼,嘴角勾起顽皮的笑意:“真的么,未知可有惊艳到世子?说来,世子你也是国色天姿,令人见之难忘啊。”
慕天嘴角一抽,着实没想到欧阳天菱给他来这么一句。此前,他见过欧阳天菱两次。第一次,欧阳天菱给了他两声冷冷的呵斥;第二次,是一句似有深意的问话。他以为欧阳天菱该是个冷淡沉稳的女子,没成想竟会是这样的性子。
走神只是一瞬,慕天脸上很快堆起暧昧的笑:“过奖了,这国色天姿四个字,郡主才当得起啊。不知郡主是否许了人家,可愿委身?”
欧阳天菱也不退缩,打马靠近慕天一些:“未尝不可啊,只要世子愿意臣服我王。”话至末尾,声调陡然一厉,欧阳天菱蓦地抬起梨花枪,以横扫千军之势直直扫向慕天肩背。慕天显然一直戒备着,此时不慌不忙地竖起画戟接下欧阳天菱的攻击。
欧阳天菱一击未成即时收枪,照准慕天胸膛刺去,依旧被慕天挡下。欧阳天菱的武艺虽说不弱,可到底比慕天差了些,与慕天你来我往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终究败下阵来,被慕天顺手一捞带回玉衡军中。
凤鸣国首战即败,士气顿时大减,君北渊却似不在意,淡淡吩咐了收兵,兀自回帐。
欧阳天菱一直垂着头,安静地任由慕天挟着,直至进得营帐落下地来才抬起头,仿佛身在己方阵营一般,若无其事地晃荡到云卿跟前。丁飞绝紧了紧手中的剑,微微向前踏了一步,隐隐将云卿保护身后。
欧阳天菱仿佛没看见这些,一味盯着云卿:“嫂嫂,你真的放弃与师兄的感情了么?”
云卿眸色深了深,笼在袖中的手握了拳,出口的语调却波澜不惊:“无所谓放不放弃,我与他之间,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欧阳天菱摇头,惯来古灵精怪的眼中少有地浮现忧伤:“师兄他,其实很想念你。”